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夜色渐深。
白言和李倾弓谈了很久,方才打算散了。
“小言,莫要忘刚跟你讲的事情。”李倾弓叮嘱一声。
白言点了点头:“知道了,一有时间,我就会去的。”
李倾弓笑了笑,随即安排护卫队送白言离开。
之前李倾弓听说了白言的近况,有提出送给白言一套李家名下的房子,省的他现在还租住在外面。白言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同意。房子的事情早已经预定好了,他不想轻易改变,李倾弓这边虽说也是举手之劳,但能不要的,他都不想要。
他帮助李倾弓,纯粹为了朋友情谊,若是掺杂了物质,那就不免有几分交换的意思。虽然李倾弓不怎么在意,但白言这个人,一向是习惯把这些东西拎得很清的。
“白先生,请。”
之前到白言家来接他的护卫队首领方寸此刻依旧负责送白言回家。
白言微微点头:“麻烦你了方寸。”
方寸笑着摇了摇头,便坐上驾驶座,白言乘坐的浮空车在另外四辆的护卫下一路把白言送到家。
尽管白言推辞了,但方寸还是坚持把白言送到了家门口。
他对白言实在是佩服的,他还没见过敢这么跟李倾弓发火的人,而且刚才从李倾弓口中得知,白言就是幻想乡中的白言飞。这更让他平添几分佩服。
方寸姓方,但跟七姓之末的方姓没有关系,身家清白,身手敏捷且十分忠诚,是以二十余岁就成为了李姓少主的护卫队长,平素李倾弓也颇为信赖他。方寸在游戏中的id 名为【方天画】,若是白言看到这个名字,想来还会有点印象。他就是训练场基础身姿排行榜排名第三的那个【方天画】,排名还要高于第五的陆夕沉。
方寸在现实世界就是一位相当的武术高手,身体的协调性非常好。对飞行也有着不错的体悟,进入幻想乡后跟随少主李倾弓一起选择了人类,很快便在人间之里崭露头角,如今在人间之里。他也算是有数的高手。
变强绝不是没有代价的,越强的强者付出的代价就越多,天赋,努力,机遇。耐心,缺一不可。只有忍耐下绝大的痛苦,深沉的寂寞,付出更多的努力,再加上良好的天赋和不错的运气,才能成为顶级的强者。正是因为对飞行和变强有着体悟,方寸才更加佩服白言,也就是堪称【最强人类】的白言飞。
顺带一提,白言是【五彩斑斓】中排位第五的神秘高手,这件事已经在幻空中逐渐传开。虽然真实性还存疑,但提出者有理有据,使得相信的人众多。
这个提出者正是之前演算出“种族与任务完成几率的关联”的数据帝唐宋元明清。不过游戏进程进行到现在,所有玩家都明白幻想天空战记中的数据是非常模糊的,所以数据帝已经很少就纯数据来发帖了。但他那一双慧眼和统计无数数据的耐心自然没有被消磨,这一次,也就是不久之前,他就发了一个验证各大未知名高手身份的帖。其中包含了对整个幻想乡几乎所有种族中的各个不露姓名的高手身份的推测,有的是推测,有的就基本是确定。数据帝通过种族。技能,外形,习惯等等各种细节甚至还用上心理学知识,对这些隐藏身份的高手进行了堪称详尽的合理推论。
跟方寸别过。白言进门发现对面还是没有有人的迹象,随手脱了外套挂上衣架,便进屋躺到床上。
他脑海中还回想着李倾弓之前跟他说的话。
【蓬莱山】的事情还不至于让白言一直惦记着,最多也就是自己出手,与其他玩家战几场的事。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庚金之气回转极快。续战能力非常强,等闲的玩家,若没有张恨水那样的水准,自己对付几个还是可以的。而且战斗的事情,临到当时才能随机应变,事前怎么想都毫无意义。
白言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这件事的重要程度甚至高于蓬莱山之事。
李倾弓向白言传达了“我的老师想要见你”的话语。
李倾弓的老师夜尊,是幻想乡的一位顶级强者,李倾弓自言站在她面前,感觉她就像星空或者是宇宙般无法揣测。而其最明显的强大之处,就是李倾弓的飞行天赋并不好,但是在夜尊的调教下,现在的实力已然非常强,各个方面都有突飞猛进般的增长。
白言无端地想到吴银河的老师星熊勇仪,吴银河跟他说过,他现在的一身实力,多半学自星熊勇仪,他站在星熊勇仪面前时候,感觉就像蚂蚁站在一座山前一般渺小。
这样的大人物想要见白言,却不知有什么因由。
“老师对你很有兴趣。”李倾弓原话如此。
李倾弓需要自己助其一臂之力也就算了,为什么那位【夜尊】对自己也“有兴趣”?
