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二进宫

+A -A

    坐牢是一门苦差事,但接受审讯更加难熬,道上的人讲——刑警队难坐,苦窑难熬。判刑蹲号子非常熬人,规矩多,说法多,没自由不说,天天都跟上了发条的似得熬着,接受管教和队长的安排。但相比起来,刑警队和看守所才是真正的地狱,进了号子最起码还有个身份——犯人。

    但在刑警队和看守所里,你就别指望谁再把你当个人看,尤其是重特大案件的嫌疑人,想好好地坐一坐都难。

    我们四个人被分开来审讯,关我那屋儿里,有位老兄被吊在铁窗上,脚尖点地已经两天两夜没回归人间,整得跟根面条似得,两条胳膊估计都废了。

    听‘zf’讲,这小子涉嫌一桩很严重的碎尸案,但却不肯老实交代,其实他们已经掌握了很多相关的证据,就是想看看犯罪分子的悔罪态度,还有没有得挽救……

    似乎在警告我——小子你老老实实交代,交代好了,我们往上送材料的时候会帮你说好话,少判你两年。

    而后审问我“你自己说吧,都犯了什么事,一五一十的交代。”

    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又接受军队教育那么多年,眼里不揉沙子,见他们刑训逼供还如此折磨人,心里有些气,道“我没啥可交代的。”

    老警察一听这话乐了,点了跟烟将烟盒扔到桌上,说道“没啥可交代的?那你怎么来这地方了?为什么不抓别人偏偏抓你?怎么,还觉得委屈你了?”

    我看了他一眼,也没太强硬的道“我不知道该交代什么,那老汉的死与我们无关,他疯疯癫癫自己往我们的车头上撞,现场有很多人,你们可以自己去问。”

    老警察闻言起身,我戒备的盯着他,防备他突然给我来上一下,结果却没有,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了出去,偶后叫进来个小警察,拿着纸笔,边问边让我交代。

    姓名——年龄——籍贯——政治面貌——工作单位——家庭成员。

    这些老一套的说法过后,老警察告诉小警察,审问的详细点。

    小警察心领神会,便问“哪家医院出生的?接生的大夫叫什么?住了几天?几岁上的幼儿园?小学时的班主任叫什么名字?班长叫什么……”

    摆明了是在折腾我!

    我都快被他们问疯了,但最终还是忍住,没跟他们对抗。后来听一位当警察的战友讲,这样做就对了,这是在‘挑毛病’,如此问法儿是个人都会有抵触情绪,但如果你抵触,他们就可以在笔录上写——认罪态度恶劣,不配合调查,再对你动手的时候,万一上面查下来,也好有个交代。

    说白了就是设套子准备揍我,不是他们想打我,而是我欠揍……

    问完这些,他们又开始问我,以前干没干过坏事?我说没有,老警察说放屁!小时候没偷拿过家里的火柴?没拿过邻居家的咸菜?

    八十年代,家家户户都有在外面晾晒咸菜,小孩子们嘴馋,随手拿点很正常,但这也成了事儿,罪行,必须全都交代清楚……

    拿老警察的话讲,有一件算一件,没有谁是干净的!

    审问我的是一位很有经验的老刑警,一见面正经的不问,完全就是在搞我,想把我搞的心烦意乱,发起怒来,也许就会说出不该说的话。有理没理先要把我搞皮实再说,并抓住我的弱点,在气势上压制我。

    还有就是,一起被抓进来的是四个人,他是在等,等其他三个房间里的审问结果出来,完了再好好的审问我。

    这样,他掌握的相关情况多,一旦我说了假话,他就可以马上指出来,摧毁我的对抗心理。

    这样的老警察看似懒散随意,可一旦出手,就能让你服软!

    他心里的想法我自然不清楚,被问到后来,我也确实烦了,很想告诉他们——你们的局长我认识!

    我当兵时的团长就是我们归绥的老乡,比我早一年专业,按照级别降半,就在新城分局当副局,只是我咬咬牙没说,主要是怕给老团长添麻烦。前些天喝酒,战友们提到过马团长的处境,部队下来的干部在地方都不吃香,不是当工会主席,就是当个副书记什么的,靠边站。

    如此我被审问了一天,到了晚间也没吃饭。姓杨的老警察出去探了探状况,这才回来,问起了关于当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我一五一十的讲,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期间,杨警官没插一句话,听完后合上笔录,让人将我带到另外一个房间,铐在了暖气片上。

    如此,几天时间我被折腾的不成人形,审问又审问,晚上只能靠着墙睡。但他们没有打我,后来我才知道,是老团长帮了我的忙。

    出了命案,zf机关不可能调我的档案,也就很容易的查到我曾经服役的部队番号,马上就有人就认出,和马局是一个部队的!

