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风雪逐渐减少屋外梅林经这风雪一摧吐艳竟收万株梅树一片花海红白交辉香气袭人。
老和尚停步凝目望着那万树盛开梅花心底中泛起来无穷感慨。如果一个人能摆脱尘寰间一切情爱牵缠无忧无虑地啸做山林打去那悠悠岁月既不费心机又无烦恼多好!自己本已是避世遁禅的人了世间一切事物原已和自己无涉无关那晓得力霞琳这个孩子又卷入是非漩涡当前重重磨折已是心神憔淬更不知最后是一个什么结局?
这是个极难思索透澈的问题看去很简单想起来却十分繁杂澄因望梅出神思索良久仍难想出个所以然来。
再说玄都观主和玉萧仙子各出全力抢登断崖两人轻功不相上下登上峰顶仍然是并肩联袂一步不差。
玉萧仙子陡然收步扬起手中玉萧遥指前面一座突出的高峰道:“那座峰腰间有一片突出冰岩下临千丈绝壑掉下去非摔个粉身碎骨不可咱们在那冰岩上动手就是分不出胜负只要有人用力踏裂那积冰也可能掉在山谷中摔死。”
一阳子淡淡一笑道:“姑娘别具匠心选的地方实在不错。”
玉萧仙子脸色突地一变温道:“你看此处距那高峰有多少路程?”
一阳子吃力一打量笑道:“大约有二十里左右。”
玉萧仙子冷笑一声道:“这段行程总不能白白地放过咱们边走边打如何?”
一阳子仰脸一阵呵呵大笑道:“妙极!妙极!姑娘果是名不虚传。”说罢翻腕指出一剑。
玉萧仙子突然向前一跃反手一萧点去。
一阳子挥剑架开玉萧一挫腰人剑飞起疾如流星指袭后背。
两人一面走一面打既要抢在前面又要攻敌防袭各出生平绝学打的花样百出但见漫天大雪中剑舞萧飞两条人影随着起伏的山势盘旋交错忽高忽低转眼间已到数十丈外。待慧真子听得澄因大师警言赶上峰顶两人已到了六七里外。
她伫立峰顶心中暗自愁四外尽都是绵连不绝的群山到哪里去找两人呢?
突然问正东方阴云下遥现一点黑影快如破空流矢倏忽间已到慧真子站的峰顶上待她看出那是朱若兰养的大白鹤时巨鹤已掠空飞过。
慧真子心中一动暗道:这巨鹤既在此地出现如不是朱若兰遣送梦寰回来定是她亲身到此……
心里想着不觉转脸向那巨鹤望去只见一点黑影在空中流动瞬息间隐没不见低头见峰下怒放梅花如锦如绣风雪中越觉得缤纷耀目傲冠百花。
忽然间一条人影在那梅林中一闪而逝慧真子心头一震正想纵身跃下断崖入林察看心中突又一动反而转身向后迟去然后借岩石松树隐身复登峰头藏在一株巨松后面凝神下看。
足足等了有一顿饭工夫才见那梅林浓密之处走比一个奇装少年因为距离很远又下着雪慧真子目力虽然很好也难看清那人形貌但从衣着体形上看可辨出那人既不是杨梦寰亦非朱若兰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部身装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只见那人借梅树掩身向霞琳住的茅舍处走去。
距茅舍大约还有十几丈远霍然纵身跃上梅树竞施展出轻功踏树飞渡快到茅舍时突然停下一飘身落在屋顶上面。
慧真子看得暗吃一惊忖道:此人轻功不凡童淑贞绝非敌手如不及时赶去救援只怕要出差错当下顾不得再隐身形疾跃下峰直扑茅舍。
慧真子全力急奔快似出云飞车不过片刻之间已近茅舍只见那人微闭双目盘膝坐在屋顶似是正在运气调息。澄因大师已抢先一步赶到站在屋顶一侧手横禅杖蓄势戒备两人相距也就不过有六七尺远近但那少年却视若无睹仍然闭目静坐。慧真子停住步仔细看那少年两眼只见他面如冠玉美似处子手套金环背插一支奇形长剑端坐雪中神定气闲不禁一怔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少年慢慢睁开眼睛目光一转横扫了慧真子和澄因一眼后笑道:“二位真是健忘得很咱们在祁连山中见过一面不过才隔半年两位怎的就忘记了呢?”
