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石磊就准时出现在县人民政府门口。第一天来上班,一定要早点,要给领导和同事留下一个好印象。前世就是因为过于木讷,在关键时刻有些话该说不说,才华根本无法展现。行事又欠果断,造成在领导心目中有一种不太让人放心的感觉。
现在一切推倒从来,这些缺点要彻底改一改了。
政府大院里安静得出奇,看样子提前上班的人寥寥无几。深秋的早上,秋风拂来,略略有点寒意。石磊跨上政府办公大楼的台阶,准备站在那里等候。
刚刚站好,只听“嘭”地一声闷响,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石磊刚刚跨过来的那个地方。
石磊定睛一看,我的妈呀,躺在地上的竟然是一个人!如果石磊还晚那么两秒钟上这个大门的台阶,恐怕要跟这个从天而降的天外飞仙亲密接触了。险得很啊!
只见这个人的脸已经变形,具体来说是整个头部已经变形,后脑勺着地,已经深深地凹了进去,而身体还在地上小幅度地抽搐,深红色的鲜血在他的身边蔓延开来,石磊闻到了一阵恶心的血腥味。
石磊突然想起,在前世,他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那年,北山县人民政府主管文教卫的常委副县长李桂雄因为涉嫌严重违纪,被违纪窝案的头目——县长丁俊的秘书黄一凡从六楼楼顶推了下来。
莫非躺在地上的就是现任常委副县长李桂雄?
奶奶的,太不吉利了,老子第一天来上班,这个院子里的一个副县长就色又拉拉了!也太不给老子面子了吧?
不一会儿,躺在地上的李桂雄就一动不动了,他的身体,已经全然被鲜血包围。在前世曾经听说的扑朔迷离的案件,现在老子竟然成了第一个现场目击者!
20秒左右的惊慌和恐惧过后,石磊镇定了下来,摸出了那个当时还比较流行的摩托罗拉998,拨通了110和120。
这一次,110出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慢。报警大约3分钟左右,两台警车就响着警笛冲了进来,带着刺耳的刹车声。
现场立即呈现出慌乱,石磊嫣然成了一个局外人。本来就是一天前才穿越回到2003年,现在看着面前忙碌的警察,石磊觉得自己仿佛就在另外一个世界。
120也随即赶到。
县人民医院院长于来青跳下救护车,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扒开警戒线,来到了李桂雄面前,用手在李桂雄的颈动脉上探了探,站了起来,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县公安局副局长张大年说:“没了。”
张大年愣愣地问道:“怎么?没了?没可能吧?他还在动呢!”
这狗日的是不是还没睡醒啊?或者是脑袋出了毛病?李桂雄的脑袋都几乎碎了,再说,作为全县最具权威的主任医生,于来青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范不着为这么一件事情浪费一颗吧!
听了张大年的问题,石磊在旁边心里一阵冷笑。
然而,让石磊及在场的人更加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张大年接下来的表现。得到于来青的肯定答复后,只见他仰天长啸,嘴里喃喃自语:“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呢?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呢?”
张大年的眼神变得痴呆,在场的人莫名其妙。只有石磊知道,李桂雄的死,牵动了一大批人的利益,包括官员,商人,女人,等等,当然,也包括面前的张大年。
幸好县长丁俊和常务副县长陈强来到了现场,要不然公安局副局长张大年就成了现场的中心。看他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好像摔死的是他的亲爹,就连负责指挥拍照取证的工作他也顾不上了,只有刑警大队长周正毅带领一帮警察在忙活。
了解了基本情况以后,丁俊对陈强说:“陈县长,你马上安排人打电话给李县长家属,通知殡仪馆将尸体运走,马上就要上班了,要保证正常的工作秩序,我打电话向王书记汇报。”
陈强向政府办主任王继森招了招手:“继森,你打电话给李县长夫人,通知殡仪馆来运尸体。”
重要任务的事情还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就是死了也依然如此。王继森打电话没多久,殡仪馆的运尸车就到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跳下了车,刚刚钻过警戒线,旁边就响起了一阵紧急的刹车声,在场的所有人不由自主且不约而同地往刹车声方向望去。
只见车上下来一位四十几岁的妇女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她们急冲冲地向事发地点奔来,妇女冲过了警戒线,扑到了李桂雄身上,发出令人揪心的嚎叫:“老头子啊,你可不要丢下我们娘儿俩啊!——”哭着哭着,李桂雄的老婆就晕过去了。
丁俊走了过来,对跪在地上哭泣的女孩说:“岚岚,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一定要保重身体,照顾好你妈妈。”
刑警大队的警察们花了好一阵工夫,才将李岚制服,协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李桂雄搬上了运尸车。而原本前来为李桂雄做急救的救护车,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只是服务对象变成了李桂雄的老婆徐伶俐。
警车、救护车、运尸车走了以后,人们立即散了,简单的清扫以后,现场立即恢复了平静,就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人活一辈子真的没什么意思,一转眼就没了,说没了就没了。石磊心里嘀咕着,回想着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心不在焉地慢慢地往二楼走去。没想到在楼梯转弯处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石磊抬头一看,脸唰的一下红了。因为,他撞的不是别人,正是肖咪咪,他现在的直接领导,更要命的是,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石磊的胳膊肘还顶在肖咪咪的胸脯上!难怪感觉软绵绵的。
肖咪咪的脸也一下子红了,估计她也是大脑突然短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惊慌中,石磊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这一退就退出事情来了。因为他们相撞的地方正是楼梯的转弯处,也就是说,石磊刚刚上到了这一层的中间,后脚刚刚走完这一层前半部分楼梯的最后一步,踏上转弯处的平地,现在又退回去,身体在慌乱中悬空并失去重心,整个人迅速落地并滚了下来。
在滚落的过程中,石磊听到了肖咪咪的尖叫,随即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