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份简单的爱情他追溯了半生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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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

    北宫晟瞬间站直身子,殷切喜悦的眸光却伴随着良久未动过的身影,一道眩晕冲上头顶,他晃了晃又重重落座回椅中。

    “王爷!”漠北与袭夜同时惊呼,朝他奔去窀。

    他一手支着头,一手冲他们摆了摆。“无事,坐太久了……,休息会儿就好。妲”

    话虽如此,可他似乎没有休息的打算,微微晃了晃脑袋,他再次起身。“走吧,去看看。”

    这么多天了,第一次他唇角终于绽开笑意。

    话音刚落,门又再次被撞开。

    一肩披墨色金纹斗篷的男子带风掠进,跪地叩首道:“王爷!皇上病危!”

    什么!冰冷的大殿伴随着开门刮进泠泠风雪,吹得人心寸凉。

    北宫晟凝滞了眼,本就难看之极的脸上浮出更煞白的面色……。

    ……

    湖心苑中,纳兰芮雪被青萝扶着坐起,深思有些恍惚,生病让她没有丝毫精神,靠坐的姿势也必须青萝借力才行。

    她眸光轻转,寻找着人影。

    青芙凑上前含泪笑道。“漠北已经去通知了,王爷哥哥等下就来,你知道吗!你昏迷了整整二十天,他都憔悴的只剩下一张纸了。”

    纳兰芮雪轻轻颔首,波光潋滟中,发觉每个人看她一会儿就默默的偏开头,不敢正眼。

    正在这时,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可进来的确是漠北。

    他环顾一周,抱歉的看了纳兰芮雪一眼,对着一旁守候的斩雷等人吩咐道:“皇上病危,王爷先去皇宫了,你们跟我来!”

    “好!”

    众人离开,苏子安看着她微微的失落叹了口气。“那到底是他亲哥哥,他割舍不下的,你原谅他吧。”

    她怔怔的点了点头。看着漠北进来后地上踏下的一圈水渍,疑惑道:“下雪了?”

    “嗯!”几个人点头。

    “扶我起来看看!”她作势就要起来。

    苏子安吓得一把扣住了她肩膀。“你……现在不能下榻!”

    “为什么?”她清澈的眼眸凝视向苏子安,再一次看到了躲避的神色,疑惑转头,发觉青萝与青芙都垂下了脑袋,惜娟与安灵瑶愣了愣,纷纷别开身子。

    扫视一圈后,她将眸光锁定在北宫芊惠身上。“惠儿,发生什么事了?”

    北宫芊惠瘪着嘴。“惠儿不知道!”

    “不要说谎!”

    “……。”北宫芊惠怯怯着大眼睛扫视了一圈,摇了摇脑袋。

    “惠儿!”她一声怒吼,喘不上来的气呛的心肺直咳。

    这一下,急的苏子安等人忙不迭的凑前看。

    北宫芊惠见皇婶急咳,忍不住大声道:“皇婶!只是弟弟没了,以后还会有的,皇叔还会给你好多好多小弟弟的!”

    什么!

    顿时,温暖如春的暖阁内,好似被刮进的漠漠飞雪,凉到了每个人心底最深的地方。

    纳兰芮雪泪凝了眼眶。“你……,说,说什么?”

    北宫芊惠后退一步。“皇婶……,我是胡扯的。”她凝视着众人那怒视的眸光,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了话。

    纳兰芮雪看向苏子安,喘着粗气,泪一颗颗滚落。“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子安垂头不语。

    “是不是!”

    他依然沉默。

    纳兰芮雪崩溃了,半倾了身子抓住苏子安的衣襟就疯狂摇起来。“是不是!是不是?”

    “……”

    泪越来越多,她看着自己探出手的芊芊皓腕,摇动慢了起来。

    颤着指尖,她就要往自己脉搏上搭,苏子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

    “别去了……,确实没了。”

    他这几日该检查的全部检查过了……,这道跳动的脉搏他号了不止几百次,几千次,再也没有来自孩子的那浅浅之音。

    针灸,望闻问切……,他用尽了一切办法。

    甚至不惜施展气流去探测孩子的反应,但除了空空的来自纳兰芮雪心跳的回想,再也没有任何……。

    空气凝滞……。

    纳兰芮雪一把挣开他的手,打算再次朝肚子摸去。

    苏子安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将胳膊紧紧禁锢在怀中,清泪滚过。“别……,别动了,肚子还有淤血,等它流干净才行……。”

    “为什么?”纳兰芮雪仰头看天,泪顺着眼角流下。“他在我肚子里整整四个月,一天天长大,我每天的喜怒哀乐全跟他有关,就连睡觉,他都会走到我梦里喊我娘亲,他是我心头的一块肉,为什么……,为什么?”

