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来到游廊上,单腿倚坐着,抓起酒壶猛然一灌,酒顺着他高扬的颈脖流下,胸前的衣襟早已湿了大片。
君千姒慢慢靠近,在离他二尺之远处立住脚跟,微微莞尔:“南少将军!”
突如其来的低唤让南瑾身子微微一僵,停住了动作,斜着眼看向眼前的女子,又兀自喝起酒来。
“怎么?七公主不喜热闹吗?”
嘴角微微上扬,君千姒看着他看似云淡风轻中夹杂着不屑的一笑,心狠狠地跌落下去,有些微微发疼。
“少将军此言何解?莫不是只有你喜欢清静?人来人往,灯火阑珊处,却依旧孤独。你可是厌倦这种孤独?”
君千姒一针见血点破,此时此刻,她只想与他,毫无身份高低,如同故人般一诉衷肠。
“方才我见你似乎在寻人,可是寻到了?”
“未曾。公主,入夜了,孤男寡女在此畅谈多有不便。微臣先告辞了,请自便。”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伟岸的背影拂袖而去。
君千姒呆坐原地,心中的酸楚再也止不住。
她真傻啊,以为放下身份就能令他另眼相待,能和他畅所欲言么?愿陪君醉三千场,不诉离殇,只道寻常。
终究是她高看了自己,也错估了那个人,毕竟与他之间仅仅是几面之缘罢了。
他与她之间阻隔了一道鸿沟,如今也只迈了几步之遥。
襄王府中。
十里红妆,满目金装玉裹,所有的宾客就坐,端王爷和太师苏殷挨坐一方。
八公主君千瑶也在场,她娇羞地朝着端王娴静端庄的姿态,只微微一问:“端王爷,为何不见慕瑶?”
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最想见的,也不过是倾心已久的良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萧柏云倾心的,也唯有一人。
还好她不知道那人就是颜玉兮,否则还不知会如何刁难与她。
端王爷起身行礼,毕恭毕敬地作答:“回公主,犬子与小女已抵瑞王府贺喜,今日怕是难以见上一面了。”
君千瑶眼里流露着浓浓的失望之意,却又转神掩饰,端庄优雅的脸上不露声色。
“无碍,瑞王兄也是兄长,我理应前去贺喜,奈何乏术,只得先来二皇兄这儿了。”
一旁的太师苏殷只是一笑,轻轻抿了一口酒,有拂了拂修长的胡须,哈哈大笑道:“公主果真想得周全!”
君千姒只微微抿嘴一笑。
几杯酒入腹,君千瑶便觉得燥热难耐,立即离席,她身旁的宫女连忙跟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人头不保。
君千瑶不耐烦的瞪了瞪身后的侍女,气急败坏,一双杏目高挑,怒意横生,直逼得侍女将头埋在进衣襟。默女的身子,因为惧怕而不住微微发抖。
君千瑶瞧见她这般模样,瞬间火冒三丈:“云儿!你这蹄子还不快快跟上来!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云儿听闻怒斥声心中好似得了大赦令,连忙紧随她身后。
与此同时,在襄王府的书房中,襄王端坐太师椅上,直直盯着太师苏殷,玩味的眼神更甚。
他君莫襄恨不得看穿那个老匹夫心里想的什么。
“如今我已和妙戈成婚,至于往后共襄大事,太师如何打算?”
“殿下,老臣自知殿下所优,妙戈虽非我嫡亲孙女。不过,今日老臣定会略表诚意,殿下还请静候佳音。”
苏殷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狠绝,面上还是一副捉摸不透的样子,老谋深算的眼里充斥着精光。
“哦?”
君莫襄紧眯双眼,露出一个将信将疑的淡笑,苏殷素来颇有手段,城府深,在朝堂上几十年以来不断排除异己,建立自己的党群势力。
他也不会选择取了自己不爱的女子为妻,只为笼络苏殷,壮大势力。
苏殷见状,又立即上前作一揖,细细述道:“今日乃瑞王大婚,这就是我们所等的大好时机啊,殿下!”
苏殷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消除他君莫襄的顾虑,这次一定会竭尽全力,想到这,他只微微起身,走到苏殷跟前,亲密地向他做一作揖:“说来我是晚辈,往后共谋大业,莫襄得仰仗太师了!”
苏殷立即回以一礼,“殿下,折煞老臣了,老臣自当竭尽全力。”
……
正当君千瑶急不可耐将要踏出门前往瑞王府时,身后的太师苏殷浑厚的声音响起:“老臣苏殷拜见公主!”
她朝上翻了翻白眼,她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八公主,才不会管来者何人。
她可是个但凡坏了自己的好事,天上神仙也不得好过的主儿。
“苏太师,你有何事?”
“老臣斗胆问一句,夜深了,公主这是意欲何往?”
眼前的苏殷恭敬有加,即使她君千瑶再生气,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只得默默忍着。
“今日也是瑞王兄大婚,回宫时辰尚早,我自然是前往贺喜。”她的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
苏殷嘴角微微上扬:“既如此,那还请公主多带几个侍从,以确保公主安全。”
苏殷又转过头来对着自己的管家吩咐几句,对着君千瑶一笑:“公主,还请恕罪,为了公主安全,老臣不得不如此安排。”
他眼里的理直气壮何曾有过求饶的意味?
“有劳太师了,便依太师所言吧。”见他不曾阻拦自己,君千瑶恨不得立即打发这个老匹,她连忙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再后来,瑞王府陆陆续续地来了好些人,先是太师府的长子苏刈,后是八公主君千冉,原本热闹的场中有些怪异。
君千瑶自踏进瑞王府,就一心寻找萧柏云的身影,身后的几个随从早已跟丢了都不知晓,唯有侍女云儿紧紧随在她身后。
“公主,那个是不是萧世子?”
顺着云儿所指的方向,君千瑶立即雀跃起来,快速走向萧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