白言翻来覆去也不得其解,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
李倾弓说,等到幻想乡的更新一结束,他上线之后就会给白言把信物邮寄过来,到时候白言凭借信物就可以在迷途竹林中找任意一只兔子,由其带路一直走到竹林最深处的永远亭。
“永远亭么…原来竹林的最深处还藏着这么一个地方。”
白言不禁幻想起永远亭的样子来,李倾弓的描述大概是一个亭台遍布,充满时间洗礼感的古朴建筑群,想象了一下之后,他把“永远”这个字眼念了好几遍。
既然是由李倾弓提出的,应该也不会对自己不利。不管怎么说,这很可能是白言的一个机会,这一次与夜尊会面,也许能够找到获得更强力量的途径也说不定。
他如今各种能力具备,但不管是在哪一方面,实际上都遇到了瓶颈——一直没有学会新的飞行身姿,对刀术也没有任何领悟,庚气的其他效用也没有再开发出来,博丽神社的修炼很不错,但这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
现在他虽强,但实际上陷入了困境。
归根结底。他现在少一条路,也许,需要一个给他指路的引路人。
“但愿…”
白言喃喃着,把头埋进枕头里。感受那份绵软,困意渐渐袭来。
将要睡着的时候,他还在想,今晚还是没法进入幻想乡呢,真遗憾。
怀着这样的心绪。他渐渐睡去,但这时耳中却突然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白言不由得警觉起来,难不成是小偷?
声音的来源是门口,似乎有人在用什么东西摩擦着门。
白言本来有些昏沉的意识一下子就凛然起来,整个人非常冷静地分析着现在的情势。
不确定外面人的身份是否是窃贼,但夜晚这个时间,防范是必要的。不确定外面是一人还是多人,所以不能空手。外面若是窃贼,则需要尽快解决并报警。暂时不考虑不是窃贼的可能性。
他随手拿过一根以前玩过现在摆在房里作纪念的球棍,持在手里当做武器。
白言小时候和吴银河一起学过一点防身术。以备不时之需。而且最近在幻想乡中每日练刀,连带着自己现实中的身体似乎也熟悉了刀的用法,虽然体内没有庚金之气,做不出幻想乡中那样绮丽的斩击,但只是普通的斩击或者连招的话,他还是有能够使用出的自信的。
很小心地打开门,尽量压低自己的脚步,不发出一点声音,白言走到大门口,把耳朵凑到门上。
来人没说话。呼吸也很轻,不过白言的耳力不错,能捕捉到一点呼吸。
女人?
如果白言没听错,那门外真的只有一个女人。
一念及此。他右手蓄力,执球棒反到背后,左手五指环绕门把手。
下一刻,他突然把门打开,外面的光芒并没给早有准备的白言带来困扰,如果面前的是窃贼或者图谋不轨。他手中的球棒就随时都能挥出强力一击。
但——
问题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白言差点就想脱口而出:这是啥?!
