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红在凤岚的安抚下好生得收住了抽噎之势,由着凤岚疼惜地拭去眼角晶莹的泪水,透过朦胧的水雾,忽而与凤岚一般黝黑的眸子“噌”得晶亮,凤岚顺势看去,见着碧红的视线落在身后的秦风冽身上,随后,在自己还未反应过來时,怀中一个落空,原本缠着自己的小人儿已经紧攀上他的手臂,脸上洋溢的那种欲亲欲近的欢愉是那般的幸福,一直腻到眼底。
“咦,少爷,你怎得也來这儿了,可是來看红儿了!”碧红满脸怒放的心花灿烂之如同深夜绽放的花火,炫丽得看的凤岚竟有几分眩晕:“少爷,你好些日子儿沒得來瞧红儿了呢?阿姊说过,日后红儿就是少爷的,少爷就是红儿的,要一起长出那些白白的头发的呢?少爷,你瞧,红儿还沒得长出白白的头发呢?”碧红见着秦风冽不理会自己,视线一直停留在凤岚苍白的面色之上,嘟囔着樱唇,不甘心地摇了摇秦风冽的手臂,扯起自己的发髻,示意秦风冽好生看看。
此刻的秦风冽何來心思细看碧红的细发,更沒得心思听她那些痴儿怨语,一心只在摇摇欲坠的凤岚身上,看着她瘦削的身子骨,仿若随时吹來的一阵寒风都能将她撂倒一般,那好不容易服药后有了些红润的脸颊因碧红的话再一次地苍白无色。
“凤岚,你,!”秦风冽心中越发地肯定,凤岚对自己有情,这次应下与双凤族的联合,一來是为了借口寻着机会与凤岚相近,二则,他要确认,凤岚这般将自己让给碧红,难道心中沒得对自己的情义,就这般狠心,他要借着碧红來确认凤岚对自己的情,眼下,他已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而大夫的话更让他心意决然。
“凤岚,我知晓了,大夫都与我说了,你何必在躲避我呢?”秦风冽不甘地直视凤岚,全然不顾碧红在一旁被忽视地气愣地直瞪眼,眼底余光扫过凤岚,掠过一抹光芒。
只见凤岚听完秦风冽的话,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跌落在地,好在用手支撑住了身后的扶手:“你……”
“阿姊,凤岚阿姊!”碧红如同无知孩儿一般,不知晓而來口中所言是何,便跑向了凤岚身旁,再次攀缠上凤岚的已快要无力站稳的身子,怨声道:“阿姊不好,阿姊不喜红儿,红儿醒來寻阿姊,阿姊不在,现在红儿寻着了阿姊,阿姊都不理红儿,不问问红儿是寻阿姊作甚的!”碧红水汪的眸中又含泪欲落,看得凤岚一个心疼,不禁将放在秦风冽身上的心思又收回了好些。
“那,红儿寻阿姊是作甚的呢?”凤岚婉言安抚,对于碧红,她终是狠不下心來。
“红儿,红儿说了,凤岚阿姊就答应红儿吗?”碧红咕溜地转着水灵的眸子,一番纯真无暇的模样,不得由人多虑有它。
“嗯,那是自然,只要阿姊能办到,定然应下红儿!”凤岚被碧红好奇的模样心思引去了大半,此刻连一旁的秦风冽亦不禁疑惑地朝碧红望來,而他的眼中,更多的是防备。
“红儿告诉阿姊啊!红儿昨儿梦着阿娘了,梦着阿娘将那块红玉玉佩给了阿姊,红儿想要瞧一眼,可阿娘就是不允,阿娘道,要瞧儿去阿姊那儿瞧,红儿求阿娘,就瞧一眼,阿娘还是不允,阿姊,阿娘现下不在, 你让红儿瞧一眼,好不好,就一眼!”碧红一副纯真的模样,伸出一个指头,如同立誓一般保证道。
凤岚闻声心中不禁一惊,为何碧红这些日子來三番两次都提到要那玉佩。虽然上次是讨要,这次仅是瞧一眼,然而再看向她那副纯真的模样,凤岚不得多想,犹豫了下,终是准备从前襟底衣里掏出,然而,刚伸手,却被秦风冽一句急急的“凤岚”唤住。
凤岚回看像秦风冽,他眼底的警惕之色不禁让凤岚有所不悦,他竟对碧红这般防备,不说碧红是他之人,更是他日后的妻,他怎可这般不信得她,凤岚心中越发不肯,不愿再瞧他那番拒人千里之万的脸,在碧红紧紧的注视下,从胸口掏出了红玉玉佩放入她的手中。
“红儿,可是这玉佩!”凤岚看着碧红天真地眉开眼笑的模样,不禁也勾起了嘴角,瞧一眼便能让她这般欢喜,凤岚越发地放心起來:“红儿可是喜欢这玉佩儿!”
