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号令在阵前响起!已乱开的阵脚几人奔出来、将陈雄抬走,沈狂已飞跃在两组依然连挂勾刃的铁甲战骑前,目光中怒火充溢,被乱箭穿身的江儿悬挂在两匹铁甲战骑中间的勾刃上。
沈狂怒目切齿,忽然身形飞跃而起,落身形已在铁甲战骑背后,再冲身已忽隐忽现在快要散尽的石灰白雾中,身后零散的飞箭呼啸。
杜盛皱着眉头,脸上紧张之色不觉的浮现,前方阵营的号角是不祥之兆!这冲阵求援的号角一发出他便知道是谁来了,他的所有力量已消耗在无可奈何的围攻乱贼身上,所剩的力量已无法再应付更可怕的敌人。
火光映照下的老板娘等人抬兵刃封挡两面射来的箭雨,铁甲骑兵残余尽数逃遁时,他们却被箭雨阻断了追杀之念。
胖孩儿挥动剁骨刀弹飞两支飞箭,身形后退中眼角余光瞄到一个官兵身影出现,嘴里恨恨的嘟囔着:“贼官兵、又想背后拿刀割我,剁碎你!”
胖孩儿嘴里嘟囔着,身形已猛然转过来,仗着身高、居高临下的抡起剁骨刀便奔着官兵头颅剁下来。
沈狂反应极快,瞬间已明白自己是官甲裹身,再加上雾气迷障,胖孩儿把他当官兵剁了。
面对剁骨刀的沈狂不退反进,抬手便扣在胖孩儿的腋下。
胖孩儿惊叫!剁骨刀瞬间便失去力量垂了下来,沈狂已旋身绕到胖孩儿身后,胖孩儿的手臂力量回来,剁骨刀都来不及调转刀刃,身随刀转,直面沈狂时、一刀背便拦腰抡向沈狂。
老板娘被胖孩儿的惊叫震醒!瞬间已冲身过来,沈狂刚倒跃避开胖孩儿拦腰一刀,老板娘的短剑已在侧面带起啸风的捅来。
沈狂侧身、探手,短剑从腋下走空,探出的手已闪电般扣向老板娘的玉腕。
老板娘心中惊讶、恐惧!抽手变招已来不及,本能的转腕,短剑横抹。
可她手腕上的力气已消失,就在老板娘绝望之时,眼前熟悉的声音已响起:“是我!”
老板娘脸上的绝望有层次的转变——惊讶、呆滞、喜极而泣。
老板娘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哭泣也已响起!
胖孩儿叫喊着:“我剁你的手!”
一声大喊响起:“胖孩儿住手!”
胖孩儿冲过来的身子停住、举起在空中的剁骨刀也砸不下来,账房先生的喊声就像钉子一样把胖孩儿钉在那里。
本已冲过来的账房先生杀念刚起就被老板娘的喜极而泣惊醒,雾气迷障在他们这样的距离已不在阻挡视线,账房先生看到沈狂心已安,无论多么惨痛的过程,至少结局是他们能活着走出这片被鲜血浇灌之地。
沈狂知道这里不是倾诉伤痛之地,带她们离开已是沈狂此时唯一的使命,听着再次唤起啸风的箭雨,沈狂急说了声:“我们走!”
沈狂话落已拉着老板娘回身往来路飞跃去,账房先生早以知道沈狂要脱身的方向,冲身间抓住胖孩儿刚落下剁骨刀的手,随后追向沈狂和老板娘,两翼行进的增援让他早已决定在最后关头向正面突围,所以沈狂来的方向一定是最薄弱之地。
石灰白雾已稀薄到不再阻碍视线,老板娘的眼泪流的更多,小娟还躺在铁甲战骑的尸体群中,可他只能哭着,嘴上念叨着小娟、眼神不舍的回望一眼。
胖孩儿已哭喊着甩脱账房先生手,奔向小娟,账房先生却更快,冲身、探手再次抓住胖孩儿,大声喊着:“走!”
胖孩儿被带着绕开铁甲战骑尸体堆,胖孩儿再次要挣脱账房先生,嘴里喊着:“小姐姐、小姐姐在哪儿!”
胖孩儿虽然混,可他知道小娟怎么了,哭喊声越加响亮!
账房先生手指加力,将胖孩儿手腕扣得痛彻心扉,剁骨刀已掉在地上。
沈狂和老板娘已回身冲来,老板娘哭着拉住账房先生已松开胖孩儿的手,俯身把剁骨刀捡起,流着泪看了账房先生一眼,那眼神有一丝怨!
沈狂已说了声:“快走,他们要围过来!”
沈狂话落已向回身冲去,箭雨在搅动雾气、搅起啸风。
老板娘拉着胖孩儿喊了声:“跟姐走啊、胖孩儿!”
