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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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五分锺工夫,霍柔便将紧急出口的电子锁打开,郑翼大喜,谄词潮涌。三人忙将歹徒的尸体搬到里头。

  整个紧急通道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三人现在所处的舱室,用於存放和更换宇航服。第二部分是隔离室,进入太空前在此等候。第三部分就是出口。

  宇航服有很多套,为乘客著想,从小孩到适合身高两米的篮球运动员大小的都有。

  这时行天号进入环绕太空港的外层轨道,同时向太空港的控制中心发出入港停泊的请求。

  郑翼道:“被歹徒进到太空港就等同让他们控制了往来的运输机。有那麽多人质在手,想收拾他们就难了。小柔,我看你聪明伶俐,可否让这艘运输机无法接近太空港?”霍柔皱眉道:“操纵这艘飞船是不可能的,不过若是用病毒我想倒有可能扰乱飞行线路。但最终飞向哪里我可就不知道了。”

  三人同时想起了歌奈,都摇了摇头。不一会儿,郑翼决然道:“纵然歌奈是无辜的,但想到更多的无辜的人,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只希望她好人有好报。小柔,就这麽做吧。”

  纱罗凄然道:“那歌奈她……”。郑翼忽督见门外被敲晕的阿龟,喜道:“你说没胆子的家夥听说这艘运输机要出事,他会有什麽反应?”见两女愕然,便笑道:“当然是逃命去者!”

  霍柔见他望向阿龟,道:“你想让他去通知歌奈?万一他告诉他老大,或是自己一人逃了怎办?”郑翼点头道:“就怕他胆子不够小,脑子也不够灵。待我去点醒他。”

  走到阿龟身边,人中、虎口一阵掐捏。三两下阿龟便醒转过来,一见是郑翼,以为他改了主意,骇然道:“莫要杀我!莫要杀我!”郑翼道:“我非是来杀你,而是给你指条明路。这艘飞船的控制系统已经被我们彻底破坏,你现在唯一的逃生之道就是乘救生艇……”话尚只说了一半,那阿龟便蹦了起来,颤声道:“我这就去!”

  郑翼一把拉住他,骂道:“你这麽去谁会让你轻轻松松开著救生艇就跑?”阿龟一想也是,顿时垂头丧气。郑翼道:“但你也不能让你老大帮你。救生艇就这麽多,老大一听还不如你一般撒腿就跑,大家都逃,何时才轮到你?我教你个乖,你们滕枝小姐待人如何?”阿龟一愣:“虽然认识她只得几天,不过滕枝小姐看上去挺亲切的。但她又怎麽可能来帮我这个小脚色。”

  郑翼道:“你可知她被我劫持的事情?”阿龟点点头。

  “她那是故意的。”

  阿龟讶道:“怎会这样?”郑翼肚内暗笑,信口诳他道:“其实她并非是你老大的亲生女儿,而且一直对你老大所作所为不满,早有去意。你若是求她,说不定便和你一起逃了。”这是晓之以理。阿龟点头道:“怪说不得刚才滕枝小姐和老大争吵来著。若她肯出面轻松便可搞定。”心下顿时大定,只觉眼前此人真是一个大大的善人。

  “若滕枝小姐答应和你一起逃走,岂非若大的救生艇只得你和她二人?日久情生,就此成了一段好事亦说不定。”这是诱之以色了。霍柔和纱罗低声骂道:“卑鄙!”

  阿龟此时惧心方去,色心又起:“滕枝小姐花容月貌,真能像你说的那样……哈、哈,嘿、嘿,趁那大好时机怎的也要抱她一抱。”

  郑翼见他色态毕露,心道:只是抱一抱麽?你这色鳖也甭客气了。也不多言,伸脚挑起地上一根撬棍,拔刀在半空中将其斩为两段,若无其事的回刀入鞘,淡淡道:“你下面那家夥若是比这还结实,不妨一试。”这话纱罗是不懂的,霍柔却是朦朦胧胧知道,听他说得粗俗,又是暗骂不已。

  阿龟想起同伴死状,骇得跪倒在地,手捂著下身抖道:“小人不敢!”只不过心中胆怯,说话音调都变了,听上去倒似“小人不甘”。

  郑翼看看表,说道:“巡查的快来了。”阿龟道:“是,小人这就走。”

  郑翼拉著他道:“你走什麽?唱戏唱全套,你还得骗骗你的同夥。”阿龟苦著脸道:“不用了吧?”接著就被郑翼一刀鞘敲晕过去,也不须再多哀求了。

  郑翼笑著便向紧急出口里走去,忽闻一声冷哼,头上风声响起,骇然之下侧身一避,当的一声却是一把斧头劈在了地板上。心中叫糟,知自己这一避早在那冷笑只人的算计中。背後立时不知被什麽重重的砸了一下,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头脑中一闪,苦笑道:“御上川!倒忘了你小子。”

