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那日孟寒枝牵着姚星莲的手离去的画面将邢梦寻伤害得体无完肤,他连着几日没有上朝,终日在家里借酒消愁,不顾宰相的正职。
宰相是朝堂的心脏,邢梦寻这样为了私情不顾政事的行为着实是不可原谅!沈泰安跑去父皇那儿告状,想让皇上好好管一下这个邢梦寻,让他赶紧回来上朝,跟自己一起处理西北的旱灾。可本来还很生气的皇上,在知道邢宰是为了孟家小姐伤心之后,竟一下子就原谅了他!
还记得那日父皇沉默地站在城楼之上,远眺着北方,目光里有一股化不开的哀思,然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在沈泰安迷惑又嫌弃的目光里吟了一首诗……
多情何事忍轻分,千里关山枉断魂。
作茧春蚕难自解,伤心杜宇有谁听?
红羊不醒当年梦,白首难忘往日恩。
银汉年年能一度,此生怎得再逢君?
沈泰安知道父皇又想孟家小姐的娘亲、那个叫作花清雨的女人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从前经历过什么,会让父皇如此念念不忘,但是……作为一国之君如此儿女情长真是够了!
“父皇,我想让御林军去宰相府把邢宰抓来上朝。”
“罢了,邢宰的心情朕懂得,你让他在家安心休养,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上朝便是了。”
父皇身为一国之君对待此事私心如此重,沈泰安真是气得懒得说话了。
只是宰相罢朝这件事,说来还是沈泰安给《倾城名媛》爆料害的。为了使宰相能早日把心思放在朝政上,沈泰安决定要担起责任,便来寻孟寒枝,让她跟自己去宰相府,想办法安慰一下邢梦寻,或者劝说他早日把心思用在正事上。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提出让孟寒枝安慰邢梦寻的要求,沈泰安就一不小心跟冯苍苍一起把孟寒枝给弄晕了……
“她不是魔教圣女吗,怎么这么不经打?”冯苍苍女侠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孟寒枝,一脸不屑地说,“哼,还排名前三的反派人物呢,一到我冯苍苍面前还不是跟一只弱鸡似的!”
沈泰安很想说,就算是魔教圣女也经不住她冯苍苍一屁股坐下去啊,就算是排名第一的反派人物站在你冯苍苍那没有边际的身躯前也一定跟一只弱鸡似的啊!可看着眼前这重于泰山的女子,他还是生生把这句话给咽回去了,因为他不想也跟一只弱鸡似的被冯苍苍给一屁股坐死……
“她会死吗?”沈泰安一脸担忧地问道。因为孟寒枝若是死了,邢梦寻只怕也要随着一起去,那本朝就失去了有史以来虽然最不任劳任怨却最能干的宰相了……
“哪里那么容易死!她好歹也是多年习武的,只是一时喘不过气晕过去而已,一会儿就好了。”冯苍苍气呼呼地冷哼一声,然后一脸鄙视地低头看着沈泰安,轻蔑地说道,“你们这些男人当真是一点内涵都没有,完全看不到别人的心灵美,就只喜欢这种长得好看的小妖精。她们有一点点不好你们就担惊受怕,生怕她们受一星半点的委屈,我这样不好看的就活该受伤,活该没人爱,活该去死。”
沈泰安其实很想说,孟寒枝不是受了一星半点的委屈,她是被你一屁股坐晕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一是他怕冯苍苍打击报复,让他也受她那“一星半点”的委屈,二是觉得冯苍苍说得也没错,这个看脸的世界的确对长得丑的人是很残忍的。
“我从小习武,受了多少伤,也没见人像你担心她似的担心我会死……”冯苍苍越说越伤心,抹着眼泪道,“不过也不怪你们,谁叫我这么丑呢?我这么胖,难怪没人关心我……”
“你其实也挺好的……”沈泰安见不得女孩子哭,忍不住违心地安慰道,“我觉得你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冯苍苍立刻抹了一把眼泪,连珠炮似的问道:“你真的觉得我挺好的吗?你觉得我有很多优点吗?那你觉得我哪里好?觉得我有什么优点?”
沈泰安呆住了,这种时候不应该羞涩地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吗?为什么还会有人追问是哪里好,看不出来他就是客气一下吗?
