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警告(中)
这时,石英杰又问我问题,我松开扯住头发的手,把嘴捂住。
我下意识地想说出台词,但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把嘴使劲捂住,手赢了,我没再发出声音,但石英杰他们竟然没有对我的行为感到惊讶,继续他们的谈话。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三个人在讨论一件事情,其中一个又扯自己头发又捂住自己的嘴,却没有引起另外两人的注意?
“CUT!”我用尽全身力气叫道。另外两个演员却没有理会我,仍然照着原定的台词继续。这难道是一个与以往一样的幻境吗?那我怎么会难以控制自己的行动?
轮到我了,我觉得自己应该走上前去拿桌面上的烟,我全力阻止自己这么做,但还是往前迈了两步,如果这是一个幻境,那我是在自家阳台上还是在十四楼呢。如果是在阳台上……于是我叫了一声:“法仔!”
我左小臂一痛,右裤角有一股力把我往后拉,目前的一切都在消融。张丽,石英杰,大班台,长沙发,咖啡杯,还有刚刚推门进来的陈文礴。
夜空,夏风带着闷热吹过,我在自家的阳台上,一只脚和腰部以上的身体,已探出栏杆外,再往前挪一点,我就会失掉重心,从这个十七楼的阳台上摔下去,而我的左臂上,有猫留下的爪迹,忙用力把身子缩回,抱起刚才咬着我裤角拼命阻止我往前走的法仔,它已经长大了,我抱着它,有点吃力。猫很机灵的,也窜入我怀中。
这时,身后响起冲虚虚弱的声音:“你只顾感谢救你的法仔和猫,却不理我这个老友了。”
转过头,却是冲虚手持桃木剑一副道家打扮站在玻璃门里。
我觉得没理由,哪怕冲虚下了飞机就奔我这里来,也没理由一身道袍!
这时我怀里的猫叫了一声,我低头看了它们一眼,心中一跳,我还在幻境中,不过这次不是别人的幻境,是我自己的幻境。
因为猫的额上,隐隐约约有个王字,而法仔的左眼上,有一块黑色的斑。
这只猫是一只土猫,我给它起的名字是和法仔的以文乱法相对的以武犯禁,它从出世就是喝水牛奶和吃生牛肉长大的,它可以和体形是它五六倍的狗打个不分胜负,我常戏说,在它额上画个“王”字,就成老虎了;法仔对于挑剔如我者,只能说它是一只很像牛头梗的狗,但对于我其他养狗的朋友来说,它是一只可以算是纯种的牛头梗了,我也常笑说可怜法仔没有一个黑眼圈,不然就可以去演“猫狗宠物街”的动画片了。
但事实上,它们没有“王”字也没有黑斑。
我举起右手过肩约三十公分,无名指绕过中指指背,食指勾住无名指,拇指主小指指尖收入掌心,中指沾起左臂的血,在落地玻璃门上勾了三清符头,然后迅速划出我的名字,写下主符事神,画了八卦和捆仙索,符胆写毕,天柱、地柱、火轮、剑秋画完,叉了符脚大喝一声:“破!”
心神一震,头脑中顿时清醒过来,怀里的猫狗哪有什么黑斑或“王”字?放下猫和法仔,我向门里望去,一脸惊愕的赵重犀西装革履打着领带提着公文袋那有什么道袍木剑?
冲虚推开门走出来,端详着我刚才在玻璃门上的涂鸦,一边用手指着我道:“小荆,你怎么画符写自己名字而不是道号?你这符脚倒叉得很特别!”
客厅里的陈文礴和张丽、石英杰这时也迎了上来,七嘴八舌道:“刚才楼下遇到要上来的冲虚,就让他截了回来,一进门就见你在发呆,还是冲虚让我们不要动的。”
我摇了摇手,自己走进客厅,躺倒在沙发上,叹了口气道:“你们和这老牛鼻子说一下吧,我刚才差点就跳楼了。”
赵重犀坐下之后,仍在问我那符脚的叉法,我白了他一眼,索性把眼睛也闭上养神了,我刚才连命都快没了,哪有心情陪你研究什么道教文化?耳边听着陈文礴和赵重犀描述这些天的事情,我今天一直绷紧的神经渐渐地松驰下来,慢慢进入了梦乡。
我醒来时,楚方睛坐在我身边,我笑道:“我居然睡着了,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却见方睛听了在无声地笑着,原来这一班人,在我睡着后,一直在客厅讨论,越讨论越胆战心惊。陈文礴和张丽、石英杰不但不许车马劳顿的冲虚回家,甚至趁我睡着去恳求软心肠的楚方睛让他们在我家留宿。幸好有两间客房给他们四个人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张丽和陈文礴害怕那还有得一说,石英杰关他什么事?
第二天他们倒比我早起,赵重犀见我脸色不太好,忙道:“小荆,我也不想的,我女儿昨晚还打电话说我这么把年纪还老顽童一个……”
我向赵重犀点了点头。其他三个家伙,故意不理我,低头狂吃皮蛋瘦肉粥和油条,我一朝他们望去,便顾左右而言他,直到他们开始赞美把瘦肉皮蛋粥煮成米糊的保姆小兰手艺很好时,我实在忍无可忍大吼道:“够了!说!你们想怎么样?”
陈文礴嘻皮笑脸道:“老荆,别生气啊,我们最多交房租……”
石英杰摊开双手无奈地道:“我承认我怕死,这事弄不好就是我们公司的死对头,那个黑社会老大伍泽仁请人做法搞出来的。陈文礴不去公司就我当头,那就成了我倒霉。你打死我吧,反正陈文礴不走我也不走。”
“荆大哥啊,”张丽在边上道,“想当年你落泊时,我们家文礴……”
“停!”我一拍桌子吼道:“别来这套了,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就说!要等死的话,自己回家等死去!”
这时赵重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老弟,先说说昨晚你是怎么回事?”
我便把昨晚的事和他们说了,张丽和陈文礴的手都在发抖。听我说完,赵重犀想了一会道:“这样子的话我们昨晚想的计划,就应该尽快进行了,对方不论是人是鬼,明显都等不及要下手了。”
我喝了一勺所谓的皮蛋瘦肉粥,一口吐了出来:“这算什么粥,罢了,反正都10点了,我们还是到cafe去吃好了。”几个人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起身催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