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雷乐挣扎道。
“慢。”尼坤的手下停住脚步,“抬他回来。”四个手下抬着雷乐回堂上,“近点。”安澜身子前倾,瞅着他的模样笑了笑:“小兄弟,不错啊。能在危急之时说出戏词,没吓得尿裤子,是个人物。你的那个朋友向来不讲义气,他哪是叫你来送礼,他那是叫你来送命的。如果你想在城寨里混饭吃,以后可以来安澜堂,做我的门生。”
“谢谢安老大。”
“尼坤,叫人放了他,老爷我乏了,今儿就到这儿吧。”安澜起身,尼坤的手下帮雷乐解着绳子,众人回屋。
在小洋楼里走来走去的马世昌喝着清茶,眉头紧锁,思量着。阿七、十四站在屋里,不解的看着他。
“世哥,你是不是在担心雷乐”阿七问道。
“是有点担心。二十年没和老东西打交道,我怕他的脾气秉性和从前不一样。万一稍有差错,咱们就得去乱葬岗找他的尸首了。”马世昌停下脚步,一脸踌躇的表情看着窗外。
“世哥,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点不讲义气。”阿七道。
“雷乐是东九龙阿叔的人,既然他敢派他来帮我越狱,我想他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杀掉。虽然我不喜欢身边有警方的人,但是依现在的情形看,身边多一个人,我们就多一份保障。”
“那阿乐他今晚能全身而退吗”
“天晓得。”马世昌淡淡一笑。
从安澜堂险象环生的雷乐没有回去向马世昌告知,而是直接去了一个他在非常时期不该去的地方,三角码头。凭借矫捷的身手,熟门熟路的摸进蔡玉珠的房。门锁转动,正在梳妆的她以后是家人上楼叫她早些休息,未承想是他。
蔡玉珠看着镜子惊惶的起身,雷乐头重脚轻的瘫软在地上。
“阿乐,你怎么了。”蔡玉珠跪在地上抱住他。
闻声而至的蔡骏跟蔡元抄起家伙涌进蔡玉珠的闺房,撞见此情此景,二人来不及多想,帮忙扶他到床上休息。
雷乐额头上敷上了热毛巾,蔡玉珠紧张的守候在床边。蔡元拉着蔡骏出去,轻轻地掩门:“老爷,我在这儿候着就行,您去休息吧。”
“那有事记得叫我。”蔡骏看了眼女儿的闺房,摇了摇头转走回廊的另一边回房。
微弱的月光,弱弱的烛火。
蔡玉珠抚着雷乐久违的脸庞,心里的苦说不出,眼里的泪哭不出。握紧他的手,静静地感受他手里的温度。
一整夜、一整个上午。蔡玉珠趴在床边休息,雷乐从昏睡中醒来。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惊呆了。在他的记忆里昨晚明明是从安澜堂跑出来的,路过的街道,路过的巷子多得忘记了路名。可他是如何来到的蔡家,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正要抚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抽手的一瞬,扰了她的清梦。
“你醒了。”蔡玉珠抚了抚凌乱的头发,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直起身道。
“是你救了我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蔡玉珠诧异的看着雷乐。
“那我是怎么来你家的,你还记得吗”
“呵”蔡玉珠冷笑着,起身背对雷乐:“亏你还记得这里,我以后在你的心里只有那个歌女,没有我。”
雷乐这次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蔡家、蔡玉珠的房里。还明白了安澜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看清了马世昌的为人。
“对不起。”
本在发牢骚的蔡玉珠一下子怔住,在嘴边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转身看着他,心软的坐在床边。雷乐伸手去抚她长长的头发,像似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盯着她看。看得她脸红,看得她眼神闪躲。
“是不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所以你才会知不知道我昨晚担心了一整晚。”蔡玉珠紧张道。
