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杜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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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众弟子当中大多数都未曾听说过仙恶岛这三个字,但见能让赵孟白、余沉水、花洗雪这样的人物也能够动容,可想而知其中的厉害。红润玉道:“花郎,这仙恶岛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岛上又都住着些什么人,难不成岛中还住着些很厉害很可怕的恶魔吗?”

  她这一句话正是在座的所有的人均想问的一句话,只见余沉水却摇了摇头道:“红门主,只怕你有所不知,那岛上的人只怕比恶魔还要更可怕三分……”

  花洗雪叹道:“至于那仙恶岛的事,我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岛中似住着一些武功很高脾气却很怪的一群怪人,这群怪人每隔几年便会向江湖之中发出两粒相思子,但凡接到相思子的人,无论其地位有多显赫还是住得有多偏远,三日之内必会被仙恶岛中的人给杀个片甲不留。”

  众人听完一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觉这仙恶岛的作法却也有些太赶尽杀绝,只凭几粒相思子便要人家全家性命,未免也太有些霸道了些,纵然是江湖之中大奸大恶之人,却也不曾如此心狠手辣灭人满门,怪不得一提起竟会令赵孟白、余沉水几人如此色变。

  花洗雪望向赵孟白道:“只怕晚辈所知有限,还要向赵老爷子请教一番才是……”其实就算他想多知道些有关仙恶岛的事,向余沉水询问也大可行得通,只因平素不屑于对方的为人,故此宁愿向金枪门中的人讨教却也不愿同海天派的人多说上半句话。

  众人一时目光均聚集在赵孟白身上,赵孟白沉吟了片刻,道:“这仙恶岛可谓称得上是当今武林中最为神秘的地方了,岛中的人究竟是男是女谁也没有见过,但根据以往他们作案的手法来看,却似乎更像是出自女子所为,唉,她们若果真是些女子的话那便就更令人头痛了。”

  郑雪翠道:“赵老爷子,又能从那些方面可瞧出她们均是些女子呢,她们若果真是些女子的话……又岂会更令人头痛了?”赵孟白摇头,大叹一声道:“郑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仙恶岛每年杀掉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但迄今为止却似乎还不曾杀过一个女子,既使杀尽满门时却唯独不杀妇孺,而且看上去似乎杀得尽是对……女子不忠的人,这种手法,不是女子所为又还会是什么人呢?”

  红润玉道:“赵老爷子,你又是凭何得知那仙恶岛中的人杀得尽是负心之人呢?”赵孟白苦笑道:“这种事本来谁也没有太多加注意,只不过事情积累的多了难免不往这上面联系,像那河南霹雳刀赖家兄弟接到相思子的第三天便已全都毙了命,却唯独只留下一群**孩子毫发无伤。”

  “起初别人只道是赖家兄弟的仇家上门寻仇来了,但敌家寻仇杀尽了满门又岂会肯轻易留下**孩子,难道就不怕赖家的子孙后代以后报仇么,还有那郑州金镖局的秦镖头、扬州判官笔莫大成也均是接到相思子之后,便就莫名其妙的死在家中,以及在江湖之中一些大有名望的人,也只因接到了相思子而送了性命。”

  “别人都只道是仇杀,只因每个人家中的金银财产分文不少,但直到去年秋天花蝴蝶岳光这个淫贼竟也收到了两粒相思子,众人将这些人的死因连在一起,这才忽不禁有些往这方面联系起来……”

  红润玉听到此,不由失声道:“不错,若将他们的死因与岳光的死联在一起的话,看来这仙恶岛上的所作所为只怕十有**果然是些女子!”郑雪翠满是疑惑道:“润玉姐姐,这些人的死与那岳光的死又有何关联,你又是如何猜出仙恶岛上的人大半多是女子呢?”

  红润玉道:“妹子,难道你还未瞧出这些人的死因大多皆与女子有些关联么?”郑雪翠奇道:“与女子有关?”红润玉叹道:“不错,想那河南霹雳刀赖家兄弟一向便就是个没人性的畜牲,他们兄弟俩娶了沧州双手锏梁公的一对女儿,却平素对自己的妻子动不动就是拳脚相加,任意殴打谩骂,实在是过分的很,梁公看不下去好意阻拦相劝,谁知竟被这赖氏兄弟用刀给生生劈死,哼,这双兄弟简直是死有余辜!”

