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睡得很熟,他完全没有听见银时和松阳两人之间的对话,第二天,他下课回家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远远的,他就听见了银时和松阳的欢笑声,侧头望去,宁远发现他们正挽起裤脚,弯着腰在水里乱摸,似乎正在捉鱼。
初春的水还有些凉,今天的风也有些烈,吹得人衣服总是不停的打着旋,宁远担心银时会感冒,他走上前去,将跟着起哄的银时揪了出来,佯怒到,“你干什么?”
银时丝毫不惧宁远的臭脸,他一张手,扑到了宁远的怀里,兴冲冲地说道,“我们正在捉鱼,松阳哥哥晚饭给我我们做鱼!”
宁远抱着松阳,眼神望向了转过身的松阳,对方凌乱着褐色的长发,脸上沾着水痕,此时正柔柔地抿起嘴角对他微笑,“坂田先生喜欢吃鱼吗?”
宁远的眼神移到松阳手里,农家的草筐里隐隐看可见几条肥美的大鱼,看着那鱼扑棱欢脱的模样,宁远就不由想起了在现代时吃得酸菜鱼,酸辣鱼,烤鱼……等等等等,嘴里的口水一个劲地忍不住分泌。
松阳的笑意越发浓烈,宁远微微咳了一声,将那副掩饰不住的馋样给压下去,问道,“怎么忽然想着做鱼了。”
宁远的话一说出口,刚才空气中弥漫的欢乐立刻就消失不见,宁远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最后松阳重新勾起唇,对宁远说道,“坂田先生,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在下还有要事,这些真是叨扰了。”
宁远一愣,看着松阳的认真的面孔,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这是要走的意思?不由自主地,他忍不住出声挽留松阳,“不再多呆些日子吗?”大概是为了那美味的酸菜鱼,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宁远期待地望着松阳,而松阳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态度意外的坚定。
松阳的要走的事情弄的宁远有点心神不宁,松阳来的时间不长,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银时缠着他,宁远和他交流不多,也不怎么熟悉。但是此时乍一听松阳要走的消息,宁远就是吃也吃不好,坐也坐不住,对着松阳总是一副张口欲言的模样。但是具体说什么,宁远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一口气一直憋到晚上,喷香的酸菜鱼也没有唤回他的思绪,睡觉时翻来覆去,浑身仿佛跟长了钉子似得,听着耳边银时那浅浅地呼吸声传来,宁远被冷风吹得回神,憋在胸口那口气才深深地被他吐出。这时,悉悉索索的声音的声音传来,床吱呀一响,松阳转过身来,问道,“坂田先生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宁远今天一晚上的欲言又止,真是谁都看出来了。
宁远沉默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临近夏天,太阳出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和往日一样起床,阳光却早已洒满了床铺,赖床成性的银时还在呼呼大睡,最勤快的松阳已经洗漱完毕,房间弥漫的米香味让宁远有些不好意思,他理了理蓬松难搞的卷发,洗漱过后,穿上了便服来到厨房。
晨光微暖,松阳穿着他自制的围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一头柔顺的褐色长发,在晨光的映衬下,让他变得比平时更加温柔了。洗手作羹的模样,仿佛是刚刚嫁人的人妻一样……等一下,人妻?
宁远默默捂脸,将脑抽了的人妻扔出大脑。
宁远来的时候,松阳正好做完,看到进来的他,松阳温柔地弯了弯眉眼,让他将早饭端出去,宁远自然乐意效劳,伸手接过嵩阳手中的味增汤,略微烫手的感觉让宁远微微怔了一下,眼神望在对方修长的却又布满茧子的指腹,宁远一下子就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松阳的模样。那浑身皮开肉绽的伤口,发丝凌乱,奄奄一息的作态。
“你的伤口还没好吧!”宁远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说的松阳微微一愣。
“没关系的。”松阳将碗塞进宁远手里,让宁远端着碗,他又拿起一个空碗,开始盛第二碗。一连串流传的动作使得漫不经心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在乎。
宁远的眼神一直就没动过,松阳的手抽走后,他就一直盯在白瓷的碗上,面对耳边松阳的回答,他端着饭碗的手只觉得越来越烫。
“怎么会没有关系!”他低声的喃喃自语,“松阳,你不喜欢这里吗?”
“怎么会?”松阳的动作顿住了,总是面带微笑的他脸上带上了凝重,那是一种非常认真非常的表情,“喜欢这里,我非常的喜欢这里,但是正因为喜欢这里,所以我才要继续去做那些我应该做的事情。”
“坂田先生这里偏僻,恐怕还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状况。”
松阳注视这宁远,他脸上的表情让宁远有些不安,那时候的宁远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的神情,后来的时候猛然想起,他却忽然明白了,那种那是一种奉献,孤注一掷,已经做了必死的觉悟的表情。而此时的宁远不明白,他只能怔怔地看着松阳,听见他深沉的声音低低敲入耳朵,”战争,战争已经开始了!”
宁远的神情恍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出的厨房,是怎么将松阳的话听入耳中,据松阳所说,外面的世界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状态,几年前从天而降的天人侵入地球,他们不仅带来了大量的外星事物,更是带来了战争,估计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整个世界都会陷入和天人的对抗战争中。而松阳更是警告他们,这个村庄很隐蔽,外界很难发先,平时也可以自给自足,最好一直等到战争结束,不要再出去了。
宁远觉得这件事情怎么听怎么很荒谬,上一秒他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世界,而下一秒就有人告诉他外星人入侵,古色古香的古代和高大上的高科技外星人,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好吗?
宁远心好累!
“爸爸,你怎么了?”闻到饭香,赖床的银时终于肯起来了,望着站在桌子前失魂落魄的宁远,他张了张手,抱住了宁远的大腿。
宁远恍惚地将银时抱起来,把脑袋埋在儿子软软的怀里,心情总算恢复了一些。
“乖,不哭。”银时小小的手轻抚着宁远的背部,只把宁远弄得苦笑不得,仰起头,看着儿子贱贱的表情,宁远也懒得傻眼了,捏了捏儿子的小肉脸,宁远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小圆屁股,调笑道,“小懒猫,快去洗手吃饭!”
银时顿时惊了,捂着屁股,一脸‘卧槽被调戏了’的表情跑去洗漱,宁远失笑一声,扭过头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桌子旁边的松阳。
“过些时间再走吧!”宁远说的坚定,“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全吗?”
“不……”松阳一脸的拒绝。
宁远打断了他,“就算你想去参加战斗,抵御外星…”宁远的脸扭曲了一下,“抵御天人,保护人类,那也要等你的伤好再去。你现在去,之给别人添麻烦啊!还是添麻烦啊!”
宁远一脸说了两个添麻烦,但是松阳的表情还是带着犹豫。
宁远直直地看着松阳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如果你死了,银时会伤心的,”
松阳愣住了,宁远扭过头,端起饭碗,一脸我很淡定,我淡定的不得了的表情说道,“我也会……担心的。”
松阳感到宁远那里传来的紧张羞涩,既忍不住笑,又忍不住跟着紧张,手指微微抖动,瞥见宁远微红的耳尖,他也不知的就想到了第一次醒来看见宁远的时候。白皙的脸颊也不禁微微泛红。
这时,洗漱完毕的银时一溜烟地跑过来,无比熟练第坐在了凳子上,抬起头,他看着两人的脸庞,嘲笑道,“你们怎么了,都脸红了?难道是因为非礼了纯洁的银时感到羞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