  冷笑声中,御上川手拿一根撬棍狞笑著走了出来:“你怎麽能忘了我。你看,这不是吃亏了麽。”

  郑翼喘道:“老子早就觉得不对劲,你这个乌龟儿子向来贪生怕死,怎有胆一个人单独行动呢。”暗自後悔自己明知他非是好种,却未加防备。

  御上川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郑翼三人,而是悄悄的尾随在三人身後。打定主意若郑翼的方法有效,便出来拣个现成的便宜;若是行不通,也只是郑翼三人送了性命,御上川大可扭头便走,另谋他路。

  御上川笑道:“你骂吧,你现在除了动嘴还能动什麽。”说话间抽出郑翼所携的“山岚”,叹道:“好刀!”,随手在郑翼腿上划了一刀,刀锋指著郑翼的颈部对大惊之下想冲过来的两个女生说道:“你们若是觉得姓郑的脖子比这还硬,不妨过来。”

  霍柔、纱罗齐叫:“不要!”一动都不敢动了。

  郑翼忍痛笑道:“想不到你小子还颇有几分幽默感。若是你哪天做生意做到血本无归,可以打著板儿说书去,倒也饿你不死。”

  御上川喝道:“闭嘴!”纳闷儿这人怎麽还有心思说笑。

  纱罗叫道:“御上!你怎麽能这样!”御上川道:“我怎麽不能这样。姓郑的一路羞辱的我还不够麽。哈哈,你想不到也有倒霉的时候吧?纱罗你过来。”纱罗退到霍柔身後:“你是坏蛋,我才不到你哪儿去!”

  郑翼喘道:“莫非你是怕我们把你向歹徒跪地求饶的丑态传出去,对你在西九条家的前程有碍麽?”

  御上川闻言脸色数变,心一横,不怒反笑:“嘿嘿,你果然聪明。我倒要看看聪明人是怎麽死的。”郑翼叹道:“我也想知道,真的。”

  御上川找了件合身的宇航服和两个氧气包放到自己身旁,又把大小宇航服扯出来和十几个氧气包杂在一起堆在地上,笑吟吟的看著郑翼:“你说我想干什麽?”不待他回答,手起刀落,三两下把一件宇航服斩成了破布,再一刀将一个氧气包捅破,狞笑道:“我看你怎麽逃得了。”

  三人一起惊呼,尽皆骇然。郑翼道:“你纵恨死我也不必连累上两个女孩子。”纱罗道:“我不怕他!”霍柔正待说话,忽听门外过道脚步声不断,由远及近,有人喊道:“该是逃进去了!”又有人道:“这门锁上了!我来解,用不了多少时间。”

  御上川一听,忙用刀对著衣服堆和氧气包一阵乱捅,然後迅速穿上宇航服打开门进到隔离室里。他身子进去一半的时候忽扭头过来对纱罗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但这世上美女太多了,缺的不过是钱而已。嘿嘿,我这一回去跟你爷爷编个故事,对我前程非但无碍,更是大大有益。到时女人金银俯拾皆是,岂不快哉。”再不看纱罗一眼,随手将“山岚”丢在一旁,大笑声中,志满意得的转身进去,门在他身後倏的关上了。

  此举等若将三人活生生丢给群匪,要是三人就此落入匪手,死怕是最好的结局。

  霍柔和纱罗扑过来扶著郑翼齐道:“你没事吧?”郑翼摆摆手道:“想死哪有那麽容易。扶我过去。”

  二女架著郑翼走到隔离室门前,透过舷窗看过去,只见御上川正打开出口的舱门,然後抱著一个氧气包,直直的向太空港飞去。

  郑翼忽笑了起来,二女不解之极,都是呆瞪著他,暗忖怎麽在这个时候犯毛病了。郑翼一边笑一边吐血,叹道:“哈哈,你小子终究还是中了老夫之计!”

  霍柔哂道:“人都走远了,还说中什麽计呢?”郑翼咳了几声,纱罗忙帮他轻抚几下胸口。

  郑翼笑道:“我这麽说大有道理。”吐出一口血,向霍柔要来计算机,敲击了一会儿,显示光幕上便出现行天号绕著太空港飞行的图像,边上还有数行不断变换的数字。郑翼指著这几行数字道:“行天号现在的飞行状态在以星空作参照物的情形下,很容易被误认为是静止的,不过却仍是在低速移动。这就有一个初速度了,因此要想飞到太空港的入口处,便不能直直的飞过去,要考虑合速度的问题。”指著一行跳动的数字续道:“这是现在我们的速度,这就是我刚才计算出的不同时间,应该以何角度飞出去。御上老乌龟这麽正对目标射过去怕是边儿都摸不到。嘿,还有什麽比看著绝情忘义的家夥死无葬身之地更大快人心的呢。”