“对不起。我昨晚是遇到了点麻烦,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你,所以我的腿就不受控制的跑到你家、你的房间。害你担心是我不对,我赔罪。”雷乐抱着蔡玉珠,温柔的说道。
“谢谢你记得我。”蔡玉珠轻轻一吻,慢慢垂下额头:“我说过,我这一辈子都会跟着你,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想在你身边照顾你。”
“对不起,这件事我现在无能为力。”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接纳我”蔡玉珠放下了一个女孩子应有的矜持,不顾脸面的求道。
“日本人不走,我的命就会悬着,你跟着我不会有幸福的。”
“我懂了。既然这样,那就请你接受我的帮助。”蔡玉珠放开雷乐,走去门口对蔡元附耳说了几句,房门开着。
雷乐起身下床,在二楼的回廊上向下看去。一众精壮的年轻人一字排开,蔡元仰视二楼。蔡玉珠走近他身后:“这些人都是我在无意间收留下的革命党人,他们留在码头会给我带来麻烦,不如你带上他们,你对付日本人也算是有个照应。”招手,“他是这伙人的头,他叫张勋,身手不错,可以重用。”
“为什么要帮我”
“那你为什么要我爱上你。”蔡玉珠看着雷乐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穿上外套匆匆下楼,蔡元交代了张勋,独自跟了出去。
雷乐淡淡一抹笑容,下楼,张勋带人跟随。
人在最危难的时候想起的人,那是
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甚至说可以托付的。雷乐无厘头的跑到蔡家的行为说明了在他内心深处的一个指引,是蔡玉珠的爱。虽然不能爱,但是彼此的心里却是早已容不下其他的人。看似别扭的一对恋人,既无拌嘴,也无闹脾气。只是两人相爱的时间错,地点错。
在蔡家花园里晒太阳的老爹陈述,被蔡玉珠细心的照料,一旁的蔡骏有些不悦的脸色,但是碍于女儿的孝心,还是欣然的接受她的女大外向。雷乐带着张勋一众人站在花园外,静静地驻足。
“乐哥,我们该走了。”张勋催道。
“等我把手里的烟抽完。”
蔡玉珠转身看雷乐站在花园外,放下手里的活不睬的背对他。他丢掉手里的香烟,踩灭了火星,阔步朝大门口走去。
“他走了,你不追吗。”蔡骏观察道。
“他的心不在这里,只有外面的世界才属于他。”
“说到底他还是爱你的,我现在到是不太反对你们在一块。如果是和平年间,我相信他一定会登门提亲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蔡玉珠惊讶道。
“爸爸年轻的时候也干过同他一样的事,只是那时候爸爸我对付的是生意场上的人,他对付的是国家的敌人。他比爸爸勇敢,只是他少了点对你的温柔。”
“爸爸。”蔡玉珠脸红道。
“呵呵,爸爸不说了,今天你留在家里,我去码头上看看。”
“老爷,我陪您。”蔡元搪手扶道。
彻夜留宿在安雨霞家中的畅音在一大清早留下了张字条便不告而别,安宅家里的佣人也不晓得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在马世昌住的那栋小洋楼前仰视窗口,畅音知道这是他每天早上的习惯,也是只有他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路边的馄炖摊,热腾腾的两碗馄饨呈上桌。马世昌穿戴整齐的邀请畅音坐下。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马世昌关心道。
“睡在别人的家里,总比不上睡在自己的枕头上舒服。”畅音拿起勺子在碗里搅着散热。
“谢谢你替我约他。”
“他还好吗”畅音微笑道。
“他一整晚没回来报平安,乱葬岗也没有他的尸首。阿七和十四还在追查。”马世昌叹着粗气说道。
马世昌的话让畅音的心添堵,捏在指间的勺子放下:“伙计,再来一碗。”
“好咧。”
桌上又添一碗热馄饨。畅音的眼角红红地,马世昌心不落忍的取出口袋里的手绢递给她。
“是我害了他吗”
“是我不够谨慎。”
雷乐站在路边,影子斜斜地向他。马世昌看着他安然无恙的站在他们面前,立即起身,畅音拭去眼角的泪,跑向他。
“听说你整夜未归,我心里很怕。”
