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范无病找的那个窝离董丛笑的隔了十几站路,也是五楼。到地方后,按了门铃,没反应。范无病拿出手机正在拔号,就听后边传来一个声音:“别打了,老孙来也。”
一个小伙子背着包,大大咧咧地走过来。“看房的吧。”他说完了,也和两个人握完了手。
“你们俩,哪个跟我合租呀。”边上楼梯,那个自称老孙的边满不在乎地问。
范无病不乐意了:“那不废话吗。”
老孙笑了:“哈,这不心存侥幸嘛。”
客厅里放里一台18吋的电视和几个怎么看都不般配的沙发,小卧室是空的,大卧室一张床一张书桌,别的没了。厨房东西倒不少,案板上、水池里全是没洗的碗。
老孙拍拍范无病的肩膀:“怎么样哥们,条件还成吧。”
“不怎么样,”范无病摇摇头,对董丛笑说:“我们去那一家吧,叫什么……康达新村6号楼,看地图离这儿不远。”
康达新村就在马路斜对面,范无病进来时特地四周看了看,记住了。
老孙强行把范无病按在一只分不清原色的沙发上,说:“见面就是缘,买卖不成朋友在嘛。这么大的城市就咱们撞到了一起,总该认识一下嘛。是不是漂亮妹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庆国,不叫孙国庆噢。本来爹妈就给我起的孙国庆,上中学时我嫌这名俗,就给掉了个个儿。名字嘛,符号嘛,不管是孙国庆还是孙庆国,最后都没人叫了,都叫老孙了。你还别说,老孙这个名字给我赚了不少钱,不信你看我的名片。”
这是哪跟哪呀,范无病刚要说话,老孙不由分说一人给塞了一张名片。范无病接过来一看,就乐了:
南山市天康生物保健品有限责任公司销售分公司老孙副经理。
名片上的老孙两个字出奇地大,和其它内容严重不协调。
范无病调侃道:“哟!孙经理,失敬失敬。”
老孙一扭脖子:“你就别逗了,我们销售员个个都是副经理,有的还印着副总经理,严重漏马脚。你想想,分公司哪来的什么‘总’经理呀。笑掉人家好几颗门牙。有一哥们印的副总经理,结果把‘经’字给漏印了,发现时已经发出去半盒了,脸都吓白了。哈哈哈哈!”
真是个活宝。范无病刚要说话,老孙又接着说:“哎,说了半天,还没请教二位尊姓大名呢。漂亮妹妹虽然与我无缘了,认识一下总可以吧。”
认识了之后,范无病指着小卧室地上的印记问:“搬走的那位是怎么回事儿?”
老孙说:“嗨,别提了。那个主儿,三天两头领不同的女朋友来。按说人家的事我也管不着,可一会儿大吵大闹、一会儿要死要活,一会儿又老娘老子地算经济帐,反正连续剧里的那些情节基本上都让他们演完了。最后闹得我老孙实在忍不住,就把他给开了。”
范无病往外走,边走边说:“情况我都清楚了,我再转一家,给你回电话。”
老孙急着说:“范哥哥你这就不对了。你们来一个人我就得回来一趟、来一个人我就回来一趟,光陪你们玩我就损失了多少收入呀,说走的拍屁股就走,太不够哥们了吧。”
范无病被他逗笑了,指着他说:“别人的帐,不能记在我头上。”
董丛笑:“你便宜点不就完了吗。”
老孙跳着说:“绝不可能。我说漂亮妹妹,我虽然很仰慕你,但是我要生活呀,我要生存呀。不可能,降价绝不可能!”
“这样吧,”范无病指着那些高矮胖瘦颜色不等的沙发说:“我少给你一个月的房租,去二手市场淘点家具回来。”
没想到老孙立马答应了,他紧紧握住范无病的手说:“高人哪真是高人,今天我又跟你学了一招砍价的绝招。你是真人不露相呀,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到时可别忘了好好教我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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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直奔旧货市场。范无病想着老孙滑稽的样子,独自笑起来。
“着了人家的道儿,还偷着乐。”一旁的董丛笑说着风惊话。
范无病一激灵。老孙跟他又认朋友又递名片的,这在销售学中叫个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来。它不是获得对方的同情心(给点钱吧,我们都发不出工资了之类),而是增加对方的认同感,消除对立后达到目的。范无病想幸亏跑得快,要不这会儿保不齐怀里已经揣了人家的几盒保健品了。
“晚上是不是该买人家的保健品了?”范无病走的快,董丛笑跟在后边气喘吁吁地说。
“你怎么知道?”范无病脱口而出,说完自己笑了。自己面情软,看来这一劫躲不过。
范无病听到身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那保健品是保什么的呀,好象挺牛的。”
范无病回头一看,董丛笑带着浅浅的笑,面颊飞红。
他的大感欣慰,不是因为这个玩笑,而是董丛笑能够放松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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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讨价还价,范无病在旧货市场选好了想要的东西。
范无病拿出钱包,晃了晃说:“咱们可讲好,你们所说的送货,是送到家,不是送到单元门口。”
那个老板眼珠转了三圈,问:“住几楼?”
“五楼。”
老板立刻转了风向:“还真让你说对了,就是送到单元门口。你要不提醒我真就忘了告诉你了。到五楼还得再加十五元。”
范无病笑嘻嘻地说:“贵了点,不是吗?”
老板一付被冤枉的样子:“象你这些东西,一层要三元是我们这儿的行情。再说了,钱付给帮你搬东西的民工,我又捞不上。”
范无病假装想了想,说:“算了,我找合租的哥们帮忙搬上去,反正晚上要请他吃饭,不用白不用。”
老板一听赶紧说:“这样,我给那些民工说一声,10元给你搞定。”
范无病没说话,掏出钱向他伸过去:“我多加了五块,你要就收下,不要就退给我。”
老板飞快地接过钱说:“行,五块钱退给你,送到单元门口两清。我可给你说清楚了,要是你那个合租的朋友不在,你就哭吧,那时候这些民工,哼,你给他五十他都未必干。”
范也干脆地说:“成,装车吧。我朋友可等着呐。”
老板无奈地晃晃肩膀,把钱全部装到口袋里了。
“嗨嗨!”范无病急了:“你把那五块钱还给我呀!”
“先别急。”老板把他推开,转向招乎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猴子,过来……,这是我一哥们,到时候把东西都给我搬到家里。我告诉你们,下手轻点,要是磕了碰了我非拆了你不可。”
那个叫猴子的看着老板递过来的五元钱,哭丧着脸说:“老板,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干嘛让我们掏包包呀?”
“切!是不是现在就让我拆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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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顺利搬到家里,老孙如约守在家里。他说今天也迎接新室友,要好好表现一下。果然,房间被他打扫了一遍,只是看上去有点变化而已。
范无病把那些旧沙发卖给民工,才卖了五块钱,真叫个黑。这边董丛笑拉开架式就要重新大扫除,范无病拉住她:“别整了,先回招待所退房。”
董丛笑:“不急,我先把你这窝弄干净。都成什么了,比你们男生宿舍还差。”
范无病:“我们现在回去,可以赶在下午六点之前退房,这样今天的房费只算一半。”
董丛笑:“你从哪听说的。”
“昨天住下后,我向服务员都打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