自己面前的确是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个少女,而且这个人白言还很熟悉。
陆夕沉。
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一条马尾垂到脑后,黑裙的清冷少女正略显疑惑地看着白言。
她的相貌跟幻想乡中别无二致,甚至连气质都尽然相同,因此白言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你是陆夕沉?”白言实在忍不住问道。
“白言飞…吗?”
少女微微歪了歪头,显出一点可爱来。
——————
几分钟后,白言和陆夕沉在沙发上相对而坐。
“也就是说…你就是我的新室友了,对么?”
“嗯。”陆夕沉点头道。
白言耸了耸肩,为世事的曲折离奇而感慨,他和面前的少女在游戏中就是室友,朝夕相见相处,没想到此时出来租房子,又变成了现实中的室友,看样子还得共处两个月。
据陆夕沉说,自己不太了解科技,所以找不到密码锁显示屏的开关,就在门周围鼓捣起来,这才让白言误以为是贼,紧张了半天。夜晚九点多这么晚才到,也是因为不认路弄错了方向的缘故。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夕沉一向平静的面容上,也不免微红着,露出一点点尴尬之色。
白言看这清冷文静的少女可爱的尴尬模样,倒觉得有趣起来,但他随即就反省自己内心的邪恶来。
白言白言,你是个有品德的人,绝不能这么以此为乐啊!
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也没办法,何况与一个已经有点熟的家伙住一起,总比跟一个完全不熟的家伙住在一起来的好些。
“既然如此,那就重新认识下吧。”
白言伸出手,说道:“游戏id 白言飞,真名是白言,会在这里租住两个月。”
他向陆夕沉示意。
“陆夕沉,真名也是陆夕沉,暂时是这里的租客。”少女轻声说着,伸出手与白言轻轻相握,随即放开。
也就是一瞬间,白言和陆夕沉两人都没感觉到对方的手,就互相松开了。
这两句说完,似乎也没有别的话说,陆夕沉话少,白言话也不多,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两人竟然就这么干坐着瞪眼。
白言想的是这两个月最好是能够互不干扰地和谐相处就最好了,虽然两人现在暂时有个敌对的立场,但毕竟是在游戏中,现实里两人是没有矛盾的,而且游戏里的敌对关系也会随着任务的结束而瓦解。而陆夕沉则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白言先开口了,毕竟是个男人嘛。
“有什么东西要我帮忙搬的吗?”
人家搬家,帮女孩子搬东西这种力所能及的事情,应该是可以提的吧。
白言考虑着怎么和女孩子相处,姑且是这么提了一下。
陆夕沉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的行李还没有送到。谢谢你,白言。”
对方都这么说了,白言就没再问,跟陆夕沉稍微讲了些这里设备的用法,然后约定了改天一起商量出个同居的规矩来,便径自回房了。
一头栽到床上,白言长长地出了口气。
跟一个女孩子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还要主动说,还真是难为他了,其实他还是挺紧张的。
他闭上双眼,口中喃喃,困意逐渐袭上脑海。
“果然,那天晚上是看错了啊…”
现实中的陆夕沉,说实话比游戏里还平常。
白言突然想起了与陆夕沉完全相反的一位少女。
温柔,坚强,清朗,如春风般和畅,她的名字是谷青琬,是幻想乡中,第一个给白言留下很深刻印象的女子,而她与陆夕沉基本完全是相反的性格。
冰雪乱斗之后,两人少有联系,却不知道她在哪做什么呢?
白言还记得谷青琬温婉的笑容和与她相处时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对了,若要说陆夕沉和谷青琬她们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应该就是求胜的信念了。
谷青琬是一句“我很想赢”。
陆夕沉则是一句“嗯,我会赢”。
这两句话与她们平日里的性格一点不搭,让张恨水来说倒是挺合理的。
为什么她们这么想赢呢…?
喂,白言,你怎么最近老想些女孩子的事,是不是推迟了很久的思春期到了…
喂…喂…
白言沉沉睡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