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跟随众人走进长安城,这些人多是粗陋村夫,挑篮担筐,推车拉牛,衣着破旧。卫青身上虽然也破烂淡薄,但是他身长九尺,雄壮如狮,给人莫大的压迫,在人流中显得鹤立鸡群。所幸天下大治,多年已无叛乱和灾荒,城防军的守卫也松懈的很,站在一旁对这拥挤混乱的人群呼呵斥骂,并不时地用脚教训挤的最凶的人,维持秩序。卫青也随着人流来到这群兵士面前,一个兵士习惯地把脚伸出,突地心有所感,抬头望去,只见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正望着他,肃穆威严,仿佛看到了他的灵魂深处,心中一惊,回过神来,只见一个身长九尺的大汉立在他的面前,四方脸,大眼睛,鼻正口方,皮肤黑中透着晶莹,面上泛出微微红光,竟然没有眉毛,一顶肮脏不堪的软帽套在头上,瘦小的衣服无法包住里面喷涌的劲力,露在外面的双臂和因衣服破烂而露出的胸背隆起一块块黑黑的肌肉,站在那里,如大山,似铁塔,雄伟豪壮,浑身上下露出凛冽之气,端的一名豪气冲天的英雄男儿!那兵士平时桀骜不驯,惹事生非,素来眼高于顶,今见有如此好汉,顿生结交之心,把手中铁枪丢给旁边的兵士,伸手拽住卫青的胳臂,叫道:“某家攀红,敢问兄长何姓名,一块喝酒如何?”
卫青在人群的挤迫下,只感到浑身气力如潮,双脚劲力自生,丝毫不为前后汹涌的人群所动,步行如山移,似在海潮中屹立万年的巨岩,任潮起潮落,岿然不动。正行间,只见一个身长八尺的大汉,头顶亮闪闪的铜盔,赤红大脸,铜铃圆眼,两道眉浓密火红,络腮胡根根似针,虎背熊腰,一身灰色铠甲裹住千金之躯,似猛虎如恶熊,威煞的很。卫青见他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大惊,正欲挣开,听到后面的言语,放心下来,正想和他招呼,不料这大汉又叫道:“他娘的,这破门每天早上都是这么多人,这里不是咱们谈话之所,跟某家来!”大喝一声,一马当先,拉着卫青向城内闯去,城门下拥挤的人群被他撞的东倒西歪,呼号叫喊,硬被他冲出一条通路,行至人少处,立住脚,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窝了一股闷气,今天方才吐出!”转向目瞪口呆的卫青,抱拳施礼道:“某家鲁莽,就爱爽快!见兄长英雄,欲一块弄些酒喝,如何?”
卫青被攀红一路整得七荤八素,不知其所为,今见他如此言语,也学着一抱拳施礼道:“弟卫青,来长安寻找母亲,今见长兄如此豪爽,敢不应命!”卫青平时极少与人言,主要是别人从不把他当人看,今见攀红对自己如此真心实意,甚是感动,只觉得热血上涌,激动异常。
攀红大喜,寻了一家颇有气势的三层酒楼,拉着卫青往上走。楼下的伙计见卫青穿着如此破烂窘迫,本欲呵斥走,当看到在旁边和这流民大声谈笑的攀红时,大惊失色,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敢形露于色,忙堆着笑脸上前问候道:“攀爷,早啊,楼上有雅座!”攀红对他理都不理,径直和卫青上楼。
卫青随着攀红上来二楼,只见一个大厅里摆了许多桌椅,都是黑红色,显得富丽而庄重。天还早,没有一个客人,几个伙计在那里打着哈欠吵闹,掌柜的算盘在旁边的长柜台上拨的“啪啪”直响。攀红和卫青刚上二楼,跟在后面的伙计高声喝道:“攀爷来啦,准备好喽!”乱糟糟的二楼突地静了下来,仿佛时间瞬间凝固了,再没有吵闹和算盘声,只一愣神的功夫,掌柜的回过神来,急忙从柜台里出来,躬身施礼道:“攀爷光临,小店生辉,三楼雅座?”又回头训斥伙计们:“傻呆着干啥,还不快来招呼攀爷!”又对攀红献媚到:“您看,您老人家神威一到,伙计们都吓傻了!“攀红大手一拨,把掌柜拨到一旁,道:“少废话!”扭头对卫青道:“兄长看如何?”卫青对这些是一点儿都不懂,忙道:“听凭兄长吩咐!”
“好,去三楼!”攀红冲着掌柜喝道:“去三楼收拾个房间,我兄长要去三楼!”掌柜慌忙应承,吼着指挥众人上酒上菜。众人心想:“这乞丐样的大汉不是是这魔王的什么人,看那身板,可是干大活的好料!”
