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鸣的原则是,如果不是弊端已经特别明显或者实在缺乏效率,不然他不会轻易对这个时代的做法提出修正。只有本地当时的人才能够了解为什么这么做,这种做法是不是符合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和技术要求。而郑云鸣要做的正是在本地做法的基础上,进行渐进式的推进。这才是当下最现实的做法。
比如将单层城墙扩建为双层。但这其实也是不容易做到的,因为青砖的用量将数去的两倍之多。如果不是白翊杰对鄂州煤矿的整治稍见成效,如果不是张膛仗义减少了从鄂州给襄阳府提供专用煤的运输费用,如果不是郑云鸣提高了襄阳府收购煤炭的价格,并且由公家贴补一部分钱再将其以市场价卖回给烧砖工人们,就连这砖墙从单层变双层的小小改变都无法实现。
而就算是这样,郑云鸣也无法做到将襄阳城全部城墙包裹上双层城砖,他只能采用重点地段重点关照的办法,在几座城门、城墙四个角等一些防御上的薄弱部位覆盖双层墙砖。
除了城墙之外,郑云鸣还要在城中修建钟楼和鼓楼作为调遣兵将,指挥军民的机关。之前襄阳城中并没有钟鼓楼的存在,击鼓撞钟都在城门楼上进行,但考虑到一旦发生战事,城门楼多半会被敌人的砲石集火打击,在城中另建一套指挥系统实有必要。
还有在瓮城中增加新的暗道和藏兵洞,以及加固城门之类的细节,郑云鸣也不厌其烦一一派人认真设计安排。
当蒙古人下一次来到襄阳城下的时候,郑云鸣要做到万无一失。
“和敌人成千上万的骑兵相抗衡的只有我们高大的城墙了。”郑云鸣对众人说道:“就让那些胡人们看看什么叫做固若金汤!”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襄阳城的百姓惊讶的发现整个襄阳城成了一座忙碌的工地,数不清的夫役在土龙军军士的押送下开始着手襄阳城的防御改建工程。另一方面,襄阳的驻军仍未放松练,除了一部分人依旧进行荷戟巡城靛能练之外,各支军队亦开始进行战斗技巧和方阵组合的练。
振武军的一些前军士兵在檀溪附近的壕沟旁进行攻城演,将士们全都身披两重铠甲,在内披有一层皮甲,在外披着一层铁甲,演练跳跃壕沟,虽然不时有人重重的摔落在沟底,但在振武军前军主将史刚的严令下,不敢有一人抱怨。
在城东孟璟率领忠顺军正在进行方阵的练,忠顺军是由邓州、唐州和信阳彪悍勇猛的北方精锐组成的军队。在金国将要灭亡的最后日子里,金国的精锐大部分由恒山公武仙指挥。武仙在三峰山之战中逃脱,于路收集溃兵,都是金国百战之余残存的精兵,其众号称十万,盘踞在邓州唐州等地,金国皇帝命令武仙南攻京湖,企图取道商洛进据四川作为安身之地。时任京湖副都统的孟珙率领八千人迎击武仙的大军,在襄阳东北大破武仙军。进而主动进攻唐州和邓州,连破武仙军十二个砦,将武仙部众彻底击溃,武仙只带数骑仓皇遁走。而孟珙在唐州和邓州俘虏的金国精锐战士中选拔了二万多人成立了忠顺军,实则是北方最后的精锐集结成的军队。
其战斗技巧不但远胜原来南朝各支军队,甚至比郑云鸣部下的两支军都更高超。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忠顺军在展开方阵的时候,不但能够使用斜刺握和郑云鸣推崇的水滴式握,即平举长尖向下。也能够临阵突然变成铁牛耕地式握。士兵突然蹲伏在地上,以铁突刺敌军下盘。这是专用来击破敌人骑兵的招数,在战斗时使用这招将钩镰和麻扎刀刺出去钩砍马腿,是步兵以勇气和敌军铁骑搏命的舍生战法、
但这些练兵的场面远不如在北门外的练更能博人眼球。不但是百姓,就连襄阳城里的官员仕女们也乘兴出来观看号称京湖第一的选锋骑兵的练。
一队骑兵排成纵队在大道上小步奔跑,随着领头的将官将变队旗轻轻一挥,骑兵队当即展开为横队,对着草人靶子猛冲过去,一阵猛烈的刀砍刺过后,许多草人靶子跌落在黄土中。骑兵队继续朝着前方小步前进,来到密集的鹿角旁,一队骑兵先行下马用盾牌结成阵势,其他的骑兵手持弓箭进行掩护,另外有几十名军士手提着重斧翻身下马砍开鹿角,指挥的军将大声指挥着骑兵冲过鹿角,朝着终点的红旗做最后。
站在红旗下的选锋军统制刘全洋洋得意的对身边的王登说道:“统制以为选锋军的练如何?”
