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回到了原点
也不过是顶多一死,想来真是悲观,我向来不喜欢这样想的。
生命活着多珍贵啊,可是,这竟然是我往后靠的最后低线。
我放松了下来:"民女倪初雪叩完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做过宫女,做过公主,还做过死人,我的骨子里,还有着宫女的习性。
重生之后,就当是死去,不可能装作不认识他,但我却不再是宫女。
他挑起唇角的笑:"跑得可真快。"
我别过头去不回答,他箍住我的腰:"好了,跟朕回去吧!"
"可以不回去吗?我会永永远远地离开,这辈子,我就没有姻缘。"我请求着说。
他摇摇头:"朕说的话,就是圣旨。"他抱起我。
一个公公牵来了马,他踩着那公公的背,就抱着我上了黄锦之色的马鞍之上。
风雪太大,他拉起白色的狐裘给我挡着风雪,密密实实地搂在他的胸前。
我双手扯开:"别当我是花。"
我不必护着,即来之,则安之吧。
我决定了什么?那么,他们也能明白的。
这是对我们三人最好的,无论我和哪一个,我都会幸福,我知道他们对我很好很好。
可是,无论是哪一个,心里都会有愧疚,终生也就一个觉得对不起。
而我呢?也许就不能去想,也就不敢去想。
先前和楼破邪,他是很开心的,可是,他又不敢开心,他又总是担忧,眼里,总会流出一些愧疚之色。
我多喜欢之前的他们啊,谁也讨厌谁,谁也看谁不顺眼,都是孤傲之人。
谁也不认输,谁也不放手。
当二人放手的时候,也就见多了生命的消失,总想着,对方不易。
有时候,太多的想,就会是一种牵绊。
皇上一笑,丢开了披风,让后面的人接着。
"朕就不相信,你会死在上面。"他说得如此的坚决。
呵呵,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啊。
而上官雩相信,就是怕不相信,再找到之后会是失望,宁愿选择相信,再寻找,那就是兴奋。
没有失望过的人,怎么会了解这么一份心情呢?
"为什么要找我呢?"我冷冷地问着。
他用着开玩笑一般的口气说:"朕想你了,倪初雪。"
我摇头,笑得好是心涩:"我一点也不想你,真的。"
"哦,这自然是,不然,你不会逃了,可是,这燕朝之大,无不是王土,只要你在,我就能找到你,只要看有没有这个心便成。"
"找到又如何呢?"我低笑着自语。
"你以前从不会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他低柔地说着。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总不能活在以前的角落里,皇上,如今你是九五之尊,还我一个自由,也不可以吗?"
他抱紧了一些:"我喜欢你在我的身边。"
"那你想过我吗?我喜欢吗?"我问他。
又觉得自已说的是废话,高高在上的皇上了,如何去探讨我心中的喜也悲呢?
而且,这也是大不敬。
"抱歉。"我吐着气。
"你的宫女未满时期。"他说。
我点头:"那皇上怎么发配奴婢呢?"
"朕要找你,因为你就是倪初雪,断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代替你的。"他霸道地说着。
这世上,谁又能代替谁呢?
乌黑的发飘飞着,我,才逃了一年不到,就抓回来了。
断然,只是因为我是倪初雪。没有人可以代替我。
我不再说话,到了镇门口,还是那只可爱的小狗,无辜的看着我。
他打住马,畅快地说:"朕一晚上,就没睡得着,一直站在最高的那里遥望着无尘缘。一个低视,看到了雪地上的你,隔得很远,我就想,那不是倪初雪啊?惊喜就在心间了。"
我抬头,望着镇中那最高最让人仰视的房子,那是知府的地方,他能在那里,一点也不奇怪。
"结果,我看到了什么?"他轻笑,指着墙上的狗:"多好看,有点像你,我便是深信不疑地追了上去。相信自已一直是好的,你曾说过。"
我摸摸脸:"像我?"我什么时候像狗来着。
低低地笑出声,我像它一样无忧吗?
他点头:"像,很可爱。"
"我都不认识我自已了,皇上,你要一个什么样的宫女呢?"
"不是宫女。"他说。
"就是宫女,我很固执,除非,你什么也不想看到了。"
他抱紧我的腰,却没有说话,一夹马腹,入了镇。
我也常下山,就来买纸墨之类的,还是第一次如此的威风入来。二旁净是官兵,我在皇上的马上,所到之处,都是低头迎接。
唉,我那时下山怎么就没有好好地去感觉一些自在的快乐啊,总是心里有着牵挂。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都跪了下去山呼。
"平身。"他稳沉有力的声音,格外的清朗威严。
他将我抱下马,一公公弯着腰来报:"启禀皇上,上道观的路,七王爷连夜打通了。奴才已准备好了车辇皇上是否前行。"
皇上低笑:"不必再前行。"
拥着我往里走,轻声地问:"你要上去看看吗?"
