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挺笑着推门进去,红尘已经一下子扑过来,这小丫头大概是从小就在道观里长大的缘故,心思竟是单纯的紧,也丝毫不知道不在意什么男女有别,对她来说,心里喜欢就是喜欢,可不会装出那种羞答答的矜持样子来,因此自从认识以来,她对萧挺可是着实的亲热之极。
她手里还拖着晋阳的那件泥金羽黄薄纱衫子来着,于是扑过去的时候这丫头干脆兜头一套,一下子人扑进了萧挺怀里,那衫子也带着扑鼻的脂粉香兜住了萧挺的脖子。
这一下偷袭差点儿把萧挺弄个踉跄,他一把抱住小红尘娇嫩的身子,往后退了半步才刹住退势,嘴里却是笑着嗔道:“好你个小红尘,想杀了我呀你!”
红尘咯咯地笑着,也不管那衫子了,直接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嘴唇儿撅起来,脸上明明笑靥如花,却偏偏娇哼一声,责问萧挺道:“那天说什么来着,不是说以后常来找我玩吗?你自己说说你这都多少天不见影子了?”
她的道袍袖口甚是宽大,胳膊一抬,那袖子便退了下去,露出两条白生生粉嫩嫩的藕臂,看去煞是鲜嫩可人,萧挺笑着摇伸出一只手去想掰开她的胳膊,毕竟人家女孩是个出家人不是,而且还是晋阳长公主的小徒弟,自己这样子被她抱着要是被长公主殿下瞧见了可是不太好,但是他的手刚伸出来,下意识的往屋里看时。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小红尘喜笑颜开地,并没有注意到萧挺的异常,她一把把萧挺的手臂拍开,然后又咯咯地笑了两声,可能是觉得搂着他的脖子自己还得踮着脚尖太累了。便干脆改为搂着他的腰。但是随后,她抬头看萧挺时,却突然现他脸上地表情不太对。
她顺着萧挺地目光看过去,却现妆镜前自己师傅犹自*着香肩站在那里,脸蛋儿通红手足无措,看样子她似乎是想逃进里屋来着,但是不知为何只迈了半步便停下了,虽然停下了。却是不敢往这边看,只是低着头咬着嘴唇儿站在那里,身子似乎在微微颤。
小红尘“呀”了一声,突然意识到师傅的那件衫子还在萧挺脖子上呢,而师傅似乎已经被萧挺这个死家伙看去了些不该看的东西,当下她赶紧松开萧挺的腰,一手想要从他脖子上把那衫子扯回来,另一手却是高高举起挡在萧挺的眼前,“死人,不许看!”
萧挺反应过来。$赶紧别过脸去,心里却是砰砰直跳,刚才那一幕,还需要看很长时间吗,只看一眼就足以终生难忘了。
那白皙秀美的脖颈,雪腻馋人的肩膀和高贵娉婷的身姿,一下子便让萧挺有一种被雷给击中地感觉。他突然想起自己在这里避难时手把手教给晋阳皴染笔法的情景,那时节她穿着道袍,而自己也是心绪不宁,当时倒没有现。这晋阳竟是有着如许动人的风姿。
红尘见萧挺别过身子去了,这才赶紧又蹬蹬的跑回去,“这下子糟了,师傅可被萧挺个家伙给看见了,”她把衫子递给晋阳,小脸蛋儿上刚才的欣喜犹未褪尽,却又多了一抹怯生生的样子,“师傅。您赶紧穿上吧。弟子保证,他只看见了一眼!”
晋阳闻言几乎气晕。心说一眼跟很多眼有什么区别,看了……就是看了!看了一次,就等于看了很多次!
她瞪了小红尘一眼正想说话,却偷眼瞥见萧挺一副君子模样的背过身去了,不知为何心里竟是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心念电转之间,却是把想要说的话又收了回去,倒是一副大大方方的模样接过衫子来,慢慢的穿好了,对萧挺道:“你……转过来吧!”
萧挺闻言收起飘渺地神思,暗暗咽下一口唾沫,然后默默的告诉自己,屋里这位身着艳妆的华美女子不但是一个出家持道的女冠,更是太平的亲姑姑,这个……是绝对不能动什么歪心思,否则不用别人,便是太平也能把自己给生生的撕了!
不过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晋阳那故作大方的模样,他心里还是忍不住为之一荡。赶紧收敛心神走过去,离了三步便是飘然一拜,“萧挺见过真人!”
以前的时候,萧挺可没这么叫过,都是管晋阳叫长公主殿下来着,但是这一次,他却是突然改了口叫起真人来了,这用意当时是在提醒自己面前佳人的身份是自己碰不得地,连动个旖念的心思都不能有。
但是这称呼落到晋阳耳中,让她先是一愣,继而却是不由得想,怎么他今天,倒称呼我为真人起来了?莫不是他觉得……我是个出家之人,本就无所谓辈分了么?
她心里一跳,顿时觉得两股之间又是一热,心中蓦地大羞的同时却是又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微喜,忍不住心里偷偷骂了一句,这人怎么……那么快的心思!
她面带晕红地抬起头来,“看来你那些天在礼部倒没有白呆,现在倒是恁的懂规矩了!”
说完了她自己却是一阵的后悔,怎么自己一见他就好像不会说话似的了?这口气怎么那么别扭,倒好像是小女儿之间地嬉闹与玩笑了,不知道听上去会不会显得太亲近了些?