“怕什么,我只是办完了事,看还有时间就去酒吧偷了个香,找个地方放松了一下。害你跟世哥担心,真是不好意思。”雷乐眉间一挑,马世昌的心一颤。
“兄弟,看到你回来,我很开心。这儿正好有一碗热馄饨,喝了整晚的酒过来吃点热乎的东西吧。”马世昌邀请。
畅音鼻尖一嗅,雷乐的身上根本没有酒精的余味,而是一身的中药味。见他步履足劲,精气神十足,不像是泄了阳气的人。话语间好似在跟马世昌玩着字游戏,谁也不道破这个中的原委。
“世哥想的真周到,先吃了。”雷乐乐呵呵的坐下,大口大口的吃着碗里的热馄饨,畅音与马世昌相互交换了眼神,没有在餐桌上点破,静静地看着他吃完面前的馄饨,喝干了碗里的汤。“谢谢世哥的早点,我晚上没睡好,现在回去补个眠,晚上再找你喝酒。”
马世昌点了点头,雷乐笑着起身,眉间一紧,转身大步离开馄饨摊。
“他在说谎。我听得出来你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误会”畅音猜测道。
“昨晚他差点就在安澜堂丢了性命。帮我送药送棺材给老家伙,估计是犯了堂规。可是他活着回来,我不知道是该为他高兴,还是该对他弥补,修复一下兄弟之间的关系。”
“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人是我去请的,做事总要有始有终。”畅音捏起勺子小口吃着被风吹凉的馄饨。马世昌默许的不在吭声,捏起勺子大口大口的吃着。
安宅。院子里寂静无声,散养的宠物狗在草地上追逐着一个小球球,来回的跑,玩得不亦乐乎。雷乐停下脚步和这小宠物玩了一会儿,安雨霞站在阳台上喝着咖啡。
“什么时候,我们家的男主人也喜欢上这小宠物了”安雨霞甜笑着说道。
雷乐停下脚步仰视,小宠物狗爬在他的鞋上舔着。
“昨晚睡得好吗,用不用我陪你补个眠。”
安雨霞呵笑着,故作媚态的向雷乐伸出手指,勾着他的心思,勾着他的人上楼。
柔软的大床上,雷乐头枕着安雨霞的,她手指灵活而有规律的揉捏着他的手臂。只要他一张嘴,她便停下,去果盘里剥个葡萄送入口中,看着他慢慢咀嚼,细细品尝。
“昨晚来的那个女人,一大早上就不见了踪影,我想她是自己离开了吧。”安雨霞自请责罚道。
“没事,她可能太想她的老公了。”雷乐微笑道。
雷乐微闭着眼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似乎很享受这一切,没有人知道他眼里深邃的目光意味着什么。安雨霞就像个服务周到的按摩女郎,他指哪儿,她就按哪儿。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罢手。
“老公、老公。”
雷乐睁开眼,看着安雨霞的脸与他近乎贴近,怔道:“干嘛,眼睛都聚焦了,快起来。”
“昨晚你去了哪里,我有点不能适应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
“昨晚我去了一趟鬼门关,天亮之前我又在独木桥上把魂儿找回来了,跟着就到你这儿了。”雷乐玩笑着说道。
“鬼门关”安雨霞惊道。
“别害怕,我不是活生生的回来了吗。陪我小憩一会儿,今天就留在家里给我做顿好吃的饭菜,我不想再吃路边摊的东西了。”
雷乐的话实有暗示的成分,安雨霞等待良久,终于盼到了这一天的到来,欣然答应,却忘记了他是个通缉犯的事实。日本人对他的通缉一直作数,黑道上的人也对他的悬赏垂涎若渴。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只有面前这个给过她些许安慰的男人,没有其他。就算没有明天的在一起,拥有过,就不会再抱有遗憾的在心里再刻一道伤痕。
散布在安宅附近的张勋等人,依照吩咐对安宅内外可疑的人员进行监视,记录在册。雷乐自离开安澜堂的那晚,他就已经死过一回儿。所以活着的生命要想有保障,必然要了解身处的环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境地。香港,他曾充满期望的浮华都市,已然没有了那日初到的欣喜,随之而来的只有波谲云诡,处处危机。
晌午,丰盛的午餐摆上餐桌。雷乐挽着安雨霞的手,情意绵绵的走下楼。他绅士的拖出椅子,她落座。他径直走去另一边,在窗前,他假装抻懒腰,实际上是在用身体语言与安宅外的张勋交换信息。
“干嘛还不坐下。”
“哦。”雷乐怔道。
