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借力越过大明门,闯过入城的第一关,但是刚才用手硬挡,手腕疼痛难当,而且桂常喜腿力强劲,显然是内家高手。她感到胸口郁闷,而且对付锦衣卫时多用力气,不得不运功调息。
守门侍卫见有人从天而降,身穿红衣貂裘,面戴红纱,不晓得是天仙还是凡人,只管挺起长枪,步步为营地走近。但是对方坐在中轴御道之上,御道乃皇上御用,没有皇上御旨允准,即使有千百个人头,谁也不敢踏上。大概半刻之後,才有人带来桂常喜。桂常喜急道:「姑娘,这里是圣上御道,坐不得!」红叶长久以来居於总坛,哪里清楚皇城格局和礼数?他不管御道甚麽,但见别人不敢冒进,便乾脆暂不理会,继续宁神养气。
後来蔡泰祖和全勇到来,带来数十名弓兵,瞄准红叶,道:「发箭!」
桂常喜喝道:「慢着!血溅御道,成何体统?侍卫,快去请示皇上!」兵卫皆以桂常喜官品较高,唯命是从。蔡、全二人没有御令在有,亦不敢妄为。桂常喜遂道:「姑娘姓甚名谁,何以杀伤锦衣卫、闯入皇城?」
红叶休养过後,回复不少精神,遂张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散功。她听得桂常喜的提问,皱眉道:「小女子本为寻人,忽然遭锦衣卫围攻,逼於无奈伤人。亦因有要事禀告皇上,不得不硬闯。」
桂常喜心道:「皇上连朝臣都不顾,却说不定会见你。刚才一套剑法,煞是好看,未知是何门何派……可是皇上圣容,岂是平民百姓可见?虽然你武功卓绝,可是皇宫之中高手如云、守备深严,而且皇城广阔无疆,凭你一个女子,往何处寻?」
全勇抢道:「此女子刺杀锦衣卫,早在常州做过一次,今次引人入瓮、杀人无数,不过重施伎俩。」红叶忙道:「常州是小女子一时大意,可是小女子没有杀过一人。刚才八百余人,全部只受皮肉之伤。」全勇一心要红叶受死,又道:「不管你有否杀人,但是殴打朝廷命官、伤害官兵,已是死罪。如今擅闯皇城,还肆无忌惮地坐在御道之上,冒犯皇上,更是罪加一等,理应抄家灭族!」桂常喜插口道:「全公公浑身官威,老夫真的大开眼界。可是此处还不到你作主。」
全勇一时语塞,狠狠地瞪他一眼。
蔡泰祖扬一下手,示意全勇闭嘴,道:「刑法大事,该由圣上定夺,我们只管捉拿逆贼便可。」桂常喜点头道:「蔡公公言之有理,全公公该学习一下。」全勇连番被人当众羞辱,浑身怒火无可宣泄,遂侮气道:「好,好!圣上御旨一来,别怪姓全的抢功劳!」
桂常喜口里赞赏蔡泰祖,但是早已知道对方亦非善类,心道:「单凭我们三人之力,恐怕还制不住此女子。而且这个全勇,名符其实的有勇无谋,只会碍事。不过蔡泰祖知道得失进退,该不会让全勇胡搞,只怕二人连声同气,邀得甚麽功名,张诚一党羽翼更丰。此女子定要由我方取下,还望田公公及时赶来。」他召来侍卫,低声道:「加紧通报司苑局掌印田公公和尚膳监掌印白公公,速去。」
蔡泰祖内功不俗,又站得与桂常喜不远,恰好窃听得到,笑道:「可惜张公公身在江南,否则与田公公联手,定能擒得逆贼。」桂常喜笑道:「张诚公公武功威震二十四衙门,乃是人所共知。今日未能一睹风貌,老夫运气真不好!」蔡泰祖道:「田公公与桂公公的武功亦威震京师,是寺人典范。尤其田公公不单武艺超群,还身兼两局掌印,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桂公公与他是知交,真是旁人羡慕不来。」桂常喜又道:「当然当然。但是蔡公公的门生张诚太监,同掌司礼监和东厂,岂不美哉?」两人会心微笑,唯有全勇怒目瞋视着红叶。
