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窗户透射在被褥之上,凤岚原本有些发凉的身子渐渐暖和了起來,隔着金灿的光芒,双眼望着那伟岸的背影有几分朦胧,看着他忙里忙外地替着自己端药递茶,送碗还碟,凤岚心 中只觉这一切如同梦幻一般,曾几何时都未曾这般奢望过能一觉醒來,看着梦中所念之人正替着自己里外忙碌,不知不觉中,樱唇彷如被感染了一般,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那嫣然一笑,百花 竟迟,连这日头都失了炫丽之彩。
看着秦风冽端着药碗出了屋子,红菱才三步一回头地进屋,步到凤岚身边,满脸写着“太阳打西边出來”的惊奇。
“红菱,怎得了!”凤岚被往日不苟言笑的红菱现下的模样逗笑,忍俊不禁道。
“凤岚小姐,你不觉着今儿个的秦公子有些怪异吗?”红菱方才不信,还特地去庖厨偷偷观望了好一会儿。
“怎得说!”凤岚看着还在不停回头往外探的红菱,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秦风冽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小径的尽头。
“凤岚小姐,昨夜大夫來过后秦公子就像被鬼灵附身了一般,全然变了个不识得的人儿,今儿个你喝的药是他亲自去抓取的,还是亲自去煎的,我还思忖着他一秦府大公子怎会的甚等煎药 呢?恐怕连铲子都未曾拿过手吧!之后啊!我跟你说,我觉着奇异,便跟着他偷偷去了庖厨,谁知他砸锅砸铁的,弄破摔碎了好些个瓦罐儿,你不知晓,他竟然一次抓了十副药,还把药方子私 自藏了起來,生怕把这十副药全然煎坏了再去买似的!”红菱一脸恐惧的模样,绘声绘色地描绘着今儿清早在厨房看到的一幕,满脸极其认真道:“你说,秦公子昨夜一宿未眠,被鬼神附身了 去啊!”
“噗哧,!”凤岚被红菱这番模样哭笑不得,终是“噗哧”一声放下了矜持:“怎得儿会有鬼神一说呢?红菱,莫要多想了,定是他觉着不想让碧红多劳累,便替碧红做了去!”说道此时 ,凤岚的笑容僵在了嘴边,秦风冽真是这般想的吗?他与碧红……还是他,从大夫那儿知晓了甚等,不知为何,每每一想到他与碧红,心中竟是疼痛地难以喘息。
“嗯,!”红菱仿若听进去了,若有若无地轻声应道,忽而又思及甚等,喜上眉梢地开口道:“对了,凤岚小姐,何东命人传來消息,道是‘日兴木行’之事你莫用担心了,那批木材已经 安全运往对方处,且已经交付银两了!”
看着凤岚眼底闪过的释然之色,随即又露出复杂看不明的忧色,红菱沉默不再多语,至于其中元原因,红菱自是有办法探得消息了,偌大的“月兴木行”半夜的动静,怎会难以打探的到, 恐怕不止他们司徒府中的人知晓了,思及此处,外头一下人已急急闯进來,略带惧色地垂头为难道:“凤,凤岚小姐,,外头有一男子,自称是沈大公子,沈民鸿,道是凤岚小姐的朋友,说是 有要事要商,可要让他进來!”
“沈大哥,!”凤岚惊诧地坐起身,忙边拉过红菱,让她替自己更衣洗簌,忙让小厮前去请沈民鸿到大堂相座。
然而,凤岚方才洗簌好,还未移步走出屋子,沈民鸿已迫不及待地一脸焦色地莽莽撞撞冲进來了,一见到凤岚,又是好生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细细盘查一番,如同货物一般翻转了好些圈儿 :“凤岚,你可是有哪儿伤着了,身子可是有哪儿不适,腹中,腹……”
一听到沈民鸿就要张口提到腹中胎儿,忙急急打住地使了个眼色道:“无事的,我无碍的,府中之人都毫发无伤,你且莫要忧心了!”
沈民鸿这才警觉过來,方才应太过心急而一时失口差些将凤岚身怀孩子之事抖搂出來,忙用余光瞟了一眼一旁的红菱,未见得她有一丝异样之色,这才松了口气,心思又全然放在了凤岚身 上,看着她憔悴的面色,心中依旧不安,生怕那场大火烧去了她一根毫毛一般:“凤岚,你真的沒事儿,真的未伤着分毫!”
