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陌路相逢难分邪正 鸳胶再续莫问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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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漱玉和赵红眉还在搏斗。

  赵红眉最擅于用毒武功虽也不弱但比起齐漱玉却是有所不如。

  她一丝不挂的和齐漱玉搏斗所有的喂毒暗器都来不及取用给齐漱玉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此时她见徐中岳已被生擒更是心慌。恶念陡生蓦地一个斜身滑步向姜雪君扑去。

  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要把毫无抵抗能力的姜雪君置之死地。

  她光着身子不能收藏喂毒暗器但她的十指长甲也是一种厉害的喂毒暗器。她的指甲长得很长都是淬过毒药的胜过十支毒针。

  齐漱玉武功比她高她根本没有可能“欺身”搏斗也即是说她根本没有办法利用毒指甲来伤齐漱玉。但用来对付姜雪君就不同了姜雪君睡在床上丝毫不能动弹毒指甲只须在姜雪君的身上划破一点点皮肉就能见血封喉!

  距离如此之近她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齐漱玉施救已来不及!

  但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结果竟是未能如她所愿。

  姜雪君已经凝聚了几分真气功力虽然未复但已经并非是不能动弹了。

  在这性命俄顷之际潜力蓦地挥姜雪君滚落床下刚好在间不容之际避开了赵红眉的毒爪!

  说时迟那时快齐漱玉已是使出流云飞袖的功夫阻止赵红眉再下毒手。

  齐漱玉恨她下毒铁袖飞扬僻僻啪啪在她面门打了几下。

  齐家的铁袖功是武林绝学之一齐漱玉的功力虽然尚嫌不足但经过她的玄功妙运亦已非同小可和一片薄铁板也差不多了。

  这几下登时打得赵红眉的险上好像开了颜料铺红的是血青的是鼻涕瘀黑色的是面皮。赵红眉登时给打得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楚天舒抢着把姜雪君扶了起来说道:“师妹你怎么样?”

  姜雪君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师哥请你把那瓶解药给我。”

  楚天舒正为着解药愁赵红眉给一打晕了要迫她拿出解药还得待她醒来才行。一听姜雪君已知那是解药喜出望外。

  楚天舒还不放心问道:“师妹你中的是什么喂毒暗器?”

  姜雪君道:“听说名叫酥骨针倒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但可令人筋酥骨软。”

  楚天舒道:“毒针起出来没有?”姜雪君道:“好像还没有。”

  楚天舒道:“伤在哪儿?”姜雪君道:“在右腿三里穴下。”

  她有点莫名其妙心想:“干脆给我解药不就行了何必问这许多?”

  心念未已只听得楚天舒已在说道:“齐姑娘请你帮我一个忙用这块磁石把毒针吸出来。”

  齐漱玉替姜雪君吸出毒针楚天舒亦已搜出了赵红眉所藏内各式暗器找到了酥骨针了。

  他拈起一枚酥骨针突然刺入自己的小腿。

  齐漱玉吃了一惊说道:“楚大哥你干什么?”

  楚天舒道:“试试解药。”吞了一颗解药过了片到果然酥麻的感觉渐渐消失。楚天舒脸露笑道:“不错这是解药。”这才放心让姜雪君服下。

  姜雪君感动之极说道:“师兄你不该这样冒险以身试毒的我我……”

  楚天舒不待她说出感谢的言辞便即笑道:“咱们是同门兄妹客气什么。你中毒已深我怕那是假药毒上加毒那就不妙了所以不能不小心一些。好了现在你先别说话赶快运功加药力的运行吧。”

  齐漱玉面对着两个赤条条的人体刚对搏斗之时还不觉得怎样此时静止下来不禁面红过耳。“呸”了一声说道:“什么中州大侠什么以冷若冰霜名著江湖的玉面罗刹原来是这样无耻的东西。你们不懂得羞耻我也为你们羞耻。”她替赵红眉穿上衣裳赵红眉被她击晕此时尚未苏醒。

  楚天舒也替徐中岳穿上衣裳徐中岳是被他点了麻穴的不能动弹但未失知觉。饶他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由得羞得通红。

  正当他要替徐中岳穿上上衣的时候忽觉背后微风飒然。原来姜雪君已经恢复了几分气力她拿回自己的宝剑唰的一剑就要取徐中岳的性命。

  楚天舒挥袖一拂当的一声姜雪君的宝剑又再坠地。姜雪君怔了一怔说道:“师兄你这是干吗?”

  楚天舒道:“不能杀他。”

  姜雪君道:“这奸贼与我仇深似海你为何阻我杀他。”

  楚天舒不便明言只能背着徐中岳向姜雪君递个眼色说道:“师妹请你看在我的份上饶他一次。”

  姜雪君听出弦外之音说道:“师兄你的意思是只饶他第一次。”

  楚天舒道:“不错。下次他碰着你你要杀他我决不阻拦。”

  姜雪君虽然尚未懂得楚天舒何以要饶徐中岳这一次的原因但看了他的眼色听了他这样的说话已知内中定有隐情。便道:“我的性命是师兄救的按江湖规矩师兄要我一命换一命我也该答允看在师兄的份上就饶了奸贼这一次吧不过……”

  楚天舒心想:“不让她出一口怨气恐怕她也不甘罢手。”问道:“不过什么?”

  姜雪君道:“命我可以暂时不要他的但好歹我也要剥他一层皮。”

  楚天舒吃一惊道:“剥一层皮他还能活吗?”

  姜雪君道:“只是撕破一点皮肉我保证不致令他重伤。”她试一试运劲于指感觉气力似乎未够撕破人皮于是继续说道:“师兄要是你害怕我下手不知轻重麻烦你帮我这个忙你愿意么!”

  楚天舒与郭元宰所订的条件是可以令徐中岳受点轻伤他也确实有点害怕姜雪君出手太重便道:“既然师妹答应不伤他的性命我自然可以代劳。师妹请说。”

  姜雪君道:“请你轻轻撕破这奸贼右肩近琵琶骨处的一层皮。”

  那是人工移植的一层人皮很容易便撕下来了。

  姜雪君把油灯加亮移近一看只见徐中岳的肩头果然有一排齿印。

  姜雪君道:“齐姑娘你想必知道这奸贼肩上伤痕的来历。”

  齐漱玉咬了咬牙说道:“楚大哥亦已知道了的。哼哼这奸贼果然是我的上师哥的杀父仇人之一!哼”要不是楚天舒赶忙轻轻捏她一下示意一下不要把原因说出来。“要不是看在楚大哥份上我也恨不得一剑将他杀了。”

  楚天舒道:“师妹你走得动吗?”

  姜雪君道:“勉强可以施展轻功。”

  楚天舒道:“好那么咱们走吧。”

  不料正在他们要走的时候忽听得地道有脚步声走来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叫道:“爹爹爹爹!”

  是徐锦瑶的声音。

  原来徐锦摇受剪大先生之托有事要禀告父亲她知道父亲定是和大姨在密室之中为了避免进来尴尬她自是不便采取“突如其来”的方式撞进去。故此她一进地道立刻扬声并且加重脚步。好让父亲知道她来先叫赵红眉回避。

  徐中岳听见女儿的声音又是担忧又是羞愧更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担忧的是敌人未走不知他们会怎样对付自己的女儿;羞愧的是让女看见他目前的模祥他还有什么颜面为人之父?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楚天舒心念一动悄悄和齐、姜二人道:“她来得正好齐姑娘你和我出去师妹你留在这儿。”

  徐锦瑶听不见父亲的回答、脚步停了下来叫了一声:“爹爹!”心想:“莫非他们还未穿好衣服爹爹不好意思应我。”

  忽觉微风飒然徐锦瑶未叫得出声楚天舒一跃而出已是点了她的穴道。

  楚天舒在她耳边说道:“徐姑娘你别害怕我是你的郭师兄的朋友。”

  徐锦摇认得楚天舒的声音稍为放了点心。

  齐漱玉跟着说道:“徐姑娘我知道你喜欢你的郭师兄如果你要救他的性命必须听我们的话。”

  徐锦瑶刚刚松了口气不觉又是一惊想道:“这女子是飞天神龙的师妹那天大闹礼堂连剪大先生也对付不了她她出手之狠比飞天神龙更甚。她这样说难道是她要杀郭师哥?”

  齐漱玉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在她耳边继续说道:“我们并没伤害你的爹爹更不是要杀你的郭师哥。不过你的郭师哥目下有杀身之祸你只有听我们的话才能为他解难消灾。”

  楚天舒解开她的一半穴道让她上身可以动弹。说道:“徐小姐你相信我吗?要是相信的话你就不必问什么原因只须依从我们的话。”

  徐锦瑶点了点头楚天舒道:“你告诉令尊说是你被我们所逼不得不把这个秘密所在告诉我们。你怕爹爹受到伤害我们放了你你就立即赶来哪知我们还没有走。”

  要知楚天舒为人虽有几分狂气但可不是粗心之辈他得郭元宰指点救出姜雪君在感激之余却也想到了此事有点不妥。

  徐家的人知道这个秘密所在的料想没有几个。徐中岳吃了这个大亏务必要查究是谁泄漏的秘密嫌疑最大的当然是郭元宰了。故而楚天舒要用这个办法为郭元宰洗脱嫌疑。

  徐锦瑶此时已经能够说话她点了点头表示愿依所教之后示意叫齐漱玉把耳朵贴到她的唇边轻轻说道:“剪大先生正在等我爹爹他住在花园南面的那座红楼你们从西面一条秘道出去就不怕碰上他了。”

  齐漱玉心想索性把这场假戏演得逼真一些于是她故意哼了一声说道:“我只道她是个普通丫头原来她竟是徐家的大小姐早知如此刚才咱们就应该点了她的穴道的。”

  楚无舒道:“现在点也还不迟。”接着用冷冷的腔调对徐锦瑶道:“我们不屑伤害你这个小丫头不过我们也不能让你现在就见你的爹爹你躺两个时辰吧。”假戏真做重新用轻手法点了徐锦瑶的穴道。

  点了徐锦瑶的穴道他回到那间密室这才给徐中岳穿上上衣。

  “嘿嘿徐大侠我点了你女儿穴道这是帮你的忙你懂不懂?哈要是给她瞧见你们现在的模样你这个盗名欺世的大侠恐怕在女儿面前也抬不起头了。你的穴道可以先半个时辰解开那时你再替你的女儿解穴吧。好啦姜师妹咱们可以走了。”

  姜雪君的徐中岳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涎恨恨说道:“奸贼这次我看在师兄份上饶你一命下次你可别碰在我的手上!”