  其实这是个小学生都明白的问题,不过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还有什麽人能注意到呢。

  此刻室外群匪声音越来越响,只待门一开便杀将进来。霍柔急道:“现在怎麽办?”郑翼不语,低头想了想,眼前一亮,蹒跚走到衣服堆前,挑挑拣拣起来。不一会儿便挑出两件并未被御上川破坏、大致完好的宇航服和一个未漏的氧气包,哈哈笑道:“老天不佑老乌龟,这次咱们怎都不会死在这里了。”

  霍柔看了看:“可是只有两件呀!”郑翼拿起一件:“这件很小,纱罗身形纤细,勉勉强强该能穿进去。这件嘛,估计是给两米的巨汉穿的,若是不嫌弃,咱俩挤挤?”

  霍柔翻翻了剩下的一堆宇航服,只得认命似的点点头。

  纱罗看著郑翼和霍柔挤在一起的怪样子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亏得宇航服够大,而且内部设计有可以伸缩以适应不同体态的装置,不过也只能是堪堪挤下二人。两人面面相对却是再也动弹不得了。

  霍柔叫道:“你干嘛脸对脸看著我?”郑翼干咳一声道:“莫非还能後脑勺对後脑勺不成?若我能动,当然也不愿这样。”嘴上说不愿,心中却是千肯万肯的。近距离看,霍柔的肌肤可说吹弹的破,实是娇嫩无比。不过这距离也忒近了些,近到连她长长的眼睫毛有几根都数得清楚。

  郑翼虽远比霍柔高,但也只能刚刚将两只眼睛露出宇航服的头颈部,而霍柔则完全没在了衣服里。

  忽听霍柔羞怒道:“啊!你怎麽可以……”郑翼尴尬道:“我,这是男性正常的生理反应,是、是这个、那个,那个、这个……”他不解释倒好,这种事情反是越洗越黑。正当他“这个那个”不知所云时,霍柔脸庞飞红,头垂了下来,恰好倚在他胸膛上。

  郑翼心道:这也怪不得我。若还有男生在这种情况下丝毫不动心的,老子打一块金字牌匾送给他,上书“中国最後一位公公”。

  两人再不言语,四周弥漫著一种奇异的气息,一时间只听到二人掩不住的心跳声。郑翼闭上眼睛,享受著两人现在这种纠缠不清的暧mei关系。

  纱罗见二人杵在屋中央不言不语,便诧异的走过去,踮起脚尖,拍了拍郑翼的头。郑翼一震,看了纱罗一眼,道:“准备好了?”纱罗点点头,道:“不过氧气只有一包,这麽办?”

  郑翼看了看计算机显示光屏,道:“从这里飞到太空港入口处大概要用两分多锺,深吸一口气,再加上宇航服内空隙处所存余气差不多够了。仅有的这个氧气包只能用作动力装置,咱们三个人用一个。嘿,这回御上老贼真是害人不浅。”

  出口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在外面的黑暗中,群星闪闪,像是狼群的眼睛,充满了诡异的味道。霍柔忍不住抱住郑翼的腰,如此飞来豔福郑翼也没有心思去享了,紧张的看著计算机的光屏。纱罗被一根绳子绑在他身後,眼波闪烁的凝视外面不可知的世界。

  郑翼看著计算机显示的不断跳动的数字,心一横,打开氧气包的开关,猛的便依一个角度喷射出去。三人速度不断增加,穿行在虚空之中。达到预定速度後,郑翼便将氧气包开关关闭,仅凭惯性飞行,余气则用来最後修正方向。

  周围星辰不尽,似是伸手可摘,偏生距离几乎不可跨越的空间。郑翼头脑中想起一句话来:真正震撼我们心灵的,除了我们心中高尚的道德,便是头上的星空。

  自己从未如此真实的感到震撼,这一刻,连自己存在与否都忽略了,忘记了伏在胸口的霍柔,忘记了生死,全身心迷醉在与宇宙的水*融中。

  从胸口传来的剧烈抖动将郑翼从幻梦中惊醒,低头一看,霍柔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小嘴张著,似乎想攫取什麽。郑翼听她呼吸越发急促,知她胸中氧气耗尽,濒於窒息而死。不及多想,一口吻在她的嘴唇上,将肺中仅存的少许余气渡了过去。霍柔平复了些,郑翼却觉的胸膛憋闷,有如火在烧灼一般,见太空港在眼前越来越近,忙振作精神,操控氧气包向著入口飞去。

  三人一齐滚入入口通道。郑翼见二女双目紧闭,均似已无知觉,奋力拖拽二人向内爬去,待到隔离门的时候,只觉头晕目眩,眼前渐渐模糊,敲得几下门,终支撑不住失去意识。

  他最後看到的是身後行天号一震,突然加速向远方不知何处飞去。那当是霍柔临走前输入的病毒程序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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