要知当时陶玉伤脉正重除了一阳子替他推拿穴道印象较深之外澄因和慧真子都不过是一瞥而逝如何能记得清楚;但他数度夜入三清宫暗探茅舍已见了昆仑三子和澄因数面隐身绝峰看玄都观主力斗玉萧仙子时更从几人言词之间听得很多内情他本是极端聪明之人把听得许多片段之言联起一想心中早已了然昆仑三子在祁连山中大概经过知慧真子和澄因都是当时在场之人。
慧真子想了一阵突然忆起大师兄在祁连山一座石洞中救人之事微微一笑答道:“阁下可是天龙帮李帮主的门下弟子吗?半年前得令师妹李瑶红引见和阁下见过一面不过那时你正在病中……”
陶玉冷笑一声截住慧真子的活道:“不错我叫陶玉在祁连山时我不是生病而是受了人家的暗算我这次到昆仑山来就是想找暗算我的人清结一下旧帐。”
慧真子一皱眉头道:“暗算你的人在我们金顶峰吗?”
陶玉格格一阵大笑道“起初我怀疑是你们昆仑三子之一但现在我知道不是你们了。”
慧真子看他神态狂妄不禁心中有气脸色一变微愠道:“昆仑三子非但不是暗算你的人!而且还是你救命恩人……”
陶玉又打断慧真子的话接道:“救我也许确有其事不过我陶玉不领这空头人情如单凭玄都观主那几下推宫过穴手法只怕我早已葬身在祁连山冰雪之中了。”
慧真子冷笑道:“救人性命意在行仁并不要你心存感激;我只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陶玉缓缓站起身子暗中试行运气只觉劲力难达四肢心知元气未复不宜和人动手微微一笑抖抖身上积雪答道:“我来酬谢祁连山相救之恩替你们门下弟子疗伤。”
慧真子笑道:“她伤势很重只怕你不能医得。”
陶玉道:“我要不替她疗治恐她早已抱恨九泉。”
澄因半信半疑地接口问道:“她现在尚未全好你既医疗过她为什么不把她完全医好?”
陶玉转脸望了澄因一眼冷冷答道:“你们提杖横剑如临大敌我要替她疗伤是不是先得和你们动手打个胜败出来才行?”
澄因收了禅杖跃下屋顶陶玉紧接着飘峰而下。老和尚当先领路陶玉走中间慧真子走在最后到了霞琳卧室门口澄因陡然转过身子;目注陶玉问道:“你要是信口开河当心我手中禅杖!”
陶玉冷笑一声答道:“只怕你手中禅杖未必就能胜得我一双肉掌。”
澄因大师脸色一变呵呵大笑道:“小施主好大的口气!”
说罢霍然一闪身让开去路。
金环二郎傲然一笑大踏步直对霞琳卧榻走去。
童淑贞本来手横宝剑坐在师妹床沿见陶玉直对卧榻走来只得站起退到一侧。
陶玉走近榻边低头望了霞琳一眼见她正沉睡未醒心知是刚替她打通的四脉血道初活必需要睡一段时间才能醒来转脸扫了澄因和慧真子一眼说道:“她受冰雪阴寒侵伤了体内脉穴必需打通她奇经八脉伤势才能好转我已为她打通了八脉之七现在单余一脉未通你们去准备一碗姜汤待我把她最后一脉打通把姜汤替她灌下然后给她盖上被子大约沉睡一个时辰左右清醒后就算完全好了。”
这当儿澄因和慧真子只得照他吩咐去办慧真子指名童淑贞准备姜汤自己却走到霞琳床边目注陶玉静待他动手疗伤。
金环二郎知她目的在保护霞琳似是对自己的话还不十分相信冷笑一声潜运功力左手闪电般把霞琳娇躯翻转右手拍中沈姑娘的背心。
慧真子本想出手拦阻但一眼看见陶玉顶门上的汗珠儿心头一凛停下了手。
陶玉拼耗本身元气替霞琳打通了最后一脉已累得轻声喘息停住手退两步道:“她奇经八脉已通一个时辰之内必可清醒。”
说完缓步向外走去
澄因大师急抢两步挡在门口笑道:“小施主不借耗损本身功力舍己救人老袖感激万分。现在风雪正大如何能够走得请到老袖房中吃杯清茶俟风雪梢住时再走不迟。”
陶玉知他并非真情留客留客作用无非是怕自己暗中对霞琳下了毒手。
但金环二郎心中却很明白霞琳奇经八脉全通在顿饭工夫之内必可清醒过来自己刚刚损耗不少元气正好借机会调息一阵当下微一点头随在澄因身后进了老和尚卧房。
澄因倒了一杯松子水送给陶玉金环二郎毫不客气地接过一饮而尽随手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谢也不谢一声就在澄因卧榻上盘膝坐下闭上眼睛运功调息。
老和尚虽然修养极高但也受不了陶玉的冷做神态不禁一扬慈眉正要作突地心念一转暗道:如果他真能把霞琳医好我就忍点气也不要紧如果他医治不好霞琳等会儿和他一起清结总帐现在还是忍受些好。
他心念一转暂压下心头一股怒火在陶玉对面坐下。
表面上看去两个人相对静坐都在运气调息进修内功其实两人心中都在想着心事澄因担心霞琳伤势是否正在好转假如陶玉在霞琳未醒之前要走又用什么方法留他?
