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靖天师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女道士,长得慈眉善目、容貌异常娇美,很难想象这位风韵犹存的女人,竟然是位道武兼修的无敌高手。
当年黄裳访求道教遗书时,就曾拜访过天师教,只不过那时虚靖天师云游天下去了,无缘面见这举世无双的奇女子。
三人在九龙山主峰上相谈甚欢,当他们各自道出武学心得后,黄裳向两人请教道:“两位前辈,当今武林中达到绝顶境界的高手,不知有哪几位呢?”
“阿弥陀佛,虚靖道友常年云游天下,对这天下间的高手最清楚不过了!”无妄禅师微笑道。
虚靖天师暗自沉吟了一会,然后才娓娓道来:“少林寺有无畏、无妄、无相三位大师,光明顶有教主方腊、左右使有包道乙、王寅,护教法王有殷啸天、韦千行,天师教有贫道、贫道师兄青龙真人,大理国天龙寺主持四空大师,丐帮帮主吴明释,大内统领支离疏,朝廷国师林灵素,还有姑苏燕子坞的慕容龙城!贫道所见过的绝顶高手就这十五位了!”
“哦!那前辈都和这些高手比试过没有?”黄裳满脸兴奋,问道。
无妄禅师满脸凝重的望着虚靖天师,突然间听到这么多同级高手,难免动容,也想听听那些没有传闻过的高手修为如何!
“无量天尊!毕竟能遇到闻所未闻的大高手,不是件容易碰到的机遇,贫道自然难免技痒,几次切磋下来,有三人的战斗实力比贫道略高半筹……”
“什么?比前辈还要高半筹?前辈和无畏大师不是天下第一高手吗?”黄裳当场惊呼道。
“阿弥陀佛,呵呵呵,黄施主可还记得支离疏和无畏师兄一战的情形吧?支离疏的修为比无畏师兄略逊一筹,但他们的战斗实力却是相仿,所以说无畏师兄和虚靖道友天下第一的是修为,而不是其本身战斗实力!”无妄解说道。
虚靖天师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三人武功之强,也只有贫道师兄青龙真人才能与之抗衡。”
“阿弥陀佛,唉……当年老衲师兄弟三人联手,才打败青龙道兄,这么多年来青龙道兄音讯前无,也不知去了哪里?”无妄禅师感叹道。
黄裳心中一震,不知少林三大神僧为何联手围攻青龙真人,见虚靖天师不仅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反而满脸感激之情,黄裳暗自猜想其中必有隐情。
黄裳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而是打破眼前的沉默,继续刚才的话题:“前辈,这三人是哪几位高手?这些高手的实力,都达到绝顶境界的哪个层次?”
虚靖天师回答道:“这三人分别是方腊、林灵素、慕容龙城,他们的实力都达到了绝顶的巅峰,像贫道、三位神僧、四空大师、支离疏、包道乙、王寅、吴明释、实力只达到绝顶的中期,殷啸天和韦千行是绝顶的早期,不过这韦千里的轻功……”
十天后,黄裳目送无妄禅师和虚靖天师离去!
刚好这时《万寿道藏》已经刊印完成,没有发现纰漏后,黄裳命护卫们快马加鞭送往皇宫复命,自己则打道回府,毕竟已经有五年未曾回去看望双亲了,随路还可以闯荡一下江湖,结交几个武林中人。
当主仆二人路经开封府时,因为天色已晚,只好在大街上寻找家客栈!
两人停留在一家酒楼前,闻着诱人的酒香,望着眩目的灯光,听着令人闻之心动的刀勺声,肚皮忍不住咕咕一阵作响。
黄裳目光一瞟,酒楼门楣上写着“望客楼”三个金色大字的招牌,此时从酒楼里不断的传出嬉笑声、吆喝声,看来生意非常不错。
这时从酒楼里迎出来了一个肥胖的小二,满脸欢笑的躬身道:“两位客官里边请……”
黄裳定了两个房间,把行李放好后,出来吃饭时,发现一楼已经坐满了的客人,只好走上二楼,但闻跑堂的尖声吆喝,食客们的纵声谈笑,两者汇成一片!一阵阵醺人俗醉的酒香,从酒楼中飘散出来,足可闻到大半条街!
