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沉入大海,嘎嘎的海鸟在金色的落日中飞舞鸣叫,海面上一片喧嚣。
少丘孤独地坐在一块高耸的礁石之上,脸上掠过一丝悲哀。他揉了揉**,仍是火辣辣的疼痛,寇臻那死老头下手可真够狠的,唉,还是怪自己体弱,无法像桑冥羽他们一样习练搏击术。像桑冥羽,比自己还小几个月,但武功修炼得身体强壮,抗击打能力极强。这九杖若是抽在他的身上,只怕也就跟挠痒一般。
可是……少丘憎恨地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体,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他四肢虽然匀称,但生来体弱,无法习练搏击术,因此就做不了人人称颂的勇士,自然也加入不了猎人的阵营。别说却猎杀豪彘,他连一头温顺的鹿蜀都捕杀不了。
在人人皆是优秀的猎人的空桑部落,他毫无疑问是需要别人养活的废物,只能架着独木舟到大海中撒网捕鱼,当一个少年们都不屑一顾的渔夫。
轰隆隆的海潮声中,不远处的空桑之林中传来一阵少年的喧嚣,随即是一阵沉闷的兽吼,野性嗜血之感震人心魄。
“冥羽快要成功了吧?”少丘闷闷地想。
挨完打之后,少丘被抬回了家,艾桑也垂头丧气地跟他回来,这才告诉他桑冥羽今日要履行**礼的事情。
少丘心中大悔,桑冥羽是他的好友,老早便说今日定要到空桑之林边见证他**礼的全过程,不料早晨起来,看着同伴们在沙滩上习练搏击术的矫健身姿和傲然的神情,心中忽然烦闷无比,于是酒瘾上涌,悄悄躲到巫觋神殿的树上偷酒喝,不料不知不觉居然醉得一塌糊涂。
“没法去送别冥羽,至少我要迎接他凯旋吧?”
少丘思忖片刻,不顾父母的反对,待艾桑走了之后便悄然起身,爬上这座兀然高耸的礁石,远远望着空桑之林的方向,等待桑冥羽猎杀豪彘凯旋。
本以为桑冥羽起码要三五日才能找到豪彘,没想到仅仅一下午的时间,林外的少年便狂呼了起来,原来桑冥羽竟然找到了豪彘,开始了惨烈的搏杀。族里好事的少年闻讯之下,纷纷进入空桑之林为桑冥羽呐喊助威。
少丘血脉沸腾,一会儿握着拳头为空桑之林里的桑冥羽加油打气,一会儿却又自怨自艾,瞧着自己细瘦的胳膊腿不住撇嘴。
“少丘……少丘……”空桑之林外,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少丘愕然回头,青色的桑树林中,一个身穿绿色丝衣的少女兴奋地奔了出来。少丘脸上掠过一丝笑容,遥遥地挥手:“艾桑,我在这里!”
艾桑的奔行度极快,绿色的丝衣柔滑地在桑林中闪了几闪,纤纤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海滩上。少丘迷恋地望着她的身影,艾桑下午刚换了一件崭新的丝衣,柔软纤滑的丝衣与她柔腻雪白的肌肤相辉映,愈显得楚楚有致,宛如天人。
空桑岛不缺丝绸,自从三四百年前,黄帝的正妃嫘祖明养蚕治丝之术,继而抽丝编绢,织成了柔软细滑的布料,这种神奇的丝布便风靡整个盘古大陆,各部落都开始养蚕治丝,告别了树皮、麻线、棕丝和兽皮所做的衣服,兴高采烈地穿上了这种诸神所赐予的丝衣。甚至有些世代血仇、攻伐不断的部落,也不得不为了互相贸易丝布而放下手中的刀剑。空桑岛虽然孤悬海外,但岛上桑树成片,因而养蚕治丝之术达,每年生产出来的丝布,除族中自用,大批运往大陆边缘的金天部族,和部族境内的三十多个沿海部落交换各种生活必需品。
不过普通族人还大都身穿棕线、麻、葛等布料的衣袍,也只有盛产丝绸的空桑岛,和空桑岛上的族君一家,才能穿得起这种奢侈的丝衣。
少丘痴痴地望着,片刻之间,艾桑已经奔到了岩礁边,仰头笑道:“少丘,你独自在这里做甚么?小心浪大,将你卷入海中。”
少丘苦笑一声,心道:“我虽然无能,却还不至于被区区海浪所吓倒。”但面对笑靥如花的艾桑,满腹的牢骚却成了柔情,淡淡地笑道:“在等冥羽凯旋。我又进不得空桑之林,不在此处,又能在何处?”
艾桑的眼睛闪了一闪,默默叹了口气,轻巧地攀上两丈高的岩礁,与他并肩坐了下来,双手抱膝,道:“上午挨的打,现下还疼么?”
“早不疼啦!”少丘呵呵笑道,随手一拍**,不禁嘶地吸了口冷气,勉强笑道,“我体格虽差,挨**杖还是没有问题的。”
艾桑捂着嘴格格一笑,正色道:“少丘,以后不可再爬到树上偷酒喝了。”
“自然不会。”少丘正色道,“既然已经被现,这法子是不灵啦!回头琢磨其他的法子。”
“你……”艾桑恨恨道,“你就不能戒了么?若是再被逮住,巫谢大人绝不会如此轻松就放过你。”
“戒酒?”少丘愣了愣,砸吧砸吧嘴唇,仿佛在回味那酒的滋味,看得艾桑一脸薄怒。咂摸了半晌,他互相叫道:“咦,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啦!”
“什么?”艾桑奇道。
少丘满脸兴奋,手脚乱舞,大叫道:“我是这个岛上有史以来第一个拥有酒瘾的人!啊哈,他们一年喝一次酒,我三天两头有酒喝,谁人及得上?嗯,嗯,我打猎倒数第一,搏击术倒数第一,喝过的酒却是真真正正的第一!”
“你……”艾桑郁闷得一脸无奈,“你应该更有志向才是!”
“哦?”少丘奇道,“什么志向?”
艾桑正色道:“少丘,父亲常常教我,搏击术之于人,无非一种外力而已,善战者不以力胜,胜人者有力,自胜者为强。譬如我们伟大的祭司,巫谢大人,她丝毫不通武功,却天人交感,体察世间万物,赢得族人的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