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水原暗流 第二十三章 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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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迟连续找了几个媒婆子,每个媒婆一听到让自己去王智达家说媒,头都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连连说,不行,不行。王家大小姐是莘子县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长得也俊俏,不少大户人家都踏破了王家门槛,也没能说成媒,王智达是铁了心的,一定要女儿嫁给一个有功名的官宦人家,他家几辈子没能出一个考取功名的人,所以他要在女儿身上找回来一点点书香,祭告祖先的时候,也能粘上有文化的边,光宗耀祖。

  林迟没办法,只能豁上脸,自己亲自登门去说,好在他没有古人那么多的礼仪束缚,顶多自讨个没趣,让人说个自作多情,反正自己已经和王语荷搭上茬了,娶她为妻还不是早晚的事。王智达虽然没有直接把林迟轰出去,但也没给他好脸色看,冷言冷语的婉拒了他的求婚。

  想想也难怪王智达会拒绝林迟,他前些日子虽然作了两三首好诗,但大家都知道他以前是一个泼皮混混,祖上八辈子没曾有过突破草民的身份,他现在是有些钱财,但和王智达比起来还差的很多,更别提那些曾上门提亲的大户人家。除非他能弄个一官半职,否则别想通过王智达这一关。

  林迟也只能没事的时候,在王语荷的小窗户底下逛逛,抬头和她含情脉脉的对对眼,然后摇头走开,有时候还会看到吴管家站在小楼的另一头,瞪着眼指着他,让他赶快离开,否则便要带家丁出来把他打走。

  王智达最近也常常把女儿叫到跟前,跟她说,我已经给你做好了媒,就是已经进京赶考的胡碧留。胡公子有什么不好啊,人家家世显赫,家产一点也不比咱们家差,而且人家还有功名在身,将来肯定是为官一方,说不准你以后还会得个诰命夫人,多好啊。就你说的那个,那个什么林迟,我太了解他了,他就是一个混混,以后能有什么出息。你要三思啊!还有不准你再出门,你要是非要出门,我也不让仆人跟着你了,你爹我亲自跟着你!

  这天,林迟溜达到小楼墙下,看左右无人,便向窗子上仍一个石子,投石问路,见无甚反应,便离开了。到赌场里赌了两把,运气不错,赢了不少钱。当然说实话,他的赌技不是很好,但是在前世大学暑假的时候,他到一个诊所做实习生,曾接待过一些病人,其中有两个身怀绝技的病人。

  一位是很会出千的赌徒,刚从监狱出来,一时间找不到工作,受生活所迫,忍不住很想去赌,但又担心会再一次陷进去,只好来到心理诊所,接受治疗。虽然最后治疗好赌徒的不是他,但他跟赌徒学了一些出千的雕虫小技,对付个把小赌徒还是游刃有余。另一位是一名追求完美的魔术师,以前表演魔术从来没有失过手,但有次道具出现了小意外,那个魔术做的不是很成功,观众喝了倒彩,从此魔术师心中有了心魔,再也没有心情再表演魔术了,但又不想放弃自己的理想,来到心理诊所。虽然最后魔术师还是改了行,但是他跟魔术师倒是学了一些简单的魔术,用来哄当时他的女朋友。

  出了赌场,来到小窗下,又仍了一个石子,窗子还是没有动静,他暗想,想必是不在家吧。她不在家,出门的时候肯定会提前告诉我的,我俩也能见个面什么的,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我到前门看看去。

  来到前门,王家的大门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是紧闭的,而是打开的,门口地上还撒了一道炉灰。他走进去,看到院子里有一个道士,摆香坛行法事,水、果、灯、香、油、花布满了小半个院子。

  道士摇头晃脑念着咒语,王家的所有人都在旁边看着,一些街坊邻居也过来观看。林迟站在人群里,很快寻找到王语荷,见她正站在父母身边,搀着老夫人看道士做法事。王语荷和林迟对了一眼,便低下头去,轻声细语的和老夫人说话。

  道士做完法事,皱着眉头,站在法场中央,自己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王语荷扶着老夫人走到道士面前,老夫人问道士:“道长,出什么事了吗?”

  道士对老夫人行个道礼,道:“老夫人,贫道借你家供奉,刚和四方仙神通了话,四方仙神说,你家没有任何不祥之事,只是――”

  “只是什么?”老夫人又往前凑近了一步,着急道。

  “无量天尊!你家如今的荣华富贵,都是占了别人的福寿,如今被占的那人,福寿已尽,马上就要转为祸引,若是不赶快送走,只怕你家将要家道中落啊!”道士摇头晃脑道。

  “敢问道长,该如何送走?”

  “送走,我倒是会,只是会耗费我的灵力――”

  “还请道长施法,多少钱我都会出,道长尽管放心,做完法事,必有重谢。”

  “无量天尊!老夫人请看!!”

  只听呼哈一声,从香炉占台底下的围布里钻出一个人,那人有个光秃秃的头顶,头顶上点着九个香疤,身着浅黄色的袈裟,竟是一个和尚。

  和尚左看看右看看,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忽然和尚脸上露出吃惊的样子,跪在老夫人脚下哭起来,道:“愿施主大发慈悲,超度我们母子二人。”

  老夫人道:“我又不会念经说法,怎么会超度人呢?这位道长会做法事超度亡灵。”

  道长扶起和尚问:“法师为何如此说?”