  ***

  他们依照徐锦瑶的指点从海面那条秘道出去果然人不知鬼不觉的顺利走出徐家。

  天明时分他们已经到了洛阳城外。

  旭日初升朝霞灿烂是一个好天气。姜雪君心上却仍是罩着一片阻霸四顾茫然。

  楚天舒道:“师妹你准备上哪儿?”

  姜雪君道:“我不知道。”

  她定了定神过了半晌继续说道:“父母之仇我是非报不可的。不过我也知道目前我还没有能力报仇。”

  楚天舒这才把刚才何以不让她杀仇人的原因告诉她说道:“师妹我很抱歉拦阻了你的报仇。好在我已经和郭元宰讲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今后我一定尽我的力帮你报仇补我之过。”

  姜雪君道:“师兄言重了。这不是你的过错换了是我我也应该这样报答郭元宰的。要不是他只怕我此刻已经受辱。他为了救我而不惜背叛师门;他的要求咱们岂能不允。不过师兄要助我报仇的好意我却只能心领了。”

  楚天舒道:“师妹你一定要亲手报仇么?”

  姜雪君道:“一来我不愿连累师兄……”

  楚天舒眉头一皱立即说道:“咱们是同门兄妹你这样说不嫌见外么?”

  姜雪君道:“我还未说完呢!二来报仇之事遥遥无期。你也不应为了我的事情虚耗太多时日。”

  齐漱玉道:“要杀徐中岳虽然不易但也不会太难吧!他的武功平平待枯禅上人一走他那些门人弟子包括他请来的护院在内谅也保不了他的平安!”

  姜雪君道:“徐中岳已经决定和剪千崖上京师投靠御林军统领此刻可能已经动身了。”

  楚天舒道:“就只他们两个人么?”

  姜雪君懂得他的意思说道:“师兄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剪千崖的武功实是非同小可那天他在礼堂和齐小姐交了一招是故意装作武功平平的。刚才在你们未来之前卫大哥曾与他见过真章卫大哥似乎也还要比他稍逊一筹。”

  卫天元的武功在楚天舒之上楚天舒听得她这么说心里虽然有点不大舒服也只好不作声了。

  齐漱玉忽地笑道:“雪君姐姐你的仇人也是我元哥的仇人要是他和你联手报仇你总不会反对吧。”

  昨晚姜雪君本来就是与卫天元联手来报仇的此时她也正是想找卫天元不过不好意思在齐漱玉面前说出来罢了。

  齐漱玉却是个性情爽快的姑娘看出她的心意便即笑道:“我知道元哥与你是青梅竹马之交要是你愿意和我们一起我决不会妒忌元哥对你比对我更好的。”

  姜雪君面上一红说道:“齐姑娘说笑了。”

  齐漱玉道:“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诚心邀请你。”

  楚天舒道:“你的意思是请她到你的家里去?”

  齐漱玉道:“不错。而且我不仅邀请她也邀请你。”

  楚天舒若有所思不置可否。

  齐漱玉继续说道:“元哥这次报不了仇固然是由于碰上剪千崖这个劲敌但更大的阻力则是来自枯禅上人的作梗。这个只知念阿弥陀佛的老和尚不识人心奸险受了徐中岳的蒙蔽偏袒于他元哥要想报仇可就难了。不过这个老和尚和我的爷爷倒是颇有交情因此我料想元哥这次报仇不成一定会回到我的家中请我的爷爷出来与枯禅上人评理。齐姐姐你要找他恐怕只有和我回家去找。”她见姜雪君似乎还在踌躇又加上一句:“即使我猜得不对也胜于你胡乱摸索!”

  姜雪君暗自思量:“元哥和这位齐姑娘本来是一对佳偶我插在他们中间只怕元哥对我旧情复燃那岂不是破坏了他们的好事?不过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却又是非与他联手不可。再说目前我在这世上已经是没有一个亲人我既然不愿意连累刚认识的楚师兄若又不找元哥的话我是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想到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想到要干大事就不当拘泥小节姜雪君终于毅然说道:“好齐姑娘你不怕我给你添上麻烦我就不客气的去打扰你了。”

  齐漱玉回过回头来笑道:“楚大哥姜雪君已经答应了你呢?”

  楚天舒却是好生委决不下心里想道:“爹爹不许我和齐家的人结交我已经犯了。要是我更到齐家去拜见齐燕然那岂不是更加违背爹爹意旨。但听继母和这位齐姑娘所说似乎齐燕然这老头子对我的爹爹颇为赏识即使他们并非朋友最少也不会是曾结有什么梁子的仇敌?”他抑制不住好奇之心在齐漱玉催问之下得了一个主意说道:“齐姑娘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允?”

  齐漱玉笑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答允?”

  楚天舒道:“见了你的爷爷请你不要把我的来历告诉他。”

  齐漱玉道:“为什么?”

  楚天舒道:“我不想受父亲的庇荫我只想作为一个与你家毫无关系的人去拜见你的爷爷。”

  齐漱玉笑道:“你这个人真怪。你是不是一定要这样才肯到我家去?”

  楚天舒道:“不错。你愿意为我遮瞒吗?”

  齐漱玉道:“那么你是不是要捏造一个假名?”

  楚天舒道:“这倒不必只需你别说出我是某某人的儿子就行。”

  齐漱玉也是还有几分孩子气的听罢笑道:“好吧你出的这个主意虽然有点荒唐却也有趣我依你就是。”

  楚天舒伸出手掌说道:“君子一言……”齐漱玉哈哈笑道:“你还信我不过吗?好我虽然不是君子也可以与你击掌立誓。”煞有介事的模样伸出纤纤玉手接下去道:“快马一鞭!”与楚天舒完成了击掌立誓的江湖规矩。

  齐漱玉以为卫天元已经回到她的家中哪知这一次她却是猜错了。

  那晚卫天元报仇不成反而失掉了自己心爱的人心中悲痛自是难以言宣。但他是个拈得起放得下的人咬牙忍着悲痛暗自思量:“如今是姜、卫两家的血海深仇都要我来报了万事无如报仇要紧雪妹的死生唉我只能暂且不管了。”

  接着想到:“徐中岳和剪千崖要上京投靠御林军的统领若是让他们到了京师夜长梦多报仇更加不易!我必须在途中拦截他们与他们一拼!”

  他这个计划倒也不是徒逞血气之勇要知倘若有枯禅上人在场他当然是决计报不了仇。但徐中岳倘若只是和剪千崖结伴同行他就有可乘的机会。

  不错他已经知道剪千崖的武功与他不相上下但中途截击是他在暗处只要一击得中先伤了剪千崖他就有取胜之机。再不济他纵然伤不了剪千崖但拼了一死要杀徐中岳亦非难事。

  出了洛阳城他找回自己那匹坐骑便即按照拟定的计划奔京师。

  第二天中午时分到了巩县他一大清早赶路已经感觉有点饿了于是进城略事休息找了一间门面装修得较好的酒馆便即进去。

  哪知“无巧不成书”他随便走进一间酒楼就在这家酒楼上碰见了熟人。而且不只一个是五个之多!

  更意外的是这五个人中有他的大仇人在内!

  不过这个大仇人却不是徐中岳而是江湖中人十九都要尊称他为“剪大先生”的剪千崖。

  剪千崖坐在那张桌子的当中位置正是面向着他。崆峒派的大弟子游扬在左边昆仑派小一辈的弟子孟仲强和青城派的女弟子凌玉燕坐在右边。

  这三个人也还罢了与剪千崖并坐当中的那个人可是非同小可!

  这个人竟然是游扬的师父崆峒派的掌门一瓢道人。卫天元第一次与徐中岳在嵩山比武之时这一瓢道人也是证人之一。

  崆峒派在武林的地位本来一向是不及中原四大门派(少林、武当、峨嵋、华山)的但一瓢道人却是百年罕见的武学奇才有人认为他的武功已是足以和少林派的监寺枯禅上人并驾齐驱是否属实不得而知但自从他出任崆峒派的掌门之后四十年来却的确是调教出许多名震江湖的一流高手崆峒派也日益兴旺虽然还不及少林、武当但己逐渐有凌驾峨嵋、华山之势。而且一瓢道人为人刚直江湖上的侠义道亦是甚为尊敬他的。卫天元也正是因此第一次和徐中岳比武之时才同意接受他为三个证人之一。

  不过一瓢道人已是年过七旬比枯禅上人年纪还大最近两年实际上已是他的大弟子游扬替代他执行掌门的职务他不过挂个名罢了。徐中岳“续弦之喜”专人送请帖给他他也没来。

  卫天元突然现他在这家酒楼而且是和剪大先生一起自是不禁吃了一惊:“奇怪徐中岳哪里去了?一瓢道人早已不理世事怎的又会跑到这小县城来?莫非他正是为了我的事情来的?”

  卫天元没有猜错一瓢道人的确是因为听到了他在洛阳大闹徐家的消息(游扬托丐帮飞鸽传书)赶来的不过他的来意和卫天元所想的也并不完全相同。

  这一下陌路相逢卫天元自是吃惊剪大先生更是又惊又怒。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剪大先生哼了一声面色铁青。

  山雨欲来风满楼食客中认识剪大先生的不少一见这个情状都预感到将有事情生嘈嘈杂杂的声音顿时静止。

  青城女侠凌玉燕曾经吃过卫天元一点亏忙向一瓢道人说道:“道长这小子就是飞天神龙他恃强……”一瓢道人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别多说。”

  卫天元明知一瓢道人倘若是帮剪千崖的话他莫说报不了仇只怕脱身也难。但已然碰上了他也不能示弱大踏步就走过去。

  剪大先生仍然没有作声一瓢道人却是先和卫天元打招呼了。

  “嘿嘿卫老弟我正想找你想不到就在这里碰上了。这可真是应了一句俗话:人生无处不相逢啦!”