“说啊!”冯苍苍冲着沈泰安吼道。
沈泰安吓得一哆嗦,上下打量了圆滚滚的冯苍苍一番,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略有些犹豫地说:“我觉得……你是一个没有棱角的人。”
说完沈泰安便立刻后退了几步,一面小心防备着冯苍苍的屁股,一面紧张地观察着冯苍苍的反应。
没想到的是冯苍苍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她千娇百媚地看了沈泰安一眼,然后害羞地低下头,左右扭动着她硕大的身躯娇羞地说:“我性格的确是还不错了,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
沈泰安干笑两声,忽然觉得女孩子笨一点其实也挺好的。
被沈泰安“夸奖”了的冯苍苍这才有心思管刚刚被她坐晕的孟寒枝,她指着依旧昏迷着的孟寒枝问道:“那我们现在拿她怎么办?要是总捕头知道我坐晕了这妖女,我就完蛋了。”
沈泰安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倾国倾城的女子,忽然,一个邪恶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有个好主意!”
最近几日邢梦寻都在借酒消愁,每日清晨都是在头痛欲裂中醒来的,可不知怎么的,今日醒来时他觉得格外神清气爽。
他缓缓睁开眼,只见窗外是阳光、鲜花、池塘、小鸟,一切都好,只缺烦恼。这样的感觉自从寒儿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了,奇怪啊,今儿个是怎么了,他不是正心碎着吗?
“醒了?”
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吓得邢梦寻猛地坐起来。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兜肚的女子正坐在床角。女子一双乌溜溜的杏眼带着微微的怒意正瞪着邢梦寻,可那眼神非但不让人害怕或是生气,却反而有股让邢梦寻心痒痒的娇憨之态,让他恨不得凑上去在她娇滴滴的红唇上亲一口才好!一头乌发略有些凌乱地搭在身上,遮住一部分白玉似的皮肤,可露在邢梦寻眼前的肌肤却还是亮得让他有些发晕,那细腻而柔软的光泽像是神女身上的圣光。白藕似的手臂撑着小小尖尖的脑袋,纤纤葱指正不耐烦地敲着脸蛋,敲一下手腕上的铃铛便跟着响一下,清脆的声音钻进邢梦寻的耳朵里,再铮铮铁骨的汉子也要软了。
邢梦寻终于把持不住,猛地扑过去,一把用床单将孟寒枝紧紧地裹住!
“寒儿!你怎么穿成这样!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邢梦寻把孟寒枝裹得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来,然后才紧张地环视了一圈四周,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这是在他的房里,并没有别的男人。邢梦寻这才松了一口气。
孟寒枝不耐烦地从被单里挣脱出来,冷着脸指了指邢梦寻,又指了指自己,神色阴森地质问道:“邢梦寻,你不要跟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儿吗?”
听到孟寒枝连名带姓地叫自己,邢梦寻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紧张地回答道:“我不知道啊……”
“昨儿个沈泰安来六扇门找我,说要我跟他走,来见你。今儿个我就醒在了你床上,你说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儿呢。”
邢梦寻也是莫名其妙得很,不过无论是怎么回事儿,寒儿穿着兜肚出现在他的床上都是好事儿!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孟寒枝的小腰上,凑到孟寒枝耳边,柔声道:“寒儿,你真美……”
一碰上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邢梦寻便有了种要升天的感觉,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下一刻他就真的实实在在地升天了。
孟寒枝一拳打在邢梦寻鼻子上,就把他从床上给打飞到床下了!!
邢梦寻捂着流血的鼻子可怜兮兮地又爬上了床,委屈地说:“寒儿,你干吗打我?”
见孟寒枝没有反应,还是一脸不耐烦地坐在床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儿,于是邢梦寻又贼心不死地想要靠过去,可他还没来得及近身,孟寒枝就伸出脚,一脚踢在邢梦寻的脸上,再次把他重重地踢下了床。
邢梦寻捂着肿了半边的脸,欲哭无泪地说:“寒儿,你干吗又打我,我也是会觉得疼的。”
“你没有资格觉得疼。”孟寒枝从床上抽出一张白巾,指着上面红色的血迹道,“邢梦寻,你真的应该向我好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