陶玉心中也在想着一件难题他想:沈霞琳奇经八脉已通虽然元气未复但她内功基础甚好勉强行功当无问题问题是如何想法骗得她心甘情愿地跟自己走?以及怎生闯过澄因和慧真子的拦阻?
突然间门上竹帘起处童淑贞急奔而入跑近澄因身侧低声说:“琳师妹已清醒过来师父要我请师伯即刻过去看看。”
老和尚听得一跃而起急向室外奔去。陶玉睁开眼睛深注着童淑贞微微一笑双目倏然复合。这一笑十分动人只笑得童淑贞心中卜卜乱跳她急奔两步抢到门口却忍不住又回头望了金环二郎一眼。
只见他盘膝闭目静坐榻上金环束肤白欺霜嘴角间带着笑意唇红齿白神态极是迷人说风流明艳比梦寰尤胜一筹看一阵不自觉心中又是一阵乱跳慌忙闪身退了出去。
再说澄因大师急奔到霞琳卧室沈姑娘果然已拥被而坐人虽比过去清瘦许多但脸色隐泛红光病势已大大好转。
老和尚心头一乐跑过去摸着霞琳额角嘴里呵呵笑着问道:“琳儿!你觉着好些吗?”
霞琳点点头道:“我病了几天把你和师父都急坏了我病好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和师父!”
澄因进门后只管留心霞琳病势忘记了慧真子也在房中坐着听得霞琳一说赶忙转身对慧真子合掌一礼笑道:“老和尚失礼了。”
慧真子急忙还了一礼道:“大师见外了我心中有点疑问故而请你来商量一下。”
澄因道:“什么事尽管吩咐老和尚洗耳恭听。”
慧真子一皱眉头道:“替琳儿疗伤之人可当真是我们在祁连山中所遇的陶玉吗?”
澄因道:“这倒不会错他那身怪异装束一见即可分辨出来。”
慧真子道:“事情难解之处就在这里他在祁连山受伤不轻当时李沧澜等都已退走李瑶红也和我们一起离开了祁连山什么人替他疗伤?还有他替琳儿打通的奇经八脉是人身体内的经脉这门功夫江湖上虽有传闻但什么人有此功夫却未曾听人说过海天一叟虽然名播四海但未必就通达这门功大朱若兰在饶州替我疗治蛇毒时打通我体内奇经八脉陶玉替琳儿疗伤也是打通她奇经八脉这中间重重疑窦好生教人费解?”
澄因听得怔了一怔道:“不错不错!”
慧真子微微一笑接道:“刚才我在后面山峰上看到了朱若兰那只巨鹤现在静心一想其间颇多破绽。梦寰半年未归但却陡然间出现了一个陶玉他又为什么自愿替琳儿疗伤?鹤现人不见更属可疑。我怀疑他是受朱若兰遣派而来!”
老和尚只听得双目圆睁不住点头。
慧真子轻轻一声叹息道:“朱若兰技似天人貌比花娇她和杨梦寰……”话到唇边突然收住了口。
只听得沈霞琳幽幽长叹一声凄婉笑道:“你怎么不说呢?怕我听到了难过吗?”
慧真子一扬柳眉道:“如果我推断不错这件事你将来总要知道倒不如现在让你知道好些。”
澄因大师合掌喧了一声佛号连道:“冤孽冤孽。”
慧真子接道:“朱若兰肯为我疗治蛇毒又追到祁连山中来助阵施恩目的无非在取悦梦寰我怀疑是她救了陶玉后授以武功派他来金顶峰有所作为不过她准备怎样对付琳儿却令人难以料想……”
一语未落突闻半空鹤唳慧真子澄因不约而同双双跃出室外抬头看漫天大雪中一只巨鹤抵掠而过鹤飞过于快一瞥问隐过山峰不见。
澄因脸色凝重回顾慧真子一眼道:“一点不错果然是朱若兰那只巨鹤这么看起来事情确实可疑也许你料想不差。”
慧真子正待答覆转眼见陶玉由澄因房中出来漫步踏雪而去。顾不得再答澄因的话一顿足猛追过去起落之间就是两丈多远三个纵跃已到金环二郎前面回身拦住去路道:“这大风雪如何能走?再说你不把事情办完回去如何交差?”
陶玉听得一怔退两步冷笑道:“我已偿还了你们昆仑三子在祁连山中相救之情还有什么事情可办?”
一面答话一面暗中运集功力准备动手。
慧真子笑道:“朱若兰派你来就是为救沈霞琳吗?试问这万里行程她怎的知道霞琳被万年冰雪阴寒侵伤?”