  卫天元哈哈一笑说道:“是呀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对我来说不但是陌路相逢还是机会难逢呢!”

  一瓢道人面色一沉说道:“卫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天元道:“难得刚好碰上你和剪大先生同在一起呀!一瓢道人我想麻烦你替我做一件事情。”

  一飘道人怔了怔说道:“哦你要我做什么事情。”

  卫天元道:“一客不烦二主我想麻烦你替我再做一次比武的证人!”

  他没有说出是要和谁比武但目光却是严似寒冰利箭的射向剪大先生。

  剪大先生涵养再好亦已忍耐不住拍案而起骂道:“好小子我与你何冤何仇你你你竞如此连番欺我。”

  卫天元冷绔道:“你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应该明白!我还没有说你你倒敢说我欺你!”

  一瓢道人拉住剪大先生说道:“剪兄且慢作这件事让我还你一个公道如何?”说得已是十分明显他不但要仲裁此事而且分明是向着剪大先生的。

  果然他便即回过头来对卫天元说道:“老弟你既然开门见山我也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在洛阳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说老实话我是不值你的所为!”

  卫天元心头火起毫不客气的口话:“一瓢道人我不知道你知道的有多少不过我却知道你只是听信一面之辞!”

  一瓢道人居然并不怒但神色却是更加严肃扳起脸孔缓缓说道:“卫老弟或许你有你的道理不过这里不是说话之所这样吧你过来先和剪大先生赔个礼咱们再另外找个地方让我替你们评一评理。”

  他说是要“评理”却要卫天元先行“赔礼”按说是没有这个“道理”的但因他早已在心目中认定飞天神龙是理亏的一方觉得这样处置对卫天元已是十分宽容的了所以说得极其自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卫天无哈哈大笑三声说道:“一瓢道人!这理我看评不评也罢!”

  一瓢道人目**光说道:“怎么你认为要你赔礼是委屈你吗?孰是孰非暂且不论你总是小辈。”

  剪大先生愤然说道:“当令之世唯力是视哪里还有什么前辈晚辈之分?道长你又何必勉强人家人家年少英雄眼睛里还能有我们这斑糟老头子吗?”

  卫天元忽道:“好我给一瓢道人几分面子我给你赔礼。”

  这一下倒是颇出一瓢道人意料之外一瓢道人点了点头说道:“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

  话犹未了只见卫天元双抽一掘果然真的向剪大先生行礼。

  但这次剪大先生可也真的是担当不起。

  卫天元在这一揖之中使出了齐燕然衣钵真传的铁袖功夫。

  桌子上的酒杯都给他的袖风卷了起来裂成了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是厉害的暗器。

  一瓢道人喝道:“你”双掌斜飞一招“揽雀尾”推出!

  无数碎裂的瓷片好像给一股无形的力道“托”了起来飞向上方叮叮之声不绝于耳这些碎片都嵌在天花板上了。

  距离如此之近碎片如此之多一瓢道人竟然一举手就给剪大先生全都挡开功力之深手法之妙饶是飞天神龙已经尽得齐燕然的衣钵真传亦是不禁心头大骇!

  这霸那间酒楼上的客人都给吓得伏低有的更钻进了桌底。

  卫天元是因为情知这一战决难避色是以打走了先下手为强的主意拼着与敌人两败俱伤的。但不料一瓢道人的本领还在他估计之上他这一突袭竟给一瓢道人轻描淡写的化解开去而剪大先生却毫无伤!

  剪大先生的武功卫天元是业已知道了的单打独斗他自忖也要略逊一筹这一突袭不成不由得顿时心里一凉把性命置之度外。

  此时他乃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趁着一瓢道人未能腾出手来一招“擒龙手”向剪大先生琵琶骨抓下。

  说时迟那时快游扬的双掌和凌玉燕的一柄青铜剑亦已同时向卫大元两侧夹攻。

  剪大先生反手一掌刚好接着卫天元的一抓。

  只听得“哎哟”一声剪大先生的手背给他抓裂了一片皮肉。

  卫天元抓伤了剪大先生反而呆了。

  这一抓抓伤了剪大先生实是他始料之所不及。

  按说他的武功和剪大先生乃是在伯仲之时只以功力而论剪大先生可能还出他稍胜一筹决不会只是剪大先生受伤而他却丝毫无损。

  “奇怪这老贼的本领怎的又突然变得如此之不济了?”

  更令他奇怪的是剪大先生的武功“变回了”第一次和他交手时候的模样。

  他与剪大先生曾经两度交手第一次交手剪大先生给他用流云飞袖的功夫一下子就制服了而且立即便给他点了穴道!虽说那一次剪大先生乃是在和楚天舒激战之后才和他交手但三招两式都不能抵敌显然是剪大先生的武功比他差得甚远。

  第二次就大大不同了剪大先生使出大摔碑手和绵掌击石粉的合而为一的功夫他丝毫也占不到便宜。

  因此他认定剪大先生在第一次和他交手所显露的功夫必是故意示弱决非他的真实本领。因为第一次交手之时他尚未知道剪大先生是杀害姜雪君母亲的凶手故而并无拼命之意剪大先生是个武学行家料想也看得出来。剪大先生知道自己并无性命之忧才敢让他点了穴道的。

  第二次交手剪大先生的“假侠义道”的面目已经给他揭破真实的本领就不能不拿出来。

  现在是第三次交手按说剪大先生既已知道他要杀他而且是在他的“拼个两败俱伤”的打法之下是没有理由不全力对付他的。

  但结果却只是剪大先生受伤这怎么解释呢?剪大先生的武功为什么忽强忽弱好像俗话所说的“早晚时价不同”呢?

  饶是飞天神龙精明能干这种奇怪的现象亦是令他百思莫得其解。

  但此际已是不容他思索了。游扬的双掌和凌玉燕的一柄青铜剑已是从两翼袭来。

  更要命的是一瓢道人扫荡了他的暗器之后亦已腾出手来朝他掌了。

  剪大先生似乎并非弄假他不但掌背受到抓伤而且受到飞天神龙的掌力震荡竟然像皮球一般的抛了起来幸而他受的只是皮肉之伤身形腾起一个鹞子翻身从窗口飞了出去。

  一瓢道人却不知剪大先生伤势如何大怒之下就要取飞天神龙的性命。

  一瓢道人动了真气大怒喝道:“无耻小贼胆敢在我面前行凶今日叫你难逃公道:“大喝声中掌力尽痛下杀手!

  正面是一瓢道人泰山压顶的一击两侧是游扬和凌玉燕双拿一剑的夹攻飞天神龙三面受敌形势的险恶当真说得是到了千钧一的地步!

  看来飞天神龙已是绝对难逃一死但人的潜力往往是在最危险的时候给逼出来的一个平时似乎愚钝的人往往也会在关键时刻表现出凡的智力何况本来就是武功智力两皆不弱的飞天神龙!

  飞天神龙根本不理会凌玉燕那柄长剑反手一招把游扬的掌刀引了过来。

  凌玉燕的剑尖已经刺到飞天神龙身上蓦地只觉得剑尖一滑虎口突然一震长剑顿时脱手!

  游扬的掌力出并未感受到对方的反击之力反而受到牵引不由自己的掌力尽向前吐。

  原来飞天神龙的对付办法乃是因人而施。

  三人之中凌玉燕是最弱一环他只使出“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已是足以对付。这还是他手下留情否则凌玉燕不仅兵刃脱手最少也得重重的摔一大跤。

  游扬的功力在凌玉燕之上却不及飞天神龙。飞天神龙就用借力打力的办法对付他。借力打力倘若碰上功力比自己强的人那是办不到的。

  不过他“借”来的力却并非用来“打”游扬本人而是借来对付比他更强的一瓢道人。

  两股力道合成一股已是可以和一瓢道人对抗了。

  一瓢道人深恐伤了徒弟只好撤回掌力护身游扬身不由己扑上前去一瓢道人掌势轻轻一带游扬斜跃数步碰翻了一张桌子这才稳住了身形。

  飞天神龙已经从窗口跳下去了。

  “一飘道长息怒我可没有欺骗你老人家你要我赔礼我已经赔了。但我并没有答应你老人家可以就此放过姓剪这个老贼!”

  他匆匆忙忙的交待了这几句脚步不停追上了剪大先生!

  剪大先生怒道:“飞天神龙你疯了吗?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因何……”

  岂知飞天神龙比他更加怒“苦苦相逼”四个字他尚未曾说出来飞天神龙已经逼近他的身前舌绽春雷一声暴喝:“老贼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剪大先生德高望重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骂为“老贼”。剪大先生又气又怒斥道:“当真是疯狗咬人无理可喻!”说时迟那时快飞天神龙己是一掌向他当胸劈到。

  剪大先生双掌横胸划了一道圆孤全取守势接了他的一掌总算他有几十年功力只守不攻勉强抵敌得住。

  飞天神龙心里想道:“奇怪怎的他还是不把真功夫使出来?”原来剪大先生接他这招虽然已经用尽全力但还是远远不及前天晚上他在徐中岳家中与飞天神龙交手时所显露的本领。

  但飞天神龙急切报仇亦已无心推究原因攻势有如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第二掌又打下来了。

  剪大先生给他的掌力震得摇摇晃晃不由得心头一惊:“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飞天神龙掌下真是不值。要知他的武功虽然比不上飞天神龙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决计抵敌不了飞天神龙的第三掌了。

  飞天神龙狞笑道:“老贼你纳命吧!”双掌斜飞左掌直捣拳掌兼施痛下杀手!