窗外互通暗号的张勋知道行迹败露,立刻撤下监视的人,免得给雷乐带来麻烦。安宅外的可疑之人继续徘徊职守。
“我知道你是潮州人,我猜你一定很喜欢吃红烧大排翅和鲤鱼跃龙门这些菜式。战争年间,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看着桌上的菜,雷乐愣住了。他长这么大,只是为了一口粗茶淡饭活着。即便是认识了老爹陈述,也不过最好吃的是红烧肉、盆菜之类的菜式。再后来认识蔡玉珠,在蔡府吃的也不过是些点缀花色的几款大酒楼的菜式。看得他,不知道该动筷先夹哪道菜吃。
“怎么,不合胃口吗”安雨霞问道。
“不、不是。我从小到大只是为了一碗饭活着,在码头上干苦力,来香港干黑帮警察,我都是为了这碗饭活着。就连我现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也不过是为了多争取一碗饭,让更多的人吃饱。”安雨霞扼住,放下了筷子,听着雷乐的故事。
“如果你愿意放下枪,投向皇军的怀抱,你的兄弟就不会饿肚子,就不会吃不饱,你也不必东躲**,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交往。”
雷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塞进嘴里,细嚼慢咽:“不错这味道很正,是请潮州的厨师做的吗”
“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我只能感受到你的人存在我这里,可是心永远都是在这屋子之外。我不介意你在外面有过多少女人,但是我请你回到这个家的时候,把那颗寄存在别人那儿的心分给我一点,可以吗”
“家我的家早就被日本人毁了,我新婚的妻子被杀,之后跟我有过私情的女人也在一夜之间被杀,我听到后、我连送她们最后一程的勇气都没有。是我的兄弟,是他们抬着她的棺椁下葬,是他们告诉我叫我节哀。我的心,早就死了。”拿起饭碗,吃了几口饭。
“所以你来到我这里不仅仅是寻求保护,是在为你的女人们变相报仇吗用身体”安雨霞惊闻雷乐的心计,顿感失望的看着他。
“我对你是无心的。”
“可是你已经深深地伤害了我。”
“你是个好女人。家,是我不敢想的字眼。我怕我哪天一觉醒来,我就成了你们的人枪下之鬼。”雷乐再起筷子夹菜到碗里,大口大口的扒饭。
安雨霞脸色虽然不悦,但是看到雷乐真实的一面,恨他的心怎么也提不起这个“恨”字。反而对他的坦率折服,越发的想要对这个男人好,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亲日的,还是抗日的。
“可以带我去祭拜她们吗”
雷乐停住往嘴里扒饭,抬头看着安雨霞。
“过两天是她们的三七祭日。”
“我去准备。”
雷乐埋首吃饭,不在分神。
时局混乱,港督府每隔一两天就会召见女子特工队及在港部分军官商议如何控制局面。女子特工队的成员应悉数在会议室里报到,单单安雨霞的位置缺席。矶谷廉介不悦的扫了一眼,负责专项调查雷乐的艾云起立。
“你有话对我说”
“是的港督阁下。”艾云半面侧身向他。“据我多日来的观察,雷乐和安雨霞并非真实的情侣,而是雷乐在利用安雨霞的身份,以此避开我们的人追查。”
“仅此而已吗”
“是的港督阁下。”
艾云落座,被雷乐打入冷宫的纯子起身递呈报告:“这份是我对安雨霞的分析和对雷乐其人的了解。
据我所知,在帝队进驻香港以前,他俩就是认识的。出于某种原因,他俩又分开了。在这儿之后,雷乐娶过一个老婆,是当时驻守在虎门的北野大佐家的大女儿北野千代。很可惜,她的妻子在成亲的当天被一个叫九妹的女人杀害,并逃之夭夭。据可靠线报,杀死九妹、阮玲的凶手都是同一个人所为。也只有一个人对她们有着如此身恶的仇恨,这个人就是伪装成歌女的安雨霞。她本名北野千叶是北野千代的孪生妹妹”矶谷廉介一怔,又道:“请港督阁下原谅我的直接,雷乐是个重感情的人,安雨霞正是看重了他这点,才自愿当他的掩护,不惜用生命来保护他。我认为,我们应取消对雷乐的通缉,透过安雨霞与他的关系,拉拢他到我们的阵营。”
“你曾经也跟过雷乐,为什么此刻你会为他们说情,似乎很令人费解。”艾云道。
“虽然他曾经是我的爱人,但是他现在已经把我打入冷宫,宠信北野千叶,我无话可说,那是他的自由。我希望你能将事情的规避看通透,我们只是一个为帝国现身的女人,我们要做的是为帝国大东亚共荣圈的建设出力,而不是各相猜忌。”