金环二郎听得十分不解但他却误认是慧真子藉故留难不觉心头火脸色一变怒道:“什么朱若兰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要借口找事我陶玉舍命奉陪就是。”
说着话暗中一提真气就要出手难。
哪知他刚替霞琳疗伤消耗元气未复这一提气登时觉着眼前一黑心知如果勉强动手对自己损害太大权衡利害忍耐为上当下一收攻势反退三步。
慧真子双掌已相错护身看陶玉陡然停手不攻反向后撤正想揉身欺进试试他武功如何突听霞琳高声叫道:“师父!他是寰哥哥的朋友!”
两人转头望去不知何时霞琳已离了病室而且正对两人缓步走来白衣长随风飘飞清瘦的脸上浮现着娇凄的笑意澄因大师紧随她身侧相护。
霞琳先到师父身边问道:“他和寰哥哥很好我去和他谈谈好吗?”
慧真子微一点头霞琳又转身到陶玉身旁笑道:“你那天生病时我叫你你就不理我一定是你病得很厉害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陶玉先是听得一愣继而想起她是说半年前祁连山中的事点点头笑道:“不错我当时是伤得很重。”
霞琳道:“我病时有师父、师伯、贞姊姊等照看我你一个人生病在大山里实在可怜。”
陶玉被她说的心中一阵怅然淡淡笑道:“一个人总难免生死离合生病也没有什么好可怜的。”
沈霞琳睁着一双泪水莹然的大眼睛望着陶玉笑道:“人病了心里总是会难过的。你的病怎么好的?在那样大的山中又没有一个人照看你?”
金环二郎只觉她柔和的眼神中如有无限热力顿使人冷心一暖纵是想说谎言也觉难以出口微微一笑道:“我遇上一个老和尚替我把病医好。”
慧真子淡然一笑接道:“只怕是一位年轻美丽的少女罢?她给你疗治好伤势之后又用灵鹤遣送你到金顶峰来了。”
陶玉听不懂话中含意只冷笑两声不理慧真子却转身对霞琳道:“你奇经八脉刚被打通必需好好休息几天……”
金环二郎话未说完突见霞琳打了一个冷颤举起右手按在额角叫道:“我头晕了心里冷死啦。”
澄因吃了一惊一个箭步跃到霞琳身侧扶着她连声叫道:“琳儿!琳儿!”
只见沈姑娘泛红的嫩脸霎时间变成苍白颜色樱唇转青全身抖星目轻合摇晃欲倒。
骤然的变故使慧真子也失去镇静两个人只管照顾霞琳陶玉却借机溜走待慧真子起来时金环二郎已走得没了影儿。
慧真子气得一顿脚叹道:“果不出我意料他明为霞琳疗伤暗里下了毒手你快扶她到房中休息我去追他算帐!”
澄因抱起霞琳站着不动看不出他脸上神情是怒是恨双目圆睁慈眉倒竖全身不住轻微地颤抖这一瞬间他脑际中空空洞洞木然愣在雪中寒风吹飘着他灰色的僧衣宛如一尊石塑罗汉。
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才听他长长叹了口气低头望着怀中的霞琳泫然位道:“琳儿!琳儿!你当真就这样夭寿吗?天道馈亡为什么把这诸般苦难尽加在这善良无邪的孩子身上。
慧真子本想去追陶玉但看老和尚情伤欲绝神态只得暂时停住劝道:“大师不要太过伤神现在救人要紧先把琳儿扶到房中看看是否有救她既已投入我们昆仑门下这报仇之事昆仑派自当全力以赴。”
澄因神志恢复渐趋镇静当下几个纵跃已到霞琳卧室慧真子紧跟着也进房中。见霞琳床上枕横被乱这就突然使她想起童淑贞来这半晌工夫一直没见她面不知到哪里去了。
想起了童淑贞慧真子心中又紧张起来一翻身退出霞琳卧室向外寻去。
出了茅舍竹离只见童淑贞背靠在一株大梅树上仰望着梅花呆呆出神青色的道袍上已有不少积雪看样子她似乎已站在那里不短时间了。
慧真子心头一震想道:糟这孩子一定是被人点了穴道放置在那里……纵身一跃直掠过去。
童淑贞工在仰着脸想心事想得入神慧真子飘落她身侧她还不觉。
慧真子细看童淑贞不像受人点了穴道的样子不觉心头火起沉下脸喝道:“贞儿你的什么呆?你师妹病得要死你还有心情观赏花?”
童淑贞回头看是师父吓得疾退两步拜倒在雪地上道:“弟子……弟子……”
慧真子听她“弟子”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愈气恼正要作突然现她一脸惶恐神色和已往受责时垂聆教神情大不相同不禁心生疑窦皱皱眉头按下怒火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风雪之中想的什么心事?”