  这第三招比刚才两招更其厉害了。

  也是剪大先生命不该绝一瓢道人业已赶来人未到掌先。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飞天神龙只觉一股劲风背后袭来把他推得向旁边滑了一步就这一步之差救了剪大先生的性命。

  剪大先生的胸口本来已是如受巨石所压飞天神龙一步偏斜压力减了几分剪大先生堪堪能够化解。

  但饶是如此他亦已站立不稳急忙倒纵出去在地上打了儿个盘旋方始稳得住身形。

  一瓢道人道:“游扬你过去照料剪大先生!”说话之间身形疾惊已是截住了飞天神龙。

  飞天神龙气愤填胸说道:“道长你一向为人正直因何定要偏袒这个老贼?”

  一瓢道人大怒喝道:“是你先不讲理如今你要求饶也难了!”

  怒吼声中身形骤起。左掌骈指如戟疾点飞天神龙面上双睛右掌横掌如刀削向飞天神龙膝盖。飞天神龙一个“燕子穿帘”的身法斜飞出去。此时他早已默运玄功真气布瞒全身人在半空披襟迎风衣裳有如涨满的风帆。他的功力虽然不及一瓢道人这一冲的劲道亦是非同小可。

  只听得“波”的一声有如戳破气球似的飞无神龙衣襟开了一道裂缝原来饶是他闪避得快亦已给一瓢道人的指力波及。

  飞天神龙固然吃了一点小亏但一瓢道人这迅猛的一击收不到预期效果却是禁不住心头一凛了。“怪不得这小子如此猖狂这三十年来我所见的武林后起之秀确实是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可惜如此人才偏不学好!”

  怜才之念终于被“除恶”之心掩盖一瓢道人如影随形跟踪到大喝道:“小贼还想逃么!”他是长辈身份不欲在背后袭击故此先喝一声方始出招不过这一招却比前一招来势更猛了。

  飞天神龙脚尖刚刚着地难以又再立即施展轻功躲避只好硬接他这一招。

  但见他身形滴溜一转掌势跟着身形转动闪电般的转了几个圈圈掌法的怪异即使是一瓢道人也未见过。原来地这几下疾圈急转乃是齐燕然独创的“卸”字诀结果虽然只能卸去一瓢道人的几分力道却是可以勉强抵挡了。

  一瓢道人大怒道:“好呀我倒要看你这小贼能够接我几招!”掌劈指戳竟是把崆峒派的镇山之宝……七十二手连环夺的剑法化到掌法上来。

  飞天神龙越来越感觉吃力一瓢道人喝道:“小子给我倒下!”化掌为拳一招“横身打虎”猛捣出去。此时飞天神龙已是在他的拳风掌势笼罩之下这一拳势难招架了。

  一瓢道人已经看准他没有还手之力这一拳倒是不想取他性命只是想打断他几根肋骨废他一半武功。哪知飞天神龙没有还手之力却有“还袖”之力。

  在这性命俄顷之际飞天神龙使出了独门的流云飞袖功夫。

  他霍的一个“凤点头”衣袖突然从肩头反甩过来“啪”的一声裹住了一瓢道人的肩头。这一下奇峰突起大出一瓢道人意料之外。

  但两人功力相去颇远他的“铁袖”当然还是裹不住一瓢道人的拳头。

  一瓢道人这一拳用上了浑厚的内力拳风虎虎刚猛之极。

  飞天神龙的袖子裹得住他的拳头裹不住他的内力。一瓢道人内力一冲只听得声如裂帛飞天神龙的半条袖子化成了片片蝴蝶。

  幸而飞天神龙是笼手袖中否则已是断臂之灾。

  铁袖功虽然还是抵敌不住但他毁了半条袖子却是可以免于重伤了。

  不过重伤逃过轻伤仍然不免。飞天神龙给震得退出数丈开外身形恍似风中之烛嘴角沁出血丝。

  一瓢道人哼了一声说道:“可惜了你这一身武功偏不学好!”正要续施杀手剪大先生忽地叫道:“道长且慢!”

  一瓢道人怔了怔说道:“剪兄你是想要亲手除他?”双方的武功深浅他已是了然于胸心知飞天神龙的内力虽然有所损耗只怕剪大先生仍非其敌。

  剪大先生说道:“不他虽然要杀我我却不想杀他!”

  飞天神龙浊气上涌喝道:“姓剪的老贼我不要你假慈悲!你来杀我吧!有一瓢道人给你撑腰这是你唯一可以杀我的机会!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必杀你!”

  他已拼着豁了性命激剪大先生上来出手。只要他一上来就全力将他扑杀。宁可自己同时也死在一瓢道人掌下。

  一瓢道人知他心意说道:“剪兄这小贼已是丧心病狂无可理喻。你肯饶他;我也不能饶他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让我替你打吧。”

  剪大先生道:“不我不想杀他我也希望你别要杀他!”语气竟似十分诚恳。

  一瓢道人诧道:“他要杀你你却反而替他求情这是为何?”

  剪大先生道:“这是因为我想知道他为何这样恨我的原因。我自问确是与他无冤无仇不知他何故定要把我置之死地?”

  他这么一来倒是令得飞一神龙疑惑了“他耍的是什么花招?”冷笑说道:“剪老贼你当真想与我评理?”

  剪大先生道:“不错我纵然不能以德服人自问平生也没做过亏心之事。就凭你骂我‘老贼’二字我就与你评理!若然是我理亏你非但可以骂我杀我也行!”

  忽见有两个兵士跑来。

  原来他们在街上打架吓得店铺纷纷关门路人争相逃避已是惊动了县衙的公差了。

  那两个公差喝道:“你们是些什么人白日青天胆敢在街头酗酒打架都跟我们到县衙去。”拿出锁链在手里抖得哗啦啦作响。

  但是打架双方似乎都不是易与之辈只敢恃着官威恫吓可还不敢真的上去锁拿他们。

  游扬是老江湖上前说道:“对不住我们没功夫打这场官司。这里有两个元宝……”

  那两个公差见钱眼开说道:“聚众打架罪名可是不小……”

  他们是想多勒索一点银子。话犹未了游扬已是笑道:“两位嫌少么?请两位掂掂斤两依我看似乎也不轻了。”

  他口中说话把那两个元宝在掌心里已经搓成了两个圆球。说罢就递过去。

  “掂掂斤两”这句话可是一语双关。两个官差吓得面青唇白连忙见好便收接过银球说道:“确是不轻多谢厚赐!不过要是你们余兴未尽请你们换个地方比武如何?”

  游扬再拿了一锭银子出来说道:“这锭银子劳烦两位代我给这间酒楼的老板。两位请上去喝酒吧我们的事不敢劳你们多管了。”

  说罢一面将那锭银子递过去一面扬声叫道:“老板我们打坏了你的许多杯盘椅凳赔给你十两银子连酒钱在内够不够?”

  那老板正在酒楼上失声痛哭连忙说道:“够了足够了。”

  游扬一笑说道:“银子由这两位公差给你要是不足的话我们会替你讨帐。”他料想这两个公差见过他的厉害决不敢多贪领几银子的便宜于是把话说明之后便即走开。

  一瓢道人道:“好你既然愿意评理那就跟我来吧。”

  飞天神龙心中疑惑不定想道:“我反正是打算豁出性命的了且看看他们是耍什么花样。”

  游扬熟悉地理走在前头带路一瓢道人与飞天神龙并肩同行防他伤害剪大先生。

  游扬带路出了县城走到江边四顾无人停下脚步。

  “就在这里吧。卫天元你因何仇恨剪大先生请把你的理由说出!”一瓢道人仍然对飞天神龙采取监视的姿态盯着他冷冷说道。

  “好!”飞天神龙同样的用冰冷的语调说道:“剪千崖比我年长按规矩我让他先说!”

  在未成“定案”之前“评理”双方的地位是平等的。但一瓢道人刚才对飞天神龙说话的语气却似是把他当作业已有罪的人审问故此飞天神龙当然很不服气定要严格的照江湖规矩来办了。双方各自申述理由按规矩是年长的先说的。

  不过飞天神龙虽然对一瓢道人不若初时客气对剪大先生却是比较客气了一些只是直呼其名不再骂他“老贼”了。

  剪大先生说道:“好吧让我先向卫天元请教。说老实说我真是莫名其妙不知他何故恨我如此之深。”

  接着他回顾几次与卫天元见面的事实。

  “三年前我在嵩山替他和徐中岳作比武的证人我是应枯禅上人之请管这‘闲事’的自问并没偏袒哪方不知卫天元是否认为我不公平以至心中抱怨?”

  卫天元冷笑道:“那次我是自愿让徐中岳占点便宜的。公平也好不公平也好都与你无关。”

  剪大先生继续说道:“第二次我和他见面是在徐中岳的婚礼当中他与徐中岳完成上次的比武把徐中岳打得重伤。我与游扬担任公证说老实话当时我虽然觉得他做得过份可也没有拦阻他。自问我没失证人身份。”

  飞天神龙道:“那天我尚未识破你庐山真面目我让你继续做比武的证人就足以说明当时我还是信任你的。你别尽扯这些与正题无关的事吧。”

  一瓢道人眉头一皱说道:“我必须完全清楚你们之间的过节假如我觉得他说的事实无关紧要我会阻止他说下去的。用不着你越俎代疱。”

  剪大先生说道:“好那么你不是因此而恨我的了。第三次是在五天之前的晚是你到徐家拐带徐夫人……”

  飞天神龙怒道:“理尚未评请你别用拐带二字!”

  剪大先生冷笑道:“好吧那我就说那晚你是要和徐中岳的妻子私逃这是事实吧。”

  飞天神龙道:“你要这样说也可以。”

  剪大先生继续说道:“那晚我在徐家作客我不值你的所为。”

  飞天神龙冷笑道:“这点你无须说明你当然是恨不得把我置之死地。”话出了口方始觉似乎有点不对。那晚剪大先生和他交手可是并没用真正的功夫。

  剪大先生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认为你的行为不当却并无杀你之心。那天晚上我只是想阻止你与徐夫人私奔只恨自己本领不济反而给你点了穴道。”

  一瓢道人哼了一声说道:“卫天元你是不是因为剪大先生那晚阻挠你干的‘好事’故而才恨不得要杀了他?”

