耿浩胡乱擦拭一下,一边往外跑一边往身上套着衣服。
鲁肃笑呵呵站在营寨门外,好像并不着急。
“对不住、对不住。”耿浩连连像鲁肃道歉。
鲁肃依旧笑呵呵摆摆手,示意没什么。
“我正在洗澡……”
“洗澡?”鲁肃面露疑惑。
耿浩赶紧解释:“是啊,我真的在洗澡,真的!不信你看,我头发还湿着呢?”耿浩觉得自己的解释好像在掩饰什么似的。
“洗澡?哦,沐浴啊。”鲁肃根本没往歪处想,只是因为这时的人习惯说“沐浴”“澡洗”而不是“洗澡”,鲁肃一时没明白“洗澡”这个词的意思罢了。
耿浩却觉得自己好似是弄了个“此地无银”的乌龙。
“耿校尉治军有方啊!”鲁肃指指把守营门的军士,笑着道。
“啊,我怕内寨随便进出,影响为吴侯诊治,也怕走漏了消息。”耿浩低声解释着。
“先生高见。”鲁肃挑着大指称赞。
耿浩心中很是得意。
鲁肃是来探望孙策的,虽然没明说是奉了孙权的命令,耿浩也清楚得很。
耿浩领鲁肃探视了孙策,又详细介绍了孙策的病情和用药,只是略掉了那次差一点就成功了的诊治过程。
“如此说来,吴侯很难转醒了?”
耿浩无奈地点点头。
“唉……”鲁肃长叹一声。
耿浩在这里待得久了,不似最初时,一提到孙策的病情就唉声叹气。
两人来到耿浩的房间,
“少尊近来可好?咱东吴这里最近有啥大事没?”耿浩在这里窝得久了,啥信息都不知道了。
“少尊年轻有为,众文武齐心协力,咱东吴比以往更加安定繁荣呢。”
“哦?怎么个安定繁荣法?子敬先生您给我说说,我整天在这里,都成了井底之蛙了,啥都不知道。”耿浩住在江东久了,自然而然把这里当作故乡般看待,很希望看到东吴日益强盛。
耿浩给鲁肃奉上茶,鲁肃便详细地介绍了孙权当政以来推行的新政。
孙策遇刺前,东吴境内的各种豪强势力已经被清剿得差不多了。东吴东临大海,北边是长江,这道天险阻隔了中原战火。西南方向,与交州划群山为界,交州太守士燮,凭借群山阻隔,既不担忧中原势力的侵扰,也没有北进中原的志向,安安稳稳地当着交州的土皇帝。
东吴三面无忧,只有西边的荆州是个隐患,吴(东吴)楚(荆州)两地,历来不和,孙权之父孙坚更是被荆州军队所杀。孙权也曽动过西征荆州为父报仇的念头,只是无奈实力不济,只得卧薪尝胆,等待时机。荆州刘表忙于防御北边的曹操,也没空理会东吴。这样一来,吴楚两地隔着湘水,倒也相安无事。
东吴政治环境稳定,无须考虑刀兵之事,境内军民可以把更多精力投入到自身发展。孙权实行了两项措施。
第一项发展措施:增加水路贸易。西南交州有群山阻隔,交通不便;西边荆州,虽交通便利,但吴楚两地很少往来;北面,过了长江就是中原地带,战火纷乱,货物运输常遭官匪掠夺,商人望而怯步。孙权下令加强东吴与辽东之间的贸易。两地原本就有船只往来,孙权当政后,两地贸易日渐繁荣,辽东盛产珍稀名贵药材,得以通过水路输入东吴。
不仅如此,近二三十年,辽东较中原更稳定,中原战火不断,很多百姓逃到辽东避难。然而辽东毕竟天寒地冻,生活方式也与中原有很大不同,逃难的百姓虽躲避了战乱之苦,却解不了思乡之愁。
如今海上航路畅通,很多在辽东避难的南方百姓得以乘船返回故里。
孙权采取的另一个发展策略:屯田。屯田不同于普通农耕,屯田大多是开垦荒地,同时,对屯田户进行类似军队的整编,以利于管理。东吴屯田,分军屯和民屯,军屯就是兵农一体,拿起武器就是可以冲锋陷阵的战士,放下武器拿起锄头就是农民;民屯的屯田户只需要耕田,免除民役。东吴农户的生产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东吴的农耕得到快速发展。
为了加强对屯田户的管理,还新设立了典农校尉、典农都尉、屯田都尉等官职。
耿浩对屯田之类的事情不感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这几个新任命的官职。