童淑贞幼失父母三岁时即被慧真子救到金顶峰三清宫中恩养了十八寒暑同门几位师姊妹中她是受师恩培育最深之人也是慧真子最为宠爱的弟子平时她总是随侍师父左右名虽师徒情似母女;但自霞琳投入慧真子门下之后这情势略有转变对霞琳宠爱日增好在沈姑娘心地纯真根本就不懂和人争宠夺爱童淑贞十分清楚霞琳的性格为人尽管有不少不太了解霞琳性格的同门为她叫屈但她和霞琳却相处得情逾骨肉。
慧真子在江湖上行道时也常常带着她走走重淑贞的江湖阅历也很丰富再加她幼年失去父母的重重磨难使她看透了人间的险恶决心改易道装随恩师皈依三清宫。
玉灵子门下座弟子虽对她一往情深十年不变但童淑贞的一颗心坚如铁石并不为座师兄的挚情所动她已下了决心今生不委身事人。
那知适才和陶玉匆匆一面不自觉为他风流明艳的神态所迷更坏的是陶玉不应该望着她含情一笑只笑动了童淑贞一怀柔情她永不事人的意志开始动摇……
这心事自不能坦然对慧真子讲没法子只得巧言饰辩道“弟子不便听师父和澄因师伯谈话因此才冒雪赏梅。”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欺骗恩师说过话自己脸上倒先红起来。
她这神情如何能骗得过慧真子一双神目不过慧真子并没有当时点破师徒相处十八年她对童淑贞了解极深如非有难言苦衷童淑贞绝不会骗她当下故作相信点点头道:“你师妹病势突然恶化人又晕了过去你快些回去看看。”
童淑贞一拜起身抖抖身上积雪急步向茅舍中奔去一口气跑到霞琳房中。
只见沈姑娘闭着双目仰面卧在榻上澄因大师急得在房中走来走去慈眉愁锁一脸感伤老和尚当真是急疯了心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童淑贞一下子扑到霞琳床上拂她秀叫道:“琳师妹琳师妹……”
她连叫了七八声但除了闻得霞琳微弱的鼻息声音之外连眼皮也未睁动一下。
突然身后飘传来一个清脆动人的声音接道:“她害的什么病这等利害?”
声音不大但却字字清晰。童淑贞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丰仪绝世的青衣少年缓步对着卧榻走来举步轻逸恍如行云流水绝美之中含蕴着逼入的高华气度耀眼生花使人不敢仰观。童淑贞还未及开口却听澄因大师怒道:“朱若兰!你跑来这里作什么?”
朱若兰听得一怔停住了步两道冷电般的眼神逼视在澄因脸上慢慢地反问道:“为什么我不能来?”
声音虽然甜脆动听但那甜脆声音中却似含着无上威力入耳惊心老和尚不禁一呆。
童淑贞在饶州客栈和她见过一面知她出手快无比心存戒惧不自觉伸手拿起宝剑。
朱若兰冷笑一声缓步对她走去直把那三尺霜锋当作草芥连看也不看一眼。
澄因一横身拦在霞琳卧榻前面双掌含劲当胸蓄势待敌童淑贞也一跃而起宝剑斜垂封住门户。
朱若兰脸上微现诧异之色眼光横掠两人一扫投落在仰卧床上的霞琳身上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看情形似是病得十分严重不觉一扬柳眉儿怒道:“她病势那等沉重你们不想办法给她医病却横剑蓄势拦我做什么?”
澄因听得一怔继而又冷笑一声道:“她病死了不是正称你的心吗?”
朱若兰再难忍受右手一举娇叱一声欺身直进封住澄因当胸双掌左手伸缩之间已把童淑贞手中宝剑夺下反手一投宝剑直向室外飞去剑势快如电掣雷奔正好把身后跃袭而来的慧真子攻势挡住。
她一出手同时制住三人。一步到了霞琳床边伸手摸着她额角低唤了两声琳妹妹琳妹妹。
这时澄因大师慧真子都已跃到了霞琳榻边紧靠朱若兰身后站着两人运功蓄势含劲掌上只要朱若兰有加害霞琳之意立即一齐劈出。
但朱若兰却十分镇静对两人含劲待的掌势浑如不觉慢慢转过头来问道:“她怎么病得这么沉重你们为什么不早一点替她医治呢?”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缓缓从慧真子等脸上扫过。
慧真子一触到她的眼光心中骤然浮现在饶州疗毒情景一阵惶愧不觉把运劲待的掌势缓缓垂下。
澄因一侧脸避开朱若兰的眼光冷冷答道:“她为想念杨梦寰冒着风雪站在一座高峰上望他归来数日夜不言不食被山中积存的万年冰雪侵伤了体内经脉……”
话到这儿突听得朱若兰啊了一声粉脸变色大眼睛闪了两闪神光迫人盯在澄因脸上追问道:“什么?杨梦寰还没有回到金顶峰来?”