“嗯,沈大哥,你莫要忧心了,那夜大火我不在场,也不知晓是怎的回事,竟好生生地起了大火,还偏偏起在仓库之处!”思及此处,凤岚不禁皱眉,若是天灾,只因天干物燥起火,凤岚 是不信得的,为何何时何处不起火,偏偏在这最关键之时最紧要之刻燃起了大火,将这即将出仓之木材燃地一干二净,可若说是人祸,究竟又是何人这般仇恨自己,要将自己的铺子烧成这番模 样,这般狠心地一点儿木材货料都不留,若是争抢生意的对手,亦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祸害,若是被抓到蛛丝马迹,那他们便是惹上整个双凤族,与双凤族为敌,不是一般寻常商家敢为也;但 若不是竞争对手,谁人又对自己有这般的仇恨。
沈民鸿自然知晓凤岚话中之意,心意已决,断然道:“凤岚,你莫要忧心了,这事定是有人暗中作祟,我一定会将那背后的恶人揪出來的,还有你那批木料,我回去便命人将我那两铺子的 存货予你调來,应是能解燃眉之急!”
“莫用了!”凤岚忙打断道:“现下那批木料已补上,莫劳沈大哥你费心了,且若是从环街调來,一來费时,而來,你那边的铺子生意怎得做下去,那些外域之人,以及官宦人家亦不是好 得罪之人!”
“替补上了!”沈民鸿惊讶地看着凤岚,能在这一夜之间将这般大的存货量替补上,绝非一般铺子能做到的事,忽而瞟见门口走过的熟悉的身影,沈民鸿心下一顿,恍然大悟,却是那般不 是滋味:“是他!”
“沈大哥,我……”凤岚不知晓该如何解释。
“凤岚,你莫用多说了!”沈民鸿只觉心仿若被人掏空了一般,难受地喘不上气來:“凤岚,你忘了你当初怎得说的了,你忘了你当初如何口口声声答应你舅舅的了!”
“我,我记得的,沈大哥,我……”
“你记得,你记得还是自己管不住自己,是不是,你明明知晓不该这般靠近他的,但你就是欢喜他,就是宁愿让他來助你,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是不是,!”沈民鸿说道此处已几近是 撕心裂肺地嘶吼出來一般,他不知晓为何,一想到凤岚心中仅有那个人,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痛不欲生地要歇斯底里,却是无处发泄,无人可诉。
“沈大哥,你……”凤岚看着眼前几近疯狂的人,沈民鸿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白儒书生一般的阳光模样,凤岚看着竟觉着这般陌生了起來,被他的嘶吼,凤岚惊愣地说不出话來,是 的,她不得不承认,当听到秦风冽说,他已帮她做了决定时,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释然之感。虽然已被对碧红满满的歉意掩盖,但是唯有她自己知晓,这股释然依旧是存在的。
待到沈民鸿怏怏不快地离府后,看着那个沒落孤寂的背影,凤岚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來。
“凤岚,!”在凤岚还沉浸在悲哀之时,秦风冽已不知在何时走进了屋中,看着凤岚一脸失神的模样,似乎心中知晓一般,道:“万事莫强求,强求莫意得,君若扬尘路,妾若浊水泥,浮 沉势各异,会合何时谐!”
凤岚惊觉地回神,看向若有所思的秦风冽,回想起二人之间的相遇相许相知相离,竟不知不觉地落下泪來。
“你莫要哭,大夫说你万万不可动的情绪的!”秦风冽一见凤岚落泪,忙乱了手脚,又是掏帕子又是扯袖子地,双管齐下替她轻轻擦拭眼角的泪,又生怕弄疼了她,不敢用力地擦,她的泪 却又像止不住的泉水,不住地涌出來。
“你……知晓了!”凤岚抬头看着他,问道,声音中带这我见犹怜的哽咽。
秦风冽被凤岚的话问得拿着帕子的手一愣,绣着翠竹的帕子就这般,随着此刻从窗缝中吹进來的寒风一刮,飘落到了不远处的水盆中,浸湿了绢丝,染深了绿竹,那多嫣红的花沾了水,仿若初绽的红梅,亮的那么鲜艳。
四目相对,就这般惊愣了许久,张口欲言,却又是无语凝咽,神色中所传达的无奈、悲凉、却又浓浓的缠绵之情让人不舍隔离。
“我,!”
“凤岚阿姊,凤岚阿姊,你怎得在这儿,红儿总算寻着你了,红儿寻着阿姊咯!”正当秦凤兰欲要说出口时,碧红一个身影窜进來,一见到凤岚便扑身而上,粘着凤岚身上,嘟囔着嘴儿一脸委屈的孩儿模样,道:“阿姊昨儿个怎不同红儿睡,红儿怕怕,红儿醒來寻不见阿姊,阿姊不要红儿了吗?”
凤岚被碧红摇晃着手臂,心痛地从他纠缠的神色中移开,心却早已不由己:“红儿莫怕,莫怕,阿姊在……”凤岚心不在焉地回应着碧红,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轻抚她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