我摇摇头,即然在他的手中,挣脱不得,我又何苦去白费力。
那条路上,也有着和楼破邪的记忆,不想再走一遍,再想一遍,也只是沉沉的心痛了,怎么避,也避不开楼破日。
我无姻缘,就不要再去想,我的决定,便是如此。
这是他的寝室吧,如此的富丽堂皇。
我拿起梳子,将我的发绾起,还是一道姑之样,没有了发钗,就用笔当钗用。
看着镜中的样子,连我都觉得好笑。
笔的一头是系着绳头,一头是毛还四散开来,好是怪异啊。
他坐在一侧欣赏地看着:"要不要朕让人给你找身道袍。"
他是在嘲笑我吧,我收起笑:"不必,是道家之人,有心便成。"
"要是朕剪了你的发呢?如何绾得起。"他在戏弄我。
我白他一眼:"那民女就索性弄个光头,做一尼姑,长伴青灯。"
"阿弥陀佛。"他扬起眉。
这人啊,我眨着眼,低低地叹气:"我的决定便是那样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这一世,我就没有姻缘。你不逼我,我也是独自一个人走的,你要逼我,那也是一个人走的。"
"时间会改变人的。"他笃信地说着。
"太子,你的执着,似乎用的不是地方。"我正色地说着。
他挑挑眉:"太子早是过去,如今朕是皇上。"
倒是没有生气,要是换成别的人,只怕早气得要杀我全家了吧。
"但是,你还活在过去,皇上。"
"将不会了。"他笑着:"倪初雪,好吧,你就做我身边的宫女。"
"你确定。"我轻挑眉角。
他点头:"君无戏言。"
"哦,是皇上金口玉言,到时,可不要气得要杀了我。"我很会惹人生气的,我低笑,心里还有些酸酸的。
这样也好,转了一圈,终还是回到了宫里。
或者,越想逃离皇宫,到了最后,却终是离不开的。
华灯比雪还亮,点亮着这里的一切一切。是我点起来的。
红毯铺盖着,每张桌子上,都放满了酒肉,瓜果,也有是我摆上的。
暖暖的薰香点了起来,衣服换了上来,我还是一个宫女的装束。
如果不是我知道外面的世道还不好,我以为,这是太平盛世。
对皇上,我还百般挑剔着,他很执着一些东西。可是,我断不能说他不为国为民。
他有他自已的打算,我是不去猜测他的,我觉得没有意义。
我的胸襟没有大到为天下苍生忧心忧虑。我终是自私的一个人,只为自已想念的而担心。
今晚,会宴请七皇子,上官雩,还有边关的将士。
战争,在一些和亲中,就结束了。
二国的负担都相当的重,七皇子,不,应该是七王爷,被封为护国王爷,上官雩还是无官无职,落得个尊贵的平民。
困在道观中的道姑,所幸也没有什么大碍,入席之人,还有那慈慧的道长。
我便也是知道了,她是先皇最爱的妃子,入了道,道长过世之后,她便成了无尘缘的道长。
在每一个玉杯里,都倒上了酒。
澄清的酒很香,是封窖很久的。
皇上并不让我一直呆在外面准备,因为先到的人,必不会是皇上。
我就站在楼后,吹着凌厉的风。
"施主。"轻轻淡淡的声音,让我会心一笑。
转过头去:"道长无碍,真是大幸。"
她摇头:"你不该回来的。"
"这世上,哪有该与不该,总是回来了。"我露齿地笑。
她一怔,又轻叹:"我没有护好你。"
"道长,这与你有何关呢?道长,你先进去吧,奴婢得一会才能进去。"我轻笑,不想让她为我担忧,我已经理清了我的心思。
她有些不忍:"宫女的衣服。"
我伸展手,衣服轻轻地飘着,愉快地说:"是啊,还是新的,道长。"
她一别头,擦着泪:"我终是对不起他。"
"他这一世,很坚强的。"我轻笑,看到楼下那抬头看我的眼神。
如此的幽深,如此的伤痛,琉璃眸子中的黑,要把我给吞噬。
我很得努力很努力才能让自已不流泪,朝他挥挥手。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要坚强。
对他不必说一声,他也能明白。
他愤怒地抓起了拳头,还包着洁净的纱布。
我摇摇头,朝他轻轻一笑。
"道长,该入席了。"一个小公公催促着。
我吐了一口气,看着她:"我没事,我心甘情愿做一个宫女。"
对他,是残忍吗?不,我是放手了。
我知道跟着楼破邪,会让他一直很不顺利,也会发生一些人为的难过之事。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若要问我情深深几许,我抬头看云高高几丈。
他也终会对上官雩觉得抱歉,倒不如,就放手吧,没有姻缘,便愿人长久便是最是开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