  她接着又道:“还有那郑州金镖局的秦镖头也是个寻花问柳的**之徒,在郑州一带也不知糟蹋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儿,此事在江湖中一直影响就不好,至于扬州城判官笔莫大成也非什么好东西,家中明明已有个温婉娴淑的妻子,却偏偏喜欢在外哄骗别的姑娘,像铁算盘侯远的同胞妹子便就是被莫大成花言巧语骗了去,却又被对方如弃鞋履般无情的抛去,以致侯远的妹子含羞带恨自刎而死。”

  她冷声说道:“其实像这等没有良心的负心汉子和那**大盗花蝴蝶岳光又有什么区别呢,均不过是些只把女人当作玩物的下三滥无赖罢了。”

  郑雪翠半晌喃喃道:“这么说来,这仙恶岛上的人似乎只杀那些负心的汉子了,此举所作所为倒像有些出自女子之手,只不过她们如此痛恨这些负心的汉子,莫非她们竟也……统统是……”说到此处忽低低叹息一声,便已不再往下说下去。

  别人见她神情却又岂会猜不出她言下之意,她下半截话分明大有一副‘难道她们竟也统统是被负心的男人给抛弃的么,否则又岂会如此痛恨负心之人’,一时众人反而都沉默了起来。

  红润玉忽然冷笑道:“其实像赖氏兄弟、秦镖头、莫大成、岳光这些臭男人,早已是死有余辜,莫要说是遇到仙恶岛纵就是碰到我红袖门的手中,红袖门也决不轻饶了他们,照这般看来仙恶岛上的人却也绝非是些万恶不赦之辈,我瞧它为天下女人出了口恶气,倒更像是个正义之岛才对。”

  郑雪翠呐呐道:“仙恶岛中的人既是这般恨透了天下负心之人,想必她们均也是些伤透了心的可怜苦命女人,唉,这世间的负心男人若是都能杀尽的话,世间的女人以后岂非再也不用受那么多的苦了……”

  红润玉瞟了一眼余沉水,忽故意道:“幸好我只是个女人不是男人,更不曾做出些什么对不起女人的事,所以也就无需用不着害怕任何人,尤其是仙恶岛上的人!”未道完,余沉水面上登时一阵红一阵白,一时却又无任何反驳之话,只有尴尬万分的笑了笑。

  众人只瞧他面上的神情,却也知他自是也犯下了与那赖氏兄弟、秦镖头、莫大成、岳光等相差不远的勾当来,其实当时的男人又哪一个没有个三妻四妾之类的,纵然有对不起女人地方的却也是很平常的事,只不过在红润玉、郑雪翠这等痴情的女子眼中却已算是万恶不赦之徒了,一时之间她们与仙恶岛倒是有些同仇敌忾。

  这时众人望着花洗雪,心下却暗念道:有这样两个母老虎似的美人儿在身边看着你,只怕你以后的日子莫要再想好过了,一时十人倒有九人原先羡慕的目光早已转换为惋惜的神情了。

  那花洗雪却似毫不见怪,只浅浅一笑,望着余沉水说道:“余帮主莫非便就是怕了仙恶岛,这才会投靠了乌龙教,是也不是?”

  余沉水身为一帮之主,似这等丢丑之事又岂可好承认,但口中纵然不愿承认,只怕别人却也早已猜出个大概来,当下咳了一声,支吾道:“咳咳,不错,似仙恶岛这种无孔不入的恶魔,一旦被它缠上岂非一辈子也别想脱身,所以我——”

  语音未了,便只听从店外忽传来三声乖戾阴森的狂笑来,恐怖异常,在店中上空不停的来回飘荡,众人一惊,抬头望向四周。那笑声罢后,忽又森然响起道:“既然知道摆脱不了我仙恶岛,那却为什么还要投靠别人呢,嘿嘿……”

  众人听得这声音竟似如狼嚎般尖锐刺耳,顿时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片,余沉水却忽骇得面色青紫,连声颤道:“仙恶岛,是仙恶岛的人……来了……”惊慌间噗通一声立起身来,慌乱之中却将桌上的杯碗尽数打翻在地。

  众人见他一时竟吓成这般,可想而知仙恶岛有多么可怕,纷纷不禁手按兵刃与同伴寸步不离,只待有任何变化时便抽出兵刃以求自保,余沉水右腕一探,忽自腰间抽出一把铁箫来,那铁箫杆身瘦长,乌褐发亮,看似分量不轻,显然似是他素日随身携带的兵刃。