纯子很是识大体的一番话打动了一向老谋深算的矶谷廉介。
“阁下,这是最新的一份情报,关于雷乐,雨田君的。”铃木少佐送来情报部最新的调查资料递呈矶谷廉介。
“念。”
“是。经由本部特务部调查得知,雷乐在来香港之前不过是潮汕码头上的一个苦力。机缘巧合,来到香港。在路上他遇到过一个姑娘叫蔡玉珠,也救了一个姑娘叫陈下,雷桑已经答应跟我们合作,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香港会在您的治理下成为一片乐土。”安雨霞慢条斯理的说道。
“合作”矶谷廉介迟疑道。
“当然。我这次能坐在你身旁和你谈合作,下次我就能不动声色的取你性命。如果你有诚意,我们便是合作伙伴。如果你没有,我转身就走。”
“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吗”矶谷廉介自信道。
“港督阁下,不要。”安雨霞摇着头说道。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会答应你的要求和你谈合作。”矶谷廉介问道。
“不凭什么,凭我是个中国人行吗”
“八嘎,我看你是活腻歪了。雷桑,不是我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把路堵死了。”矶谷廉介摆手,身后的士兵再度举枪,艾云拔枪。
一个从楼下跑来的士兵,神色匆匆的附耳对矶谷廉介报告着。会议室里的人纷纷留神到那个士兵的语速,听了个大概,铃木少佐走去窗口向下一望,黑压压的人群,来人的手里各个拿的武器五花八门。驻守港督府的所有日军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人,敌我悬殊。为当下的形势捏了一把冷汗。
“港督阁下,外面来了好多人。”
矶谷廉介怒视安雨霞,她摇着头,雷乐悠闲的抽着烟。
艾云用枪再度指着雷乐的头,他怒道:“今天是我的女人们三七祭日,你是不是想下去服侍她们”安雨霞拉开她,她不领情的反手扇了她一记耳光。
“都是你,是你害我们被包围的。”艾云不冷静的说道。
雷乐掐灭指间的烟蒂,慢慢起身,日本兵纷纷后撤。他抚着安雨霞的脸说:“还好没破相,我的女人还是最漂亮的。”
“雷乐,我要你死”艾云不知天高地厚的准备开枪,雷乐出手迅疾的扣住枪膛,夺枪扣动扳机,任凭子弹穿透她的心脏。
艾云口吐鲜血,睁着眼后倒在地。矶谷廉介再一次见识了雷乐的身手,原本想要帮上一帮,摆手要身后的士兵伺机而动。
“对不起,我答应过你不杀人,只是她想杀我,我才不得以出手的。”雷乐抚着安雨霞的手臂,细语道。
“雷乐,你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手下,还让我的手下背叛我,我不能留你。”矶谷廉介误解道。
“我说过,我是来和你谈合作的。至于我杀了你的手下,那是因为她太目中无人了,连我的女人都敢打。另外你说我让你的人背叛你,其实你错了。她还是她,还是你的人。而我,只是香港人派来和你谈判的代表,仅此而已。”
矶谷廉介摆手叫人放下枪。
“说吧。”
“三件事想请港督阁下允诺。这头一件事就是请您撤销对我的通缉,让我自由的在香港行走没有生命危险和我的女人好好过日子。第二件,我希望你能下令重新开设贫民区的医疗及食物供给。我能承诺和保障的是你的人在街面上的安全,大家互惠互利。”
“那第三件事呢”
“我帮你除去你的心病,安澜堂”
雷乐从安雨霞口中得知安澜堂与日军之间的矛盾,也了解到安澜堂的堂主在多年之前就勾结了日本人走私烟土,贩卖猪仔劳动力。在日军进驻香港的时候,安澜堂还帮了一个大忙,使整个九龙城寨很快的陷落在汉奸及日伪军队的手里。
二十年前马世昌因与安澜堂的利益关系,被仇家灭门。二十年后马家想夺回城寨的一切,这中间横着日本军队阻隔,使事情变得棘手难办。雷乐权衡着利弊,假意说帮忙,实则是想借着日本人的手来狗咬狗。
矶谷廉介脑子转的很快,听出了雷乐的用意,虽然不太情愿支持他,但是他提出的条件却是值得考虑的。铃木少佐看准了长官的心思,索性推波助澜,两头逢源:“港督阁下,我以为雷桑的提议可以一试。”
“我需要考虑、考虑。”
