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刚才到底是咋回事儿,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小张把我从他的身上扯了下来,接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递了过来,一脸凝重地问道,“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从我眼前突然消失了,让我一个人在这鬼地方找了半天,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却蹲在这儿鬼哭狼嚎?”
我接过纸巾,狠狠抹了一把脸,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摇了摇头,心说你问我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到现在我也是一头雾水,要不然怎么会蹲在这地方笑得跟个疯子一样?
小张是个明白人,对我又非常了解,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见我如此狼狈,心里已经猜到了**分,自然没有过问我身上装备去哪儿了,只是轻声说了一句,“都过去了,抓紧时间赶路吧,天就要亮了。”
我点了点头,拒绝了他的搀扶,跟在他身后,机械地迈着酸疼僵硬的两条腿,步履维艰。
“小张,”也许是因为害怕这沉闷的气氛,又也许是久别重逢想要找个话题聊一聊,一向话不怎么多的我率先开了口,“你这一路转过来,有没有遇见什么怪事儿?”
“怪事儿……”小张挠了挠头,略一思索道,“除了你突然消失,倒也没遇上什么怪事儿,怎么,听你这么说,你这一路倒是颇为不易吧。”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便如同打翻了我心中的五味瓶,一时间各种思绪堵在心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应该尽是些幻觉吧,”我是在对小张说,也是在安慰自己,“我看到你……看到你变成一棵树了。”
“哦?”小张应该是被提起了兴趣,停下脚步看着我,一张俊逸的脸上满是难以名状的表情,不过这小子整天古灵精怪的,我也没太放在心上,“你说,那是一棵什么样的树?”
“嘶~这个……具体名字我也说不出来,就是那种很高大,枝叶比较茂盛,有点像槐树的树,”我吸了一口气,按照记忆描述了起来,同时也感觉有些哭笑不得,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说这家伙犯得着这么刨根问底吗,再说我都说了那只是幻觉而已。
“你看,是不是这样的树?”小张突然对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接着蹲了下去,变成了一棵树。
我对这个世界刚刚建立起的一点安全感和信任感瞬间崩塌。
此刻的我,就如同一个刚刚离开母亲怀抱的婴儿,不安,愤怒,绝望,无助,委屈……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如同蚂蚁般啃食着我的大脑,更多的是恐惧,永无止尽的恐惧,就像是带刺的蔷薇,美妙而刺痛。
“不要再挣扎了,放下吧,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都逃不掉的……”那棵树抖动着,用怜悯的口吻对我说道。
我已经完全麻木了,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行尸走肉般僵硬地迈动脚步,发足狂奔。
跑跑跑跑跑跑跑……
逃离这里,逃离这里,逃离这里……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求生的意志苦苦支撑着我,我知道,再过不久这唯一对我有利的一丝情绪也将消磨干净,不过这并不重要,只有在拼命逃跑的时候,只有在大脑缺氧空白的时候,我才会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这些令我崩溃的事情,这些我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不管我的猜测是否准确,不管这一切是不是幻像,我知道我都输了,输得干干净净,而且,再也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究竟有多久,只知道身边的景象飞快变换着,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一棵棵大树从我身百年飞快掠过,我的身上已经被挂得没有一块好皮,但是我不在乎,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在乎。
我曾经在一本关于哲学的书上看到过,恐惧才是一切的根源,恐惧才是人类进步的动力,那时候我对这本书上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是现在想来,确实极有道理。
那本书把恐惧分为六个等级,而我现在的恐惧明显属于第六级,那是一种本能的恐惧,已经超越了生死。
体能正在一点点流逝,一点点透支,脚步也越来越慢,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死亡正在一步步逼近,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停下,可是人的体能终究是有极限的,我倒了下去,心脏一个劲儿的狂跳,似乎要在下一秒爆裂,眼前也是一片漆黑,可我还是不能放弃,一次次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一次次跌倒。
当那紫色的光芒亮起的时候,我停止了挣扎,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可事情再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我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感受着时间的流逝,那疯子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我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发现他正盯着我,眼睛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我的倒影在这潭死水中垂死挣扎。
“你究竟是谁?!”我大吼着,带着后的力量和勇气。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是更为本质的存在。”他的语气依旧那么平淡,却令我遍体生寒。
“这墓里埋着的究竟是谁?”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死得明白。
“墓里埋着的,是整个世界。”他轻声说道。
“不是周赧王吗?”我问。
“周赧王是谁?”他的这句话令我摸不着头脑。
“你不正是周赧王吗?”他说道,眼中闪着妖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