  只见他手握铁箫,额头迸出汗珠,面色严肃,全神贯注盯向店铺出口。这时便只见从店外笔直掠进来一个麻衣人影来,那人影一晃而过,速度之快,竟无一人能看清楚来者的样貌,一时只能感觉到迎面刮在脸上阵阵微痛的疾风。

  接着便只听余沉水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众人大骇,再望向余沉水时,谁知对方竟居然已被那灰色人影自腰间给拦腰劈成两段,下半截尤剩在地上,另半截却已连头带身子飞出数米之远,腰断处还尚自不停汩汩的冒着鲜血。

  一时之下整个店中血气冲天,众人更是面色如土只瞧的触目惊心,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下,只见就在余沉水尸身旁边站立着一个年约七旬的麻衣老妇,那老妇身材高大,面容丑陋性情乖戾,手中尚还抓着一只铁箫,正是方才从余沉水手中夺过来的那只,上面犹自有未干的血迹往下滴流,分明是这丑陋老妇从对方手中先夺了铁箫,然后再拦腰劈了他。

  众人不禁相顾骇然,这余沉水虽非什么武功绝高之人,但既为一帮之主却也必有他的过人之处,哪知如今在这仙恶岛麻衣老妇面前竟连一丁点儿的回手之力也没有,岂不可怕?

  那老婆子缓缓环顾众人一眼,但凡被她打量过的人均不禁打了个冷战,只见她忽然森然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来,道:“福建海天派余沉水一向作恶多端罪无可赦,几年来先奸后杀的女子多的不可胜数,哼,此人是死有余辜,纵就是死上一百回却也不足为过,如今我仙恶岛杀他有谁不服,只管站出来就是。”

  话罢,良久也无一人站出,想海天派向来便是名声不佳,至于余沉水更是个睚眦必报的心胸狭隘之人,别人一时自然谁也不愿多话,那老婆子望住海天派门下的弟子冷笑不住,那帮余下弟子素日倚仗海天派的势力作福作威,只会欺压弱小鱼肉百姓,这会儿一见帮主丢了性命,十人倒已有九人惊骇不小,哪里还有人敢再站出来。

  那老婆子狞笑一声,扬手将手中的铁箫掷出去,顿时海天派的弟子倒有五六人被铁箫击中脑袋,脑浆迸出,登时毙命,整个店中瞬间血流成河一时似是成了杀人的屠场。

  那老婆子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只冲门外粗声“阿妙,还不快进来清清账,把海天派给我划掉,从此江湖之中便就再也没有海天派与余沉水那个狗帮主了。”接着只听从门外传来一声轻哎,随声进来名青衫女子。

  那青衫女子鸭蛋脸儿,削肩细腰,眉目清秀,倒也有几分姿容,只不过神情间却似冷漠了些。众人见她手中捧着本厚厚的账本,也不知上面记着些什么,待她走近众人之后,只见她忽然翻开那本厚厚的账本,提笔蘸了些血迹便在上面细细划了一笔。

  众人一见这才得知原来这件厚厚的本子又哪里是什么账本,分明是一部索取众人性命的生死簿名单而已,方才阿妙划掉的那一行只怕必是海天派无疑,待那阿妙划好生死簿之后,这才抬起头冷淡道:“杜婆婆,海天派已被我给划掉了!”

  她语声冷漠面上无一丝表情,仿佛方才划掉的那一笔并非是别人的性命,就只不过是在练习书法而已,众人一时只瞧的胆战心惊,心下暗忖道:不知那件生死簿上到底还有谁的名单,但愿千万莫要有自己的好。

  那杜婆婆听了,面上大笑道:“好,好孩子,划得好,这样咱们也就好回去向岛主交差了。”那阿妙神情冷淡,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海天派余下尚且还有活命的弟子这会儿早已是吓的魂飞魄散,上下牙齿咯咯直响,哪里还能再还的出手来,只恨不得爹娘能给自己再多生出两条腿,唯恐逃得不够快。

  那杜婆婆见状,一声冷笑,左足一踢将一张凳子给踢翻出去,直飞向海天派弟子身上,众人一见均知这张凳子再落下之时,只怕整个海天派便从此真的在江湖中就不复存在了,虽然大伙儿一向明知海天派绝非什么好派,可是此刻亲眼目睹门下弟子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却又有些不忍。