“他们和我这个‘护佑校尉’比,谁官大?”耿浩嬉皮笑脸问道。
“护佑校尉,是为吴侯而立,那几个是为农户所立,焉能一较高下。”鲁肃也还已嬉皮笑脸。
“切,我懂,我这个官是虚职,就是少尊照顾我。”耿浩倒不计较,他有更为关心的事情。
“子敬大人,您学问大,有件事我想请教请教。这历史上,有没有这样的皇帝,他先把皇位让给了自己的兄弟,而后又反悔了,再夺回来。”
鲁肃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摇摇头道:“好似无有。这帝王之位,所谓君权天授,岂能儿戏……”鲁肃说道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警惕地盯着耿浩,严肃问道:“耿先生,你是否有所指?”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耿浩极力掩饰,但心中有鬼,脸上的紧张之情自然难逃鲁肃的火眼金睛。
鲁肃站起身警告道:“此事干系重大,且不可妄加议论。”
“啊是、是……”耿浩被鲁肃弄得十分紧张,额头已经渗出汗来。
鲁肃上前一步,还要再教育教育耿浩,耿浩赶紧端起茶水,递了过去:“我的子敬大人啊,我知道了,知道了啊,我只不过是信口开河,随便问问,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您就这耳朵听那耳朵冒,别和我计较了啊……”
“唉!你呀,还‘随便问问’?这可能惹大祸啊。”鲁肃把茶具重重放到几案上,又摆出讲大道理的姿势。“我和你说啊……”
“我懂了,真的懂了,子敬大人您快坐吧。”耿浩算是怕了鲁肃了,赶紧打断鲁肃的话,拉着鲁肃坐下,“哎,对了,还有个事,你可得帮我个忙。”耿浩急着把话题岔开。
“何事?唉,我和你说啊……”鲁肃依旧对耿浩不放心。
耿浩赶紧把话接上:“得嘞,还是我和您说吧,我家里出事了。”耿浩脸上摆出极夸张的表情。
“啊?!”鲁肃果然被耿浩的夸张表情分散了注意力。
“我家里不是有个兄弟吗?您见过的,江波儿。”
鲁肃瞪大眼睛盯着耿浩:“他、他怎么了?”耿浩的表情如此夸张,鲁肃以为江波儿一定是非死即伤,只是不好直接问。
“唉!这个倒霉孩子啊!他、他、他张罗着要纳妾!你说该怎么办?”耿浩摊着双手,一脸无奈。
“这个……这个是家事啊,清官难断家务事啊,这个事我怎么管?”
“哎呀,没让你管啊,只是让你帮我出出主意。”
鲁肃还是很为难的样子:“你一定是不同意他纳妾喽?”
“当然不行!”耿浩的语气不容置疑,“他还反了天呢,一个孤儿出身,如今好吃好穿,有了媳妇孩子,他就开始烧包。”耿浩发完牢骚,往鲁肃跟前凑了凑,央求道:“子敬先生,您读书多、学问大,您得给我出出主意,可坚决不能让他胡来。”
鲁肃寻思片刻,道:“你们耿家在这里也算大户,耿先生又被吴侯视为兄弟一般,少尊也是信任有加,晋升为‘护佑校尉’。按说,你那兄弟纳妾也属正常。”
“正常?”耿浩急了,“子敬先生,我不是让您来劝我,只要您给我出主意,把他的事搅黄就成。律法里有没有这方面的规定?”
“有,按律,诸侯一聘九女,卿大夫可以一妻二妾。可以,现如今,人丁稀少,各州各郡均不以此为律,地方官府反而鼓励纳妾,实不能以此为约束啊。”
“有律法就好,不管那么多。”耿浩点着头,默默记下鲁肃说的话。
“你那兄弟有几个孩子?家中可有男丁?”
“有啊,三个孩子,两个男孩。”耿浩愤愤不平地道。
“那其妻准其纳妾否?”
“当然不准,否则两口子也不能拌嘴啊。”
“如此就好办了。”
鲁肃把自己的主意详细讲给耿浩,耿浩脸上终于露出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