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定主意后,王韵蝉差人叫了李嬷嬷进来,并屏退了众人。
“嬷嬷,你坐吧。”
皇后让李嬷嬷坐了,接着道:“婉儿怀有身孕的事,在这宫里一旦透露出去,那咱们这中宫就真是颜面扫地了。这颜面还事小,只怕这婉儿的命就保不住了。”
李嬷嬷一听,顿时急了:“这可怎么办?娘娘您可得想个法子!其他暂且不管,总得先想法保住婉儿的命吧!”
“本宫也是一夜未眠,昨夜思前想后,倒有了个主意,想跟嬷嬷说说。”皇后道。
“娘娘,怎么个主意?您快说!”
“这婉儿身孕的事情,在这宫中早晚难免走漏出去。”
皇后接着道:“要想保婉儿的性命,就不能再放她在这宫里头了。”
“那该如何处理?娘娘。”
“得想个法子,把婉儿弄出宫去。”皇后答道。
“这婉儿虽说只是个丫头,身份无足轻重,但却是一直贴身伺候娘娘的,在宫里稍有些头面的,谁不认得,又没到放出宫的年龄,如果找其他由头突然放出宫去,也得有个说法。”
李嬷嬷话里透些焦虑。
皇后何尝不知,道:“本宫也想过,若按制发出宫外,动静态大,这宫里还不知怎么传呢。”
“那可怎么着才好?”
“我倒也想出了个法子,不如就找个由头派了出去,在外头交待了,让她寻个亲戚去处,回头报个失踪,倒干干净净,不留什么手尾。”
“娘娘这个主意倒也好。”
李嬷嬷听如此说,心宽了许多,但不免又替林婉儿难过起来。
“可惜了这孩子,带着身孕,以后孤儿寡母的,这一去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说着,拿帕子拭了拭泪。
皇后也不免有些伤怀,却安慰李嬷嬷道:“这是命,也是咱们跟她的缘份尽了。”
“那就让老奴去办吧。”
皇后道:“如今也只有嬷嬷你去了,其他人万不可让她们知道,特别是秀云,她们感情深厚,一旦知道这事,必定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事情就藏不住了。”
“娘娘,您尽管放宽心,老奴拿了令牌,亲自带着婉儿出宫,只跟她说去娘娘的府第送些东西,等到了宫外再把实情跟她说了,这样其他人自然不会知道。”李嬷嬷道。
皇后安心一笑道:“嬷嬷考虑的的确周全,你就去安排吧。在这之前,先压了尚宫局把婉儿从掖庭放出来,带回中宫再说。”
李嬷嬷应声道:“娘娘,老奴这就去尚宫局把婉儿要了回来。”
安尚宫正在尚宫局坐着,看些下司呈报上来的文书之类的。
见李嬷嬷走了进来,笑着起身行礼。
“唉哟,李嬷嬷,你老人家怎么得闲来了,快坐,快坐。”
直接拉了李嬷嬷坐在正厅的榻上,吩咐上了茶,一阵寒暄。
“不知婉儿的事情,安尚宫处置的怎样了,皇后娘娘着老身前来领人呢。”
李嬷嬷喝了口茶,并不与她客气,直入主题。
安尚宫心道:还好,这事提早做了准备,要不还真不好交待,这是直接拿了皇后娘娘的令来要人了。
忙笑道:“嬷嬷,哪用得着您老人家亲自上门来领人啊,本就想着今个给送过去呢。”
接着道:“这不,一早就安排王司正带了文书去掖庭带人去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吧。”
“你老,再耐心等会,来,喝茶,喝茶。”
一边说,一边直接捧了李嬷嬷的茶,送到手边,陪着满脸灿烂的笑。
确实,没过多久,只见王司正带着林婉儿进来。
林婉儿依旧拎着当初来尚宫局的包裹,气色较前些日又好了许多。
“见过尚宫大人,见过嬷嬷。”
林婉儿话音未落,李嬷嬷想着就要分开的事,忍不住急忙下了榻,近前拉了手,一阵落泪不止。
“委屈了你这丫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娘差老身过来带你回中宫,也别耽搁了,快随老身回去吧。”
李嬷嬷拉着林婉儿的手,也不顾安尚宫、王司正,直接走了。
安尚宫跟着后面拱着手,堆着笑。
大声送道:“李嬷嬷慢走,婉儿姑娘慢走。”
林婉儿随着李嬷嬷回了中宫安诚宫。
进了门,就被秀云瞧见了,直扑过来,抱了林婉儿一通乱摇。
“妹妹,你可回来了,让我好好抱抱。”
林婉儿哪挣得开,陪着又是叫,又是跳,又是笑,闹腾了一会。
只见皇后王韵蝉也走到了门口,正看着她们。
忙推开了秀云,来到跟前,跪地拜了又拜。
“娘娘,奴婢回来了,谢娘娘救命之恩,谢娘娘宽容之恩。“
不觉又伤感落下泪来。
皇后鼻子也是一酸。
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先回房歇歇吧。”
又对着秀云道:“你叫人去安排些补身子的膳食,给她调理一下。”
秀云忙不迭地回是。
满心欢喜地带着林婉儿回房里,又是一阵搂啊抱啊的。
着实嬉闹了一番,又唠了会家常,才放林婉儿上床休息。
过了几日,皇后招了李嬷嬷。
道:“这婉儿已回来几日,身子也调养了好些了,我看今日就送她出宫,以免夜长梦多。”
李嬷嬷领了命,正欲出门。
皇后叫回道:“嬷嬷,我思量了一下,你出宫后,还是把婉儿先带回府里,只跟她说本宫念她多年服侍之情,放她出宫婚嫁,暂时不必提及她有身孕的事。我修了封书信给父亲,让他暂且把婉儿安置在府中,帮她联系了亲属再做打算,要不放她一个人出去,本宫也不放心。”
“还有,回到府里,只需把书信交于老爷,其他事情一概不要提及,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边吩咐柳叶把准备好的包裹、书信、令牌交于李嬷嬷。
李嬷嬷真心替林婉儿感激。
忙道:“娘娘能如此安排,真是再好不过。”
接了包裹、书信和出宫令牌,来到婉儿房间。
婉儿此时正在整理东西,见李嬷嬷给了礼。
“你这几日身体可好些?”
