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中,云意如海中轻舟,随着风浪颠簸,时而被抛上云霄,时而被沉入海底。迷迷糊糊中,被一股异样的感觉惊醒。
似有一个邪恶至极的嗓音在耳边说着什么,内容听不清,然而,只觉得毛骨悚然。危险的本能,让她倏然睁开眼睛,陡然泄入眼底的光犀刺得眼睛生疼。她不由自主地又闭上眼睛。片刻之后,才缓缓睁开眸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红色的纱帐,帐中垂挂着五色宝石串成的珠帘,色彩冰纷,光华耀眼。
这是?云意蹙眉,很快便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此刻的她,已被换上陌生的衣衫,躺在上等的丝绒被上,艳丽的红色,衬得她肌肤如玉如雪。
感觉不对,她霍然弹起,却被人猛然扯住左脚,猝不及防之下又猛然跌落回去。
脚趾上蓦然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地一抖,想要挣脱那人。更深的从足尖传来似被什么狠狠蛰了一下。
“嘶”云意忍不住吸气,冷眼望去,那人已松开她的足尖,然而,对上那张熟悉的容颜,心头一震,不禁失声惊呼:“师父?!”
男子静静跪坐在床爆莲华容姿,如皓月生辉,绝艳风华,恍如三千桃花瞬间绽放,令满室华彩黯然失色。
莹白的面容上,朱唇红艳,细长的眉斜飞入鬓,一双细长凤眼,水泽盈动,潋滟生春,上挑的眼角处,血红色的曼珠沙华艳艳绽放,沿着秀丽的眉峰蜿蜒,没入发鬓。明是妖般魅颜,然身上的绣着金色符文的黑色立领袍服,却又生生将那分妖冶压下,显出一股庄严肃穆,神圣清宁之气、恍如神祗,不容亵渎。
男子静静看着她,嘴角微翘,朱唇轻启:“好徒儿。”眉目轻扬,眼角那朵曼殊沙华仿若活了过来,艳艳生香,超然脱俗的谪仙刹那化作妖娆邪魅的妖孽。
阴暗、邪恶、残侫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云意神情微微一滞,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有种浓烈的窒息感。
“你是谁?”云意压下心底强烈不安,随手扯过床边的一件外衫套在身上。与师父相似的容貌却截然不同的气质性情,他一声“徒儿”是无意还是刻意?余光缓缓扫过,但见一片珠光宝气,璀璨逼人。这死神棍,简直就一暴发户!
他挑眉一笑,玩味的视线缓缓掠过她的身体,戏谑道:“该看的看的,不该看的也看了,你穿与不穿,有何区别!何况——没有什么可看的。”
这具身体确实没什么看头,云意眉头微微一抽,拢了拢衣领,缓缓坐直身子,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道:“国师凌渊。说吧,怎么样才肯放了本相和本相的男人。”以华殇性格,没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是决不可能放任自己落入他人之手。
“呵,你的男人?”临渊邪魅幽暗眼眸倏然一沉,伸出舌头了嘴角,啧啧叹道:“小云云的味道还是那么美好。”
云意视线掠过他嘴角的一丝血迹,最终落在自己被咬破的脚拇指,神色微微一敛。……再看看身上换过的衣衫,只觉窝火。这神棍在自己昏迷期间,还不知道他做过什么龌蹉之事。
这男人真是邪恶到令人发指。不管他与本尊有何纠缠,单就他识破自己女子身份,就绝对,不能留他性命。