    哽咽入喉,她哭的一声比一声哑,颤着每个人的心魂。

    “北宫晟……,为什么!”她仰天狂啸,尖烈的声音直达北苑最上空。

    北宫晟的车马行出王府的时候,心猛然一颤,泪凝进眼眶,默默闭眼。

    ……

    之后的三天,她都未见过北宫晟,只有漠北过一次,说皇上病重的太厉害,这一次,王爷可能要多在皇宫呆几天。

    众人沉默。

    到底是皇上病重的厉害,还是王爷不敢来面对雪儿,谁也不知道……。

    纳兰芮雪已经知道了是北宫晟亲手拿掉了孩子,她太聪明,敲打追问,这么多人,总有人被她的凌威镇住,不小心说漏点消息。

    而她就这样串出了一个事实……。

    从小产到如今五天了,她能下榻了,三天的滋养让她的面色恢复了一些,可寒凉未除,谁也不让她出门。

    她就穿着厚厚的棉衣,披着白貂大氅凝望着天边的飞雪。

    自从知道这事是北宫晟做的后,她就不再开口说话。

    众人理解,就算当时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就算这个孩子非流不可……。

    任何女人也不能接受那个侩子手是自己的男人!

    这让她怎么面对他?面对亲手杀掉自己孩子的人?

    苏子安已经积极在钻研药方,虽然已经有了大概的眉目,可最重要的那几味药都在最后一卷羊皮卷上。

    三卷古方不代表成功率就是百分之七十五,少一卷,成功率就变成了百分之五十……。

    要么好,要么死。

    她气流的透支加速了寒流的蔓延,苏子安决定不拖了,最迟今年年岁前,一定要带她回洪门庄去救治!或许有死老头子跟死老爹在,希望会大一些。

    午膳过后,风雪小了一些,宁羽然又来了。

    她与宁羽然两人眸光触及的瞬间,所有人都微微倒吸一口气,想要赶宁羽然走,可看着宁羽然如今挺着大肚子,也一脸憔悴的模样,也终究不忍。

    她已经知道了宁羽然被休的事情,可这并不能激起她什么反应,她现在满脑子或许除了那个孩子,再也没剩下其他。

    两人各自空洞的眸光交织的时候,并无半点火花。

    事到如今,一个失去了最爱的男人,一个失去了最爱的孩子。

    她们谁也不见得赢的漂亮。

    “走走吧?”宁羽然开口。

    “好!”纳兰芮雪点头,想要推门出去的时候,青萝青芙都有些微急。

    她转头看了两人一眼,吩咐道:“我没事,你们不必跟着。”

    两人对看一眼,只得默默点头。虽然她现在身子还是很虚弱,不过只身前来的宁羽然也憔悴的厉害,挺着个大肚子更是不方便,他们也不担心宁羽然能伤着她,而且这些日子,宁羽然或许真的被打击到了,安分的让人有的时候觉得他们是不是都太绝情了些。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哎……,让她们谈谈也好……。

    风雪飘舞,两人都是一身素白的锦貂披风,逶迤在雪地上,将脚步遮盖。

    两人都漫无目的的走了会儿。

    “雪梅开了,大片大片的,跟圣山雪景一般,姐姐想看吗?”似乎是想打破沉默,宁羽然率先问道。

    纳兰芮雪心念一动,默默的点了点头。

    走进梅园的时候,守院的侍卫本想拦着,看到是纳兰芮雪后,想起王爷的吩咐,开了院门。

    不一会儿,两人就走了一片梅花盛开的地方,这是王府北苑内鲜少有人来的地方,梅林通幽,曲径连绵。

    两边雪梅经寒霜一降,开出了千万花苞,或许再有几日会绽放的更艳。

    石子铺成的小路布着沥青,可能有专人打扫,路面积雪不多,可供行走。

    “其实轮年岁,你该管我叫一声姐姐才对!”宁羽然一边走,一边拨过身边的梅枝,顿时,大一片压在树枝上的积雪落地。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纳兰芮雪清淡着声色,手抱鎏金暖炉,指尖轻轻摩挲着炉上的花纹。

    “是啊……,没有意义,我也没想到他会为了你休了我……。”宁羽然自嘲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六年……,我十四岁嫁给他,那时候他在万千少女中点名让我做她的妃子,你可知当时的我是有多幸福,那种被万众宠爱的感觉……。”

    纳兰芮雪身子微微一怔,淡沉下脸没有说话。

    宁羽然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我娶我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谁?”纳兰芮雪不自觉启声,想到了那个跟北宫晟从小订婚的女人。

    宁羽然看着她身子的一怔,眸光中划过一缕淡光,末了继续清简声色淡笑道。“她死了……。死了很多年了,但是在北宫晟记忆力存了很久。他很爱她,爱到记忆的最深处。”

    纳兰芮雪顿住了脚步,身子在微微颤抖。

    宁羽然也顿住脚步,淡淡道:“很难受是不是?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也很难受。我曾经以为我是他生命中最特殊的那一个,他对我是对任何女人都不同的,他会照顾我,包容我,他有特别好的包容力,不管我做错任何事情,他都会原谅,甚至我杀过人,他都能不介意,曾经我以为最深沉的爱也莫过于此了吧。后来才知道……”她挤出一丝自嘲的笑意。“我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替身罢了……。”