  飞天神龙道:“假如我存心杀他那晚我已经可以杀了他了。不过实话实说那晚我不杀他只不过是因为我尚未知道他的本来面目之故。”

  剪大先生道:“那你说吧在你的眼里我的本来面目是怎么样?”

  飞天神龙道:“我会说的待你说完再说。”

  一瓢道人说道:“你的理由尚未申述我也暂且不议论你那晚的行为但无论如何你令一个在武林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受了羞辱总是不该!如你所言最少那天晚上你还没有把剪大先生当作坏人的即使这个坏人只是你所认为的坏人对吗?”

  飞天神龙道:“不错也正因为当时我对他还有几分敬意否则哼哼……”言外之音已是无须画蛇添足。

  剪大先生苦笑道:“他只点了我的穴道已经算是对我手下留情了。”

  飞天神龙冷冷说道:“彼此彼此谁也不必谢谁。”

  剪大先生怔了一怔说道:“彼此彼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飞天神龙道:“那天晚上我固然是手下留情但你也未出全力。”

  剪大先生只道他是说“反话”说道:“多谢了你不必为我遮着!我是打不过你我也无须掩饰!”

  飞天神龙不禁心头一动大感诧异说道:“你说实话那天晚上你的确是已经使出了全副本领么?”

  剪大先生怒道:“剪某平生从不撒谎你是不是要我亲口承认我是已经竭尽全力仍然抵挡不住你的三招两式?”

  飞天神龙见他一副气愤之极的神情似乎不是伪装心中猜疑不定不觉呆了。

  一瓢道人问道:“卫天元何以你怀疑剪大先生未尽全力?”

  飞天神龙道:“因为他那晚所使的武功和后来显露的真实功夫不大相同!”

  一瓢道人诧道:“后来什么后来?”

  飞天神龙愕了一愕说道:“后来就是后来。……”心想:“这有什么要解释的?”但见一瓢道人仍似大惑不解的望着他只好“画蛇添足”补上一句:“就是过了那天晚上之后的后来呀!”

  一瓢道人大惑不解把眼睛移向剪大先生。

  剪大先生正在似是有意又似无意的点了点头。

  飞天神龙莫名其妙一瓢道人则已猜到几分。

  一瓢道人沉吟片刻忽地问道:“你既然认为剪大先生乃是坏人那么他有什么理由要藏一手不以全力与你周旋?难道他不怕你取他性命?”

  飞天神龙道:“实不相瞒我怀疑他是有心弄假。”

  一瓢道人道:“他这样做所为何来?”

  飞天神龙道:“为的是继续冒充侠义道。”

  一瓢道人道:“你这样说恐怕有点不能自圆其说吧。武林中谁敢怀疑他不是侠义道何须再用这等手段。”

  经过了双方的对质至此飞天神龙也觉得自己这个假设似乎不能成立了。

  一瓢道人道:“好吧现在言归正传。卫天元你刚才说剪大先生的武功前后不同这是怎么一回事?”

  飞天神龙冷笑道:“剪千崖你说下去吧。你好像还未说完呢!”

  剪大先生道:“我已经说完了再说就是刚才的事了。”

  飞天神龙哼了一声说道:“这一跳跳得太远了吧?从那天晚上到今日之前中间这四天你干了些什么勾当?”

  剪大先生道:“今日之前我与你一共不过见面三次都已说过了。至于这几天之中我做的事情似乎用不着向你禀报!”

  飞天神龙冷筝道:“你不敢说出来么?”

  剪大先生怒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有什么不敢说。但我认为与你无关不必浪费时间!”

  一瓢道人说道:“按照评埋规矩剪大先生已经说完那就应该轮到你说了。”

  飞天神龙双眼一睁说道:“好他不敢说就让我替他说出来吧:剪千崖那晚过后第二天晚上你做了什么事情?”

  剪大先生冷笑道:“你不是要替我说的吗?何必又来问我?”

  一瓢道人道:“卫天元听你的口气你似乎是要指责他那天晚上做了什么坏事?”飞天神龙道:“不错!”一瓢道人道:“好那你就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吧他做了些什么?”

  飞天神龙沉声说道:“他杀了人!”

  一瓢道人诧道:“他杀了什么人?”

  飞天神龙道:“杀了姜雪君的母亲和三叔。姜雪君的三叔是徐中岳所养的一条走狗杀了他也还罢了杀姜雪君的母亲可是大大不该!”

  剪大先生怔了一怔说道:“我杀了徐夫人的母亲这话从何说起?”

  一瓢道人问道:“徐夫人的母亲不是早在半年之前护送她亡夫的灵枢回乡的么剪大先生又怎么在洛阳杀她?再说依你所言剪大先生与徐中岳乃是‘一丘之貉’为何剪大先生又要杀他的岳母和他妻子的三叔?”

  飞天神龙道:“姜雪君已经不是徐夫人了请你们别再给她加上这个头衔。”

  一瓢道人道:“徐中岳已经正式休了她吗?”

  飞天神龙道:“不是徐中岳要休妻而是姜雪君不愿意嫁给仇人!他们也没有正式拜堂成亲!”

  一瓢道人道:“哦怎的徐中岳又变成了自己新夫人的仇人了?”

  飞天神龙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一瓢道人打断他的话道:“好吧既是说来话长那就不必多生枝节了。你只说与本案有关之事姜雪君的母亲怎的会在洛阳被剪大先生所杀?”

  飞天神龙说道:“姜雪君的母亲就是因为现她的亡夫乃是死于非命而嫌疑最大的凶手是徐中岳因此赶回洛阳最想要阻止女儿嫁给徐中岳的。不料剪千崖替徐中岳先下毒手就在她回到洛阳的第一天晚上便即杀人灭口。由于姜雪君的母亲住在她的三叔家里因此连姜雪君的三叔也遭了毒手!”

  一瓢道人道:“有关姜雪君母亲我不知你是否捏造事实但即使她是遭人所杀凶手也决不会是剪大先生。”

  飞天神龙冷冷说道:“你怎么知道?”

  一瓢道人道:“剪大先生请你把那天晚上你是和谁一起告诉他吧!”

  剪大先生道:“那天晚上我和少林寺的监寺枯禅上人在徐家下棋将近四更时分方始就寝。”

  一瓢道人道:“姜夫人遇害是在那天晚上的什么时分?”

  飞天神龙道:“三更时分……”

  一瓢道人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面色一沉驳斥他道:“他四更还在下棋那你怎能指证他是杀人凶手?难道你竟怀疑少林的监寺也在帮他说谎吗?”

  飞天神龙道:“晚辈不敢那天晚上晚辈只见着凶手的背影。但即使我是认错了人剪千崖的武功我是不会认错的。”

  一瓢道人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飞天神龙说道:“两天之后他与我再度交手。这次他用出了他的真实功夫这功夫也正是他用来杀姜雪君的母亲和三叔的功夫!”

  剪大先生道:“哦我用的是什么功夫?”

  飞天神龙道:“大摔碑手与绵掌合而为一的功夫。”

  一瓢道人哼了一声说道:“你说的两天之后是指他那晚给你点了穴道之后的两天之后对吗?”飞天神龙道:“不错。”一瓢道人再问:“那即是前天晚上了?”飞天神龙道:“不错!”

  一瓢道人冷笑道:“我告诉你剪大先生是在三日前的中午时分在距离洛阳七十里的白马寺碰上我的。这三天来我一直和他一起。前天晚上他与我在黑石关孟彪的家中喝酒许多人可以作证。”

  飞天神龙听得他这么说不禁呆了!

  一瓢道人继续说道:“我不怕告诉你我是因为听得你在洛阳胡作非为的消息恐怕你会伤害徐大侠是以准备赴往洛阳帮徐大侠的忙的就因为我碰上剪大先生得知枯禅上人已离开徐家我以为枯禅上人会制服你的剪大先生因为受你之辱心情极坏他不愿重回洛阳因此我只好陪这位老友到处散心。想不到今天还是碰上了你。”

  飞天神龙有如坠入五里雾中对一瓢道人所说恍似听而不闻迳自向剪大先生问:“你当真是三天之前离开徐家?”

  剪大先生好像也在沉思什么头也没有抬起来看他。

  游扬怒道:“他被你所迫离开洛阳是我们三个人陪他那天一起离开的难道你以为我们都是串通了来说假话?”

  剪大先生这时才抬起头来缓缓说道:“你说前天晚上我和你交手用了大摔碑手和绵掌合而为一的功夫是在什么地方又有什么人可作见证?”

  飞天神龙冷冷说道:“当然仍旧是在徐家枯禅上人也在场的!”

  一瓢道人大为诧异说道:“哦枯禅上人也在场目击?”

  飞天神龙说道:“此种事我岂能信口开河道长若然不信。大可以到少寺去一问枯禅上人!”

  凌玉燕在飞天神龙手下一再受挫余怒未消冷冷说道:“飞天神龙你捏造的这番鬼话骗得了谁这三天来我们都是和剪大先生同在一起的。”说至此处声音提高:“道长你也分明知道他说的是鬼话了为何还容了胡说八道?他不过是想用缓兵之计希望目前能够逃过你的惩罚罢了道长你本人就是最好的证人足以证明剪大先生是受他诬赖的了。难道你不相信自己反而当真要上少林寺去问枯禅上人吗?这岂不笑话。”

  飞天神龙森然说道:“我说的帮是事实信不信随便你们。”

  一瓢道人若有所思凌玉燕虽然在怂恿他他依然没有出手。

  剪大先生忽地一声长叹说道:“现在我总算弄清楚几分头绪了。”

  一瓢道人已经猜到几分说道:“你弄清楚了什么?”

  剪大先生道:“我并不是飞天神龙指控的那个凶手前天晚上在徐家和他交手的那个人也不是我。但我相信他所说的话他并非说谎!”