桂常喜懒得与蔡泰祖寒喧,转身便道:「小姑娘,请问你要晋见圣上,所为何事?」红叶又睁开眼睛,道:「小女子希望带皇上出宫,去见一人。」全勇抢道:「大胆!臣下要见圣上,自当亲自拜上,岂有皇上出宫之理?」蔡泰祖拦住全勇,道:「你要带皇上见谁?为何要见?」红叶轻轻摇首,示意不答,又闭目养神。桂常喜又召来侍卫,命令他们传话给刚才提及的田公公和白公公。
蔡泰祖今次听不见桂常喜的说话,又不知红叶的盘算,连敌人的面目也见不清,恐日後难防,遂说:「小姑娘要请皇上出巡,即同动天下根本,实在是痴心妄想。不过要见皇上又未尝不可,姑娘不妨脱下面纱,让画师留下相貌,让皇上过目,决定是否接见。」
「此女子屡犯死罪,蔡公公为她安排面圣,难道是同党?」一把阴柔的声线略带笑意,从远而至,在两边高墙之间萦回浪荡。
蔡泰祖即运起内功,扬声道:「哈哈,田公公此言差矣……」可是话未毕,那股慈祥的声线压过他的声音,又从远传来:「传皇上圣谕!」他即吞回说话,面泛灿烂的笑容,与其他人跪到地上。
前来者头顶乌纱、身穿红蠎衣,长得瘦削,看似五、六十岁。红叶睁眼一看,虽不知对方官位,而且一脸惨白,但是太阳**高鼓,眼窝极深,便知其内功修为极高,前所未见。来者正是田义,田公公。他朗声道:「传皇上口谕,红衣女子擅闯皇城,罪泛滔天,命蔡泰祖、全勇生擒逆贼,不得有误,失职者送呈刑部问刑责,钦此!」蔡泰祖皱头一紧,心想定是田义从中作梗,有意为难自己和全勇。反而全勇高兴得活绷活跳,立时冲进御道,拔起倭刀就砍。蔡泰祖退却不得,只好参战,心里却不停咒骂这急性子。
刚才红叶力气不足,尚能胜过二人,现在回复不少骨肉力气,剑势更快、更狠。剑舞诀兼融百家之长,口诀和剑式是一套独特的内功和身法,使用时内力不减反增,正如拂指剑与余音步,互相增益。当然内力用之不尽,体力却是有限;油尽灯枯之时,内力回复平常,甚至会不进反退。因此公孙玲千叮万嘱,非在生死存亡、入京面圣之时,不可妄自使用,使用时亦要量力而为。
田义看着三人混战,在桂常喜耳边道:「桂公公,此人武功可真了得,看来是甚麽成名人物。」桂常喜拱手道:「田公公,你来得正好。说来惭愧,老夫向来自负的『伏魔尊帝刀』,竟然无用武之地,只是从没听过一位年轻女子,身负绝世介法。有谓『来此不善,善者不来』,刚才本公公擒贼失败,已闯一祸,今次非要田公公出手了。」田义微微点头,道:「桂公公别客气,我们同舟共济,本应互相帮忙。不过此女子的这身剑法之精妙,绝不下於『三宝真经』所记载。俗世高手如云,田某宫中潜修多年,实在孤陋寡闻之极了。蔡、全两位公公,恐怕挡不上三十招。」事情不出田义所料,全勇首先不敌。
红叶使一手「玉斗轻垂」,双膝各中了一剑,鲜血迸流,站也站不稳。蔡泰祖侥幸避过一招,仍暗叫不妙,忙道:「田公公和桂公公忠肝义胆,不如一起捉拿逆贼!」桂常喜笑道:「老夫不敢邀功,蔡公公还是多加把劲吧。」蔡泰祖又道:「捉贼是臣子的份内事,岂有功名之分?对方武功太强,蔡某抵挡不住,还望两位高抬贵手!」桂常喜得田义示意,遂拔起倭刀襄助,解救蔡泰祖,但是二人合力,仍然占不到上风。
迅雷不及掩耳,田义一手抓住「雾浓」,震得红叶手臂发麻,撤剑向後。她乍见田义的左手,竟然戴上黑黝黝的手套。回想起常州一战,张诚徒手挡剑,恐怕也是戴上此等千古名器──与「龙吟」、「凤呜」、「虎啸」齐名的「麒嚎」。
而拥有者,正是宫中第一高手,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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