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海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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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过后。

  一艘星际运输机上。

  “原来老爷子你打扮起来也是有板有眼的。不错,不愧是‘少妇杀手、帅哥敌人’。”郑翼笑道,“我一晚都在想,你邀我们大家一同到新星去旅游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霍奇道:“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有屁个秘密。是我邀你的么?老子够倒楣,半路遇上你。”

  楚昕晗在一旁微笑不语。郑翼道:“老头子你也真不够义气的。崔先生说请我们都去,可没说只你一个。”霍奇哑口无言,自知理亏,也不争辩,自顾自的去了。

  霍奇看着跟在身后的霍柔、纱罗,低声对郑翼说道:“自从你把那个丫头带回来我便没有一天好过。”郑翼作惊讶状:“是么?我看你整天乐呵呵,还以为你爽在其中,想不到你竟然是痛苦着的。”

  霍奇眼中露出些许悔意长叹一声。郑翼道:“想儿子了?若是想,我和小晗回去后便随老爷子你去探探他。若是不想,哈,你老来有我们两个供着,必定不会叫任何人欺负你这糟老头子。”

  霍奇怒道:“你小子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来!”郑翼哈哈笑着拉着楚昕晗和满肚狐疑霍柔、纱罗远远的逃开了。

  霍柔道:“爷爷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郑翼若无其事的道:“也没什么,就是问一问什么时候可以抱曾外孙。”

  霍柔奇道:“为什么他抱曾外孙要问你呢?”

  楚昕晗听到这里,大笑不止,喘着气道:“老头子非是在问小翼,实是在问小柔你。”

  霍柔大悟,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偏生这时纱罗问道:“柔姐姐,为什么霍爷爷抱曾孙子要问大哥哥,还要问你呢?”

  霍柔窘道:“大小混蛋都不正经,唉,都是不跟你们说了。”再不理几人,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郑翼和楚昕晗对视一眼,再禁不住的放声笑了起来。此时郑翼心中是调戏美女的快乐,而楚昕晗则洋溢着对朋友获得幸福的祝愿。

  几日后,又来到昔日中了小行星的地带,众人仍是心有余悸,聊了几句便无心细谈,匆匆散场,各自回屋休息。

  郑翼躺在床上,心思却放在隔了一个舱室的霍柔身上。自从新星回来已过了两月,霍柔那小妞似乎是不想回家去了,整日绕在霍老头周围。霍老头倒是老怀大慰,自己却惨了。身边多了个女生就犹如颈项上挂了一块石头一般,想干些恶作剧类的坏事都不可得。

  想到这里,霍柔甜美而暴力的脸庞出现在脑海中,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没人有时间注意到机舱外某处一颗星星亮度突然暴增数亿倍,一大片星尘和陨石向外扩散开去,烈焰喷射出数百个天文单位远。而高强度的射线和离子流更是跨越了遥远的时空,直向运输机扑来!(这颗超新星爆发并非是这一时间的事情,而很可能是在数年甚至是数十年、成百上千年前发生)

  放射扩散开来的星云在星海之中看起来绚烂夺目,有如海潮荡起的浪花一般。

  运输机机身一震,郑翼猛醒过来:“老天!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吧。三番五次的,我看这条航线以后甭想再开放了。”

  出门外一看,到处是惊慌失措的旅客。匆匆忙忙叫上霍柔、楚昕晗和纱罗,众人一起聚到霍奇的头等舱中。

  此时紧急通知刚刚在四处响起:“各位旅客,本机受到超强辐射、陨石激流和高能离子流的冲击,疑为位置不明的超新星爆发所致。本机控制单元受到严重损害,请保持镇静,并到各紧急通道口,做好逃生准备。”

  众人不待多说话,随同人流往紧急通道奔去。爆炸声此起彼伏。

  虽是心中惶惶,人们仍是勉强排着混乱的队伍进入救生飞船中。郑翼和霍柔等人进到逃生飞船中,心中稍定,静等冲击过后便即逃生。

  人们都随着人流而动,因此别处的飞船上未必有人想起过去,而此处一艘救生飞船上却挤进了超过准载数的人,将一艘飞船塞得满满的,此刻外面仍有不少人还想往里进。

  这时一个少妇的声音在救生艇外响起:“求求你们挪个空位出来,哪怕一个也好。让我孩子进去!求求你们了!”她身边一个**岁的小孩儿,两眼清澈纯净。

  几个男子闻言,犹豫了一阵,忽听不远处传来爆炸声和人们的惨呼声,忙低下头去。

  郑翼是楚昕晗的知己,知道这位好兄弟向来古道热肠,见到这种情形必定会挺身而出,刚想往外挤,便听他说道:“我这个位置让给这个小弟吧。”那少妇面露喜色,忙不迭的道谢。那小孩儿却怎么也不肯进去,哭着直叫妈妈。