很快,酒菜都上齐了,这间雅间临街,装潢豪华,门窗镂金镶银,红楠木大桌,红楠木椅子,一面墙壁是龙飞凤舞的草书,另一面是山水画,真个富丽而有韵味,让卫青看的目瞪口呆。攀红对此却熟视无睹,忙着招呼卫青坐下,劝酒吃菜。
卫青事实上已经两天两夜滴水未沾,虽然感觉劲力无限,可毕竟是人,仍然饥渴的很,只是平时饥饿惯了,忍饥耐渴的能力比普通人强些而已。今见如此之多从未见过的美味佳肴,食欲大动,和攀红客气了一下,大吃起来。如风卷残云般,卫青顷刻间把桌上的菜扫荡的干干净净,现在轮到攀红目瞪口呆了,他从没有见过这种吃法,也从没有见过吃这么多的人。酒楼的掌柜和几个伙计也被这种饿狼般的吃法惊呆了,心里嘀咕:“整个饿死鬼啊!谁用他做工仅仅吃也被吃穷啦!“实际上,卫青完全可以不用吃这么多,可惜他不会运用蕴藏其身体内的能量,更不会吸收天地能量为己用,现在仍和平常人一样以摄取食物的能量来满足身体的需要,再者,平时吃粗糠咽野菜时刻处于饥饿状态的人,这色泽鲜艳味道浓美的菜肴更是莫大的诱惑。
这攀红虽然粗豪,却很心细,见卫青如此模样,断定卫青必有难言的过去,静静地侯着卫青吃喝。卫青感觉腹中略饱,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奇妙感觉,这种舒畅和兴奋非言语所能形容,突然意识到身在何处,看看桌上碗盘狼藉,又瞅瞅几乎没动筷子的攀红,只感脸上发烧,很觉尴尬。攀红意识到卫青的反应,忙道:“兄长可曾饱否?”卫青慌忙回应道:“很好!很好!”突地意识到答非所问,更是尴尬。攀红哈哈大笑:“兄长,不用客气,咱有的是银子!掌柜的,把这些撤掉,上些切好熟肉,来坛酒!”一直站在旁边的掌柜忙吩咐伙计们干活,半柱香工夫,一切安排妥当。卫青见酒楼的掌柜和伙计对攀红又惊又怕,很是疑惑,趁掌柜张罗的会儿,问攀红缘由,攀红斟了一碗酒,听罢大笑:“某家粗鲁,来这西门半年多了,常到这酒楼吃酒,现在也不下数十次,每次吃酒,见有不平事总想管一管,每三次就有两次和别人干一场,哈哈……”攀红往嘴里倒完酒,就劝卫青喝酒。卫青只是见过郑季喝过酒,那酒味道挺香,也见过长工喝过酒,不过味道可是刺鼻难闻的紧,今见到一坛古朴的陶制大罐被一个伙计抱到桌上,攀红迫不及待地打开封口,只闻到一股股香味涌上来,比郑季喝的酒香味道浓多了,当下也学着攀红倒上一碗,饮水般咕咚喝了一大口,立被呛的大声咳嗽,面红耳粗,甚是难过。攀红见此,大笑道:“兄长,第一次喝酒?没事,喝多了就好了,酒可是个好东西!”然后继续言道:“弟的武艺还过得去,每见到那些坏种做坏事就恼火,他们可喂饱某家的拳头!这楼里的东西,嘿嘿,也被换了好几茬了,他娘的,痛快!”这是那掌柜从外面走进来,听罢此言,忙献媚道:“还不是攀爷仁义,小店才不吃亏!”“娘的,还不是那些坏种的银子多!奇怪,这世上好像人越坏这钱越多,咦,怎么会这样?”攀红好像是遇到什么难题,皱眉思索,两条红红的眉毛耸在一块,显得严肃庄重。卫青对此是茫然不知,睁着一双大眼傻愣。掌柜的在旁边想:“哼,若是人越好钱越多,那才叫怪呢!”攀红立即回过神来,自嘲道:“这些天子公侯的事,关咱们啥事?”遂问卫青行止。卫青看了掌柜一眼,欲言又止,攀红见状,喝斥掌柜道:“你下去吧!需要再叫你!”掌柜大怒,却不敢发作,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骂道:“穷的连条裤子都没有,还有什么保密的事?哼,乡巴佬!”
卫青见掌柜出去,便向攀红诉说他的来龙去脉,道出在郑家五年所受到的虐待,以及来长安欲寻母亲之事。攀红听罢,气的哇哇大叫,扯住卫青道:“没想到你比我小!贤弟,待某家骑快马杀到郑家,把你那禽兽父亲和那泼妇、三个兔崽子杀的干干净净,方解我心头的怒气!”卫青急忙拽住攀红道:“兄长,不用去了,小弟已与那郑家全无关系,只当是场恶梦罢了!”攀红欲挣脱,可感觉卫青双手如铁箍,自己竟然不能动弹一分,不禁大为不服,内力自生,自丹田内一股烈火般的劲气冲到腕口。卫青感觉攀红的双腕突然似火棍一样烫人,不禁加大力气,全身静伏的劲气如接受命令般,涌向双手,而给攀红的感觉是卫青的双手突然变得柔韧异常,火热中透着阴寒,人莫能御。攀红大惊,忙叫道:“放手!放手!”卫青不知所错的放下手,看着攀红。攀红摸摸手腕,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但内气却有些滞胀,知道在卫青内力一触之下,竟然受了些许内伤,大惊,忙问道:“贤弟,你练的什么内气,竟然如此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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