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无极说完,便慢慢地立起,转身朝门外走去。
“等等!”卓远一把拉住他的肩头,道:“你要去找血岩门主?”
严无极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答道:“是。”
卓远道:“你应该很清楚,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严无极道:“但我却不能不管她。”
卓远道:“我们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来不及了,”严无极急促地打断道,“只有我立刻给他们想要的,她才会完全清醒过来。”说罢,疾步掠了出去。
卓远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苦笑,良久才轻轻吐出一句:“倘若凌珑醒了,她又如何面对失去无双教的痛苦?”
不远处,有个黑影似乎动了一动,卓远却似乎早已料到那个人的存在,并不惊慌,只淡淡道:“来人可是红枫姑娘?”
严无极站在“血岩门主”的书房门口,却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他知道,只要推门进去,凌珑就有恢复意识的希望,但偏偏在这关键的一刻,他迟疑了。
他竟然会迟疑!
到底是凌珑重要,还是无双教重要?其实无双教不也是凌珑的家么?救了她的人却毁掉她的家,严无极不是没想过这后果的严重性,只是他太想救凌珑了,不愿意去想这些让他矛盾的东西。然而在最重要的此刻,他依旧犹豫了。
可是时间不多了,她已经多久没进食了?再这样下去,即便她不能清醒过来,连命都保不住了。严无极慢慢地闭上眼睛,做最后的挣扎和调整,终于,他猛地睁开眼,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可是屋子里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书桌上的书摆放得很整齐,一盏小灯忽闪忽闪着,像一个小妖在欢快地跳舞。他们终究还是赢了,无双教的十数年基业终将毁于一旦!而他,严无极也将成为他们的阶下囚!
忽然,庄园的另一头隐约有撞翻桌椅的声音传来。他急忙循声而去,可忽然间庄园里又是一片死寂。
凌珑呢?!
他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这一念头,迅速地朝凌珑的房间掠了过去。屋子里仍是灯火幢幢,却没有一点人声。
门虚掩着,方才他离开的时候,明明还有卓远在的,门又怎么会虚掩着?
严无极将剑轻轻抵着门沿,屋里的情景便展露无遗了。桌上的灯已不那么亮,看来是快烧尽了。在闪烁的火光中,他没有看到凌珑,也没有看到卓远,只是瞥见桌后面躺着一个人。
地上躺着的人,竟是月儿!
她已死了,可仍是圆睁着杏眼,嘴微张,唇色发紫,死状恐怖。她的胸口上插着一柄短剑,剑柄几乎没入胸膛,上面还闪着幽幽的蓝光。
那柄短剑,严无极是认得的。因为那天,他亲眼看见卓远将短剑拾起来收入袖中,又怎会……
难道是卓远杀了月儿?那么凌珑呢?他们又会去哪里?
严无极正在暗自惊疑,却闻背后有一阵风急驰而来,他急忙用剑回挡,岂料那阵风只是个虚招,待严无极回过神来,一记重重地掌便印在了他的腹部。
那阵风已疾掠而去,严无极只觉得气血翻腾,站立不稳,急忙弯腰下去,咽喉已有一股热热痒痒的液体涌上来,他极力忍住,嘴角却仍沁出了血色。耳边传来一阵冷笑,严无极艰难地抬头一看,只见那妇人与红枫已立在门外。
那妇人眼角带着挑衅的余光,冷冷瞧着严无极。
红枫恶狠狠地盯着他,咬牙道:“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杀死了我的好妹子!”
那妇人叹道:“你不愿意应承我便算了,也犯不着对我身边的人下这么重的手!”
严无极道:“人不是我杀的。”
“那么那位枉称侠义的断剑侠客呢?”红枫冷冷道,“那柄短剑我明明已掉在了地上,再回去时已不见了,难道不是你们拿的?难道他就不会杀人?”
严无极道:“剑是我们拿的,但他绝不可能杀人。”
红枫道:“不是他便是你。”
严无极冷笑道:“我为何要杀她?”
红枫道:“你杀人还需要理由么?亏得我们血岩门以礼相待,却不料错看了你这魔头!”
严无极道:“要杀她,何须我们动手。”
红枫道:“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们才敢肆无忌惮地动手。现在我们也死无对证,又怎能证明不是你们杀的?”
她一字一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说罢已攻出数十招。
严无极立直身子,站定,拔剑出鞘,眨眼之间便将这数十招化解。银白色的剑身挥洒自如,剑尖绽放的剑花,忽地变为无形的剑气,直逼红枫面门。无数的剑气已将她所以要封住,她已是无路可退了。
忽听“铛”的一声,剑撞上了那老妇人的铁杖,顿时寒光四射,异常刺目耀眼。周围的人都不禁用手挡住强光。那妇人一声暴喝,铁杖已与寒铁剑分离。剑即入鞘,再看那妇人的蛇头铁杖,已成了一根冰杖。
那妇人扶着铁杖后退数步,赞道:“好剑!”
严无极冷冷道:“果然是你。”
妇人眯起眼微笑道:“是我?”
严无极道:“冰封十里,你不是血岩门的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