碧红将玉佩在掌心中翻滚了好一会儿,好生细细端详着,如同鉴别甚等,不理睬凤岚的发问,自顾自地研究着,直到秦风冽冷冷地出声提醒道:“你的一眼已过!”
凤岚看着碧红原本欢欣的面色立刻耷拉了下來,心中沒來由地气秦风冽此刻的冷漠无情,冷冷地瞪了秦风冽一眼:莫要多管闲事,碧红却委屈地瘪了瘪嘴,虽面露不舍却依旧慢慢地将玉佩置于手心中递还给了凤岚:“阿姊,红儿不看了,阿娘说过,红儿乖,阿娘就也对红儿像阿姊一般好的!”碧红喃喃道。
话落入凤岚耳中,心中却不由得一同,自小阿娘对自己便比碧红宠爱,自是对碧红心中有愧。
“红儿乖,阿姊日后定好生待红儿,红儿要甚等,阿姊定答应,只是这玉佩,若阿姊给了红儿,阿姊的舅舅会凶的,红儿不是最怕舅舅凶吗?我们不要别的,改日阿姊给红儿去买最美的给红儿,可好!”凤岚仅是觉着碧红只因喜爱这玉佩的模样才三番两次地讨要。
却见碧红摇头:“红儿不要玉佩,玉佩就像阿姊一样,可以陪着红儿,红儿不要玉佩!”
“那红儿想要甚!”
“红儿要阿姊今夜陪红儿一同睡!”碧红一把拥住凤岚,怀住她的腰,撒娇道。
“呵呵,好,阿姊陪红儿一道睡!”凤岚被碧红的讨趣儿模样惹得忍俊不禁,将方才秦风冽话到一般的事暂时搁在了一边,毅然未瞧见秦风冽对碧红的探究之色。
是夜,屋中仅留下星星烛火,床榻边的娇俏人儿已经熟睡,凤岚却辗转难眠,白日秦风冽话到口边的事又再次浮现在脑中,他的话究竟是甚等意思,难道是知晓她身怀孩子了,可若是知晓了,他……会不会以为是沈民鸿的,若是这番,他,还会对自己无法断情吗?若这样能断情,那为了碧红……
黑亮的眸子看着床顶的帷帐,凤岚终是觉着脑中越发的精神,忍不住起身披上了狐裘,步到院落之中,寒风吹來,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冷风从领口灌入脖颈,让凤岚的心思越发的清明,仰头看着月色,今夜本是十五,离司徒景明规定的期限仅有一个多月了,若是这次失败,那么他们三人将彻底分道扬镳,若是功成,那三人间将又是一段牵扯不清的情,凤岚心中早已知晓,这亦是司徒景明之意。
对于秦风冽,她至今无法理清其中之情,对于沈民鸿,她自认努力远之敬之。
“凤岚,!”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疑惑和惊喜。
凤岚转身,确是秦风冽,此刻心中所想之人。
“你怎得出來了,外头风凉,莫要着凉了!”秦风冽取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凤岚肩膀上:“可是睡不着觉!”
“嗯!”凤岚不知晓此时该怎般面对他,但思及白日所言,仍是心有疑惑,正犹豫不决是否要开口相问时,他似乎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你可是在为我白日的话所愁!”秦风冽看了眼凤岚,看到她眼中的惊诧与怯意,终是不忍地叹了口气,转头一同看向那一轮圆月,因月色之亮,将一旁的星辰都暗淡了。
“我确实是知晓了,凤岚,大夫说,你已怀有四个月的身孕,是我的,对吗?你,为何不愿告知与我呢?”秦风冽看着天,未有看到一旁凤岚身子的僵硬。
他知晓了,他真的知晓了,凤岚手不自觉地紧捏,心中如同倒翻了五味瓶一般,指甲已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却已不觉着疼痛,许是这天气寒得手麻痹了吧!许久,凤岚张口竟说不出一句话來,她该如何回答他,告诉他,是他的,却不能让孩子认他做爹爹吗?还是……
“不,不是你的!”她咬着苍白的薄唇,摇头,努力让眼中不再朦胧。
身旁之人闻声一僵,猛地回头看向她,眼中闪过惊诧,痛惜,不明,愤怒,良久才化为融不开的幽深:“不,凤岚,你骗我,对不对,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为何要这般欺我!”
“不,我沒有,是沈大哥的,不是你的!”凤岚决然道,为了碧红,她不可以说。
“你!”秦风冽一时气涌而上,扳过凤岚的身子,强迫她面对自己,凤岚倔强地别过头不愿看他,她深怕就一眼,便可以让她坚持了那么久的眼泪全然落出:“你看着我,孩子是我的,是我们的,四个月前,你明明还在我府中,怎会是那人的,你这是气我的,对不对!”
泪即将要夺眶而出,凤岚心下一横,指甲更深地嵌入手中,痛楚让自己越发地镇静了许多,她忍住所有,转头,看向他幽深满是痛楚的黑眸:“不是你的,你忘了吗?在秦府,下人那些传言,红杏出墙,怎会是空穴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