澄因冷笑一声答道:“不放杨梦寰回来也就罢了遣陶玉对霞琳暗下毒手那才是心比蛇蝎!”
朱若兰似乎没留心澄因答些什么?仰脸凝神想了一阵自言自语道:“他送我到括苍山后第二天就留书不辞而别屈指已七个多月无论如何他也该早到家了?莫非是在路上出了事情?”
慧真子冷眼旁观看朱若兰惊愕神情似非故意装作正想开口把事情说清楚澄因已抢先说道:“只怕他还在括苍山没有动身?”
朱若兰只气得打了个哆嗦右手一扬突又缓缓收下从怀中取出一纸白笺递到慧真子手中冷笑一声道:“这是他留给我的告别信你看看是不是他的笔迹?”
慧真子展开白笺只见上面写道:
弟本愚质承兰姊不弃折节下交杨梦寰何幸如之本应待玉体康复后再走乃因师门正值多事之秋弟忝为昆仑门下弟于岂能托护兰姊独善其身?西望师恩归心似箭留书依诊祈祝早复。杨梦寰手上。
下款留书日期是五月十六日。距此时已半年以上。
慧真子看完了信朱若兰轻轻叹息一声道:“当时我正疗冶伤势待我伤愈后他已走了旬日之久……”
说时一顿沉吟良久接道:“这半年时间中我因赶习一点武功未离开括苍山一步……”
慧真子看完梦寰留书又听了朱若兰几句话虽然其中几点疑窦还难完全了然但心中已明白确实错疑人家了。当下合掌一礼接道:“朱姑娘如果不亲身来此我们确实难以料得出事情经过这样单纯再加几点巧合使我们错疑了姑娘。”
说着叹息一声把陶玉替霞琳疗伤的种种经过很详尽地说了一遍。
朱若兰凄婉一笑道:“既有这些巧合你们错疑我自是难怪。当前最为要紧的事是先把琳妹妹的伤势医好再说。”
说罢伏下身子很细心地查看霞琳伤势。
澄因、慧真子、童淑贞六道眼神一齐投集在朱若兰脸上三个人心中都明白沈姑娘能否得救?在此一举。
只见朱若兰脸上的神情随着她在霞琳身上移动的两手逐渐紧张起来终于她脸上变成了一种茫无所措的神色停下手叹口气慢慢转过脸道:“她全身奇经八脉畅通无阻实难找出伤在何处?”
两句话直如万把利剑洞穿了澄因的心登时急得老和尚头上汗水如雨只听他长长叹息一声合掌喧了一声佛号吟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着相三十年……”吟着转身大步向室外奔去。
慧真子吃了一惊急起一跃挡在门口说道:“琳儿并非无救!你如何能够走得?”
澄因笑道:“和尚已无牵无挂只余下搏杀齐元同一桩心事未了……”
说时一顿探手人怀取出一支上簪接道:“这是令师兄椎髻玉簪在她和玉萧仙子寻地比武之前交给了我要我帮他查明杨梦寰恶迹后凭玉簪替他清理门户仅此转赠寄语令师兄无缘再见。”
说完把玉管交到慧真子手中双掌一分先推出。
慧真子想不到澄因会突然出手只觉一股奇猛劲道直逼过来急向旁侧一闪老和尚却趁机跃到了院中急步走入自己卧室匆匆整理一些应用之物提着禅杖出来。慧真子心头一急拔剑拦住去路道:“大师纵然一定要走也望能见我大师兄一面!”
澄因仰脸一阵哈哈大笑声音极是特异若笑若哭充满着幽伤悲忿只笑得慧真了心底冒上来一股寒意。
慧真于望着澄因背影心中极是为难如果放他满怀悲懒离去道义上实难说得过去但如再要拦他恐怕有得一场架打、她心中风车般打了几个转决定不管如何先把他留住再说。振剑一掠大声叫道:“大师如不待我师兄回来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走得!”
澄因大师回身横杖怒道“你要怎么样?”
慧真子笑道:“我要留你多停几个时辰等我大师兄回来再走!”
澄因狂笑一声抢起一股杖风道:“只怕你挡不住老钠手中禅杖!”
慧真子心知已非言词能留得住他扬了扬手中宝剑道:“这倒未必见得!”
心念一动立出绝学施出追魂十二剑中连环三招“起凤腾蛟”“朔风狂啸”“雾敛云收”剑聚一片银光如狂飙卷袭而下。
澄因果被慧真子排山般的剑势逼退了三尺左右这就更激的老和尚怒火千丈正待挥杖抢攻突听身后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喊道:“师伯你为什么要和我师父打架呢?”