  郑翼对霍柔和纱罗说道:“你们知道我该怎么做了?”霍柔幽幽道:“此时你若不去还是郑翼么?”郑翼看着纱罗泪汪汪的眼睛柔声道:“看你,都快是大姑娘了,还这么爱哭。你瞧瞧你柔姐姐嘿,怎么你哭得更厉害?我跟你说,我这一去未必就死定了。别处不是还有救生艇么?”

  霍柔和纱罗齐声道:“那我和你一起去!”郑翼摆摆手,一把拦住想从一旁溜出去的霍奇道:“嘿,老头子,你没多少年好活了,还不好好的赖在这世上,跟年轻人争个什么劲!”霍奇怒道:“臭小子,你让开!你去我就没得孙子抱了。”

  郑翼一愣,大笑着一把将霍奇推开,挤开人群出门而去。

  门外。

  楚昕晗见郑翼出来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颔首笑道:“你来了。”

  郑翼道:“是。我们做了足有十年兄弟,可曾有一次面对危险的时候落单的?”

  楚昕晗道:“多的话就不说了。就让我们兄弟俩一同看看老天爷意思的吧。”

  救生飞船的舱门缓缓关闭。霍柔和纱罗眼睁睁的看着郑、楚二人,感觉这一道门便将四人分隔在了两个世界。

  郑翼看着远处一团火焰,忽道:“你买彩票有否中过奖?”

  楚昕晗一怔,道:“从未中过。”郑翼苦着脸道:“我也没有。或许老天爷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两人对视笑了起来,前仰后合。

  半个小时后。

  郑翼苦笑道:“四处起火,通路就快被堵死了。想不到你我兄弟今日毕命于此。哈,早知道昨天晚上必定不会放霍柔到她自己的房间去。”

  楚昕晗皱眉道:“你什么时候放弃过希望的?正经一些好么。”

  郑翼道:“嘿,我只是活跃一下气氛。”看了看周围,道:“若我没有记错,这堵墙壁后面便是一个紧急通道,该有一艘小型的救生艇。可惜前面的通路被火封死了,如何过得去?”

  楚昕晗叹道:“恋爱中的男女智商均会降低百分之三十,此言看来至少一半非虚。前面没有路,难道我们就不能挖一条路过去么?”

  郑翼喜道:“我说我最近怎么反应这么慢呢,原来我是沐浴在爱河中的男人。嘿,这次若能逃得性命,就让我爱成白痴也不怕。”

  楚昕晗摇摇头,递给郑翼一把消防斧。

  紧急通道几乎只是一墙之隔,不过挖个洞也费了两人不少力气。

  待到二人进到通道里,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门口。

  二人如同被烫了的猫一般,飞也似的窜到救生艇里。

  当救生艇飞出的一霎那,二人感到艇身剧震,不久监视器上显示出运输机在无声中炸裂的场景。

  前面的星海无比灿烂,也无比博大。二人怔怔的看着前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二人将控制救生艇的职责交给计算机,发出“寻找适宜生存的星球”这一指令,倒头便睡得人事不醒。

  十天过去了。周围除了星星还是星星,如同在沙漠里处处都是黄沙那种感觉。

  救生艇的能源就快耗尽,二人不得不让它只靠惯性飞行。为了节省口粮,两人都躺在座位上,尽量减少活动。

  在昏睡间没有人知道救生艇的速度正在莫名的增加,不知将飞向哪里。

  这一日二人醒来,发现木星那著名的大红斑赫然就在身边!救生艇正是朝着远处一颗蔚蓝色的星球飞去。“地球!”两人大叫一声,蹦了起来。

  莫非在两人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救生艇已经飞回到了太阳系?

