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上下打量了一眼莲子,又瞅了瞅不远处背着身子的永宁,见二人打扮的虽是不俗,但身旁也未跟多少护卫,当即也没多上心,随口敷衍了一句,“真不赶巧了,这会儿没上房了,大堂翻台翻的快,要不您站这儿等等坐大堂?”
“怎么说话呢,我们主子岂是坐大堂的人!麻溜的,赶紧给我们腾个上房!”
“哎哟,您这不是为难小的么,我们福满堂里头坐的都鼠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主子,人家不照样坐了大堂,”小厮抬抬眼睛,“您要是想吃呢就等等,不想等了呢,对面那家吃也成。小的这手头活儿还多,来让让让让,就不伺候您了嘿。”
“你!”莲子看出来那小厮存心怠慢,气的要去拽那小厮,那小厮伺候多了贵人,也是不怕,直接就把莲子给推回来了,莲子朝后踉跄了两步,堪堪撞在一桌人身上。
被撞的那人本想开骂,但见是个妙龄姑娘,登时火气也没了,立刻眉开眼笑道:
“嗨哟,你这小厮,怎么这般不管不顾的,连客人都敢撞,”那人站起来抚了莲子一把,“姑娘,没伤着吧?”
被男子冷不丁的抱在怀里,莲子乍一下子有些懵,还是永宁走到她跟前儿,看了看见她没什么事,又觉这人油嘴滑舌不怎么好,便扯了她的袖子,“莲子,我们走吧。”
那人本来一见莲子这小家碧玉的样儿心就有些痒痒,心道是哪家的婢女,调戏一番也无妨,但见莲步款款走到他面前的小娘子,虽用团扇遮着脸,但那双眼睛波光含情,看他那一眼简直要生生勾了他的魂儿去了,登时整个人眼前一亮,也顾不上什么许多了。
“这……这位娘子……”那人咽了口口水道,“在下温傲,不知,不知姑娘芳名啊?”
温傲?倒是与缇夫人那位正宫同姓,难不成有什么干系?
永宁抬眼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拉着莲子就想赚却又被那人拦住。
“哎,小娘子,别急着走啊,你不是想用餐么,”温傲卷起袖子在凳子上虚抚了下,“在下这刚好有位置。”
永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娘不在大堂用餐好多年,而且你这一堆残羹剩饭的看着就膈应,登时美眸挂上了几分不耐烦,“不用了。”
温傲哪能叫到嘴的肉跑了,又一闪身挡在永宁面前,又叫几个手下围住那两个护卫,“小娘子莫不是嫌弃?那我们换个地方如何?在下备好酒菜,好好招待姑娘。”
永宁心想不是吧,为啥天底下的登徒子都一个德行呢?连台词儿都不带换的。
要是往常,她早就一记断子绝孙脚踹过去了,但今天她比较兴奋,心道不知道这英雄救美的梗缇夫人用过没,赶明儿了告诉她,好叫她增添闺房情趣。
温傲见永宁不说话,胆子便大了,伸手要去扯那团扇,光一双眼睛都能这么漂亮了,这扇子底下的容貌该是有多美?他越想越兴奋,却在半路被人挡住了手。
“这位兄台,这般为难一个姑娘……”那人眨眨眼睛,唇角含笑,“不太好吧。”
来了来了!英雄出现了!啊咧,还是个熟人……
永宁睁大了眼睛望着突然出现的宁怀因,宁怀因感受到她的目光,垂眸对她温柔一笑,将她往身后藏了藏,“这位姑娘是在下一位朋友,这位兄台还是算了吧。”
温傲默不作声的打量了一下宁怀因,说道,“你又是谁?”
宁怀因拱手,“在下与兄台一样,只不过是来这酒楼吃饭之人。兄台若是答应,那么今日的饭钱,便由在下包了。”
“嗤,区区一顿饭钱,你以为我会在乎?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有时候当英雄,”温傲阴狠的看着宁怀因,“可不是谁都能当得。不想惹麻烦的,就赶紧滚。”
“哦?原来兄台是如此厉害之人么?”宁怀因似是没听到温傲的威胁之声,依旧谦和有礼,“既然如此厉害,却为何……还居于楼下呢?”
宁怀因微笑着,但眼底一片冰冷。
“那是……那是老子愿意坐在楼下!”
“原来是如此么……”宁怀因低低的笑了,很是温和,“那从今往后,兄台都将订不到楼上的位子了。宁儿,我们走。”
宁怀因说着,便揽着永宁上了二楼。
温傲呆呆的目送二人离去的背影,扯过一旁看热闹的小厮说道,“这……这人,什么来头?”
福满堂虽然背后有靠山,但天家的面子肯定不敢不给的,福满堂接待的贵人中不乏皇亲国戚,所以一般只要是皇亲国戚来,都会给安排到楼上的天字号去。就说惠王,便是福满堂的常客,特意在福满堂以重金包了一个包厢,宴请客人什么的都会来,是以福满堂对于贵人们的来头是一点都不陌生。
没认出永宁是因为永宁只来过福满堂一次,还是小时候跟着魏紫应偷偷扮成小厮溜出来的,灰不溜秋的一身行头往魏紫应身后一站,也不打眼儿,谁会想到这少年就是堂堂永宁帝姬呢。而这次来,排场小,又挡着脸,伙计自然没认出来她。
小厮说道,“温爷,您有所不知,这位是南藩刚继任的来京朝拜的宁世子,很是得皇上器重,如今是一等一的大红人啊!”
定安候把持朝政,但这世事变幻莫测,以后的事儿谁也料不准,谁又能打包票说着定安候能把持一辈子呢?天家的威严在那儿,圣上面前的红人,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温傲一听,身上的冷汗顿时涔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