澄因回头望去只见沈霞琳站在丈余外雪地上白衣长随风飘拂满脸茫然不解神色朱若兰紧着她身后站着眉宇间微泛怒意双目中神光闪动愈觉得威仪迫人。
老和尚愣了一愣悲忿的心情登时镇静下来丢掉手中禅杖一个纵跃到霞琳身侧叫道:“琳儿!琳儿!你……你好了吗?”
霞琳一步投身在老和尚怀中仰起脸笑道:“黛姊姊本领最大她来了我的病不管多厉害她也能把我医好!你是在和我师父打着玩吗?”
澄因脸一热笑道:“不错不错我和你师父在切磋武功。”
朱若兰嘴角一撇冷笑一声道:“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是一点沉不住气要是伤了人怎么办呢?”
她这几句话也不知是指哪个反正慧真子和澄因都听得脸泛红彩。
朱若兰目睹两人窘态不觉嫣然一笑又道:“也怪我一时大意找不出她伤在何处才害得你们两人切磋武功。”
慧真子红着脸笑道:“琳儿自小就在他恩养之下长大怜扰心切自难免悲痛过深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知琳儿现在伤势如何?”
朱若兰笑道:“琳妹妹虽被人打通奇经八脉但却未把经脉中侵入的阴寒迫出反而集攻五腑滞留不散因而更加严重。现在我虽把她五腑阴寒逼散但尚未把阴寒迫出体外……”
澄因不待朱若兰话完就急急接口问道:“这么说来朱姑娘也无能疗治她的伤势?”
朱若兰两道清澈的眼神慢慢地移到霞琳身上嘴角间缓缓露出笑意答道:“为了琳妹妹我纵然损耗一些功力亦无所惜只是有一件是需得劳动两位的大驾!”
澄因笑道:“朱姑娘但请吩咐!赴汤蹈火老和尚万死不辞。”
朱若兰叹息一声说道:“现下阴寒已侵入她内腑纵有灵丹也难奏效唯一疗救这法是把滞留在她五腑的阴寒迫比体外我纵然不惜消耗本身真气也非一两天时间能够收效。以她内功而论总得五日夜工夫在这五日疗治期间最忌有人捣乱一但不好不但伤势加重说不定还得害琳妹妹走火入魔就是晚辈本身也要蒙受极大损害所以必须有两位武功极高之人护守关期!”
澄因望了慧真子一眼道:“这个老和尚自是责无旁贷。”
慧真子一笑接道:“沈霞琳是昆仑门下弟子昆仑派自不能袖手旁观贫道亲率门下弟子布守关期。”
朱若兰笑道:“人多了反易坏事有两位已经足够烦请准备一些食用之物晚辈现就动手替她疗伤!”
沈霞琳一翻身奔到朱若兰的身侧眼眶中满含泪水笑道:“姊姊待我这样好只怕我一辈子也没有法子报答你了!”
朱若兰微微一笑秀目凝着霞琳脸上神情若悲若喜心中汹涌着万干感慨。
当前这伤势奇重的少女正是她心目中最大的情敌就自己过去观察所得杨梦寰对霞琳情爱极深沈姑娘在世上杨梦寰绝不会移情他人此刻如果自己不出手救她沈姑娘绝对难熬过一个月。她死了杨梦寰不难移爱自己……但她又不忍看着这娇稚善良的孩子死去……
这是个十分微妙难解的问题!包括了人性。爱欲。妒嫉、怜借饶是朱若兰聪明透顶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沈霞琳看朱若兰一直望着她很久很久仍然一语不心中甚觉奇怪忍不住问道:“黛姊姊你在想什么?”
朱若兰如梦般啊了一声笑道:“我在想你寰哥哥怎么还不回来?他要是看到了你病成这等模样一定十分难过。”
霞琳幽幽叹道:“他不回来一定是在路上出了事啦?我要是没有病咱们就可以一起出去找他了。”
朱若兰笑道:“你要找他拉我一起去干什么呢?”
霞琳听得满脸茫然问道:“你不是和寰哥哥很要好吗?为什么不管他呢?”
