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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衡之上,有几处地方,世人难测其深,其中太玄派无量金宫为其一,太白接天剑崖为其一,而大夏都城之中,那浩大宫廷亦是其一。
这处宫廷并非是大夏所建,而是万载之前,大夏还未有之时,大夏太祖、文宗与平天王三人,闯荡诸地,自水族手中所得龙宫。昔年龙族蒙难,群妖大魔共破龙宫之时,无数年珍藏尽被各方分食。而这号称古来奢华第一,当世威仪无双的海域龙宫却被修为还是脱胎之境的大夏太祖所得。
不仅如此,与宫殿同时所得,还有几卷龙道修行秘法,大夏太祖以此为根基,将皇道龙道相合,共成其武道根基,以天命皇道之龙为法相,横压诸妖,开辟夏朝。
大夏太祖虽然已逝,但夏朝却代代壮大,尤其是近三千年来,因着明面之上乃是道门执掌东衡,其辈懒理诸事,使得大夏国境日日有长。其原本不过穷居中洲一隅之地,东衡千百国度亦不过中流,如今却包揽整个北境,直逼北荒妖类之所,向南亦是常与南域诸派争锋,唯有东西两向,因着太玄太白派下各有一国横亘其上,难以再进。
却说这夏宫,即往昔龙族水晶宫,往外而观,但见金光万道,红霓滚滚,瑞气千条,紫雾腾腾。再见那常胜门,乃是宫廷最外,每有大军出征,必由此而出,远远观之,碧沉沉,仿如琉璃造就;明幌幌,便似宝玉妆成。两边摆数十员守门兵将,一员员顶梁靠柱,持铣拥旄,神光冲顶,昂首挺胸;四下列十数个金甲神人,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却是呆如木鸡,然形威迫人。外厢犹可,入内更惊:里壁厢有几根大柱,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神龙;又有几座长桥,桥上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灵凤。
明霞幌幌映天光,碧雾蒙蒙遮斗口。宫殿最深之所,却有一湖泊,于无数琉璃水晶当中,更显清丽。湖泊之上,竟有一青砖绿瓦小屋,初初一看,与旁皆不和谐,再一细瞧,却自生妙趣。明光太子此刻正站在青砖绿瓦小屋外头,神色恭敬。
里边有一男声传出:“既然该来的都来了,你父子便择一时日,将其辈都邀进宫来,共商大计便是,何必来寻我。”
明光太子拱手一礼:“此父王命弟子来的,乃是关于那位前辈的。其他人都还好说,只是那位前辈素来与道门交好。其虽有传人公孙仙子来夏都,吾等却不敢断言其作何决定。”
这男声沉默良久,才幽幽而道:“你等不用担心,其虽与道门交好,但圣者于其更有半师之实,这等大事,最多便是不偏不倚。以我看来,其多半还是会助吾等一臂之力的。”
明光太子微微一笑:“此来便是知会老师一声,至于其等不论属意哪方,吾辈也断无止步之理。”
这男声一叹:“便是知晓又如何,吾虽然一辈子厌恶佛门秃子,但其有一两句话说来却还有些道理。呵,缘生缘灭,无常无我,求不得放不下,果是人世最苦。”
听见此人感叹之言,明光太子想起自己曾闻之事,也不自叹息,其也不待多呆,便告辞离去。
离去之前,又闻后方有言传来:“你小师弟在外如何了?”