  就在那张凳子似把钢刀直撞向海天派门下弟子时,这时却突然从后面斜斜飞过来一只酒壶落在那张凳子上,顿时,只听咣当一声响,那张凳子与酒壶竟同时被击得粉碎,落在地上,海天派中那些侥幸留下性命的弟子,这会儿不禁眼泪鼻涕齐飞,只哭爹喊娘死窜逃命,哪里还敢在停留此处。

  那阿妙皱了皱眉,冷冷道:“婆婆,要不要追?”杜婆婆冷冷打量了花洗雪一眼,道:“哼,几个没用的小毛贼,逃便逃了,不追也罢,哼哼……”她嘴里忽嘿嘿冷笑不止,一双锐利的眼睛只盯住花洗雪,原来方才那只酒壶正是花洗雪丢出的。

  花洗雪长身缓缓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既已杀了余沉水,海天派也已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又何苦再要殃及其它一些不相干的弟子的呢,我看前辈不如就暂且放过他们吧!”说完,众人不禁点了点头,心下均是一般的想法。

  谁知杜婆婆听了,却忽冷笑一声道:“哼哼,原来果然是有人不怕死,居然敢教训我老婆子起来……”红润玉郑雪翠不由面上一惊,她们先前曾亲眼见识了杜婆婆的杀人手段,心知对方的利害,忙不由捣了捣花洗雪,只盼他能少说几句千万莫要惹怒了对方才好。

  杜婆婆见了,却一改狰狞神情温声道:“原来这小子便就是你们两人的心上人么,你们放心,我瞧在你们俩的份上,不为难他就是。”她与红郑二女说话时,面上竟似柔和了许多,一改先前的凶狠与乖戾。

  红润玉与郑雪碎一听对方不再为难花洗雪时,当下心中不由大喜,齐声拜谢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婆婆了。”

  杜婆婆面上笑眯眯的,眼中竟也难得露出一丝慈意,道:“先前我在外面听得,只有你们两人肯为我仙恶岛说好话,你们两个小丫头的良心倒是不坏,这点恩情我老婆子还是能记住的,所以你们两个大可放心好了,我老婆子虽然喜欢杀人却还不至于到了乱杀人的地步。”

  原来方才红润玉郑雪翠的那番对话,竟统统被她给听了个去,她心存感激瞧在二女的份上,自是无意再与花洗雪为难。

  只见她脸色忽又一沉,对花洗雪冷哼道:“海天派中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好人,这些混账东西统统早就该杀,就是他们全都死光了却也是活该,对于该杀的人我老婆子从不手软,若是无辜的人我自然也绝不会冤枉了他们,所以也就用不着你在这里把我给教训一通。”

  道完,忽头也不回唤了声道:“阿妙,咱们的事既已办完,还不走么?”说着便往店门处走去,阿妙低低应了声是,跟在其后欲奔出店门。

  众人见了不禁吁出一口气,郑雪翠见状,轻拍了拍胸口,娇声道:“花郎,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差点没有吓坏了我,想这两个人……”别人见她面色发白花容失色,想必是方才吓的不轻。

  岂知她话尚未道完,那杜婆婆本已一只脚踏出店门,谁知一听到她这话,身子竟不禁猛地一震,掉转过头,一个箭步窜到花洗雪面前,一把抓住郑雪翠的右腕,厉喝道:“你方才唤他……什么?”

  郑雪翠骤然间被她给抓住手腕,心下一惊,忽怒声道:“你要……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我?”她用力挣扎了数下,岂知对方的手指竟似铁钳般牢固坚硬,将自己紧紧钳住不放。

  她见杜婆婆眼中现出一丝凶光,模样极是穷凶恶极,甚是可怕,不由心中更是又惊又怕,不知自己到底是方才哪句话得罪了对方,不禁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杜婆婆却瞪住她,嘶声道:“你方才到底唤他什么,快说?”郑雪翠一时又惊又怕,半晌竟说不出话来,红润玉转了转眼珠,道:“老婆婆,他是……我们的情郎,我们自然除了唤他情哥哥之外,还能唤他什么呢,莫不是婆婆年纪大了,耳朵自然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好使,纵是听错了却也是常有的事,郑家妹子若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就代她向你这里赔不是了。”

  那杜婆婆一听大怒道:“胡说,谁说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哼,我方才明明听到你们不是这般唤他的,你竟还敢来骗我!”说着手上一用力,郑雪翠登时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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