  很快救生艇驶入近地轨道,然后冲入大气层,这时动力即将告磬。

  救生艇与大气层相摩擦产生的明亮的火光在艇后拖出长长的一条光带,划亮了整个天空。

  一阵撞击后,救生艇终于停了下来。

  二人欢天喜地的冲了出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包裹住救生艇的是一大片森林,到处是藤蔓,一幅绝没有人类踏足过的情景。天空异乎寻常的蓝,似乎被什么彻底洗过一般。

  郑翼觉得喉咙发干,咽了一口唾沫,涩笑道:“地球这几天环保工作倒是做得很好,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楚昕晗大力摇着头:“不是地球!除了在新星上,你几时呼吸过如此甘美的空气?不过刚才我们看到了木星,也看到了月球,这里若非是地球是哪里?”

  这个问题两人都无法回答。

  愣愣的站了一会儿,郑翼道:“若是地球,必定有救援队过来。若不是,你我兄弟就要作足功夫在这里长住下去了。不妨出去探探虚实,也好有个打算。”

  楚昕晗应了一声,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子怪叫着冲到森林里去。

  几个小时后,二人回到原地。

  “老天,山那边还是山。”郑翼倒在草地上,慵懒的说道。

  楚昕晗皱眉道:“这里植被动物都与地球上十分相似,你刚才看到兔子了么?”

  “何止兔子,我还看到蛇了,真是奇了怪了。”

  从此二人就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呆了下来。

  幸好救生艇上口粮颇丰,暂时还不需为吃饭发愁。偶尔馋了,设个陷阱倒也能逮个兔子什么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两个月。

  寒风渐起,树木也开始凋零。

  郑翼看着外面飘飞的枯叶,抱着头道:“日子这么过下去,人都会闷死了。”

  楚昕晗淡淡道:“这样挺好。我这些天坐望碧空,长倚深涧,总是会想起以前不曾想过的东西。”

  郑翼笑道:“譬如?美女?说实话,论相貌,小晗你在我认识的人中稳坐第一把交椅。不想你现在都没有交女朋友的意思,可知有多少女生暗自神伤呢?”

  楚昕晗恼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正经起来?我想的是二十三世纪地球的文明是否过多的夺去了平凡生活中的真情趣。如这里青山白云,让人有留连其间、豁然忘忧的感觉。唉,有些不想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郑翼搂住楚昕晗的肩头,正色道:“我一向佩服你这个兄弟,因为你思维比我缜密,看问题总是有自己独特的角度。不过我真担心这种恬静无为的性格会叫你去从事二十三世纪最没落的职业—和尚。”

  楚昕晗怒道:“我非是对美女不动心,只是感情这东西,要来便来,要去便去,谁也没法儿强求的。哼,赶快改正你的错误想法,否则兄弟都没得做了。”

  郑翼哈哈一笑,道:“我有个绝妙的计划可以打发无聊的时光。你对这山外的世界不好奇么?说不定会存在一个地外文明。赶快打点行李随我一探,难保不流传下一段‘第三类接触’的佳话来。”

  二人带上口粮和防身的斧棍匆匆向大山另一边那不可知的世界行去。

  没有人知道,二人这一去,便如深涧中的潜龙,喷薄而出,将在山外广阔的空间里搅动风云!

  一路行来,口粮很快就吃光了,不过在这洪荒之地遍野都是野果,运气好的时候也能猎到飞禽小兽。

  山中景致时时不同,处处有异,让人目不暇接,根本不会觉得枯燥。

  两人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情倒也觉得乐在其中。

  这日,山中突然出现一条小道,分明有人出没的痕迹。两人大喜,顺着小路快步走了下去。

  忽听得前方有打斗声传来,遥遥看去却是十几个古装扮像的汉子正在舞刀弄棍,旁边有两驾马车,隐隐有女子的声音传出。

  郑翼兴奋的叫道:“Cut!停机!你们导演呢?”转过头对楚昕晗说道:“你还说不是地球?哈,现在还有人用这么古老的方式拍戏。”

  楚昕晗皱着眉头,似乎想起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来。

  一使长枪的汉子骂道:“两个兔崽子是什么人,胆敢妨碍大爷们作生意。”

  一使单刀的人一刀砍翻一男子,缓得一口气道:“费什么话,连两个崽子一起做了。”

  两人的话虽然发音用辞有些奇怪,但极近似于白话,郑翼和楚昕晗略一琢磨竟能听懂十之**,当下心中大奇。

  被砍翻的男子身首异处,血流不止,怕是没有一种特技效果能够做得出来。

  楚昕晗忽然浑身一震,苦笑道:“翼兄,我没有错。这里确是地球,但非是我们熟悉的二十三世纪。若我没有猜错,是在逃生过程中不知不觉穿越时空,回到了这个未知的古代世界。”

  “虫洞!”这个想法同时在二人脑海中出现。

  郑翼脸上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叫道:“天!那现在是什么朝代、几月几日?”

