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卿兄真神鬼不可测,座钟设计真巧夺天工啊!”冯平已经习惯王邵不断推出新鲜事的路子,但他仍然被纸面上的图形和文字所震撼,具有商业头脑的他立即断定座钟如能够成功制作,不仅能为他们赚得大批金钱,而且能在社会上取得惊世骇俗的震动效应。
王邵在兴奋之下没有去会南袖,在第二天就带着王冲赶到了城外工场,把冯平和一群能工巧匠召唤到一起看他的图纸。
“能把图纸上的组成座钟嘛?”王冲见工匠们都全神贯注的望着图纸,一个个眼中似乎冒着异样的光芒,他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冲问的虽然莽撞,但也是王邵和冯平最希望得到的,他们的目光不自然地转向了三名工匠身上。
两名年纪比较长的工匠个个面带难色,都不知地摇头。
王邵轻声问道:“以各位师傅看,能否制成?”他在说话的时候细心观察,却见两名老工匠都不住摇头,神色中似乎有难以理解的地方,却见那名年轻的工匠眉宇间闪过一抹不可言喻的笑容。
“各位师傅畅所欲言,只要是有办法成功制成,各位都能一生荣华。”冯平何尝没有看出工匠们的难处,大好的钱景让他心中嚯嚯的,忍不住许下重喏。
王冲情不自禁地白了风平一眼,暗暗哼了一声“真是言利之人。”
王邵可不像王冲那样想,但和冯平仅仅从利益上考虑也不尽相同,他此时最关心的就是现在的手工技术和材料,能不能成功制作出座钟,至于手表,他压根就不敢奢望。
“二位官人,这、这座钟实在是精巧之物,老朽做了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难处很多,不要说用人力上劲的发条,就是这些齿轮组成机括能不能转动,就令人犯难……”
“老于说的是,座钟的各部分结构太精巧了,不仅要求工艺,还需要各部分能够保持一致运转,很难办到啊!再说用木和钢都有很大的弊端。”
两名老工匠说出心中的疑虑和难处后,王邵亦是深以为然,在他看来手动钟表尽管原理很简单,但实际上对材料要求却有一定的下限,他不知道以目前的手动、炼钢等技术能不能达到,还有就是工匠们能不能对表的原理心领神会。
“这也不一定不能成功……”
这话对于王邵和冯平来说无异于九天上的赐音,在场众人各具心思的目光中,王邵的双眼紧紧盯着站在他对面的年轻工匠,语气急促地问道:“难道刘经济有法子?”
那名年轻的工匠似乎有点犹豫,又有点不敢正视王邵那充满期盼的火热目光,他左顾右盼地支吾道:“在下不过是感觉座钟虽然结构复杂,但毕竟是有图纸和解说,要是大人构思不差,材料和工艺都不是问题,所欠的是不能大规模生产。”
“真是遇到高人了!”王邵当即眼前一亮,暗道此人所虑和他担心工匠们能否理解钟表原理一个道理,而且还考虑到发明者创建图文的正确性,他的心中忽然有了某种程度上的信心。
“说下去、说下去。”冯平何尝没有听出苗头,他抢先催促工匠说下去。
年轻工匠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唇上的两撇胡须,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旁边的两名老工匠,似乎还在犹豫着什么。
王邵淡淡一笑,他和冯平交换了眼色后,温声道:“同行前辈在此,正好对你的见解拾遗补缺或是纠正莥误,请是说吧!”
原来同行是冤家,从古自今一向如此,尤其是同行中的高手更是相互间谁也不服谁,暗中都在较劲。冯平身在商家,王邵的体会也另有异味。中华五千年文明,技术一直领先于世界,但却被外国所超越,其中缺乏科学理论、文明趋于保守、当政者的愚昧是主要方面,但技术上的私家保留性,让很多先进的技术和工艺失传,不能不说是令人遗憾的一面。他要办技术学堂,教授年轻一代的工匠,传承是很大的因素。
“既然大人让说,那小人就献丑了。”年轻工匠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道:“看大人图纸,所谓座钟关键在于设定发条和钟锤的材料、比例,里面的齿轮部件并没有太多稀奇,齿轮越多、所需波动发条频率越低,虽然繁琐,做起来有点费事却还能办到。”
王邵听到‘齿轮越多、所需波动发条频率越低’之言,当即双目一亮,心中顿时充满了绝对的信心,暗道这伙计真是个人才,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座钟虽然并不难做出来,难就难在技术上无法减少,储备能量通过发条使座钟指针走动的时间。
钟锤的作用是作为一个能量存储装置,因此座钟可以在无人值守的情况下运行相对较长的时间。为钟锤驱动的时钟上紧发条时,可以拉紧绳索提起钟锤。这会在地球重力场的作用下赋予钟锤势能,钟利用的正是钟锤下落时的势能驱动机构进行运转。能量储备的越多,钟锤摇摆的次数就越长,两次次上发条的间隔就越长,没有人愿意不长时间就上一次发条,那样的座钟没有任何意义。
在无法提供最大限度的能量储备的条件下,只能借助增加精巧的高速齿轮来减少能量的损失,达到延长两次上发条储备能量的目的
“诚如你所言,那齿轮又要多少?单单不说齿轮的用材强忍大小,就是多长时间上一次发条能达到实用?”