沉吟之间,临渊蓦然伸手将她扯了过去,旋即打横将她抱到窗边。云意站在窗前,看着窗台上一圈儿闪烁着迷人光泽的宝石,突然有种要扣下来的冲动。
很想说,土豪,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小云云,你的忠犬,在。”临渊抬手指出窗外,袖口金丝织就的纹样在阳光下流过耀眼光泽。
云意顺着他所指一看,顿时有种眩晕之感。通天塔,他们此刻正位于塔的上部,往下一看,如万丈深渊。塔底有黑色的石墙围成的花园。华殇,就在园中,被一群高大健硕的黑衣男子团团围住。
那些身穿黑色头戴黑帽的男子,乃是侍奉国师的奴仆,百姓称之为神使。
十多个人手持不同的武器围攻华殇,而华殇身上似乎有些不妥,也许是中了毒?所发挥的水平不到寻常的十分之二,在那些变幻莫测的攻击手段下,有些力不从心,很快身上就添了新伤。
云意蹙眉,颇有些担忧。那些神使,个个悍不畏死,他们似乎无知无觉,最诡异的是,他们不会流血。哪怕被砍断脖子,也没有滴血流出。这简直太诡异了。
一种莫名的悸动,战斗中的华殇忽而抬头仰望,高高的塔楼上依稀看到熟悉的身影,深锁的眉轻轻舒展,旋即毫不犹豫咬破了牙中药囊。随着药丸融化在口中,一股暖流涌入丹田,力量瞬间充满了身体。手臂轻轻一震,神泣刀发出一声轻吟,迟钝的身体刹那化作霹雳流光,游走于敌人之间。
片刻之后,围攻的十数个黑衣神使,尽数倒地毙命。华殇持刀而立,再次抬起头,仰望,灼烈的目光仿佛穿透虚空,直达心底。
云意微微一悸,唇边一朵笑花嫣然绽放。看着他步步朝着塔底走来……将那冲出来的神使一一斩杀。
临渊勾唇一笑,那笑却冰冷残佞:“倒是有几分本事,可惜了本尊的那些药奴。小云云,接下来还有好戏哦,拭目以待。”
手臂边有什么在轻轻蹭动,云意扭头一看,只见他皓腕之上一缕青碧在缓缓游动,顿时脸色一变。浅绿青碧,渐变色的手镯,竟是一条拇指粗细的煽
下一刻,一只黑色背生金线的蜈蚣从他袖口钻了出来,朝她晃脑,云意头皮发麻,连忙退开一步。
他却伸臂一捞,将她扣在怀中,下颌轻轻抵住她的头顶,邪笑道:“好戏来了!”
话语方落,窗外便下了一场密集的雨,云意定睛一看,猛地倒吸了口冷气。哪里是雨,分明是大大小小各种毒蛇还有蜈蚣蝎子等毒物。数目怕足有上万,尽都朝华殇兜头淋下。
“华殇!”她惊呼,手紧抓窗台。
临渊低低一笑:“云云,这戏可还精彩?”
云意目光乍寒,头往后用力一撞,反身一把扼住他的咽喉,冷声道:“放了他,否则,你就给他陪葬。”
临渊耸了耸肩,邪魅一笑:“小云云,我不介意让你再杀一次。”
再?难道本尊从前追杀过他,却没杀死,以至于留下后患?念头一闪而过,却见他眸中掠过一丝诡异幽光,朱唇轻启,缓缓说道:“小云云,看来我得再给你剥一次魂。抽离你的记忆、感情、良知,让你眼中再也看不到多余的东西。”
魔魅的眸如摄神魂,云意心头一怵,手中猛然用力一捏,听得喉骨碎裂之声,他却猛然一掌拍向她胸口。
那一掌看似猛,却如绵般落在心口,云意身子陡然飞出窗外,宽大的衣袖如蝶般在风中狂舞。
骇然眼底,映出他若无其事摸了下脖子,旋即身形如箭,射出窗外,一把扣住自己的纤腰。
“小云云,你不要命了,嗯?”飞速下坠中,他邪魅的嗓音在耳边擦过,的气息似有火在燃烧。
云意勾唇一笑,“不要命的,是你!”左手用力一震,攀着透明的天玄丝往上一弹,同时猛然一掌将他拍了下去,眼看着他,在风中急速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