明光太子闻之一笑:“小师弟天纵奇才,如今已被夏都当中评为武道四大基柱,乃是武道希望。”
“此事关乎他道途,你为其师兄,定要多留意。武道修行不易,幸得有圣者降世,这等时候,定要多谋些气运机缘,才能入圣者之眼。”
“弟子理会得。”
······
这一年时日,大夏都城当真是风起云涌,天才之辈群出不穷,有十五岁便已锻骨之人,有脱胎之境修过九次之辈,有世家子弟,有山野武者,时人称许为“匣袖藏光待今日,武道当惊天下舒”。果是天下舒惊,天下论武期间,有些许道门修士前来,自视甚高,上台与人相斗,却无一不败北而归。
近数十名道门修士,有玄光又金丹有元婴,有比试战力者,有比试气力者,有比试神通者,均是折戟而回,更让夏都乃是天下武者欣然,纷纷赶赴夏都,一睹盛会。
顾青时时去外间与人斗剑,鲜逢败绩,如今更是被人称为武道第四基柱,与聂锋、李傲天、风信子几人并称,名动大夏。
一处山庄之幽深庭院之内,萧离正心息相依,以养玉液。萧离所修,虽说乃是大道金丹之法,亦是玉液还丹之法。了悟大道,此乃金丹之性功修为;玉液相生,此乃金丹之命功修为。
常人不谙修行之法,自胎元气足之后,六欲七情,耗散元阳,走失真炁,虽有自然之气液相生,亦不得如天地之升降,且一呼元气出,一吸元气入,接天地之气,既入不能留之,随呼而复出,本宫之气,反为天地夺之,是以气散难生液,液少难生气。
而修士练气求道,乃是当其气旺之时,日用吐纳,而于气也,多入少出,强留在腹,当时自下而升者不出,自外而入者暂住,二气相合,积而生五脏之液,还元愈多,积日累功,见验方止。
此乃积气生液,积液生气,匹配气液相生之法也。行持不过一年,夺功以一岁三百日为期。旬日见验,头目清利,而心腹空快,多力少倦,腹中时闻风雷之声,馀验不可胜纪。
萧离缓缓增开双目,神念一探,无法察知法力之情,却可探知肉身之况。其此刻肉身因着修行武道之故,血气充盈,筋骨刚俦,便是骨血身处,众多髓质亦可隐隐相触。萧离不禁惊疑不定,其虽曾习得武道,不过图个肉身之固,既已锻骨,早早便放下了。其修行重心,却仍是放诸玉液还丹周天火候之上,不想金丹尚不知何时得成,而武道炼髓似乎已有所感应。常言有道,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莫过于此也。
其掐指一算时日,心中念道:“也该是时候了。”心念至此,侧目往身旁含光剑一看,但见其清鸣一声,飞跃而至萧离手中,动弹之间,并无半丝法力留痕。
庄园厅堂里头,公孙大娘高居上位,见着萧离,犹自叹息:“萧道友合该是我武道中人啊,自你修行武道至今,才几年工夫,炼髓便已在望了。”
萧离却不以为意,淡淡说道:“诸道修行,皆讲厚积薄发,贫道修行武道,一未炼玄功妙诀,而不参神通斗法,仅是借着武道修行之旨,锻炼肉身之用。修行便是快了点,亦是因着道门修行之故,身在他峰山外,就近望此山,看得真切,登山寻道亦比常人快些。只是山外所见终究有限,贫道还仅仅见得半山腰,日后怕比不得其余诸番准备之人。况且,贫道此时还未有登上此山极巅之念。”
听完萧离所述,公孙大娘不以为意,款款言道:“道友这便离去,恐有些不大妥当了。”
“如何。”
公孙大娘还未答话,其旁顾青已道:“萧先生想必不知,这些时日,那聂锋、李傲天、姒元心几人,时时在外散播先生太玄真传之名,言说先生久居夏都,亦不敢往诸多论武高台一会,反倒是其余门派,自视甚高,却也自取其辱。如今满满一都之中,无论武修道门,皆是盼着先生登台论武,一较高下。”
外间形势,萧离亦知不少,听闻此言,寒声一笑:“也好,倒省得我发心思去打开声名。”
公孙大娘奇道:“道友欲意何为?”顾青也不自好奇,眨巴眼睛望向萧离。
萧离缓缓言道:“贫道昔日曾听闻,但凡论武台上,能得前三之人,俱有机会得见武道真圣,不知可有此事?”
公孙大娘听其言语,闻弦歌而知雅意,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只是有此机会,然是否能见,还需看王圣之意。只是你为道门之修比起旁人,更多几分难处。”
萧离喃喃道:“有机会便好,亘古第一武中圣者,贫道还真想看看其人风采。”
顾青似也明了萧离之意:“萧先生是想请武圣帮忙解绝法巫鼓之术吗?”
“确有此意,既然已至夏都,自要奋力一试。若是能得武圣之助,也可省了劳烦宗门诸真。”大荒老人名头,确然是响彻当世,便是太玄要与其相对,萧离也不欲是因着自己而起。
顾青又道:“只是先生如今状况,论武台上极是凶险,我担忧······”其心中清楚,萧离若是出手,那天下武者必会云集响应,毕竟击败太玄真传弟子可得声名,当真难以相计。
话未说完,却见萧离摆摆手:“青姑娘剑术,这一年时日,贫道已见得差不多,如今也该让你见见我的剑术了。”说完,朝公孙大娘一礼,推门而去。
顾青眼中含忧,还待说些什么,却被公孙大娘所止,其放声一笑:“既然萧道友有这等豪气,吾便亲去论道之所,为你震慑宵小,也好见见你这法力俱无之人的剑术。”
门外萧离得听此言,头也不回,只是遥遥传来一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