  飞天神龙骇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剪大先生不答。飞天神龙再问:“那人是谁?”剪大先生依然没有回答。

  飞天神龙大声问道:“一瓢道长你是给我们评理的人究竟谁是谁非你总得摆出一句话。”

  一瓢道人缓缓说道:“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依我看恐怕是有人冒充剪大先生……”表现出来的神情似乎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不过在未得剪大先生同意之前他不想说出来他一面说话双眼一直在望着剪大先生。

  剪大先生说道:“好飞天神龙我答应你这件事情就着落在我的身上给你弄个水落石出吧!”

  一瓢道人点了点头说道:“卫老弟我误会了你我该向你道歉。不过这件事目前我虽稍有头绪尚未能完全确定必须假以时间才得分明。但不管那人是谁只要你所指控的是真我决不会偏袒他的。请恕我现在也还未能和你细说分明你请便吧。”说罢和剪大先生立即就走。

  凌玉燕拔步急道叫道:“道长你等等我啊我有话想和你说!”

  一瓢道人放慢脚步说道:“好你说罢。”

  凌玉燕道:“道长你这次评理似乎有欠思量!”

  孟仲强“嘘”了一声道:“凌师妹你对老前辈说话怎可如此无礼?”

  一瓢道人道:“不要拦阻她我喜欢听别人直话直说。”

  凌玉燕道:“即使真的有一个人冒充剪大先生那也只能证明飞天神龙说的前晚之事不是谎言凶手是不是那人仍未能断定的。你说是吗?”

  一瓢道人道:“不错所以我要先到洛阳查明事实。”

  凌玉燕未遭驳斥更觉得自己有理继续说道:“再说也不能因为在某一件事情上飞天神龙没有说谎就证明他不是坏人。无论如何他抢徐大侠的妻子总是不该!”

  一瓢道人道:“我也并没有偏袒飞天神龙啊!”

  凌玉燕道:“但你刚才说的什么‘误会’不是等于把他当作了好人把徐大侠反而当作了坏人吗?”

  一瓢道人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刚才我不过是就他说的这件事而论。”

  剪大先生忽道:“飞天神龙夺人之妻不知是否确有如他所说的‘隐情’不过即使他只因垂涎姜雪君的美色那也只是他的私德有亏比较起来那个冒充的人不管他是否杀人凶手他这样做就一定是因为帮的事是见不得人的了他犯的罪依我之见就比飞天神龙更大了。”

  此时他们已是离开江边半里之遥不过飞天神龙凝神细听仍然听得见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不觉心里想道:“剪千崖虽然未曾尽悉底蕴但他能有如此见解足见他确是公正无私的了。嗯看来我前晚真是认错人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一瓢道人说道:“剪兄我佩服你的正直不过假如真的是那个人你你要我怎样——”

  剪大先生说道:“看他所犯的罪是大是小要是当真难以宽恕的话……”

  一瓢道人道:“那怎么样?”

  剪大先生道:“求你帮我废了他的武功再帮我求枯禅上人替他削为僧让他在嵩山面壁十年。”

  飞天神龙凝神细听听到此处不觉心中一动暗自想道:“听他的口气这个冒充他的人似乎是他的亲人。”

  游扬问道:“师父你们两位老人家准备上哪儿?”

  一瓢道人道:“到徐家去走一趟。”

  游扬说道:“徐大侠曾对我露过口风他为了逃避飞天神龙向他寻仇可能离开洛阳了。”

  一瓢道人道:“即使他离开洛阳他的新夫人总该还在家中吧?”

  游扬说道:“徐夫人那天晚上已经跟飞天神龙跑了!”

  一瓢道人说道:“但据飞天神龙刚才所说徐夫人在前天晚上又已给徐中岳夺回去了。”

  游扬道:“飞天神龙说的未必是真。”

  剪大先生忽道:“我相信他的话。若然徐夫人不是回到徐家飞天神龙岂能不和她一起?”

  凌玉燕道:“她在徐家那又怎样?”

  一瓢道人道:“那我就可以从她的口中多少打听到一点真情。比如说她是否被逼嫁给徐中岳的徐中岳又是否的确如飞天神龙所说的是她的仇人等等。”

  凌玉燕道:“这个女人既然对丈夫不忠她说的话恐怕也就未必可靠。”

  剪大先生正容说道:“凌姑娘真相未明之前最好不要先有成见!”

  凌玉燕碰了一个钉子好生没趣只好不说话了。

  一瓢道人道:“游扬你不必跟我去洛阳了顺便送他们二人回山吧。”

  凌玉燕吃一惊道:“你不许我们去看热闹?”

  一瓢道人微笑道:“小姑娘不要多事。”

  凌玉燕道:“但我们和飞天神龙可是结了粱子的。”

  一瓢道人笑道:“你怕离开了我飞天神龙就会欺负你们吗?不会的依我的看法他纵然不是侠义道也不至于象你们想象那样坏。只要你们不去惹他料想他也不会与你们为难。”

  凌玉燕撅起小嘴儿道:“道长你就这样相信飞天神龙?”

  一瓢道人笑道:“最少我相信他不会恃强欺负你这位小姑娘。”

  ※※※

  飞天神龙已经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了但也没见游扬与凌、孟二人回来想必他们是从另一条路走了。

  飞天神龙仍是站在江边心头一片茫然。

  事情演变的结果实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那冒充剪大先生的人又是谁呢?蓦地心念一动他想起了江湖上“千崖不如一山”的传说。

  “千崖”就是剪大先生“一山”则是他的弟弟。兄弟二人性情大不相同哥哥喜欢在江湖上行走替人排难解纷弟弟则株守家园极少在江湖上出现。尤其是近十年来据说根本就没有外面的人曾见过他。

  剪千崖德高望重武功也可以算得是一流角色。但据说他的弟弟剪一山武功更为厉害但到底怎样厉害却也没有谁说得上来大多只是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他的武功。不过“千崖不如一山”这句说话却是早已在江湖传了。

  当然传说总是不免夸大的比如就有人传说剪大先生曾与少林寺的监寺枯禅上人印证武功打成平手。其实那次只是友谊的切磋枯禅上人不愿以长辈自居借“印证武功”为名指点老友上乘的内功心法的。这样的切磋当然不会分出胜负两人的武功其实亦是相差甚远。

  不过传说也总得有点根据剪大先生的武功虽然不如枯禅上人也算得是武林中一流好手。既然早就有“千崖不如一山”的传说那么剪一山的武功和那个冒牌的剪大先生差不多大概也是可以相信的了。

  “莫非那个冒牌的剪大先生就是他的弟弟剪一山?”飞天神龙心想。

  兄弟的相貌大都是相同的这是飞天神龙这个想法的主要根据。

  但另外一个事实却又令他怀疑这个推断是否能够成立。

  这个事实是除了剪家的人之外只有他的师祖齐燕然知道的。

  剪一山这十年来从未露面倒并不单纯是由于他的孤僻性情而是因为他练混元气功急于求进练得不当以致半身不遂。

  齐燕然不但是武学宗师而且颇精医术。他也是剪一山极少数的朋友之一剪一山半身不遂之初他曾经替剪一山看过病的。可惜他的医术也不能帮剪一山复原。齐燕然是早就隐姓埋名的了而且他也不愿外人知道剪一山业已半身不遂的秘密所以从没对人说过只除了他这个心爱的徒孙。

  齐燕然也曾约略和飞大神龙谈过剪一山的为人。据他说他和剪一山虽然不是深交总共也不过见过三四次面但倒是相当投合否则他也不给他看病了。

  飞天神龙也曾问过师祖江湖上“千崖不如一山”的传说是否属实可惜他的师祖也无法作出明确的答复。不错齐燕然和剪一山是见过几次面但只是武学上的谈论未见过剪一山显露武功。只就武学上的见识而言齐燕然是认为乃弟胜于乃兄的。

  不过据齐燕然所说的最后一次他给剪一山看病从他的病象却可以看出他的内功造诣是很深。而他的半身不遂也正是由于练上乘内功练得不当(过于急进)之故。内功越深治愈的希望越少依齐燕然的看法剪一山恐怕是难免终身残废的了。

  从剪大先生的语气推测飞天神龙不能不怀疑是弟弟冒充哥哥。

  但从师祖和他说的这件事实判断冒充剪大先生的又似乎不该是剪一山。

  “即使剪一山或有奇遇幸遇良医医好了他的半身不遂。但俗话说江山易改品性难移他的性格该不至于经过一场大病就完全变了吧!”飞天神龙心想。虽然剪一山的性格究竟是怎么样他的师祖并没和他论及但既然师祖也可以和他做朋过他相信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飞天神龙最尊敬师祖他就不能怀疑师祖的朋友。

  正在他苦思难解之际天色突然变了。

  雷声隆隆大雨倾盆而降。雷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大雨逼使他要离开空旷的江边了。

  “不管那个冒充剪大先生的人是谁只要剪大先生肯主持公道真相总有大白之时。雪妹若然还在徐家也有脱难的希望。”姜雪君的处境是他最关心的一件事如今心事虽然未能解开却是可以少些担忧了。于是他决定按照原来的计划回县城取回坐骑继续前往京师。

  江边不远有一座小山先他准备上山躲避越下越大的暴雨。

  这段江面正是水流极其湍急的一段此时正有一只小舟在江心顺流而下疾如奔马。

  飞天神龙无意间眼光投向江心那只小舟刚好看见两个人出船舱收下风帆他眼光一瞥不觉蓦地呆了。

  狂风暴雨船在江心距离也相当远那两个人投入他的眼帘的只是两个模糊的影子但他一看就觉得“似曾相识”尤其因为其中一个女子是他最关心的人!

  是姜雪君!他呆了一呆想要看清楚时那个女子已经回船舱去了。另外一个女的露出半边脸孔向那个男的招手小舟疾如奔马转瞬间船上的情形都看不见了小船也在风浪中消失了。

  那个在舱中向同伴招手的女子虽然只是露出半边脸孔但在飞天神龙一瞥之间亦已隐约认出来了。

  他呆了一呆失声叫道:“师妹、师妹!”

