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琴声,谁在弹琴?
阎镜观翻了下身,眯了眯眼睛,有一点儿清醒了。
实在累透了,还想多睡一下,可是那琴声又“铮铮铮”地响个不停,音色虽美,不过她清晨四点还得被那没人性的老总管叫起来习武哩!有没有“搞错”。
打了个哈欠,深深地伸了个懒腰,她终于完全清醒,仔细一听,怪啦!那琴声也不是很大嘛,以她睡了就跟死了一样的睡功,怎么仍听得到?老总管哪一次不是对她又叫又推,差些没把她拖到井边泼冷水,她才肯起床。
这琴声真是好功力,好吧,反正都已经醒了,就到外头看看是哪个在弹琴。
越过水榭上弯弯曲曲的曲桥,来到遍植桂花的逸香园,她发觉逸香园间的亭子有一阵轻烟袅袅升起,走近一看,“大哥!”她惊喜交加,忙奔过去。
管御楼听到响亮的叫唤声,回过头去。
“大哥。”阎镜观激动地一把抱住他,“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好想你呢!”在二十世纪,她从来没有想一个人想得如此,就算是老哥也未能使她有这样的情绪,但在古代,她真的太寂寞了,因此才会把一颗心系在风梵楼身上。
管御楼轻轻推开她,使自己有足够的距离把她看清楚,一些日子没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些,这孩子长大后,将会是京城里少见的美少年。
“来见我,怎么不把头发挽上去?”自己必须以长辈的身份教他一些事,虽然相识在偶尔,也没足够的时间陪着他,但直觉地,这是自己最疼爱地,“散着头发,不成规矩。”
“大哥一见面就训人。”阎镜观不依地嘟高嘴唇。
“那是为你好。”他拍拍阎镜观的头,“年纪虽然轻,可是一些事情仍要注意。”
“人家年纪不轻了。”不知为什么,她最怕被他看小,“人家今年十四了,再过六个月就十五了。”
是啊!这孩子说小也不小了,可能是他天生一张典雅秀气的娃娃脸,再加上肤色又欺霜赛雪,因此看起来比赛际年纪小了不少。
“不喜欢别人当你是小孩子就要有大人的自知。”管御楼连训话时的表情都是温温柔柔的。
月光下的他仍是一身洁白的衣着,一张英气逼人、俊逸绝伦的俊脸让阎镜观看傻了眼,真帅!望着他,她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
“大……大哥……”她忽地开口,脸因为想问的话而飞红起来。
“怎么啦?”管御楼露出又是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笑容。
“呃,大哥有没有……有没有意中人?”说出口之后,她眼巴巴地期待着想要的答案——没有。
不过回头一想,像他这“款”的若在二十世纪,可能早就交过一大票女人了,这种帅哥如果没女朋友,八成不是有隐疾,就是同性恋,可这逝代,古人也流行货比三家?
在二十世纪曾教她史的老师不是说过,古人对于婚姻的态度是很神圣的,而且因礼教甚严,因此,夫妻两人通常在拜过堂之后才正式见到另一半的样子。
唔……照这种情形说来,他应该还没交过女朋友吧?
“怎么问这个问题?”管御楼有趣地看她,他的真是不鸣而已,一鸣惊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想了想,“意中人?”他有意中人吗?“我有许多红颜知己,但是……意中人?”他停顿了很久,“小乔算是令我十分欣赏的女子,出身青楼却能洁身自爱至此的,可能少之又少。”
“小乔?青楼?”阎镜观努力地依其甚佳的逻辑推断。
大哥欣赏的女子在青楼?嗯,也就是说,他欣赏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青楼女子?
通常“欣赏”是一个很暧昧的字眼,换句话说,她的风大哥对那名唤小乔的女子很有好感就是了。
她的笑容一下子垮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伤心的神情,此刻她真想好好哭一场,才第一次想谈恋爱就……就是单恋。人家说“事业得意,情场就失利”,这话还说得真准,瞧,她在二十世纪是超少女,学业又是那些大她一、二十岁的人所不及的,而她却被那该死的“大”给带到古代来单相思……
“镜观,你怎么啦?”管御楼关心地问,这孩子的表情还真是千变万化,前一刻还笑嘻嘻的,下一刻就哭丧着脸。“我不要大哥喜欢其他女子。”
“镜观……”他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接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时候不早了,回去再睡一觉吧,老总管明天很早又要叫你起来练功呢!”
“大哥……”看着他要离去的身影,她也发急地站起来,去扯住他的袖子,“大哥……等我,等我长大。”她被他疑惑的眼神打住了要往下说的话——我要当你的新娘。
这孩子到底想说什么?管御楼一头雾水,最后他下了个结论,阎镜观一定还没睡醒,才会如此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回去睡吧。”
阎镜观发觉他根本不明白她的心事,又恼又气,一顿足飞快地往卧房方向赚一面走一面说:“大哥最笨了,一点儿也不明白人家的意思。”
看着她渐远的身影,管御楼不禁苦笑,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镜观,这小鬼满脑子在想什么?
