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晟!你疯了吗?”苏子安愤吼,双眸猩红。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北宫晟转头怒啸,黑瞳里已多了层潋滟。
苏子安愣了,半晌都回答不上任何话……。
怎么办?他也想知道怎么办窀?
雪儿的潜意识里似乎还是在努力保孩子,尽管在昏迷中,那气流依然不断地往小腹汇聚……。
她的身子已经掏空到边缘……,孩子却如毒瘤般存在,不断吸附着母体最后的能量。
再这么下去……,只会母子俱亡!
唯一的办法只有把孩子拿掉l对母体风险很大,可到底还有一线生机。
时间越拖……,她生还的可能越小!
但是……,他做不到啊!
孩子已经四个月了,成型状态!现在引流出来,那就是个活生生的人,有鼻有眼,有胳膊有腿,甚至性别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要怎么做?
红着眼眶将头深埋进腿弯,苏子安抱头捂住耳朵隐隐低泣,想要制止世间的一切喧闹。
他不是没杀过人,可第一次,面对这样一个他在乎的小生命,他竟会如此不舍。
他为这个孩子操的心,比任何人都多!紧紧陪伴了好几个月,每天细心照拂。
经常他会想,将来孩子会说话的时候,必须第一句话学叫舅舅!否则就太对不起他!
可这寄托了他这么多付出与心血的孩子……,他要怎么做?
那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情,撕扯时,是不欲生的绝望!
良久,北宫晟淡淡的声音传来:“我来吧……。”
什么!苏子安再次惊愕看向他!他来?那是他亲生孩子!“不!北宫晟!我们找个外人好不好?那是你亲生的孩子,亲手扼杀你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中的!”
“没有雪儿,我或许连痛苦都是奢望……。”他黑眸微眨,颤着指尖抚上她的脸,一寸寸细摸。
想起锦澜山庄的那夜,他心中默默的祈愿与诺言。
慢慢凑上前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一口,小声道:“雪儿,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会一直爱着你,一直,一直爱下去!”
黑眸凝望,看着她毫无动容的脸,轻颤间,一滴泪珠滚落……。
坐直身子,他无视苏子安绝望的神色,缓缓将手放到了她的小腹上。“我用气流将孩子逼至宫口,这样伤害会小一些……,至于后面……。”回头看了苏子安一眼,他淡笑道:“都我来吧。”
苏子安心间一颤,知道他是不让自己沾血……,不让自己内疚。
可他心里的苦呢?他微扬的唇角那解不开的苦涩又该如何?
偏转侧头,他飞快的走到窗边,不敢去看那残忍的一幕……。
北宫晟胳膊只微微颤了颤,一道银白色气流就沿着经脉缓缓注入到她的小腹内……,伴随着掌心的一寸寸推移,他的背影带出了微微的颤抖。
苏子安回头看时,对上的就是他隐忍的身躯……,以及……开始渗出的血迹!
那抹妖艳的红灼伤了他的眼,泪水充斥满整个眼眶,神智崩溃的刹那。
他飞起身子打开隔门走了出去,后手带上门阁的刹那,他无力的沿着门框缓缓坐在了地上,开始放声而哭。
外阁里,所有人看着他的反应,都如坠冰窖……。
从听到里面传出王爷的那句“把孩子打掉吧!”,他们就意识到了一切……。
如今……,完了……。
顿时,所有人都跟抽空力气般,软坐在了椅子上,软靠在墙边,北宫芊惠抱着纳兰芮雪给她的碧螺刀傻傻的看着门口,喃喃而语:“弟弟……没了吗?”
一个时辰后,当北宫晟煞白着脸,血迹斑斑的从阁内走出的时候,冲着苏子安淡淡吩咐了声。“好好照顾她,等她醒了告诉我……,我……,去躺一会儿。”
浮虚的脚步,踉跄的身影让众人眼底都沁出水雾。
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打击对谁都是致命的吧?这一生,痛苦的噩梦从今夜开始,他是否能在沉沦的苦海中学会释怀?
景南景辰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今夜,众人注定无眠!
……
转眼又是两日后。
北漠的草原总是别样的广阔,北昌寒雪落下的时候,东奴也开始吹起渗冷渗冷的寒风。
枯草连天处,悠远的羌笛声传来,相反的方向,几匹机理健壮优美的骏马踏蹄而飞,马蹄踏过的地方,留下阵阵尘烟。
为首的是一面如凝玉,眸若繁星的男子。
奔跑中,赫连长恭冷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传达消息的勇士怒语道:“布努格上尉勇士出事了!此刻性命危在旦夕!”
听着勇士的愤怒,赫连长恭心底的不详更加旺盛,从宫宴那天,他让布努格取羊皮卷给沫儿送去后,他就再也没得到布努格的消息!
但是想着布努格武艺高超,而且的确回王府取走物件了,他在想,或许是他在北昌的逗留让其错过。
布努格一时无措,不知该怎么面见北宫晟,所以在等机会单独见沫儿,想亲手交给她。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怀疑过布努格的办事能力!
毕竟布努格骁勇善战,一般人根本拿其没办法!
危在旦夕?怎么会弄成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布努格出事,是否意味着沫儿那边……也出事了?
眼皮跳的愈发凶猛,他一甩马鞭,整个人如气贯长虹般更迅猛的朝皇都金堡奔去!