老板娘话语是相求之意,可手上却使劲拽着胖孩儿。
胖孩儿眼神难以割舍的看着小娟,身子已被拖走,账房先生也流着泪不舍的再看小娟一眼,跟在老板娘后面跑去,箭雨已没头没脑的在后面乱飞,两边弓箭手不会伤及自己人,发箭都是向地面斜插之势,与其顾及对面、箭雨力道不足的在空中飞射,那就不如尽全力的射伤敌人的腿射杀和射伤起到的效果是一样的。
沈狂手中的箭枝却不会射向低处,铁甲战骑若是腿上受伤反而会拖慢它们冲锋陷阵的速度,沈狂从地上捡起的几支残箭已断折成十几支,劲风呼啸的射向铁甲战骑。
马嘶哀鸣,两组铁甲战骑已被疼痛催促着向前奔去,沈狂冲身间再次捡起地上散落的残箭,折断便向着奔跑不积极的铁甲战骑射去。
老板娘拉着胖孩儿和账房先生已追过来,跟在沈狂身后、追着狂奔的铁甲战骑而去。
官兵和官差们喊叫着往两面奔逃去,那铁索早已扔在地上,没有做好准备的官兵们无法拦下受惊疯跑的铁甲战骑。
杜盛的号令已响起!号声穿破云霄,混乱已消失,重新集结的号声让军队再次形成战斗力、进入战备状态。
铁甲战骑过处官兵和官差们已逃遁远去,铁甲战骑的惨嘶声响彻整个区域,铁索横断无法阻挡的铁甲战骑已在两颗树下缠绕,那夺命勾刃已成为它们的送葬利器,冲击力加上突然静止力,铁甲战骑都血染身躯的撞击、倒落成一堆。
沈狂等人已跃身向树林而去。
杜盛和赵谦旺并骑当先,后面跟着许福生等人,再向后便是骑上官兵战骑的先锋铁甲骑兵残余,二十多名剩余的捕快也上马并行,官兵和官差后面或骑马、或奔跑的跟上。
沈狂等人已奔至树林边缘,沈狂猛然停下身形,老板娘等人跟来、也先后停下身形,林边一颗大树下静静的战着一个人——冰冷的柳平儿!
沈狂已快步过来,他还没有说什么,柳平儿已淡淡的说了句:“带她们先走吧!”
沈狂本想先问小蝶她们在哪儿,可他定下神儿来听了柳平儿的话,便知道那样的问题不是自己该说的废话,原路走自然会遇上等候的常雨恒和隐藏的小蝶。
沈狂面对冰冷的柳平儿他也不想有太多的话语来纠缠已决定的事——柳平儿会来挡住追兵,他能做的只是不让柳平儿分心来护卫他们,老板娘和账房先生都有箭枝插在身上,胖孩儿更是浑身浴血,这是沈狂的弱点,如果他们留下,这也就会成为柳平儿的弱点。
沈狂看过老板娘等人不觉说了句:“我们先走吧!”
老板娘相信沈狂的判断,心中却还是有些质疑沈狂这样的决定,可沈狂已向前走去,她只好拉着早已忘了疼痛哼哼的胖孩儿走去。
胖孩儿被老板娘拉着往前走,头却往回看,嘴里嘟囔着:“黄金力士、黄金力士,他是黄金力士!”
账房先生看看顾不上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嘴上嘟囔着什么,不看路光看柳平儿的胖孩儿,停下缓慢的脚步又看向柳平儿,他不知道柳平儿是什么样的人,凭什么自己挡下追兵,可他知道沈狂已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了。
账房先生轻声说了句:“追兵中有谋略高人,小心他们的计谋。”
柳平儿虽冰冷但对账房先生还是存着一丝丝感激,自己的伤能缓过来一些,是账房先生的手法和药效之故,柳平儿轻轻点了点头。
账房先生向前走去,沈狂的话语已传来,平儿、我们已经身处这样的境地,只希望你知道,没有你、小蝶寸步难行。“
柳平儿的背影有一丝震动,沈狂没有看到,他已回身出了林子,过荒冢、绕池塘去追小蝶他们了,老板娘和账房先生也只好跟随而去。
片刻工夫、杜盛和赵谦旺已催马先行过来,杜盛猛然间提住缰绳,快马奔跑中受力,鸣叫着双蹄扬起,泥土飞溅中却无法向前半步。
杜盛的眼神飘摆不定,他很少对该去做的事这样犹豫不决。
赵谦旺也将快马勒停,看到十几米外一颗大树下那个浑身散出寒意的人,再看杜盛眼中的恐惧和那双手快把坐骑拉的向后翻到的动作,赵谦旺猛然间想到一个人,一想到这个人赵谦旺的背上也冷汗侵溢。
铁甲先锋骑队已停在杜盛和赵谦旺背后,大队的官兵和官差都已追上来、停下等待,可他们却无法给与杜盛和赵谦旺向前冲去的勇气。
许福生已催马向前,在赵谦旺身边说了句:“大人、他是断后的乱贼?”
赵谦旺没有去看许福生只是不觉的点点头,许福生已举起大刀,挥刀空指柳平儿,嘴上说了声:“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