    长话短说,十几天后我才被放出来,事情最终不了了之,也算我们的运气好,死去的疯老头姓甚名谁,家是哪里的,到最后也没能调查出来,没有家属追责,这事儿才大事化小,算是一场意外。而且那人还是疯子,我们不用担负太大的责任。

    不过我却因为此事,认清了身边的几个人。

    首先,喇嘛绝对够意思,挨了不少打也没有说过我的坏话,审问他的警察曾经诱导他,案件的主要嫌疑人指向我,因为有人交代,是我第一下得车,第一个动手打人。

    意思是让喇嘛配合,将这个突破口坐实,只要喇嘛点头,二子再点头,我这个主犯的身份肯定跑不了,那么等待我的,也必将是不得不承认的逼问。

    好在喇嘛嘴紧,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不说,而且他脑子好使,一听就明白是有人想咬死我,拉我做垫背的。

    他也马上反咬一口,将矛头指向二子和姓常的司机,说人是他们打死的,反正打定心思跟我一条心。

    二子则是另外一个态度,比起喇嘛来,他做的更绝,他早年因为打架斗殴被公安机关处理过,有了反审讯的经验,听说矛头指向了我,便什么不肯再说。

    他心里清楚是常子再卖我,但他哪边都不想卖,不想帮,就说自己当时心情烦躁,啥也没看清楚。

    他的态度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交代的越多越麻烦,事情已经搞到这份上,也只能闭口不言,死猪不怕开水烫,豁出去了!

    为此二子挨的打要比喇嘛多,不过一直到出来,他也没卖我。

    姓常的那个王八蛋就不一样了,开始死咬我不放,因为他很心虚,毕竟唯一动手的人只有他,很想快点撇清干系,而且他胆子还小,没用问就把我卖了。

    但喇嘛和二子这两人的口供都没有印合他的说法。后来,刑警队开会分析,决定在我们俩之间,寻找突破口。

    结果出奇一致的选定了他。

    因为警察们不是白痴,他们认为,我的头脑和供述一直很清晰,心理素质也强,不喜不忧,不太容易突破。反观姓常的,心情急躁,心理防线不稳,便决定对他下手。

    如此审问了两天,他把什么都交代了,出来的时候还大骂二子不够兄弟,出卖他,他瞎了眼才过去帮忙。

    二子很郁闷,他谁都没卖,但警察同志却说——所有人都交代了,老人就是你推倒的!

    如此一诈,姓常的心里防线马上倒塌,所谓做贼心思,他又没被公安打击处理过,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其实警察的话……好在那疯老头糊涂了十几年,一直语无伦次,多番努力也没能寻找到他的家人,否则,此事最少也要有个人承担,坐几年牢才能收场。

    据说姓常的家还花钱疏通过关系,我和喇嘛本来想教训他一顿,但看在二子的面子上,还是算了。

    二子这人仗义,事情是因为他家才惹起来的,觉得很对不住我们几个,说什么也要拉上我们去他家喝酒。我到无所谓跟着去了,但喇嘛没去成,被他老子拎回家锤炼去了……

    一场酒喝得我晕晕乎乎,二子的朋友多,但我一个都不认识。没喝多前,我问了下关于张德财入土的事情,他们说,拖了几天后才入土,另外找了个阴阳过来给整的,期间梁家人还闹来着,但被二子的兄弟们给摆平了。

    我拐弯抹角的问,没出啥怪问题?

    众人说没有,我很奇怪。

    这事情摆明了不对,黄皮子精出来埋桩跟我结死仇,到底为的是什么?它要是想阻止张德财入土,那就应该继续闹下去才对!

    但如今,我糊涂了。

    宴席上,秀珍灌了我不少酒,她自己也喝多了,便搂着我的脖子,一个劲儿的跟小兄弟们讲——往后,这就是我自家的兄弟,亲弟弟!

    众人起哄,说是‘亲亲的弟弟’才对吧?

    她说是啊,并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惹得满堂彩。本来我就喝多了酒,老女人又发了疯似得在我身上黏,我便找个借口出去放水。

    梁家有自己有旱厕,但地方台小,也太臭,黑漆漆地我就没进去,怕踩一脚屎出来。

    出了院儿,我站在墙根底下放水,但刚尿完,突然觉浑身一冷,酒醒了大半。

    我猛地转头——竟然是她!

    梁家的鬼祖宗就冷幽幽的站在墙边的阴影里,离我只有几步远,还是那身清幽的装扮,神情复杂的看着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对我道“你赶紧走……”

    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有些忌惮的看着她。

    这时,酒气熏天的院子里人有喊道:“姓刘的王八蛋哪去了!爷要砍了他!”

    院中,顿时乱作一团。

我要报错】【 推荐本书
推荐阅读:
鬼吹灯同人之过路阴阳 第二十一章 二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