老工匠能够达到被人请来的程度,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年轻工匠刚刚说完就被他们抓住要害反击。
对啊!王邵暗道齿轮精巧的强度决定着对能量的传输,一个时辰乃至三个时辰内上一次发条,都无法达到真正实用的目的,关键还需要高明的工艺和精良的用料,不然一切都是扯淡。他看了看众人后,道:“只要有希望咱们就应该试一试,发条强韧和长度、钟锤大小轻重、齿轮和传输杠杆之间的搭配还有各自的工艺都是非常重要的环节,所以要请三位共同努力。”
冯平一怔,他听出王邵言下之意要把三位工匠一起聘用,这倒没有什么,关键是王邵言下座钟制作难度非常之大,耗费的金钱和时间非常多,他心底泛起了一抹异样,第一次对王邵有所动摇。
“我想聘请三位一起来到工场内,工钱自然由子恒来定夺,研制座钟一切费用无须你们担心,三位只需要把部件作出、,一旦研制出座钟,我们将会给各位没人不低于五千贯贯的酬谢。”王邵根本不给别人反把的机会,他轻轻咳了一声,又道:“我打算采取以三位为主,采用学堂式样,配五十名学徒,他们不属于你们中哪一个人,但都是你们共同的学徒,当然三位可以在自己独门绝学上做下保留,但这些学徒必须要在座钟制作的全过程中跟随三位。”
王邵的话说的很决然,也很霸道,当然许下的重利也不是非常的诱人,而是绝对让人无法拒绝,五千贯是怎么样的概念啊!不仅冯平听的晕晕乎乎,连三位工匠也大气不敢出一下子,生怕自己听错了。
“大人……大人莫非——莫非拿小的们开心?”年轻的工匠一脸疑虑,但又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你看我像打诳语之人吗?”王邵冷冷一笑,语气有些冰冷,道:“工钱、费用另算,研制成功后每人不低于五千贯的酬谢,但五十名学徒必须由你们三位在各部件研制、制作过程中全程教授,不需要各位的祖传绝技,就是座钟的制作工艺。”
冯平似乎明白了王邵的意思,但又似乎拿捏不准,他忐忑不安地不时用手指触摸着鼻尖,目光不时看向王邵。
王冲同样被王邵那股子狠劲和霸道所震慑,他从来没有见过王邵如此决然,口气那么的断然,跟在家里像换了个人似的。
“那……二位看……”
几名工匠都是面面相觑,他们各自都拿不定主意,到底何去何从。
当几名工匠被请下下去吃茶的时候,冯平才不无忧虑地道:“晋卿兄,不知几位工匠能不能答应下来。”
“利之所在,天下能有几人和钱过不去!”王邵转首笑眯眯地看了冯平一眼,淡淡地道:“子恒是在担心风险太大,让利过于丰厚吧?”
王冲虽然对利之所在不以为然,但王邵的反问勾起他的兴趣,不由自主地看着冯平,等他的回答。
冯平被说中了心思,他对于三位工匠留下很有信心,能有工场作为后盾,对于手艺人来说那是再好不过了,但王邵许下的重利实在是太重了,不要说别的,五千贯啊!
“太多,区区座钟即便是一大商机,但咱们能牟利几许?”
“说到点子上去了,子恒不愧是陶朱门人!”王邵呵呵地笑了,他颇有几分得意地道:“座钟看是工艺、用材要求很高,但要是真正能够量产,实际所需成本是很低的,而且还能卖个好价钱。”
“小弟明白晋卿兄要五十名学徒跟随他们学习的意图,对此小弟也非常赞同,但代价是不是太高了点?”冯平说出自己心里话,他没有信心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赌博。
虽然王冲对言利非常不屑,但他对冯平的犹豫非常理解,无论任何事情,没有很大的把握先下了巨大的代价,总是让人无法信服。
“对自己有点信心!”王邵看了一眼犹犹豫豫的冯平,淡淡地道:“难道子恒不知道包装的概念嘛?”
“包装……”不仅冯平愕然,连王冲也是一头的雾水,不明就里。
“呵呵……”王邵眼看着两人一脸不解的模样,他开心地大笑两声,慢慢度步到窗前,打开了窗户,望着不远处正冒着烟火的高炉,忽然回身道:“子恒,街上卖的青瓷碗几文钱?”
“哦——”冯平一怔,随口道:“五个钱……”
“那把这些碗在出炉后镶金饰玉后再拿出来,又能卖几文钱?”
冯平心中一动,念头翻了几番后才恍然大悟,真正明白王邵的意思,阴云一扫而光,兴奋的笑容再次挂在他的脸上。
“做出之前还是要保密才行,只要咱们做的好,相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人仿制,有你的钱挣。”王邵斜眼瞥了一下王冲,意味深长地叮嘱了一声。
“晋卿兄放心,小弟明白,今天一定把契约定下来,今后小弟一定时时关注一切。”冯平举一反三,把王邵想的却没有说出来的,并对王邵做出了某种程度的保证。
“好,一切就拜托了,这次要以老弟占个大头了。”
“到时候再说吧!小弟不能辜负了晋卿兄。”冯平非常明白王邵的能力,尤其是经过这场大战之后,王邵的潜力绝对是他需要的那种,再说座钟的构思也来自王邵,无论如何他都需要思量再三,至少要和家中长者商量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一定要把居仁、坦夫他们拉上才行!”王邵风淡云轻地笑了。
“高见!”冯平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笑了。
王冲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一头雾水的又不好问,心里那个难受啊!但他明白王邵的又一笔交易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