    “她……,是谁?”宁羽然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在她心间插了一刀,相似的情节,那个存在晟记忆深处,他不愿提及的女人。这一刻,她从未如此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颤抖的身子落在宁羽然的眼中,她眸色悠悠划过光泽,末了挤出苦笑:“她姓苏,是苏子安的胞妹,叫苏凝月……。”

    陌生的名字炸响在纳兰芮雪的耳中,不自觉,眼眶氤氲。

    宁羽然继续悠悠道:“他们那三个人从小都认识了,北宫晟跟她订婚,两人一起长大,晟童年过得并不好,可以说凄惨无比,那样一个人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你能想象对他是多重要吗?跟如今他位列高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境遇不同,那时的感情会显得更弥足珍贵一些。而北宫晟这些年努力的打拼,奋斗,也都是为了那个女人,他曾说过,‘等他为王,若她不离,他必倾尽天下只唯一人’哪怕……皇位。”

    泪珠滚落,落在宁羽然的眼中,她淡笑道:“这些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北宫晟偶尔会跟北宫芊惠讲故事,我也是听芊惠讲的,想必你也好奇向芊惠打听过吧?”

    看到纳兰芮雪的默认,宁羽然轻柔的执起她的手,淡淡道:“其实你我并无不同,都是那个女人的替身罢了。北宫晟从未对你说过愿为了你舍弃皇位的话吧?你是不是傻傻的也为了他的皇位拼尽一生?他也没对我说过……,我也如此傻的为了他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其实你仔细看看院里的女人,你不觉得大伙儿都长的很像吗?”

    很像?纳兰芮雪心念一动,这个方面她一直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她觉得这些女人都看着不一样,江风每次总在嘟囔。“怎么都长这么像!好难辨认!”

    而宁羽然为什么也这么说?

    眼底的茫然落在宁羽然的眼中。她淡笑道:“男人的眼光跟女人不一样的,女人和通过细节分辨女人,男人是通过大概的感觉来分辨。不管是我也好,你也罢……,都很那个女人很像。而你……”她清浅淡笑,抬手抚上面颊。“你跟那个女人长的太像!或许跟你和苏子安是血亲有关系吧,你跟苏凝月长的太像!尤其冷漠流泪,望雪凝神时候的气质,近乎一模一样!那个女人没等北宫晟到成王,就香消玉殒了,而你敢于为北宫晟付出一切的勇气,我想,这也是他愿意去寄情的原因……。”</

    纳兰芮雪踉跄后退一步,缓缓摇着头,泪珠滚落更多。

    “他要女人干什么呢?我的痴缠对于他来说,只是越来越深的厌恶而已。他要孩子干什么呢?他对那个女人的爱已经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所以在你活着与子嗣之间,他宁可选择你,因为只有你活着,他才能填补他未来空虚的岁月,才能日日夜夜看着你以慰相思苦。遇到你后,他把这些年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你幸福着,被他的爱包围着,可你却比我还悲凉……。因为他心中爱的人,从来都是不是我们任何人……。”

    纳兰芮雪紧咬嘴唇。“我不信!宁羽然!你说的半个字我都不信!”

    宁羽然轻笑一瞬,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缓缓道:“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我骗你又有何苦?或许我离府不久,我只是告诉你,不要再去逼他了,他不会对你说‘我爱你’的,我只是希望你以我为鉴,不要去逼他,就这么傻傻的陪在他身边好了,他会对你一如既往宠下去的。只是不要再奢望更多,除了那个女人,谁也不配他的亲口示爱。”

    纳兰芮雪身子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宁羽然看向梅林深处碧波环绕的小屋,指着道:“她的画像就在那个里面,你如果不信,可以进去看一眼。他亲笔画的,亲笔题的字,这是骗不了人的,她美如冰雪精灵,让人只看一眼就会黯然神伤。”

    纳兰芮雪缓缓抬眸,凝视着远处的小屋,眼前水蒙一片。

    两人慢慢走到屋前,两边是环绕的碧水,小屋清简,在风雪中显得更加年岁的悠远与简单……。

    一份简单的爱情……,他追溯了半生的爱情……。

    她颤着手,怎么也不敢去推开那扇门。

    寂静的梅园外似乎传来什么喧闹,宁羽然回头看了一眼,清浅笑道:“他回来了,纳兰芮雪,我跟你打个赌可好?”

    什么赌?她回头看了一眼,梅园被打开,雪梅深处一黑色身影缓缓走来。

    宁羽然淡笑:“赌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只是个替身而已,赌他是不是对我也有难舍的情。”

    什么意思?

    下一瞬间,迎着纳兰芮雪的惊愕,一道雪白的身影义无反顾的跳进冰壶中,带着决绝隐忍的泪光,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的世界里只有北宫晟,没了他,我只有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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