  暴雨狂风惊涛拍岸小船早已远离江心。他的呼唤被风涛之声淹没当然没有回答。

  他定了定神心里想道:“即使是我眼花那也不会有这样巧合的事两个人都这样像!第一个出来的女子像极了雪君这个露出半边脸孔的少女更是像极了师妹!”

  在最初看见姜雪君的时候他本来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但接着又看见了齐漱玉他却不能不怀疑自己最初的怀疑了。“这该不是幻觉吧?但奇怪的是她们怎的会在一起了?”

  他忘记了自己要避雨狂的沿江边追去大声叫道:“雪妹雪妹!”

  雷声隆隆他还没有跑到江边小船早已在风浪之中消失。

  飞天神龙变作了落汤鸡身体感受的寒冷倒是令得他清醒过来了。他定了定神心里想道:“倘若真是雪君那即是她已经脱险了我还担心什么?”

  清醒过来再观刚才所见的情景不禁又是心念一动:“那男的我也似乎曾经见过他是谁呢?”

  那个男子是和姜雪君同时出现船头收下风帆被他瞧见的。只因当时他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姜雪君身上故而对那个男子忽略了。

  现在仔细一想他终于想起来了他第一次进徐家的时候这个男子当时正在和姜雪君一起逃走的。“呵不错了他就是那个曾经被我点了穴道的楚天舒!后来我才知道他也就是雪君在那天晚上方始相识的同门师兄楚天舒。”

  飞天神龙猜疑不定心里想道:“这个姓楚的武功虽然不弱却绝对不是那个冒牌的剪大先生对手奇怪他怎能把雪君救出来?即使玉妹和他联手按说也还是不行的。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又分明是他们三个人同在一条船上!难道我认错了人?认错一个也不会认错两个认错三个的!”

  想起那晚自己对楚天舒的无礼飞天神龙不禁脸上一烧心中也忐忑不安。姜雪君脱险他本是应该欢喜才对怎的他又似乎感觉“不安”呢?他有这样的心情他自己也莫名其妙。

  不过虽然在他内心深处他是有点妒忌楚天舒和姜雪君同在一起但无论如何总要比她落在徐中岳的手中好得多了。

  他当然也曾想到这个问题:姜雪君可能去什么地方?这个问题也只能有两个答案一个是跟齐漱玉回家;一个是跟楚天舒到扬州去会师伯若然他要追踪把这疑幻疑真的适才所见弄个明白料想亦非难事。

  不过真相虽是不难弄清时机却是不容耽误。因为他正在有着更紧要的事情。他是在追踪仇人的。他已经知道徐中岳是要上京投靠御林军的统领了他岂能不怕夜长梦多让仇人得遂所愿。

  还有他也害怕在见到齐漱玉之后齐漱玉又会缠住他。而且他也不敢完全肯定他刚才没有认错人。万一认错了人远赴扬州徒劳往返那不是什么大事都耽误了?

  风雨如晦疑幻疑真飞天神龙江边遥望如醉如痴。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眼前豁然开朗原来雾散云收雨已止了。

  飞天神龙像是从梦境中醒了过来心境也如雨过天晴霍然一省想道:“大丈夫应当拈得起放得下雪君若然已经脱险我就更可以放心上京了我还等待什么?”

  他放弃继续追踪的念头迎着雨后的彩虹迈开大步走上大道。

  ※※※

  暴风雨已经过去那一叶轻舟已过了险滩。

  飞大神龙并没认错人在那只小船的三个人果然是一男二女楚天舒与姜雪君、齐漱玉。

  齐漱玉笑道:“楚大哥想不到你驾船的本领也这么好刚才我真是捏了一把汗。”

  楚天舒道:“我是江南人在我们南方处处都是水乡出门都是乘船的就如你们北方人出门都是骑马一般。”

  齐漱玉道:“你的骑术也不错呀!”

  楚天舒道:“南人善驾船北人善骑马这是一般情形当然也有个例外。不过要是比起你来我的骑术恐怕也只能说是合格而已。”

  齐漱玉点了点头道:“你这话说得不错。”楚天舒道:“你的骑术本来不错嘛。”齐漱玉道:“我不是说我的骑术我是说你刚才的那番议论。在一般的情形之中也是有特殊的。”楚天舒笑道:“我一番普普通通的议论到了你的口中倒似颇有哲理了。不过我猜你的意思是说在你相识的人当中也有善于驾船的吧?”

  齐漱玉若有所思伸手出船边拨水半晌说道:“不错。”楚天舒随口问道:“他是谁?”齐漱玉忽地板起脸道:“你为什么这样爱管闲事不告诉你!”

  楚天舒觉得奇怪笑道:“我又不是存心打探你的什么秘密不过随便和你闲聊你干嘛耍脾气啊?”

  齐漱玉觉自己“失态”忙道:“你别胡猜我不是脾气我只是没心情和你闲聊。”

  楚天舒眼光一瞥觉姜雪君脸上的神情也似有些异样他心中一动笑道:“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那人是谁?”

  齐漱玉道:“哦你知道那人是谁?”

  楚天舒道:“当然是你的元哥了。”

  齐漱玉道:“你怎么以为是他?”但却似松了口气了。

  楚天舒道:“他外号飞天神龙神龙当然是精通水性的。”齐漱玉道:“乱嚼舌头。”又低下头不言语了。

  原来她想起的是她失踪的母亲。她小时候很喜欢玩水有一次跳到山涧去玩几乎被淹死奶妈把她救起来她还是兴致勃勃一点也不害怕。奶妈责骂她无意中透露了一句:“真是奇怪你怎的样样都像母亲。”她问:“我妈小时候也是很喜欢玩水的么?”奶妈说道:“岂只喜欢玩水她水上的本领比6上的本领还好。”她大喜问道:“怎样好法你说给我听。”可惜就在这时丁大叔来了丁大叔骂她的奶妈:“老爷怎样吩咐过你的这次我可以为你隐瞒下次可不要再和孩子胡乱说了!”她的爷爷是不许家人提起她那失踪的母亲的。奶妈害怕丁大叔她也害怕丁大叔。奶妈不敢再说她也不敢再问。这件事情渐渐也就忘记了。

  不知怎的小时候这件事情此刻突然又想起来。她对自己母亲的事情知道得实在大少了。“如今我已经长大这次回去最少我要奶妈告诉我妈究竟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

  楚天舒笑道:“说起飞天神龙我倒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说来奇怪刚才、刚才——”

  姜雪君眼睛一亮抢着问道:“刚才怎样?”

  楚天舒道:“我好像听见他的呼喊声音。”

  齐漱玉跳起来道:“真的?我也好像听见一种似乎和风声不同的声音但听不出是人的叫声还是浪声。你真的认出是他的声音了?”

  楚天舒笑道:“我是怀疑是他的声音但怕你说我乱嚼舌头!”

  齐漱玉面上一红陪笑道:“楚大哥我不会说话刚才得罪了你你别见怪。求你说实话你真的是听见了元哥的声音吗?他说什么?”

  楚天舒道:“他在叫你的名字。”

  齐漱玉喜道:“真的?”楚天舒道:“当然是真的他在叫玉妹玉妹在这条船上还有谁是他的玉妹?”

  齐漱玉半信半疑说道:“不对吧。我没有走出船头他若然当真看见了船上的人他呼唤的也不应是我。”说话之际若有意、若无意的看了姜雪君一眼。

  姜雪君忽地笑道:“玉妹楚大哥是逗你高兴的倘若真的有人呼唤怎的只是他听见我听不见!”

  其实姜雪君是听见了的只是她怕楚天舒把卫天元也在呼唤她的事情说出来引起齐漱玉的妒忌。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也不愿此刻便与卫天元重会。不是她不想见卫天元而是怕卫天元对她的热情尚未冷却那时势难避免尴尬纵然齐漱玉不嫌她她也不愿意变成他们之间情感展的障碍。

  她暗自思量:“齐家终非久住之所将来还得另作打算才好。唉但若不依靠元哥父母之仇只怕也报不了。楚师兄虽是同门究竟相识未深。”她患得患失心事如麻。只觉自己就像这一叶轻舟似的在茫茫人海之中不知飘向何方?

  齐漱玉却哪里知道她有这样复杂的心思她本来就不大相信在刚才那种狂风暴雨天黑如墨的情况之下远在岸上的卫天元会看得见她们而楚天舒又会听得见他的声音。她相信了姜雪君的话“卜“的一掌向楚天舒打去嗔道:“你这人好坏我把你当作兄长尊敬你却故意逗我!”

  楚天舒一笑闪开说道:“谁叫你先自没来由的乱我的脾气我逗你玩儿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害呀!”他是个聪明人一见姜雪君否认便知她的心意故此特地替她圆谎。

  齐漱玉喃喃道:“好啦好啦不闹了。你是骗我也好不是骗我也好咱们回到家中元哥也总要因来的。我倒希望真的是他那久说不定咱们前脚进门他后脚也会跟进来了。”姜雪看见她如此痴情在自己的面前也毫不掩饰心里越难过。可是她和齐漱玉都不知道飞天神龙是已经进京了。

  小舟顺流而下未到黄昏已是离开洛阳百里之外的孟津地界了。

  孟津流入黄河这一段江面较宽水平如镜有一艘帆船迎面而来比他们这条船大得多。

  他们这条小船是顺流而下那艘帆船则是逆流而上但舟行的度竟是不在他们这条小船之下。楚天舒不由得多看两眼心里想道:“那两个船夫一定不是寻常舟子不但驭船的技术高明内力也很不弱。”那两个舟子一个掌舵一个划桨身材都很魁伟约在五十岁左右。

  那两个舟子似乎觉楚天舒在注意他们也朝着他的这条小船看过来。转眼便即交叉而过。

  齐漱玉正陪着楚天舒在船头闲眺那条帆船过去之后齐漱玉说道:“楚大哥你注意到没有那两个人的眼光好凶我觉得他们似乎是在恶狠狠的盯住我!”

