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任何动作,现在的我终于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了,正如他们所说,这是一个逃不出的地方,一次次充满希望,又一次次绝望,最终完全丧失意志,归于沉寂,归于他们所说的永恒的宁静。
“来吧,到这里来,你逃不掉了……”巨大棺椁中的“我”坐了起来,对我招手,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火光从远方亮起,熊熊大火在那个地方燃烧了起来,伴随着浓烈的黑烟直冲天际。
“不……不要光……”那几个人捂着脸,痛苦地嚎叫着,整个身子扭曲了起来,最终如同融化的蜡块一般化为了一地脓水。
我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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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
这种黑不同于黑夜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是一种什么都没有的黑,确切的说,这并不是黑,而是一片虚无,虚无而空旷,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我的所有感觉都消失了,方向感,时间感,触感,存在感,其实知觉这个东西,只是细微感官的快速反应,它的产生需要各种器官与大脑里的经验完美配合。
我伸了伸手,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双手的存在,只能往身上摸了摸,光滑的触感让我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人,而不是一缕精神或是其他的什么玩意儿,我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还挺疼的。
等等,我的衣服呢?我现在为什么一丝不挂?不,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
经过了前几次突然转移,我对这事儿已经少见多怪了,所以只是稍稍的惊愕了一下,就回过神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一个光源,要不看清周围的情况,我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
我尝试着走了两步,又跳了两下,脚底下也不知道踩的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软软的,黏黏的,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泡泡糖,我的方向感开始一点点恢复,至少能分清上下左右前后了。
“喂~”我大喊了一声,这声音传出了很远,也没有回音,似乎渐渐地被这片虚无给吞没,随着我的这声喊,周遭突然慢慢亮了起来,接着我就听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我紧张地竖起耳朵,攥紧了拳头,就见一个全身漆黑,手持蜡烛的人向我走了过来。
诡异的是,这个人手中的蜡烛是黑色的,蜡烛燃烧的火焰也是漆黑的,发出的光芒更加漆黑,似乎比这片虚无还要黑,这个人就笼罩在这片更加漆黑的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
“你来了,”他说,这声音非常熟悉。
“大哥?!”我几乎脱口而出,同时感觉非常难以置信,这个人叫郝首军,正是我初中时的好哥们儿,“核桃园结义三兄弟”的老大,嗯,我是老二,还有一个哥们儿叫陈天行,我们仨就我比较正常点儿,那两个简直就不是人,初中毕业后,我去了一高,陈老三到国外去了,而这个郝首军却是没了踪影,也不知道是到哪个地方云游去了,渐渐地我们就断了联系,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见了他,又或者,他或许只是我的幻想。
“嗯。”他应了一声,把手中的蜡烛递给了我,我下意识接了过来,黑色的光芒瞬间将我笼罩,我竟然在这一刹那看清了周围的一切,也看清了他的脸。
这张脸非常有特点,我说的特点不是长相奇特,而是这家伙长得实在是极为平淡,一张杂鱼脸属于混到人堆儿里就找不出来的类型,可是你要真把他扔在人堆儿里,很奇怪地一眼就认了出来,而且看过他脸的人,只要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很快就会忘了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偏偏一看见他就又想起他是谁了,我那一阵子心血来潮想学素描,准备给他来一张画像,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笔。
“如果你处在更加黑暗的黑暗中,你就会觉得,周围的黑暗便是光明。”他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不过这也挺符合他说话风格的。
“我把我的蜡烛给你,你可千万不要不要让它再熄灭了。”他说,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他问,我点了点头。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所谓的光明,只是黑暗的影子,你所在的世界,只是一场梦境,你所苦苦追寻的答案,只不过是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答应我,好好活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现在你不需要明白,以后你自然会明白,”他向我伸出了手,手中多了一只古朴的犀角杯,“喝了这杯酒,这场荒诞的大梦,醒来吧。”
我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小李?”我还没有来得及品味这是什么味道,就听他喊了我一声,抬头一看,就见一只巴掌带着一股子劲风呼啸而来,“啪”一声狠狠抽在了我的脸上。
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我再一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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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传来的钝痛让我难以忍受。
我伸手抹了一把脸,沾了一手黏糊糊的液体,那是我的血。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块石头上,鼻子被磕破,流出来的血已经结了痂,很显然我已经在这里趴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感觉背后沉沉的,伸手一摸,发现背包正背在我的身上,清点了一下装备,一点儿不少。
刚才的那一切难道只是一场梦?我不知道,但我不相信那是梦,因为那一切是如此真实,我掐自己时能够感受到疼痛。
我用矿灯照了照,依旧是那片树林,几线火光从树的间隙透了出来,我敢肯定在不远处发生了大火,这火可能是老赵点的,毕竟在这种地方,这是唯一一种能够指引我们到他那里的方式,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但我一定要到那个地方去,因为老赵和小张只要还活着,只要看到这火光,就一定会赶过去,我们很有可能在那里会合。
火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熄灭,机会稍纵即逝。
我一咬牙,背起背包打开矿灯,循着火光迅速走去。
“你醒了……”刚走出去没两步,就听身侧不远处响起了这样一个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