“贫民区的百姓等不起您的考虑,请港督阁下速速决断。”雷乐锐利的目光看着他,矶谷廉介屏退身后的士兵,走去窗前。撩开窗帘一角,四面八方围上来的江湖中人把港督府围得是水泄不通。“外面是五百人,如果我的谈判不能顺利的进行,跟着还会有两千人,分散在日军的各个驻地。不信的话,可以打个电话随便问问。”
铃木少佐摇着话机,执起话筒向九龙湾军营驻地查询。矶谷廉介半身面朝他,他的脸色阴郁,怒视着雷乐,不情愿的坐下。
“你说的三件事,我统统都答应你。我要你撤走你的人,如果你敢闹事,我一定不会吝啬我的子弹。”
“港督阁下,我不会闹事,我只是小老百姓,我只想要口安稳饭吃,我只想抱着女人一觉睡到天亮不会担心被杀。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这边答应了我,转身我撤了人,你就会矢口否认你的承诺。我这个人没读过什么书,但我知道什么叫白纸黑字,立字为凭。”
“你就不怕我立了字据也不算数吗。”矶谷廉介哼笑道。
“我想,那你肯定是嫌你的命太长了,想早点盖国旗。”雷乐痞笑道。
“哈哈哈。好,果然有胆色。你是我从军以来,第一个敢和我这样说话的中国人。”雷乐耸了耸肩,矶谷廉介命人取书,签发命令。“命令很快就会传达下去,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如何”
“进门就是客,待客之道,我想港督阁下不会介意我留下蹭饭吧。”雷乐无赖的要求道。
安雨霞拉着雷乐的臂腕,矶谷廉介放下了戒备,主动走向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晚宴设立在港督府宴会厅,矶谷廉介同雷乐相视而坐,安雨霞同铃木少佐及纯子列席在旁。驻守在府上的慰安妇纷纷端着酒食,一样一样摆上桌。其中一个女孩子的身影,格外引人注意。女子一身漂亮的和服,脸蛋上涂抹着胭脂,粉嫩而又白皙。唯独她的眼神中比其他女孩子多了一层神秘。
雷乐留意她,矶谷廉介察觉到,拉住那女孩的手,命她坐在对面陪酒。女子没有反抗,也没有怨言,只是听命的坐下。
雷乐近看那女孩的模样,感到似曾相识:“她”
日本歌舞伎入宴会厅,参加宴会的日本军官各个喜形于色,忘记了港督府外还有五百个亡命徒窥视这。港督矶谷廉介拿起酒杯,雷乐应酬。
“这是我们大日本国的歌舞伎表演,不知道雷桑对这可有兴致。”
“当然。我早年窝在潮汕码头当苦力,哪里能欣赏到这么有趣的表演,谢谢您让我见识了这些。”雷乐举杯相敬。
“为大日本国大东亚共荣圈的建设干杯。”
雷乐停住酒杯,严肃道:“这杯酒我只能敬你,其他的一概免谈。我对你们大东亚共荣圈的建设不感兴趣,我只对香港的民生感兴趣。如果你肯合作,大家可以常来常往,没事的时候可以喝喝酒,搓搓麻将沟通沟通。但如果你非要把我划到你的圈子里,那我们只能非友即敌。”
“八嘎。”一个喝醉的军官无理顶撞,雷乐目光坚毅的看了眼那人,矶谷廉介举起酒杯:“这杯酒为我们的合作干杯。”
“敬你。”
在旁斟酒的女孩为雷乐捏了一把汗,那个喝醉酒顶撞雷乐的军官一把抱住那女孩就撕扯她的衣服,安雨霞等女特工队成员纷纷垂下头。
雷乐抄起桌上的酒瓶砸在那军官的额头上,他捂着头,指头缝渗出的血抑制不住,脸色惊惧的掐住女孩的脖子相要挟。
“乐哥,救我”
雷乐起身走近,上手拉开那个军官,抱起女孩离开宴会厅。矶谷廉介沉稳的喝着酒,白了一眼那军官。
“丢人。”
“是。”那军官跪伏在地,歉意的面朝矶谷廉介。
安雨霞起身向矶谷廉介鞠躬,匆匆离开宴会厅。
抱着女孩走了一路,来到一间空的房间雷乐看着怀里她的眼睛,虽然脸上嫩白地肌肤不似从前的圆润,但越看越觉得熟悉。站定在屋子里,女孩一把推开他,背对他整了整衣服站在窗前对着月光。
“看到你活着真好。”
“你的声音你是刘倩”
“谢谢你记得我。”刘倩哭道。
安雨霞闻声走至,站在门口驻足,没有进门。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本来以为我死了,后来我才发现这群日本人根本就没弄死我,而是把我送去了慰安所做了慰安妇。起初我是宁死不从,但是我从过往的日籍军官口中得知你做了日本人的大佐,为了见你一面我不惜违背自己的本意去讨好那些个臭男人,把自己当成一件泄欲工具躺在床上”陈紫彤面对雷乐,有点怨、有点悔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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