“谢嬷嬷关心,身子好多了。”
“身子既然好了,娘娘备了些礼给老爷,你今个就随嬷嬷回一趟王府。”
这林婉儿这几日也待的烦闷,听说要出宫,回兵部尚书王府一趟,倒也十分开心。
两人出得门来,正巧遇到秀云回来。
“妹妹,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娘娘备了些礼给老爷,差我跟嬷嬷送去。”
“嬷嬷帮我跟娘娘说说,让我也跟着去吧,我都很久没回过府里了。”
秀云拉着李嬷嬷撒了个小娇。
李嬷嬷挣开了手,笑道:“你这丫头,你想去,明儿跟娘娘自己说去,今个用不上你。”
“就是!就是!”
林婉儿打趣着秀云,咯咯笑着随李嬷嬷跑开了。
哪曾想,这一别,不是死别,却是生离了。
林婉儿随着李嬷嬷回到兵部尚书王府。
入厅拜见了兵部尚书王允之。
王允之把书信拆了来看。
信中写道:
父亲大人:
女儿因念及婢女林婉儿服伺多年,如今年岁渐大,也到了适婚论嫁的年龄,特放她出宫。
望父亲大人暂先收留几日,托人寻了家人亲戚,再送她过去。
另前些日皇上赏赐了些长白山参,特着人送回,以孝敬父亲。
女儿在宫中一切均好,勿需挂念。
女蝉儿叩上!
王允之看完信后,不免生些疑窦。
派了奴婢带了林婉儿出去,却留了李嬷嬷在。
道:“这宫女,按例应该到二十五岁方可放出宫,这林婉儿算来不过十**岁,尚未到出宫的年龄,是不是皇后私下放出的?”
李嬷嬷想着临出宫前皇后的吩咐,本不该多言。
支吾了半天,只好硬着头皮回道:“老爷,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娘娘念着婉儿年龄大了,早点放出宫来,也好谈婚论嫁,以免误了时光。”
王允之心中不免疑虑道:“这宫内的律制还是要守的,皇后乃一国之母,宫内宫外多少双眼睛盯着,万不可带头循私违例,明日我自去问她,这丫头暂且安置在府内,如若不是违例自然没有问题,如果是皇后私自放出,还是要领回宫去,以免遭人非议。”
这李嬷嬷听如些说,倒着急起来。
有如由着王允之进宫直接去问皇后,倒不如如实说了。
免得另生枝节。
李嬷嬷忙回道:“老爷恕罪,奴婢本来也不敢欺瞒老爷,只是娘娘前面一直交待老奴回府后不可多言,才没跟老爷说出实情。”
王允之并未吃惊,道:“看来果真是皇后私放出宫了?若是如此,也不必留她,你还是即刻带她回宫去吧,就跟皇后说是我的意思。”
“老爷,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李嬷嬷听着急了,忙跪倒在地。
“怎么就使不得?”
“奴婢实话跟老爷说,这丫头近日不知怎地有了身孕,若留在宫里,不但损了娘娘的威仪,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了,这才想了个私放出宫的法子啊”
“你说什么?有了身孕?”
王允之一听,惊得直瘫倒在椅上,目瞪口呆。
“是啊,老爷,此事只是娘娘跟奴婢两人知道,即便这丫头自己还糊里糊涂地不知晓呢。”
“这段时间,她可曾离开过皇宫?”
“这丫头天天贴身伺候娘娘,不要说皇宫,连内宫都没曾出过。”
王允之呆了良久,又象是问李嬷嬷,又象是自言自语。
道:“既然没曾离开过皇宫,内宫也没出,怎会有的身孕?这怎么可能?”
“除非?难道?这不可能!”
王允之脑中突然闪现了个念头,惊了一身冷汗,却连忙掐掉了。
冲着李嬷嬷,问道:“你确定她怀有身孕?”
“奴婢虽不敢完全确定,但亲自给她号过脉象,看脉象还有她身体的症状,倒有**成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