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临走时,忠伯找到了赵重,送了一套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给赵重:“官场小说看再多也没用,这套书不错,要是能看懂悟透,在官场上不能说一帆风顺,至少也能逢凶化吉啊,送给你!”
赵重接过厚厚的五六本书,再次表示感激。
“到任后,你会以什么形象来展现你自己?在你的领导和同事眼里,你可是个有强硬后台与背景的空降兵啊,面对同事,面对领导和下属,你将以什么样的形象和为人给他们以最初印象?”忠伯问道:“还有,面对领导的刁难甚至下马威,你将是何种态度来处理?”
赵重想了想,说道:“我会少说多听多观察,尽量不让别人摸清我的底细与性格,表现得有城府些,这样他们自然有所顾忌。如果领导和同事刁难作怪,能忍则忍,不能忍也得忍,一开始绝不和领导闹僵,此去正所谓人生地不熟,且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以忍为先。我希望给他们的印象是,和蔼平和、沉默寡言而不失城府!”
忠伯哈哈大笑,直笑到捂着肚子喘气:“老弟啊,你真是收了官场小说的荼毒了!你要真这么做,不仅会被人取笑,成为笑柄,还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啊!”
赵重不解地看着忠伯……
“那帮人哪一个不比油耗子还精,你在他们面前装,能不被拆穿吗?能不被取笑吗?你还沉默寡言主动和别人拉开距离,能不成为孤家寡人吗?还有,小赵老弟,城府这玩意儿装是装不出来的,男人的城府是和女人的气质一个类型的东西,是积累的沉淀!”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被你装成了,领导和同事下属也信了,那你就真的完了,一个年轻的、有背景有强硬后台且有能力有城府,任何人都看不透摸不清的这么一个人,哪个领导不得防一手啊!”忠伯说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赵重真诚地讨教。
忠伯一手叉腰一手作指点江山状,道:“既然是菜鸟,就做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做一只官场的菜鸟!如果、就算、哪怕你真有心计真有城府,你也要表现得没心没肺且毫无办事能力行为莽撞,让领导和同事觉得,这只是个有背景的二世祖甚至官二代,对其不会造成任何威胁,只有这样的一个人,同事才愿意和你接触,领导嘴上对你批评摇头,内心里却只会对你关照和提拔,他可不愿意错过巴结你背后之人的机会啊!所以,你必须是个行事鲁莽甚至脾气暴躁、毫无心机且恶习无数的人,某些时候,哪怕是出出小丑成为他人的笑柄也并无不可!”
赵重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没有告别,老王,莫道长,曹娟儿……还有红姐,谁都没有告诉,赵重背上背包,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套《明朝那些事儿》上路了,在小巷弄堂里转悠了近一个小时才坐上了公交车,中间又换乘了一辆,才直奔火车站而去。
坐了十多个小时火车的赵重没有耽搁,早上九点四十背着背包准时出现在了镜州市怀安区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面对着一身警服、身材微微发福两鬓已有灰白之色的警察,此人,便是区公安局局长,陈敬礼。
这位已近退居二线的局长,正用一双犀利,不,应该说是无比锋利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赵重,如果眼睛能杀人,这绝对是一双能杀死人的眼。赵重感觉后背发麻,身上的衣服都不复存在了,在他极具锋芒的目光里一丝不挂**地站着——多少凶残的犯人就是折在这一双利眼之下?
尚未说话,只这一双眼,赵重便知道自己先去的揣测和判断是错误的——看来此人绝不仅仅只会和领导搞关系啊!
在这一瞬间,赵重想到了一个人,也是昨晚在火车上看《明朝那些事儿》才了解的大才圣贤、心学之鼻祖,徐阶!眼前这个局长绝不简单呐,能明白且真正做到‘知行合一’的,能是一般人吗?
于是,赵重恭敬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赵重长得也是颗玲珑心,他没有叫‘陈局’,而是无比敬意而真切地叫了声:“陈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