王登点了点头:“不错,但还不够好,以这样的骑兵十个也打不了蒙古骑兵一个。”
刘全自信满满的说道:“不需要十个打赢一个,只要二千个打赢蒙古人三千就足够了。”
王登瞪大了眼睛扭头说道:“统制这话说的大了些吧?”
刘全扬起手中的马鞭指向对面疾驰而来的骑兵劲旅,神态自若的讲述了一番道理。
“兵贵专不贵分。骑兵的行军能力比步兵强了数倍,这个原则就更加明显。将骑兵分散配置在各地,远不如将其集中起来进行大规模会战来的有力。蒙古逝来未有的运用骑兵的行家,这点道理他们自然懂得。但是他们中原二十多年了,还是不改在草原上的本性。有战事则大股麇集,战事一结束就归而四散,这样的打仗模式至今还时常有见到。我跟孟大帅去蔡州和蒙古人联合作战的时候,就发现他们进军的时候就合而为一股,撤退的时候就四散而走。全不似中原使用骑兵的办法一样,大群而出,大群而归。”
“中原骑兵需要这么做,是因为骑术和射术都不如草原的骑兵。”王登反驳说:“因为他们一落单就不会打仗,几个拿着锄头和叉子的农民都能解决掉。蒙古的骑兵即使只有三五人结成一小队,依然可以保证很强的战斗力,对付一二百中原步兵都不能问题。以这等素质的骑兵,进攻时候汇聚为一股,撤退的时候四散而赚才是最正确的战法。”
“但聚散之间,就给了我选锋军取胜的机会。”刘全说道:“只要步兵能够在敌军的攻击下保全城池,敌人必然四散退走。我骑兵可以守在敌人的归路上,以大群对小队,对蒙古骑兵各个击破,不是十个对一个,而是二十个、三十个的对一个蒙古兵战斗,用这样的战法,即使是江南的二千骑兵,也能够战胜三千名强悍的北地骑兵。”
“纸上谈兵。”王登和刘全在孟珙帐下时已经是熟人,说话便不再委婉:“这套把戏你们对蒙古人用过没有?”
“这次敌人侵犯到黄州边境的时候,我们用大队埋伏敌人撤退的队伍,斩杀了蒙古骑兵十余人。”刘全说道:“等蒙古人下次南下,我们就不会只有这点斩获了。”
“当然前提是你们能先保证襄阳城不被蒙古人攻陷才是。”
“这个你不用担心。”王登说道:“有郑云鸣在,就有襄阳在。”
刘全笑了起来:“景宋到了郑官人部下一年,已经完全对郑官人心服口服了。说起郑官人,今天一整天都还没见到过他,今天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登的面色突然变得沉重:“他去处理今早城西那件事情的善后了。”
襄阳城西前几日新开辟了一小块空地,作为襄阳火药匠作试验新式火药武器的试验场。因为这块空地地处两条街交汇处,附近有两口水井,故而赵葵将其命名为双井试验场。
双井试验场迎来的第一个试验物是襄阳工坊共同铸造的“铁将军.第一号”;从竹子和坚实木材过度到金属的火药发射兵器,是决定经济发达的农业国家能否战胜武力强大但经济贫瘠的游牧帝国的决定性一步。郑云鸣在交待襄阳府工匠研究新式铁管发射武器的时候并没有谈到这些,他只是反复强调:“新兵器能否研制成功,不但关系到襄阳一城安危,也关系到各位在城中父母妻子的身家性命!但有研发成功的人,官府不吝犒赏!”
官府公布的悬赏是钱一万缗,布帛二千匹,襄阳城最好地段的宅邸一所,城外良田一百亩。只要能够给官府提供一具合格的金属发射火器,马上在城里有豪宅、在郊野有农庄,还有大把的现金可以运用。从勉强生活的工匠成为真正的富户。任谁不眼热!
就官府一方来说,这份悬赏也足够有力。即使是绍兴年间给活捉双子兀术、悍将李成等的悬赏也不过是如此。就近来说,一举平定襄阳之乱,在危急中拯救国家于水火的荆鄂副都统郑云鸣得到的犒赏与此几乎一摸一样。
聚集在城中的上百名铁匠摩拳擦掌,都放下了手中其他的活计准备拼劲全力将人生赌在这一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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