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这货还将手中酒杯不慎打落在地,洒了自己一身,慌忙之间,肥大的身子更是径直翻倒了去,连带着将身前桌案也一起带倒,不仅如此,还因为体积过大而牵连到了一旁的崔克俭,这边厢立时便是一阵鸡飞狗跳,肖逸璇看得滑稽,不禁也是笑出了声,接着便转头向那柳欺霜出言说到:“你上来,为我斟酒。”
“谨遵殿下钧旨。”
一听此言,柳欺霜强忍心下激动,行一礼后步履轻盈地走上了矮台,在肖逸璇身侧坐下,随即伸手端起桌上的白玉酒壶为肖逸璇斟酒,在这期间,肖逸璇注意到她的素手抖得厉害,当下便出言安抚道:“不必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话落,就见柳欺霜俏脸一红,肖逸璇却是不知,自打上回这柳欺霜在帷幔之内远远见了自己一面之后,便早已是芳心暗许,光这分离几日,除了对那刘钊钊的惧怕之外,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心念着自己这位当朝太子,此时她心中最为期待的事情,可能便是让他把她给‘吃了’呢。
这倒不能说是柳欺霜贪慕富贵,其实以她的姿色,想要从这京城的贵族圈子里寻上一个良人嫁了,那绝非难事,往后一生的荣华富贵,简直是唾手可得,而且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必有大把的贵族公子会不惜一切地将她纳为正妻,手掌一户内院,可比困在深宫之中,做一个常年不见天日的妃子要幸福得多了。
当然,这种未来,也必须是在她保持着闺中待梳之身的情况之下的,毕竟在那些大越权贵的观念当中,一个处子身的青楼红牌,可称才女,也可称美人,那是一种虽时都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且不会为外人说道的存在,而一个已然接过了客人的青楼红牌,便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妓女了,就像之前的绿姝一样,说是美人,也不过是一种场面上的称呼,放在私下里,除了一些权利财富都不怎么样的,其余人根本没人愿意将这种女人娶回家里,免得自己心里膈应不说,还给外人落下了说闲话的话柄。
柳欺霜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不仅如此,她还自知皇家规矩威严,以自己的身份,是决计没有希望入宫为妃的,最好的结果,也便是成为面前这位太子在宫外的一位情人,他或许会找上一座院子,将自己安顿在里面,有空闲了,可能会出来看一看她,和她聊聊天,说说话,直到他哪时再有了新欢,将自己渐渐遗忘,运气好些,这个遗忘的日子,或许还能一直推迟到自己年老色衰的时候,但无论如何,她最后的结果,必定都好不到哪儿去,孤独终老,便是她唯一的归宿。
只不过即便如此,但柳欺霜却依旧一心想要与肖逸璇有上那么一段回忆,义无反顾。
只因她心中觉得,她柳欺霜今生能够有此一人,便是此生无憾了。
这样想着,一杯清酒便携着她心中簌簌执着的哀愁被倾倒进了肖逸璇面前的酒杯之中,真希望眼前人能透过这杯清酒来看清自己的情意。
“皇兄!皇兄!”
正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嗓门突然在远处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三皇子肖逸廉骑着马赶到了,随行的除了他的十多位侍卫下人之外,还有那高丽国的王子及几名手下,只不过,肖逸璇远远便看到,那高丽王子的脸色不是很好,待对方走得近了,这才发现这位的脸色何止不好,就算说是毁容也差不多了。
想当初在金銮殿上见到这位时,除了脸盘子方了些,这位还算得上是一个白衣飘飘的清秀公子,而此时此刻,他的一身白衣已是成了斑马状,方脸盘直接变成了六角形,两只眼睛淤青一片,嘴角和额头上布着几道结痂的伤口,一头黑发也成了灰发,被灰尘沙砾粘在一起,好不狼狈!
“李志孝见阔太子田下。”
只见这李志孝倒是个颇守规矩的人,眼下都这副模样了,还不忘上前向肖逸璇行礼,只不过不知是不是这位的腰骨也伤着了,那动作显得要有多不规范就有多不规范。
“这位谁啊?”
“打扮得跟个要饭的似的。”
“三皇子怎会带这种人前来?”
李志孝话音刚落,也便极快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瞧着前者那副尊容,不禁便窃窃私语了起来,一些颇为不敬的言论自然而然地传进李志孝耳朵里,直将这位王子给燥得脸红到了脖子根里。
见状,肖逸璇抬手阻止了众人的继续议论,径自起身引了上来道:“李。。。王子?你怎的成了这般模样?”
话声刚落,就听一旁的肖逸廉扯着嗓门抢道:“还不是那个蒙古喽啰!”
闻言,肖逸璇脸色一肃:“别克台?这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
肖逸廉好像是赶得急了,径自来到肖逸璇的桌前,端起一杯茶水咕咚咚灌了下去,接着才到:“说来也巧,臣弟今日里本是一直陪着王子在京城内游览的,只不过期间我家月娥有事唤我回去了一趟,就撇下王子与其随从等人在一酒馆之中,谁知等到不过小半时之后辰臣弟回来,就见那别克台领着一帮手下与王子一行人厮打着,边打着还口吐狂言,态度嚣张得很!最后还是臣弟叫来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才将他们制住送回了驿馆,皇兄,您看这。。。”
说完,肖逸廉朝肖逸璇眼巴巴一问,在他的立场来说,没有护卫好自己负责的使臣周全,自然便是他的不对,这等事情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那寻衅滋事的别克台等人是跑不了的没错,但他同样也得遭受责罚,同时,负责别克台一行人的肖逸璇也是必受牵连,正因为如此,肖逸廉才在事后将此事暂且压了下去,并未声张。
而肖逸璇这边,在听完肖逸廉所说之后,也是默默皱起了眉头,要说来,那别克台一行人行起事来当真是怪异得很,金銮殿上狂傲无比,私下里与自己对谈时却显得老实的很,按理说,那乌日更达既然能够将他家三王子管束得住,便必不会生出这诸多事端,且依照肖逸廉所说,他是将李志孝一行人安置在一座小酒馆之中的,而别克台一行人,按理说该是一直呆在驿馆之内的才对,就算他们之后耐不住性子又跑出去了,又怎能那么精确地找到李志孝的位置?
巧合?肖逸璇绝不相信天下间的任何巧合。
这别克台一行人,绝对是有意为之!
肖逸璇笃定着,只不过,对方想要做些什么,他现下还是看不透的。
无奈,肖逸璇只得先好生安慰李志孝几句,接着让曾国藩持着自己的太子令去五城兵马司叫人以保护的名义将别克台一行人锁在驿馆之内,以免他们再行生事。
事已至此,肖逸璇也便没了继续饮宴的心思了,当下便想离席而去,先找那别克台问个清楚才是,只不过还不等他动身,官道那头,便突然又多出了一队人影,待到对方走得近了,肖逸璇才看清,那正是老二肖逸泉领着琉球大使来了,看那阵势,明显就是不怀好意,骚场子来了,也不知这货是从哪里打听到自己在这湖边饮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