朱若兰被问得晕生双靥眨眨眼拉着霞琳一只手低声笑道:“我和你说着完的等你伤好了咱们就去找他。”说着扶霞琳回到静室。
慧真子吩咐童淑贞为霞琳去准备应用之物自己和澄因却借这段空闲静坐养息。
这时风雪已住满天阴云随风散去一抹夕阳返照天色已近黄昏。
童淑贞准备好食用之物送入静室。朱若兰让霞琳食用一些汤饼后立时动手替她疗伤。她让沈姑娘面壁而坐自己也盘膝坐在霞琳背后口授了沈姑娘玄门吐纳导引口诀伸出右掌顶在霞琳后背“命门穴”上默运本身真气一股热流缓缓攻入霞琳体内。
第五天上沈姑娘体内阴寒已大都被迫出体外神情逐渐恢复。她在这四五天的时间中除了行功疗伤之外因习朱若兰口授玄门吐纳导引之术获益极大。要知玄门吐纳导引术是一种极高内功的修为密诀和一般内功进修之法不大相同不但有助功力精进而且体命双收驻颜益寿如至大成境地更能化气成力凝神还虚克敌于举手投足之间飞行于江河激流之上飞花杀人摘叶伤敌。霞琳因祸得福学得了玄门吐纳导引真诀。
到中午时候朱若兰已替霞琳完成了第六次治疗停住手笑道:“现在你的伤势已是大部痊愈午时过后再作一次疗治迫出残余阴寒就算大功告成了。”
霞琳笑道:“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找寰哥哥啦?”说着话慢慢转过头来目光一触到朱若兰脸上登时惊得她啊呀一声呆在那儿说不出话。
只见朱若兰匀红的嫩脸此刻却变成了一片苍白神态萎靡霞琳心头一酸两行清泪顺腮流下幽幽说道:“黛姊姊我不再治病了!”
朱若兰笑道:“那怎么行?如果不把那残余阴寒迫出日久难免复。”
霞琳位道:“姊姊为替我疗治伤势累得脸都变成了苍白颜色一定是耗损很多元气把我的伤医好了可是姊姊却累伤了我又不能给姊姊医伤怎么办呢?”
朱若兰笑道:“我不要紧养息几天就会复元你如果不肯作最后一次疗治姊姊这几天消耗的无气不都是白白糟塌了吗?”
霞琳黯然一敛缓缓偎入朱若兰怀中泪如泉涌但她却说不出一句感激之言。
朱若兰扶正她身子说道:“你现在伤势还未全好不宜有所感伤快些坐好运功免得功亏一赏你要不听姊姊的话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霞琳勉强收泪坐好依言行功朱若兰略一休息又凝神运集真气助她疗治体内残余阴寒。
大约有顿饭工夫只见沈霞琳脸上汗珠儿如雨一般滚滚而下渐渐的全身各处冷汗泉涌浸透衣裙有如水淋。
正值这紧要当口突听静室外传来了澄因大师一声怒吼接着一声金铁交鸣房门吃人一脚踢开人影闪处陶玉手执金环剑冲了进来。
霞琳转脸望去看陶玉仗剑急奔而来心神一分正待出言相询却听朱若兰急促低声吩咐:“快些闭上眼睛照常行功不要分散心神。”
霞琳经朱若兰轻声一喝顿时收住心猿意马转脸面壁重义凝神行功。
陶玉目睹一个青衣少年和霞琳同榻而坐不禁妒火中烧冷笑一声一跃近榻振腕一剑直奔朱若兰前胸点去他含忿出手剑势如迅雷奔电猛快至极。
朱若兰顶在沈霞琳后背“命门穴”上的右手不动左掌半屈迎着剑势拂去直待将要接触到金环剑时食、中二指突然一齐弹出。
这是武学中一种至高绝技“弹指神通”工夫陶玉哪里识得但觉握剑右腕一麻不自主松开五指金环剑脱手向后飞去。
就这一挡之势澄因大师已追踪跃入铁禅杖一招“飞钹撞钟”猛点陶玉后背。
金环二郎一闪身让开背后点来一杖施出三音神尼手绘拳谱上所记身法“移形换位”膝不弯曲足不跨步一晃身已欺到澄因大师身边右手一把抓住禅杖左掌一招“挥尘清谈”疾劈澄因握杖右腕。
老和尚刚才在室外和他交手过几招只觉他出手剑势怪异难测随手两剑就把自己逼退冲人霞琳疗伤静室他随后追入心中本早已有备哪知仍然没有看清楚人家用什么身法欺到自己身侧不禁呆了一呆。
就在这一愣刹那陶玉右掌已切到腕上老和尚不松手丢杖手腕势非受伤不可只得一松右手让开陶玉切来一掌左手却探臂一拳向陶玉前胸打去。
金环二郎想不到他避掌。还击能一齐出手这一拳迫得他向后疾退三步。
澄因趁势沧攻右脚飞踢小腹左手却闪电伸出又抓往了禅杖用力一带。
这一着用的恰当至极陶玉手中握着禅杖骤然被澄因一带身子向前一栽正好向老和尚踢出的右脚迎来。
可是金环二郎武功实已今非昔比侧身一让右手不放禅杖左手探处抓住了澄因右脚用力一抬老和尚重心顿**子向后倒去。
澄因吃了一惊暗道:此人武功当真高强心里在想左手仍紧握禅杖不放借力一拉已经向后倒去的身子突又挺起右手一招“潮泛南海”平推过去。
两个人各抓着禅杖一端不放身子相距不过两尺远近各以单掌攻敌近身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