刚上菜不久,大街上就传来几道粗旷的叫喊声:“让一让……”
黄裳正好坐在客栈二楼临窗之处,他转过头随着话声来处望去,见到从大街上驰来一辆豪华马车,马车前几个昂藏的青年汉子不停的吆喝开道。
黄裳没有多加理会,转回头继续喝酒吃菜!
那辆豪华马车在酒楼门口停了下来,从车厢里传出一道少年男子的语声:“本公子要在这里游玩几天,你们先回叶家庄吧。”随着话声,一位身材消瘦腰着系宝剑、脸色蜡黄却唇红齿白的少年公子,从车厢里跳了出来,旁若无人的朝二楼走去,那洒脱的气概却掩不住本身的豪迈本色。
他上得楼来,大眼睛左右一扫,没待小二招呼,就在一张空桌前坐了下来,拍案叫道:“小二,来两斤竹叶青,招牌菜全部给本公子搬上来,快点……”
“砰”
一个钱囊,丢到桌上,哗啦啦滚出来一块块黄金!
这粗豪的举动,引得许多食客转头朝这边望来,但他毫不在意,顾盼之间,发现靠窗的桌上,正有一个人望着他微笑!
这人书生打扮,身穿一袭青衫,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正在不停地摇来摇去,给人的感觉好不温文滞洒,尤其是那双眉目,正是全身魅力之所在。
少年公子看得一怔,不自觉地也还了他一笑,避开书生的眼光,脸颊微微一热,不由自主的低首下去,想想觉得不对劲,抬首再次望了过去,拱手道:“兄台请了,在下粗鲁惯了,别叫兄台见笑。”
黄裳拱手还礼,含笑道:“兄台意气豪迈,正是英雄本色!幸会幸会!”
“英雄本色”四个字,正说到这少年的心坎里去了,听得他色飞眉舞,抓起钱囊,快步走了过去,也不待黄裳同意,拉开板凳,在黄裳身旁横头处坐了下来,热情道:“在下叶冰姬,人称小飞侠,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呃……久仰久仰,原来是小飞侠叶兄,在下黄裳,人称……”黄裳自从当年少林寺一行后,原本闲情逸致的性格开始倾向于放荡不羁,从这少年公子上楼后的一举一动,那全身充满了桀骜不逊的江湖匪气,给黄裳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想不到这公子哥年纪比自己还要小,就已经出来闯荡江湖,听他语气,小飞侠在江湖上还是响当当的名号,只不过黄裳初来乍到,自然没有听过这一类人物,又不好意思说出来,随后也想给自己取个威名显赫的绰号,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好听的名号,所以支吾了好一会都说不出来。
“呵呵呵……黄兄真是雅人,我小飞侠算是交上兄台这个朋友了,刚出来闯荡江湖吧?以后跟着我闯,保证不怕吃亏上当!”叶冰姬被黄裳那副耿样逗得呵呵直笑,看出这位书生刚踏入江湖,所以决定指点他一番,当一当江湖前辈的滋味。
黄裳被叶冰姬笑得满脸尴尬,诚恳道:“叶兄果然目光如炬,在下确实刚入江湖历练,对于江湖上的规矩不是很懂!”
“没有关系,跟着在下多闯荡一些时日,自然就懂了,在下来自河朔武林的叶家庄,祖籍黄河以北的山西代州城,不知黄兄来自哪门哪派?”叶冰姬展颜问道。
“在下祖籍福建延平……无门无派,只是从府里聘请的护院师傅学过一招半式,让叶兄贻笑大方了!”黄裳不好意思回道。
“哦,福建我没有去过呢,黄兄,不知福建武林中有哪些江湖好手?”
“这个……在下一直居住九龙山,已有几年未曾回去了,对福建武林中有哪些高手,不是很清楚!”
“原来这样!”
