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瞬息之间好像凌厉了起来,犹如鹰隼一般。看着北方,那是他曾经失败过的地方。
“连着那件长衫被撕裂的,还有我的信心,我从京城退了出来,那一年,我二十三岁,之后再没有进过京城,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陈东回忆着。
“到现在,已经二十年整了。”陈东的头枕在躺椅上,仿佛是累了。
“是怎么回事?”陈风问道,他好像看到陈东瞬间苍老了许多。
陈东整理了一下头绪,说道:“那时候,小奇的爷爷还活着,他是在道上混的,那时的他掌控了整片江浙地区。不过对于京城那边来说,即使他掌控了整片江浙地区,也只不过是一条勇猛一些的虫子,终于还是斗不过猛虎的。”
“小奇的爷爷也明白这个道理,混他们这一道的,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斗得过红色背景的人。所以他们必须竭尽全力的掺和进去,要控制一些官员,交好一些官员。当年小奇的爷爷是鼎盛时期,扶上了许多人,他们那些人有些是原地踏步,一辈子也没有太大成就了。有些人却步步高升,但却是一些个白眼狼,被京城那边招揽了过去。”
“小奇的爷爷气愤不过,想要杀到京城去,不过他还没有那么傻,如果真杀去了,恐怕连一个浪花都打不起来就会被灭掉。”
“后来怎样了?”陈风问道,他听着,已经感觉到了暗中的风起云涌。
“他砸下了很多钱,黑的白的手段都用上了,整垮了京城里面几个人物的好几庄大生意。他们怒了,想要灭了小奇的爷爷,给江浙这边施了很大的压力,不过小奇的爷爷隐藏得很好,一时也没有被端掉。更何况最终还是有几个他扶上去的人懂得知恩图报的。”
“京城那边等了半个月,就有些慌了神了,他们的生意被阻断得厉害,小奇的爷爷完全是不要本钱地打法,只求出一口气。所以就连京城里面的人都有些吃不消。”
“后来京城那边的人答应和小奇的爷爷谈谈,不过把地点挑选在京城,说只要他敢去,就让他进驻到京城里面分一杯羹。虽然知道这是鸿门宴,但以小奇爷爷的脾气,还是去了。那时我在小奇爷爷的手下混,寻常几十个人我也能放得倒,觉得天下无敌了。听说京城里面卧虎藏龙,就硬要跟着小奇的爷爷去。”
“那一次,小奇的爷爷只带了四个人去,都是高手。普通壮汉,就算上百个我们也不放在眼里,就是他们带枪,我们也有把握在被杀之前拉他们几个垫背。不过事情好像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了。”
陈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说了几句,又站了起来。说起这些往事,好像他那平息了二十年的血液,再次沸腾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陈风的错觉,他突然之间变得那样高大,好像是一座大山立在那里,又好像是一条大江的江水怒流。
“我们在紫禁城内碰的面,他们来了十几个人,不过大部分是官员或是道上的龙头人物,真正能打的只有一个。当时我们看见这个阵容,都忍不住笑了,笑得很猖狂。他们也笑了,笑得更猖狂。他们说我们五个人只要能够冲出紫禁城,就算我们赢了,他们每个人都让出自己手中一成的利益给小奇的爷爷。那么多人物,都是跺一跺脚就能引发黑白两道地震的大佬,每个人的一成利益加起来,简直是想象不到的财富和权利。”
“我们都心动了,不过心也绷紧了许多。他们这样说话,肯定是有所倚仗的,我们不敢大意。但是那时我们都是高手,只要十秒钟就能够冲出去,到时候就算周围都是枪也不一定留得下我们,况且在京城中他们不可能动用大量枪支,我们冲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他们仅仅一个人就成了我们的噩梦!”陈东说道,身体好像微颤了一下。
这一刻,好像高山震动了,陈风也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随着颤抖了一下。
陈风完全陷入了陈东的故事中,宛若身临其境。
那是谁?听陈东的口气,他们四人面对枪支也不惧,四人的战力足以比得上几百人。但是,说起那个人,居然是噩梦。他们四人联手,居然连十秒钟都没有在对方的手下支持下来。
可怕?不,这是恐怖?绝世的恐怖?
陈东的眼中还有惊骇,还有深深的忌惮,却唯独没有不甘。他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心服口服,就像他之前所说的,他不败的信心被打碎了。
“他简直不是人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谁的力量有那么大。我最是心急,第一个向他冲过去,但是他抓住我的肩膀使劲一撕,那种力量太恐怖了,就是一只黑瞎子在这种力道下也没有可能有活路。我拼了命地抵抗,最终我的那件子弹都打不穿的黑蚕长衫被他硬生生地撕成碎片。我也从来没有看见过谁的速度有那么快,我们发现了不对之后,就慌忙向外面跑,那种拼了命的速度,一秒钟就能逃出去二三十米,但是他的速度简直和鬼魅一样,竟然同时拦下了我们其中的三个,只有我勉强逃了出去。”
陈东一口气说完,说得很快,很激动,让陈风觉得这一刻,陈东根本不像他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
他像是一匹凶狼,强悍得几乎没有敌手了。但是他却遇到了一头猛虎,没有丝毫悬念就失败了,被折碎了獠牙和那一颗凶猛的心。
“我逃了出去,他们没有追,因为他们最主要的目标是小奇的爷爷,而小奇的爷爷已经落到了他们的手里,我这个打手就根本不重要了。我逃得很快,那时候像是吓破了胆,只是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很平淡却有力地说:‘今后不要踏足京城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