  和尚道:“先母在世的时候,不肯吃斋修行。现在已死了八年,在地府中受尽了罪孽,无奈我家贫困,根本没有能力超度她的亡魂。我便想学目莲救母,自愿削发为僧,不为别的,专为超度母亲。前日偶遇一位仙人,他告诉我,先母投胎,成了一头黄母牛了,我正思索如何过来,忽起大风,把我刮到了这里。”

  老夫人道:“我栏里有五头母牛,不知道哪一个是的?”

  和尚道:“贫僧和你一起去看,虽是畜牲,却有灵性;更何况是母子相见,必定有恩情存在,肯定好认。”

  众人一起来到后院的牛栏前,家丁打开牛栏。和尚看到一头大母牛,即刻哭泣着跪下,道:“这就是我母亲了!”

  那头母牛也不知为何,竟然用舌头舔和尚的头脸,样子凄凄惨惨。和尚更加泪如雨下,又剥下了自己的衣服,母牛遍舔其身,不忍离开。众人连连称奇,而林迟见了却冷笑一声,转身走了。老夫人看见了,觉得真是亲母认子一般,故而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问道:“既然是你的前生母亲,现在如何才能超度?”

  和尚只是埋头痛苦,道长却在一旁答道:“如果是有银子,自当用买走好生赡养,无奈法师一无所有。希望老夫人送与法师。”

  和尚泪眼汪汪的对老夫人道:“贫僧自牵到寺庙里,每天里采草煮饭来喂它,等到它罪谴冤孽已完,贫僧自当收埋,念经卷来超度它,这样来世就能转身为人了,不至于再做牛做马。”

  老夫人听和尚言词恳切,便说:“既是如此,就送给你了,你自牵去。”

  和尚拿住缰绳,并不立即牵走,而是抱住母牛的头,把嘴放到母牛的耳朵上,嘀嘀咕咕,然后把耳朵放到母牛的嘴巴上,母牛舔舐和尚的耳朵。和尚擦擦泪水,起身对老夫人道:“施主发慈悲让贫僧带走母亲,贫僧感恩戴德,定当每日为施主念经,请求菩萨保佑施主一家。只是方才母亲告诉我,她这世为牛,已有了姐妹和儿女,还请施主能让贫僧带走这头母牛和这头牛犊。”

  老夫人看和尚指着牛栏里另外的一头母牛和牛犊,便问吴管家:“这两头牛是不是――”

  老夫人还未说完,一名家丁上前惊奇的道:“老夫人,小的记得,这头母牛正是法师母亲的姊妹,这头牛犊正是法师母亲所生。真是稀奇啊!”

  老夫人双手合十,道:“菩萨慈悲,阿弥陀佛,菩萨慈悲。法师啊,既然这三头牛都与你有亲戚,你就都牵走吧。”

  和尚正要解开绳索牵牛,这时林迟回来了,他穿过众人,来到和尚身边,果然从和尚身上闻到一股盐水味,他大声道:“慢!”

  林迟把手伸到一头母牛嘴边,母牛也舔他的手,然后他道:“我说道长法师,这几头牛,也是我的亲戚!”

  说完,他摊着两只手,挨个走遍每头牛面前,每头牛都舔舐了他的手掌。围观的街坊邻居连连称奇,道士和法师对望一眼,把脸拉的长长的。春瓶秋盆一脸好奇的看着林迟,王语荷却是一脸着急的看着林迟。吴管家没什么表情,只是瞪了一眼想要上前的一名家丁。

  王智达大喝一声:“林迟你干什么?!”

  林迟不慌不忙的道:“我来认亲啊!”说完他举起双手对众人道,“诸位,牛爱舔咸味,不信的话,你们回家拿盐水试试看。这和尚肯定是用浓盐水涂在自己的头部、脸颊、手足及全身各处,所以牛才会舔他,而这位道长怕是与和尚是一伙的吧!”

  道长听到后,虽有些慌张,倒也没有落荒而逃,他抖动拂尘单手结印,嘴里道:“无量天尊!仙神自有渡人意,奈何恶人挡乾坤!法师,既然天意不愿你接引你母亲大人,那我们还是走吧。”

  “唉!只好如此了!”和尚遗憾的道一句,和道士一起走了。

  老夫人着急的直跺脚,伸着老手对走开的道士和尚道:“道长,法师,请留步――”见道长和尚并未止步,随即老夫人急的想要昏过去,王智达夫妇和王语荷赶紧扶住老夫人,老夫人喘口气,道:“冤孽啊!”

  王智达扭头对家丁大吼:“快把这个冲撞了仙神的恶人,给我赶出去!”

  家丁们呼啦啦围住林迟,连打带踢的把他轰了出去。林迟被轰出王家大门,不服气的整整衣服,想要再冲回去,但看到那些出来的街坊邻居,都是拿一副奇怪的样子看着他,他随即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走了没多远,听到身后有人喊他:“林公子――”他转过身一看,是王语荷的丫鬟春瓶。

  春瓶追上林迟,也好奇的看看林迟,然后道:“小姐让我告诉你,其实小姐和我家老爷都知道,牛儿爱舔咸味,一些书籍里有过记载。只是小姐和老爷都不希望老夫人伤心,为了哄老夫人高兴,所以没有说。小姐还说,我们家不缺这几头牛的钱,林公子刚才做的拆穿骗局这事,讨了个没趣!”

  “呵呵。要我看,林公子,你是自作多情,自作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哦!”春瓶说完,嬉笑着蹦蹦跳跳的走了。

  “是啊,如此看来,我还真是自作多情啊!”林迟自嘲一声,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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