十几年地清修,让她的心智与定力比普通女子强了不知多少,所以即便是在心绪最最迷乱地时候,她仍然是清楚的记得眼前这人是太平相中了的,是将来要做自己的侄女婿的,但是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她却愣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仍是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刚才自己那样子让他看见已是不该,现在再说这样亲昵的话儿……他刚才称呼我真人。::::已是挑逗之意,我现在又用这样亲近地口气同他玩笑,会不会让他去胡思乱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心思已经打了几千个来回,当下连呼吸都有些颤。抬起头来见萧挺尴尬地笑笑。她也勉强笑笑,勉强压下自己心中那些荒唐的念头,吩咐红尘道:“你去烧一壶水来烹茶吧!”
虽然师傅没有责怪自己,但是红尘也知道似乎自己刚才又闯了一个不大不小地祸。她闻言“哦”了一声,转过身去冲萧挺吐了吐舌头,走到门口却又道:“萧挺,你刚才没看见什么吧?”
“呃……”萧挺和晋阳闻言同时有些尴尬,又不由得同时白了她一眼。心想这小丫头真是没眼色,你没见两个人脸上地尴尬都刚刚才被掩饰下去,却又被你这一句话给拎起来了。
萧挺伸手刮刮她的鼻子,故作轻松道:“就你事多,烧你的水去!”心想不就是看了下肩膀嘛,这也就是在唐代,也就是看见了身为女冠的长公主的肩膀罢了,这要是换到一千年后,或即便是在现在这大唐时代,那大街上就有很多艳丽女子只在肚兜外面披件透明的纱衣呢!这有什么呀!
再说了。现在她穿上那衣服了,那肩膀还不是照旧看得见?
说到底也就是多这一层纱还是少这一层纱的事儿罢了!
好容易红尘个惹祸精出去了,晋阳伸手肃客,两人在锦团上相对跪坐下来。
晋阳搜肠刮肚的想要说上一句什么来显示自己地波澜不惊,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反倒是萧挺笑了笑先开口,“还是第一次看见真人这副打扮,当真是美艳之极!如此盛装贵人,殊不负真人的长公主之尊!”
晋阳闻言低下头,不知怎么便顺口说道:“你也觉得好看么?可惜本宫……贫道已经不复韶龄。”她笑笑,“刚才红尘那丫头大惊小怪的,叫你见笑了!”
萧挺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顿时就觉得轻松起来,道:“无碍的,红尘……很好玩!”
晋阳笑笑,一低头那笑容便倏然无踪,“你来找我……有事么?”
“呃……”萧挺心说当然有事。但是他想了想还是说:“没事来看看真人聆听教诲不行吗?再说了。我不是还欠着真人您一顿饭呢嘛,所以此番是我特意还债来了!”
晋阳闻言不由得抬头白了她一眼。不由的心想,你要真是来看我的就好了!再想想,上次是自己这么些年来第一次出观到街市上去,便跟你一起被义父大人逮个正着,他老人家心里在想什么可还不知道呢,现在可不敢再出去了。
当下她抬头瞥了萧挺一眼,只看他脸上表情便顿时明白,却原来是自己会错意了,看他那副样子,哪里是要请客还债的,这分明就是打着这么个借口上门求自己办事来了。
他的心思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她,要知道晋阳在十几岁的时候便已经可以帮她地父皇先太宗皇帝出谋划策指点天下揣度群臣了,萧挺的那点城府,还能深过那帮子开国老臣不成?
她心里叹了口气的同时倒也松了口气,他不是为专程看自己而来,那至少自己也就暂时不必面对来自心中的诱惑了。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松了口气之后,她也开始变得轻松起来,不再像刚才似的患得患失,只不过她自己没有觉的是,其实现在她的口气却是越亲热了——
“有什么事情需要贫道帮忙的话,倒是可以听听!”
萧挺笑笑,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这个,我听说明天就是英国公府诰命夫人七十大寿,英国公对我颇有指点,所以我想……”
话到这里,聪明如晋阳已经瞧清了他的来意,顿时不由得笑了出来,想要拉拉关系套套近乎就直说嘛,偏要绕这些个弯子,看他年轻轻地,倒学得跟那些白胡子老臣们的嘴皮子功夫差不多了!
她微微翘起嘴角,让自己的笑容落在萧挺眼中既不轻佻,又无谑意,她打断了萧挺的话,道:“说吧,是想让我帮你捎着送份礼,还是想让我干脆把你带进去?”
“呃……”这一句话说得萧挺顿时老脸一红,感觉好像是被人家给一眼看透了似的,当下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想为解释一下稍稍挽回些面子,“那个,主要是我没有请柬,我这个身份……也进不去!”
晋阳闻言一语不含笑带嗔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萧挺只好耸耸肩,“好吧,我想进去见见李老公爷,所以只好找你带我进去!”
“你为什么不找太平带你进去?”晋阳问他。
“找你找她还不是一样嘛!”萧挺道。
他想要求人家办事,说话自然也就软和的多,甚至有点奉承的意思,谁知却是听得晋阳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太平昨晚就进宫了她怎么会不知道,每年逢到像义父这样地几位国之重臣家里有大寿时,皇室总要派一位皇子或公主,甚或是太子亲自登门贺寿,尤其长孙舅舅家里,更是要治皇兄亲自过去才算圆满。
而这个当口太平被叫进宫去,自然是皇后准备让她代表皇家去给义母拜寿了。
萧挺上下打量她一眼,继续拍马屁,“如果真人明天穿着这身衣服去,肯定会让整个长安城为之惊艳!”他嘿嘿地笑笑,“到时我给您做个贴身侍卫,倒也与有荣焉!”
晋阳闻言忍不住横他一眼,什么贴身侍卫!
“本宫可是个出家人,岂能这种着装出门,你那些话还是省省,留着哄太平去吧!”
话是这么说,天知道她心里有多爱听!
第二日一早,萧挺特意在衙门里请了假,还带着一个手下牙兵过来,到观里请她动身地时候,她穿的正是今天地这一身华丽的宫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