  楚天舒道:“他们是在盯住我望大概因为他们觉我在注视他们。”齐漱玉道:“但我觉他们好像注意我更多而且目露凶光似平与我有仇似的。”

  漂亮的女孩子总是喜欢别人注意她的楚天舒只道齐漱玉也是这个心理心中暗暗好笑。不料一听风中传来的那两个舟子的对话却是齐漱玉说对了。

  那艘帆船在他们后面距离约莫也有二三十丈水面之谣不过由于江面空阔而楚齐二人听觉又比常人敏锐如还是听得甚为清楚。

  一个舟子说道:“老三你看是不是那个婆娘回来。”

  另一个舟子笑道:“老二怪不得你刚才那样怒气冲冲原来你是看错人了!”

  那舟子道:“哦我看错了人?不会啊事情虽然隔了将近二十年那婆娘的模样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老三”笑道:“看呀既然是隔了将近二十年那婆娘焉能还是如此年轻我看那女娃儿恐怕还未到二十岁。”

  “老二”不觉也笑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你说得有理可是她们实在大相像了。刚才你不是几乎怒气要作吗?”

  “老三”说道:“咱们黄河三杰当年都栽在那婆娘手里大哥最惨给削去膝盖成了废人!不过听说那婆娘亦已得到报应这笔帐是无需算了。”

  “老二”说道:“你说的报应是指她已变成了寡妇?但只要她还在生这口气……”

  “老三”说道:“听说她早已失踪有人说她是跟以前的情人私奔呢。”

  “老二”说道:“那婆娘失踪的事我是知道的只不知她那个旧情人是谁?这几年我不大出门你却常在江湖走动可知道么?”

  “老三”说道:“我也不知道。但听说是江南一家武林世家的子弟。”

  “老二”说道:“江南的武林世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有十来家。”

  “老三”说道:“你想逐家去打听吗?打听这种秘密是了犯忌的恐怕不容易打听出来吧!”

  “老二”说道:“我也不想知道她的旧情人是谁但我在想在想……”

  “老三”道:“在想什么?”

  “老二”这才缓缓说道:“我是在想目前倒有一个报仇的机会。只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老三”道:“你说来听听。”

  “老二”说道:“不错凡称得起武林世家的必有独门武功但无论是哪一家武林世家总比不上齐老头那样难惹吧!”

  “老三”道:“这又怎样?”

  “老二”继续说道:“那婆娘倘若还在齐家咱们自是不敢动她一根毛但她若然跟了别的男人管他什么武林世家倒是可以打她的主意了。”

  “老三”说道:“是哪一家咱们都未知道又怎样去打她的主意?”

  “老二”说道:“就在刚才碰见的那个女娃儿的头上打她的主意。天下哪能有这样相像的两个人?我敢断定那个女娃儿十九就是她的女儿!”

  “老三”说道:“我也是这样猜测。那么依你之见咱们是否回去追她?”

  “老二”说道:“那也不必如此若急那条小船上有三个人咱们两个未必就能对付得了不如赶快回去禀报大哥……”

  说到这里大船和小船的距离已有半里之遥他们说话的声音已越说越低听不见了。

  齐漱玉和楚天舒听见了他们说的这番话心中都是不禁翻起波澜。

  “他们说的那个‘婆娘’莫非就是我的母亲?妈妈失踪原来是跟别的男人私奔怪不得爷爷不许家人提及她了!唉但愿这只是他们捏造的谣言吧。”齐漱玉暗自思量不觉面红耳赤。她抬起头来正碰着楚天舒的目光。

  楚天舒心中纷乱脸色却没表露出来迎着她的目光故意问道:“那两个家伙说些什么你听见没有?”

  齐漱玉脸上烧心头更是卜卜的跳讷讷说道:“我听得不清楚你听见什么?”

  楚天舒道:“我只听见几句他们好像是自称叫什么黄河三杰但大哥则早已被人打成残废了。这黄河三杰不知是什么来头但身为老大的都被人打成残废想必也不会是什么英雄好汉!”

  齐漱玉心里一松问道“你还听见别的什么?”

  楚天舒道:“我就只是断断续续的听见这几句话还摸不到他们的底细所以我才问你。”

  其实那两个人所说的话楚天舒全都听见了。他知道假如他谁说什么都听不见的话那是骗不了齐漱玉的。因此他才避重就轻谁说只听见那么几句以免令得齐漱玉难堪。

  齐漱玉半信半疑不过楚天舒既然没有说穿她也没有那么尴尬了当下说道:“我也只是听见他们说的这几句话。不过黄河三鬼的名头我倒是听得了大叔说过的。”

  楚天舒笑道:“原来是黄河三鬼不是黄河三杰吗?”

  齐漱玉笑道:“黄河三杰是他们自封的据了大叔说这三个水寇论武功勉强算得是二流角色不过他们水底的功夫却是第一流最擅长潜伏水底凿穿客商的船只。后来给一个水6功夫都比他们更好的英雄‘收拾’了以后一也就听不到他们的消息了。因为他们只能在水底做见不得光的勾当故此人称黄河三鬼。”

  这“黄河三鬼”的来历她从丁大叔口中知道的就只这么一点她倒是如实的转述了。就只隐瞒了一个字。那个“收拾”了黄河三鬼的人本是“女英雄”她转述时少说了一个“女”字。

  丁大叔对江湖上的人和事知道很多她时常要求丁大叔给她讲故事。有一天她不知从哪里听见别人谈及“黄河三鬼”回来问了大叔丁大叔好像很不愿意说给她听给她缠不过才告诉了她一些。但那个“女英雄”是谁丁大叔却是无论如何不肯说了。(他虽然推说不知道但她却是看得出他是不愿意说的。)

  像“黄河三鬼”这样的小角色她也不放在心上故此了大叔不肯告诉她她也就算了这件事本已淡忘想不到今天却会碰见三鬼中的两鬼。

  几乎忘记了的儿时往事忽地重新记起来。齐漱玉不觉暗自想道:“丁大叔说的那个女英雄莫非就是我的娘亲?奶妈也说过我的娘亲精通水性的。”齐漱玉把他们二人的话联想起来心中不由得一阵颤栗。

  楚天舒也是和他一样心头遍布疑云。

  由于齐漱玉提及她家的老仆人丁大叔而这个丁大叔正是多年前曾经到过他的家中一次的这就不禁挑起他的记忆了。

  他知道这个“丁大叔”原名丁勃本是辽东大盗和他的父亲颇有交情的。

  但那次丁大叔来到他家他的继母却不愿意见这个客人。

  从父母的谈话之中他又知道继母与齐家一定有点不寻常的关系只不知是什么关系而已。

  接着他把几件表面看来似是不相干的事情联想起来继母精通水性他驾船的本事也是跟继母学的;父亲不许他和齐家的人结交;小时候父亲常常讲武林中人的故事给他听但却极少提及武功被公认为天下第一的齐燕然(仅有一次那是因为父亲被他缠问不休不得已才告诉他一些的但跟着就严辞厉色禁止他再问这个人了。直到这次他要到北方来他父亲才重申禁今。)

  而现在他又知道了一件事情齐漱玉的母亲原来是在丈夫死了之后与旧情人私奔的。

  这几件“不相干”的事情连串在一起轮廓渐渐鲜明许多似乎不可解的疑团也似乎可以解了。

  但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事情该不会这样巧罢?不过即使当真如我所想的那样我们的父母也没有什么不对吧?但听说那齐老头子喜怒无常性情甚为怪僻。他的想法却未必和我的想法一样。”

  两人都是满腹疑团但都不敢向对方求证。姜雪君也是满怀心事不知不觉大家都沉默了。

  忽地远处传来一声长啸把他们惊酸。

  齐漱玉跳起来道:“这回该不是我听错了是、是……”她的神情又兴奋、又惶恐!

  楚天舒惊疑不定说道“听是听见了不过……”底下的话却没说出来像是声音突然给人“切断”似的嘎然而止。

  原来他想说的是:“不过却好像不是飞天神龙的啸声。”蓦地想起他们刚刚否认听见过飞天神龙的啸声那又怎能拿来比较知他是也不是?

  他担心齐漱玉追根问底问他“不过什么?”幸好齐漱玉没有追问。因为她又隐隐听见那远处传来的啸声了但却弱了一些。

  姜雪君也走出船头来仔细听那啸声了楚天舒见她也是一脸迷茫的神色两人目光相对姜雪君缓缓摇了摇头。不用言语彼此都已知道对方想说的话。姜雪君知道楚天舒那充满疑问的目光是要问她知不知道啸的人是谁楚天舒也知道她这摇头的意思乃是表示她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已知道这绝对不是飞天神龙的啸声。因为这啸声甚为苍劲内力的雄厚也许不及飞天神龙但这人的年纪却一定比飞天神龙大得多。

  楚天舒道:“江湖上的异人在所多有要是咱们有功夫的话倒不妨去结识结识他。不过如今咱们既然是要赶着回去那也不必多事了。”

  齐漱玉忽地用斩钉截铁的声音说道:“不不能不理这次我相信决不会听错我已经知道是谁的啸声了!”

  姜雪君笑道:“玉妹恐怕是你心中想着那个人以至就疑心是那个人吧。我听却是不像!”

  齐漱玉道:“你以为我疑心是谁的?”

  楚天舒道:“你不是以为是你的元哥吗?”

  齐漱玉道:“谁说是元哥的啸声!”楚天舒怔了一怔问道:“那么是谁?””

  齐漱玉道:“是丁大叔的啸声!”楚天舒吃了一惊说道:“当真是他的啸声?”

  齐漱玉道:“楚大哥你的武学造诣比我深江湖经验比我多你说丁大叔是不是碰上了强敌?”

  楚天舒道:“从啸声中听不出来不过……”齐漱玉已是抢着接下去说:“不过他的啸声一次比一次弱却是可以听出来了是吗?”用不着她画蛇添足楚天舒己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了假如不是碰上强敌而且是在激斗之中消耗了内力的话丁大叔的啸声是不会一次比一次弱的。

  齐漱玉当机立断说道:“快快把船靠岸我可不能不理丁大叔!”

  正是:

  满腹疑云恩怨织忽闻异啸客心惊。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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