  楚昕晗看着迎面冲过来的二人,叹道:“你不妨去问问他们。”

  说话间,使单刀那人已到近前,当头一刀向郑翼劈来。

  郑翼双手一合,夹住刀刃,顺势一引,下面一个膝撞顶在那人小腹。再放开手时,使刀那人已经倒地吐沫儿了。

  郑翼抬头时,看到楚昕晗正对自己笑着,一旁倒着使枪那人,已是人事不省。

  郑翼笑道:“若这个时代的武功不过如此,那你我兄弟怕都是能混出些名堂来的。”

  楚昕晗道:“你的脾气就是见了棺材都不落泪的。也不想想如何回去。生活在我们一无所知的过去难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郑翼闪开一枚射过来的飞刀,叫道:“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器了。哈,我何尝不想回去,你该知道我对霍柔......不对,是霍柔对我已是情根深种(楚昕晗大笑),我怎舍得不回去。这种事情急也没用。”

  楚昕晗一个过肩摔将一个喽罗样的人放倒在地,喘道:“你我怕是回不去了。我倒有个方法告诉霍老头儿他们你我的消息。就是在这个时代作一番事情出来,到时候自有史家替你我著书立说传之后世。”

  一个女子尖叫声清晰的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郑翼伸脚挑起单刀,一边朝马车奔过去,一边向楚昕晗高叫道:“小晗这些人必定非奸即盗,不用手软。待这里事情一了,你我便去考状元点翰林吧。嘿,还有比这更出名更有趣的事么。”

  楚昕晗闻言讶然失笑:还有比自己这个兄弟更乐天不羁的人物么。

  众人都在捉对厮杀倒也无多余之人前来阻挡。郑翼一路挡开一二人,杀到马车近前,正待说话,忽想起自己现在身处古时,忙拿腔作调:“小姐莫怕,小生护花来也!”

  一上身**壮汉跳了出来,哇哇叫道:“你是何人?胆敢坏你爷爷的好事。”一容貌秀丽的女子衣衫不整的从另一边出来,奔到赶过来的楚昕晗身后。

  楚昕晗温言细语好生安慰。那女子惊慌稍定,拉着楚昕晗的衣袖只是不住轻轻颤抖。

  郑翼看了那女子一眼,笑道:“老子乃杀猪匠,专阉你这种公猪。”

  那壮汉大叫一声,跃在半空,居高临下一掌击向郑翼。

  郑翼脸上笑容忽敛,因为那壮汉击来的气流有若实质一般,咬牙左手上击,右手挥刀斩向那壮汉的手臂。

  两人手掌相触之际,郑翼只觉那人掌力也非是奇大,但有一股灼热的气流顺着自己的手臂上行,瞬间到达胸口某处。这时前胸如受重击,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飞跌出去。

  更惊愕的是在一旁掠阵的楚昕晗。

  当两人手掌相击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以二人为中心,有一股气流四处激荡,卷起地下少许落叶。

  眼见郑翼口喷鲜血飞跌过来,忙对那女子说道:“快走!”不及多说,猛力接住郑翼的身体,就势向后退去。

  那壮汉正要追上前去,耳后生风,回头一看是两个家丁仆役模样的人挥刀砍来。无奈怒喝一声,双掌推出实实击在两人头顶。

  楚昕晗抱着郑翼跟着那女子跑出不远便听见两声惨叫,侧脸一看,那两人竟然阻不得壮汉片刻。

  幸好此时三人转入从林中,山路曲折怪异,倒是让那壮汉废了些功夫。

  逃得不多时,前面水声响起,一条大河横在眼前,波涛汹涌,水流湍急。

  那女子气喘吁吁停下脚步,大大的眼睛望向楚昕晗。

  楚昕晗不及说话,便听到身后衣袂带风声起,骇然回头,见那壮汉一二个起落就迫近不到十数丈远(作者按:既是古时,度量衡当用古法,下同)。

  那女子惊叫一声,急问道:“怎么办?”

  楚昕晗和郑翼对视一眼,齐声叫道:“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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