“少爷,整个福建我不清楚,但咱们延平却有好几个威名显赫的门派呢!”黄忠插口说道。
“哦,小忠,那你给叶公子说说,咱们延平有哪些门派高手。”黄裳兴趣盎然的说道。
这时小二正好送来两壶竹叶青,放好杯筷后,叶冰姬挥手道:“快叫厨下多烧几个拿手好菜,越快越好……”
店小二连声应“是”,很快招呼下去。
叶冰姬顺手倒了三杯酒,催促道:“来来来,一边喝酒一边说,咱们萍水相逢,先敬你们一杯!”咕的一声,一口喝了下去。
“我在府里时,曾听护院黄师傅说过,他说延平有四大门派,分别是文笔宫、狂狮帮、五谷派、九甲门,他们势力不相上下,四派的掌门人武功极高,是延平的四大高手,听说每年他们都会在尖峰顶举行一个比武大会,获胜的门派将要掌管尖峰顶方圆百里的地盘……”黄忠满脸得意的表情,口若悬河的说个不停。
叶冰姬听得眉飞色舞、磨掌擦拳,打断道:“小忠兄弟,那你知不知道那比武大会什么时候举行?”
“公子,至于哪一天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每次都是快要到年底才举行。”黄忠不太肯定的回答道。
“现在离年底还有一个多月呢,黄兄,反正你们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不如……”叶斌继暗自算了一下日子,还没等他说完,就被黄裳打断了。
“如此甚好,在下此次正是要回去探望双亲,叶兄能一同前往,在下深感荣幸!”
“好,在下最喜欢快人快语,像黄兄这样洒脱的读书人实是少见,来来来,在下再敬两位一杯。”叶冰姬一口喝光杯中酒,大叫痛快,夹起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一阵大嚼,又道:“在下虽闯荡江湖不久,但却最喜欢凑热闹、结交名士……”说得口沫横飞,把自己的经历一一道来。
黄裳主仆二人听得津津有味,他那豪迈不羁的心性,令得黄裳心折不已,对叶冰姬更加亲近起来,两人从江湖趣事谈到琴棋书画,越谈越觉投机。
而黄忠却被晾在一边,一句话也插不上嘴,他只好自顾自的喝酒吃菜,当两人的听众,随后睡意袭来,只好告辞回房休息去了。
叶冰姬觉得黄裳不仅谈吐风趣,而且还学识渊博!仔细察看,除了双目神采有异外,就是一派公子哥儿的风流自赏,那举止更是斯文尔雅,实在看不出他像练过武之人。
黄裳结交了三位大高手后,对江湖中人特别有好感,和叶冰姬一席倾谈后,简直相见恨晚。
这一席酒菜,直吃到夜深人静才行罢席,两人早已喝得醉眼斜迷、东倒西歪,再不复开始时的相敬如宾,跌跌撞撞回到房间后,表情变得凤狂龙躁起来,不停的狂为乱道:“黄兄,以你的渊博学识,考它个状元郎不成问题……”
“哈哈哈,那还用说,进士我都考了第一……叶兄,施展一下你的绝学来看看如何?”
“好,让你大开眼界,看看我这天下第一的无敌九剑,第一式剑破天下……”叶冰姬马上就应承下来,从腰间拔出一柄青光四射的宝剑,胡刺乱砍起来。
“不行不行,叶兄,你的剑法破绽太多了,这就是你的无敌九剑?哈哈哈……”
“放你狗屁,我用这套剑法不知打败了多少高手,你一介书生学了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大言不惭……”
两人在房间里耍了一个多时辰的酒疯,才纷纷倒在床榻上熟睡过去。
天色刚蒙蒙发亮,叶冰姬从睡梦中悠悠醒来,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竟然趴在黄裳身上睡觉,吓得他跳跃而起,双脚刚一着地,脑袋一阵昏眩,不由自主打了个趔趄,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呢喃道:“糊涂啊,行走江湖怎么能喝得酩酊大醉,这可是大忌啊,被爹爹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随后望着正在呼呼大睡的黄裳,只觉得黄裳闭着眼睛的模样特别容止端详,没有第一眼见到时那么锋芒毕露引人注目。
叶冰姬缓缓靠近黄裳,凝视着那双剑形般的眉毛,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突然间,黄裳原本闭着的眼睛,毫无征兆的睁了开来,那目光像锋芒一般直射得叶斌继双眼生痛,吓得他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