石墙高砌的堡殿内,金碧辉煌的宫灯灼灼而燃,映衬的每个人面色都很凝重。
布努格的父亲鹰达那颜此刻近乎崩溃的抱着布努格哭道:“儿子!儿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是谁!”
惨不忍睹的伤痕让匆匆走进的赫连长恭怔在原地,半晌后,布努格看着来人,抬了抬手指,他才飞掠到身边,抓着布努格的手颤声道:“谁……做的!”
冷冽的话带着萧杀之气,墨蓝色的眸光一寸寸看着布努格的伤痕,狂怒入眼。
“北……,北宫……,晟!”布努格抖着唇,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一字一句的述说着。
他没想到那孙子居然在抽打他的时候还下了慢性毒药,当他拼劲全力从监牢里逃出来后,就开始毒发,好在每次晕倒,都会有好心人救助,否则他怎么也无法活着回来见世子!
简单的一个名字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大君呼察列尔大怒,一拍龙案愤声道:“又是这小子,长恭!这一次我们说什么也要踏平北昌!一报大仇!”
十年前的大战让东奴半边国土沦丧!谁也没想到落寞之国北昌能通过这样一战雄起,这简直是尚武的东奴人心中最大的耻辱!
更别说,这个小子也害的他胞弟察合吉嵇成了无根之人,早早郁郁而终!他们东奴最杰出的孩子也因北宫晟变成孤儿!
如今,北宫晟居然敢如此杀鸡儆猴的扇东奴人的脸!他们好心去和亲,北宫晟不识抬举的推掉吉雅的婚事就算了,居然还敢插手退了赫连长恭的婚事!
更别说如此残害他们的勇士!
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呼察列尔的话一出,满殿所有人都义愤填膺道。
“杀了北宫晟!踏平北昌!以报大仇!”
“杀了北宫晟!踏平北昌!以报大仇!”
此起彼伏的呼声,每个人拔刀的怒吼声,将整个空气点燃。
吉雅不置信的看着布努格,急切冲上前道:“不可能!北宫晟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
布努格看了眼吉雅,唇角勾起苦笑。“公主!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布努格都这样了,又怎会骗人?如果有半句谎言,就让飞鹰灼瞎我的眼,豺狼撕裂我的身!他拿走了世子好心给王妃的药方,这是因妒生恨!他说了,别以为世子假惺惺的举个药方来,他就感恩涕零了,他说,他迟早让整个东奴全部陪葬!”
啸狂的话让呼察列尔气的一巴掌震裂的高挂的宫灯,眸光怒射,他厉吼道:“传本君之令,点将三军,世子亲自挂帅,此战不灭北昌,誓死不还!”
顿时,大殿内所有人跪地吼道:“是!不灭北昌,誓死不还!”
只有赫连长恭与吉雅伫立原地。
吉雅看着眸光凝视着布努格一脸阴郁的赫连长恭,急切道:“哥!不要!北宫晟不是那种人!贸然开战有伤和气,这件事一定是个误会!仔细调查后再做决定,好不好!”
呼察列尔勃然大怒:“吉雅!国仇当前,你怎能为了那种绝情负你之人开口?你忘了布努格从小陪你玩到大,对你可比那北宫晟好多了!”
吉雅咬牙,凌烈回嘴。“布努格对我的重要自然不必说!可这不代表这件事是北宫晟做的!他如果真想伤害人,他有一万种方式,而且从十年前那一战,吉雅就听说过,北宫晟杀人从不折磨人!都是见血封喉,折磨人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布努格重咳几声,唇角渗出几缕鲜血,带着浓郁的黑色。“公主,人是会变的,他如果知道察合吉嵇亲王是世子的亲生父亲,当年羞辱他的事情,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更何况……,世子对王妃……。”
布努格无奈的看了眼赫连长恭,重重咽了口气,闭上了眼眸。
吉雅慌了,大吼道:“快!快抬去救治!”
“是!”
吉雅看着赫连长恭因布努格闭眼而紧握的拳心,与眸底的幽深,心寸寸渐凉。
呼察列尔凝视着赫连长恭,沉声道:“长恭!不要担心什么!北宫晟根基并不稳,跟萧太皇太后的纠葛你也看的出来!只要我们联合卫将军,虽然我东奴只有六十万人马,可加上卫将军的,怎么都比北宫晟的八十万多!此战不怕!”
“不!不要。”吉雅一把抓住赫连长恭的手,摇着头。
赫连长恭冰转墨蓝色眸光,放散瞳孔,亦如绝地而出的魔鬼,他凝视着吉雅的脸,慢慢道:“吉雅,布努格的仇……不能不报!”
末了,抽出自己的手,转身朝殿外走去,风扬起他桀骜的衣摆,空旷的大殿内只能听到他的冷声。
“出兵!”
……
北昌的皇宫内,萧钰拿着萧赫递来的东奴情况,雍容的脸上勾起满意的笑容。“看起来很顺利呢?”
萧赫冷冷一笑。“只差宁羽然那边了!”
“那贱人还想不通吗?”萧钰蹙眉,将信纸放到火上点燃,任其明灭。
“无妨……,她需要的只是一把火而已,她付出这么多年,怎甘心放手?缠的越紧,北宫晟的厌恶就会越胜,推开的力度就会越大,等她仇恨到达一定值,爆发的时候……。”
两人对视,末了都阴狠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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