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天下百姓都过的好一点?”
刘承宗讷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你这题目有点大啊!”
刘铮嘿嘿的笑了笑,嘴上没动静,心里却说着小爷还有更大的题目,那就开民智,不过小爷不说,说出来怕吓死你!
其实他爹还真不害怕,就算他说他要造反把老朱家的皇位夺过来自己坐,他爹都不怕。
他不了解刘承宗,刘承宗同样也不了解他。
这是一对很奇葩的父子。
“你打算怎么让天下的百姓都过的好一点?”刘承宗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个越来越看不透的儿子。
“很简单啊,兴工商?”
“兴工商?”
“对,就是兴工商,能让老朱家在多坐几百年皇位的法子就是兴工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哦?你这么笃定,可有依据?”
“没有,没依据,虽没有依据能证明这法子能让老朱家再坐几百年江山,可我知道再不想法子老朱家的江山马上就完蛋了,窥一斑而知全豹,看看这青州城,看看这山(防和谐)东省,百姓无所依,官府无所靠,堂堂巡抚都能被一个太监搞下去,可见这是什么世道,文人都说乱世憋出妖孽,这妖孽是什么,不就是太监,哪朝哪代的乱世不是太监横行?看看咱们的皇帝,为了点钱,在这灾荒年约里,不仅不赈灾,居然还派出这么多太监到各地来祸害百姓,他的江山能坐稳吗?”
“其实这也不怪咱们的皇帝,毕竟这些事儿都是朝堂上那些大老爷们在操心,他们只会拼命的跟皇帝伸手要钱,皇帝哪来的钱,还不是朝着百姓伸手,百姓只务农,一旦遇到灾荒年月,哪来的钱给皇帝?”
“说来说去,不就是钱闹的?所以孩儿才说,兴工商,才是让老朱家再坐几百年龙椅的法子,毕竟百姓手里有钱了就不闹腾了,百姓手里有钱了皇帝就有钱,皇帝有钱了就能安心了,皇帝有钱了朝堂上那些大老爷们也就有钱了,大老爷们有钱了就开始干事儿了,就算他们一个个贪的脑满肠肥,可总要干那么一两件事儿吧?只要他们稍微干一两件事儿,这皇帝的江山就能稳个百十来年!”
“嘶!”没想到啊,刘承宗看着儿子那张年轻的脸,他简直不相信,这是他以前那个只知道惹事儿、不学无术的儿子,虽然他如今说的话依旧粗糙的很,可理一点都不粗糙,而且还抓到了天下结症所在。
在这一刻,刘承宗终于在心里承认他这个儿子长大了,也终于开始拿正眼瞧他了。
“儿子,这些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你的?”
刘铮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之道:“孩儿自己想的!”
刘承宗点了点头道:“你确实长大了!有些事儿也应该让你知道了!“
刘铮一下子楞住了,这什么情况?爹你转变的有点快,你的思维太跳跃,你儿子我跟不上节奏啊!
“爹?”
刘承宗平静的看着刘铮道:“天底下上,所有的藩王封地都有你爹我这样的人,你爹我并不是唯一一个!”
“什么?”刘铮惊讶的看着刘承宗:“爹,你的意思是在所有的藩王封地都有你这样顶着别的头衔的捕快?爹你是密探?锦衣卫?还是番子?”
刘承宗摇了摇头道:“非也,我非锦衣卫亦非东厂的番子!”
“啊?那爹,莫非你是六扇门的?”刘铮瞪大了眼睛看着刘承宗。
刘承宗呵呵笑了笑道:“亦非也!”
“爹,说人话行不!”
刘承宗额头瞬间冒出三道黑线,他最讨厌的就是刘铮这个样子,这时候他总是很想说出让丫去祠堂跪上他几个时辰。
拼命的忍了忍,刘承宗才重新平静下来道:“你爹我,属于一个幌子,一个演给别人看的幌子!”
刘铮摇了摇头道:“还是不懂!能不能说清楚点?”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时候,爹自会把全部事情都告诉你!”
“爹,说好的信任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咋就这样呢?你说我长大了要告诉我一些事情,可说了好几句了你依旧什么都没说!”
“滚,给我到祠堂跪两个时辰……”
刘铮抱头鼠窜、仓皇而逃……
看着刘铮这副鬼样子逃走,刘承宗眼睛里闪现出一抹精光,随之嘴角便起了一抹笑意,儿子,确实长大了!
