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璃正襟危坐在中央,一旁的银色铠甲闪闪发亮,透着血腥味,那正中端放的宝剑闪闪发亮,定是擦拭了无数遍的。
颜玉兮脑海里竟然出现了他在灯下擦拭宝剑的情景。
眼前这一切,无不彰显这眼前这个男人的丰功伟绩。
“殿下,热酒已到,请您一尝。”
颜玉兮话音刚落,君莫璃迅速抬眼锁住她的目光,左手迅速抓起了宝剑,再不出声,颜玉兮很可能命丧于此。
“是我!”
颜玉兮还是被他架在颈上的剑惊了瞬间,又恢复冷静。
她缓缓抬眸,四目相对之际,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经跌入一个坚实的胸膛,熟悉的气息袭来紧紧包绕。
“兮儿,是你!”他微微颔首,似乎喜不自胜。
颜玉兮被他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心中暗暗骂了他好几百遍。
这个腹黑的男人,每次都要将自己吃干抹净。
“你知道我此行之意?”
颜玉兮话一出,她 就后悔了。像他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这一问倒显得她有些无知可笑。
“南安侯如今被关押在敌营主帅耶历泽帐中,现如今只能将计就计,在最后关头救人!你放心在帐中等我消息,不必忧心。”
他静静拢了拢她飘散的发丝,嘴角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
“如今的轩辕大军,只是在做困兽之斗罢了。”
还有许多疑问,颜玉兮不再追问,她虽然不喜欢他对自己动手动脚,但毋庸置疑的是,君莫璃的办事能力她不得不服。
次日。
主帐中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颜玉兮缓缓走出营帐。
在看到她时,除了鲜少会面的南老将军,其余人都心知肚明,无人敢声张,女子入军营,毕竟是于法不容。
君莫璃将所有的粮食变成沙子,再将镖局的人遣散换上精兵,柏云、颜珏押送,兵器藏匿其中,南瑾等人率三千精兵早早埋伏在交换地点,势必将手到擒来。
至于君莫喻和南素,他们总要守着大营,防止敌军偷袭,来个声东击西。
众人领命退出,君莫璃看着沉着淡然的颜玉兮,饶有兴味盯着她扑闪扑闪的眼睫毛,像是轻舞纷飞的蝴蝶,美而不可捉摸。
忽然,一记吻落在她的眉间。
“殿下就不怕被手下瞧见,被天下人诟病吗?”颜玉兮怒目相向,哪知君莫璃却一脸笑开,一脸俏皮看着她。
“是说我有龙阳之好,还是不顾军法纪律与你?”
他勾起邪魅一笑,右手已经抵在颜玉兮玲珑的下颌。
颜玉兮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声色看着他,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有多不要脸。
“只要是你,我无所谓。”
那男子喉间一动,缓缓吐出的字眼,空气里暧昧萦绕,甜腻的气息久久不散。
颜玉兮心中莫名其妙地一颤,似乎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蹿出灵魂。
“我是怕有人诟病天下最尊贵的皇子居然没有牙!”颜玉兮恶狠狠地一笑。
这个女人,居然要因为自己动了她以下就有了打掉他牙齿的想法?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
他喜欢的女人,又怎是一般的庸脂俗粉所能比的?
……
粮草归军,犒赏三军。
南瑾、颜珏、君莫喻、萧柏云各计大功一件。
史书有载:由于敌军计谋失败,粮草不足,又逢夏季酷暑三伏天,轩辕士兵大多患了高热之症,一时粮药不足,自损一半兵力。不得已败战,拟定协议《云都之盟》,不再犯大历云都边境,每年向大历国朝贡。
君莫璃为首的将士择日班师回朝,接受封赏。
最后一晚犒赏三军时,将士们载歌载舞,围着火堆喝酒吃肉,畅谈畅饮。
南安侯独自在草原上静坐着,颜玉兮来到他身旁坐下,陪着他仰望漫天闪烁的星星。
“真美啊,兮儿,此番爹差点就看不见这么美的星空了。”
“爹吉人自有天相,以后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可是老天有眼留着老命一条,却不知是福是祸啊。”
看着他瞬间苍老的容颜,皱纹已经附上眼角,两鬓悄悄染上一抹了霜白,颜玉兮心酸的想落泪。
“爹,为何有这样的感慨?”颜玉兮终是不忍,对于老弱病残,她的心总是的。
“兮儿,如今你已亭亭,无所畏惧。今后南安侯府就靠你兄妹二人照应了。守得住富贵固然最好,如若不能,也要护家人周全,毕竟血浓于水,这是不争的事实啊!”
听着南安侯一席话,惴惴不安的感觉覆上心头,颜玉兮只觉得压抑,顷刻间仿若沧海桑田。
“爹爹何出此言?身为颜家儿女,定然心系门楣浮沉荣辱,可我不明白爹爹此言何意。”
语气中的急切与不安越发明朗,难不成他以为她会害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不成?
“此番被捕,皆因南安侯府富可敌国,实力盘根错节所致。树大招风,我们颜家祖辈积蓄的人脉和家业,已经能成为朝廷的忌讳。前几年你大哥秋闱榜上提名却迟迟不得职位,我就知道天子早已不能容忍颜家壮大,这次你哥哥又立军功,祸福难料啊。”
南安侯眉间的担忧源源不断地涌来,“不论今后谁继位,南安侯府必遭抄家之劫。钱财乃身外之外,我只愿一家老小平安便可。”
是啊,天子独大,侧卧之榻,又岂容他人酣睡?
若那个人是君莫璃,又将是怎样的光景?在权谋和利益面前,他会毫不手软牺牲南安侯府和自己吗?
颜玉兮下一秒就给了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他会,还会做的比任何人都干净利落,丝毫不会拖泥带水。
只因为他是君莫璃,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狠都硬,这也许是他成为圣上的不二人选的原因。
为君宅薄情寡义,利益当先!
“福兮祸兮,不过是皇上的只言片语和一念之间罢了,在权利面前,一个南安侯府不过是别人的踏脚石,如何取舍根本不是一个值得费力思索的问题。”
颜玉兮一语中的,却掩不住眼里的悲凉与心寒。
“换做是谁,都会牺牲南安侯府一脉。”
颜玉兮坚定而悲壮的语气,让南安侯的身子微微了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