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云影进来,“主子,她被雪熊国的巫术所惑,会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只有巫门一派独门绝学所能解。”
凤眸微眯,白胜衣百思不得其解,舅舅已经对舅母保护到如此程度,若非看到舅母所使出的逍遥针法才将其认出,否则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她是否已是舅母。到底是谁泄露了义母的身份,还是那巫门之首真的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云影,你再去一趟落雪山庄,将知道此人身份的所有人都找出来。”白胜衣越来越觉得仿佛背后有人在控着什么,却又想不出会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阴谋。当然,他不得不又想起一个人,那就是深居东月国皇宫二十六载的恶毒女人,会又是她吗?她都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她还要做什么?
“是,主子。”云影退出,掩好门后在门外露出一个属于十四岁少年才有的纯真笑容。在听到落雪山庄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地雀跃,他好想回去童年的地方好好看看,几年没回去过了,上次匆忙之间都没有看到云月,那个他最喜欢也最疼爱他的哥哥。现在又能回去落雪山庄,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白胜衣怎会不知云影心中所想,他们本来就是兄弟,只是可怜了他们的身份却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听说最近苏将军突然与她决裂,必定是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事情,只是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而已。她已经双目失明,月凌霄也看得很紧,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为什么如此不小心会让弟弟知道当年已经掩藏好的事情。
望着窗外慢慢升起的明月,白胜衣少有的黯然神伤,舅舅,如今的你必定功力全失,现在外出必定十分危险,却还要亲自去为娘亲找药引,你待我们母子……
目光转向昏迷的立墨卿,莫青,落雪山庄庄主,如此的身份,可见有多少人在为你着想。他日你将怀有身孕为我舅舅诞下血脉,十年之后舅舅将离开人世……
不!不能失去舅舅……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如果这个女人永远不醒来,那么也就无从谈起怀孕生子了不是么?舅舅无子,也就不会从这世上消失了。
嘴角微扬,如果牺牲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能保全舅舅一生在世,值得了!
“云休、云漠。”
“在。”
“将她暗中送回落雪山庄交给萧总管,不得有任何差错,也不能透漏任何消息。”
“是,主子。”
看着云休、云漠将还在昏迷中的人带赚白胜衣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安,于是多看了立墨卿几眼,脑中忽然闪现一个人影,有几分相似,几分熟悉的感觉。
夜凉如水,庄内琴声如清泉叮咚,让人有想要在这月下起舞的冲动。顺着琴声传来的方向,白胜衣踏入了半月前新建的泉清苑中。
皎洁的月光之下,一身月白长衫的柳泉正在盘膝抚琴,周身笼罩着柔和的月华,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宫仙子,清洌高洁。不看琴弦,只看明月,琴声阵阵如流水轻轻擦过身体,伴以凉风拂面,让人倍感舒爽惬意。
一曲抚毕,光洁如玉的修长手指轻放于琴弦之上,微一抬头,给了白胜衣一个温和的笑容。
“白公子今夜怎会到此?”柳泉只是兀自收琴放入室内,不再看白胜衣一眼。
面对柳泉的淡定自然,白胜衣有些诧异,不过也就很少的一些而已。话语轻柔,身姿轻盈,很难想象会有男子身形比女子更甚柔弱。
“京城柳琴师,素手天音,果然名不虚传!白某今日有幸一饱耳福,还望柳公子不要收费才是,呵呵”白胜衣前边那句话确属真心赞叹,琴音有空灵之美,而此曲也绝非一般凡夫俗子所能奏出其中韵味。
柳泉听到此话,只是淡淡一笑,“那还要多谢白公子为在下医治双手,才能让在下可以再弹琴呢。”
“柳公子无需多礼,举手之劳而已,不必介怀。”白胜衣眸光微闪,此人总是能在无形之中让人放松戒备,其攻心之术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到底是何人将其调教得如此出色,却又仅仅是让他屈身于地位卑贱的伶人馆做一名小小的琴师呢?
好一个“举手之劳”,柳泉暗忖,他给我用的可是绝世罕见的雪玉无痕,才能让当初被毁得面目全非的手能在几天之内恢复常色,半月之内完好如初。虽不知为何白胜衣会对一个人人可以欺侮的伶人狠下血本,却仍不能掉以轻心。
柳泉面无改色,依旧淡笑如风,将已收起的琴有摆了出来,“不知白公子可会?”
“略知一二。”
“若不嫌柳某琴技拙劣,白公子可愿与在下合奏一曲?”淡淡的月华之下,宛若仙子的柳泉显得有些飘渺、不真实。
“好,我们就随心而奏,曲随心动。”白胜衣暗自赞叹柳泉眼力非凡,这世上没有几人知道他折扇之下挂的其实是一柄短萧,却被这未见几面的柳泉一眼认出,心中自有雀跃之情。不如暂且放下猜忌与戒备,真心吹奏一曲,也许他们能够互为知音,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微风吹来,箫声起,琴声缠绕,原本全心戒备的两人却都在这第一次合奏之中失了一半的心神。多年以后,当所有秘密都大白于天下,有一首诗成了两人互诉思念的写照。
怀君属秋夜,
散步咏凉天。
空山松子落,
幽人应未眠。
静静的夜,唤起我对你的切切思念,思念牵引着我,徘徊吟咏在这起初的秋天,空空的深山,松子一个个,一个个悄悄坠落,隐居的朋友,你和我一样,一定,也未能入眠。
自那夜柳、白二人琴箫合奏之后,两人便时常在一起谈论音律之事,生活好不惬意。然,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终于等到这日,伶人馆来寻柳琴师回去,说有人请京城第一琴师去为乐王府宴会助兴。白胜衣面有不舍却心中明了,柳泉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当这个工具有了自己的意识的时候,就有可能会做出一些违背命令的事情。这段时间的乐理沟通,已和柳泉达成了某种默契,心性气节,彼此了解不浅了。
柳泉离去之时虽未有任何异常表现,一如既往地谦虚谨慎,温文儒雅。但白胜衣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之中有了一丝古怪,当时只猜想那可能是被人掌控的不干,殊不知,那却是柳泉第一次对一个外人的牵挂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