刘铮一溜烟的跑了,他这是故意的,对于他爹那点秘密,他不想知道,知道到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负担,如今的他压力已经够大了,不想再无端的添加压力。
所谓无知是一种幸福,这就他面对他爹那些秘密的时候的心态。
在祠堂里坐了大半个时辰,周云来了,告诉他银两都准备好了,同时周云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二弟,突然间准备这么多银两,是要作甚?”
“大哥,陈增排了个小太监来,正是我等洗白的机会,所以我打算用这钱,从陈增手里买下这青州左卫!”
周云微微一愣道:“买下青州左卫?陈增有那么大本事?”
刘铮嘿笑了一声道:“大哥,你太小瞧了陈增了,陈增不仅能把青州左卫给咱们,还能把整个青州都给咱们!”
这下子,周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刘铮很随意的拍了拍周云的肩膀道:“大哥,你知道的,我这两年里都是小心翼翼的行事,如今却不计后果的行事,所依仗的便是这陈增!”
“二弟难道和陈增有什么……”说到这里周云停住了,眉头也随之仅仅的拧了起来。
刘铮微微一笑道:“大哥,你还不了解我?我说依仗陈增,并不是陈增本人,而是陈增的爱好,陈增是个太监,他爱好的是什么,是钱,为了钱他什么事儿都能做,也愿意做,而你我正好有钱,所以不管我们在这青州城里闹出多大的乱子,只要搭上了陈增的线,他就能保你我无事!”
周云听到这里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刘铮又继续道:“搭上陈增只是其一,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搭上宫里,搭上皇贵妃,有了这一靠山,我们就能肆无忌惮的行事了!”
“皇贵妃?”
“不错,就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郑贵妃!”
“可我们是要谋反的,为何还要搭上宫里?”
刘铮转过身,背着手,从敞开的祠堂门看着外面的夜色道:“对我们是要谋反,可反的不是当今皇上,而是这天下!”
周云彻底的愣住了,他完全不能理解刘铮所说这话的含义,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刘铮,仿佛今天才认识他这个结拜弟弟。
过了好半晌,周云才摇了摇头,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了出去,道:“那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下一步?”刘铮呢喃了一句随即便道:“下一步就是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招兵买马,训练士卒,然后……”
刘铮开始说的还挺正常的,可说着说着就成了疯言疯语,像个疯子一样不停的说着什么他听不懂的话,说了大半个时辰了还没停下,周云已经彻底蒙了,或者说他如今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完全听不懂刘铮说的那些什么主义、什么社会、什么坦克、飞机、导弹、航空母舰什么的,他下意识的就认为自己的二弟中邪了,毕竟他们站的地方是祠堂。
一阵风吹过,周云猛的打了个哆嗦,感到后背似乎有人在吹气,周云的脸都绿了,上前一步一个手刀把刘铮砍晕了过去,随即提溜刘铮一路奔到了刘铮的卧室,安顿好刘铮后,周云走向了刘承宗住的屋子,在门前徘徊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敲了敲门。
等见到了披着棉衣的刘承宗,第一句话就是,二弟好像中邪了,给他找个神婆来看看吧!
……
一夜过去,刘铮睡的很香,他完全不晓得有个神婆子在他屋门口跳了一夜的大神,他就觉得这一夜睡的真香,真踏实。
吃过早饭,叫上魏博元和周云押着银钱到了陈青所住的客栈,见到陈青后,刘铮一下子笑开了。
“陈公公,昨晚睡的可还安好?”
陈青肿着两只熊猫眼,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可刘铮偏偏还要问他睡没睡好,当真是把他气的不轻,可一想到刘铮的银子,陈青原本铁青的脸一下子笑成了一朵花儿。
“哎哟,这不是刘爷嘛?一大早的,您这是要上哪儿去?”
刘铮嘿嘿一笑道:“我是来找陈公公的,不过来的路上,见了七八只喜鹊在叫,我看今儿陈公公八成会遇到什么喜事儿!”
陈青乐了:“哎哟,刘爷,您这是把自己个当成喜鹊了?”笑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别逗咱了,刘爷有什么事儿,您就说吧!”
刘铮一拱手,随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陈公公,咱们这边说!”
两人来到一边,刘铮这才认真起来道:“陈公公,您也知道,如今这青州府各县的知县对我有很大的意见,我在各县城里的买卖掣肘太大,完全施展不开,所以我想陈公公跟陈老公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把这些人都扯下去,换上咱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