☆☆☆
臭大哥!阎镜观经过昨夜的事之后,她今天打算见到风梵楼都将头昂得高高的,但到目前为止,她尚未看到他。
真悲哀,怎么会喜欢上一块木头?
站在大池塘爆她看着倒映在水中的影像,这张曾经令她引以为傲的容颜,唉!原来像她长成这样,就古代人看来是标准的男相啊!要不然她的风大哥为什么从来没怀疑过她是女儿身?
水中的娉婷身影在古装的相称下别有一番风姿,可那毕竟是男装呀。
说真的,看着风家堡的丫头着的女装及梳的发髻,她多想有那么一天也可以试试,虽然那粗布衫谈不上什么美感,但好歹那是女子装扮。
可她又怕,她一旦让风梵楼发觉她是女儿身,恐怕他不会把她留在身爆甚至连老总管以后也不会教她功夫。
处在这古代也一段日子了,这段期间她深深感受到男尊女卑的不平等,及男女授受不亲的严苛礼法。
她不敢冒这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供她吃住的地方,她不想再过被人“放生”的日子了,可是她多么、多么希望风梵楼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如果他永远把她当成“兄弟”,他……他有可能喜欢“兄弟”吗?他又不是有断袖之癖,唉!这件事有够令人头大。
看着水中的倒影愈看愈火大,忍不住伸出脚,一脚踹进水里,乱了水中的倒影。
笨镜观、傻镜观,枉你自认聪敏绝顶,结果心中还不是有千千结解决不了,笨死了。
她毫无目的地绕着池塘赚然后往后山的林子走去。
风家堡真不是普通的大,像这里……呃,这里又是哪里?前面好像有块牌子,走近一看,原来是禁地。
莫非这就是老总管对她一再告诫,要她无论如何不准靠近的风家堡禁地?
她放眼看了一下四周,真无聊,也不过是一大片林子嘛,什么禁地,她阎镜观岂是“禁地”二字能够吓到的?不——相——信!
于是,她故意漠视那偌大的“禁地”二字,大摇大摆地走进林子里,但走了好久仍是一片树林。
呼!真累,这林子好似走不完一样。
又走了好久,前面出现一片竹林,竹林的尽头有一栋大建筑物,咦,这里会是谁住的?
由于此处是禁地,她这刻意误入者也不便大摇大摆地前往拜访,只好如同小贼一般躲在竹林里。
原本打算再向前一些,看看那屋子中间大门上的牌额写着什么字时,忽地身后传来一阵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糟了,有人!她忙把身子藏进竹叶更茂密的暗处。
阎镜观藏好身影之后,忽觉眼前黑影一掠,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掠过,然后没入屋子里。
怪啦!那黑衣人的身形好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于是她想了想,嘿,有啦,那个黑衣人不就是她被大带到这古代时,第一个看到的古代人吗?
真好笑,当时她还以为他是个演员呢!结果原来他是真的贼。不过,这贼好像还有一个挺有个性的绰号哩,唔……记得那群尾随在他后头,打算捉拿他的人叫他什么来着?对啦!叫玉面阎罗。
咦,不对啊,玉面阎罗这没事跑到这风家堡的禁地干啥?不会是来行窃的吧?
她想了想,风家堡把这里列为禁地,一定是在这里藏了什么珍宝或什么武功秘笈的,万一那些东西落入这玉面阎罗手上,这可怎么办?
哎哟,不行,她得想法子把那恶贼吓跑,可恶的贼,居然偷东西偷到风家堡来了。
正当她要有所行动时,对面的屋子再度打开,里头走出来一个人。
风梵楼?!不是应是玉面阎罗该走出来的吗?天!她有些搞糊涂了。
莫非是玉面阎罗闯进去屋子里头,而大哥没发现吗?可老总管说大哥的武功卓绝,一个武功高的人通常听觉也较常人灵敏,不是吗?
照如此推断,玉面阎罗潜入屋子里,大哥不会不知道的,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想着复杂的心事之际,风梵楼已朝她的方向走来。
忽地阎镜观发觉他白靴底沾黏了数片干枯的竹叶及少许的软泥,大哥刚从屋子里头走出来,白靴上怎可能沾到那些东西?就算是昨夜路经竹林所沾到的,经过一夜也该干了,而不是如此潮湿的,那软泥分明是新鲜的,那么……
正当思绪混乱成一片时,风梵楼走过她身爆忽地一声怒喝,“谁?”
声音未落定,数片竹叶向她的方向而来,躲在她前方竹上的一只青竹丝身中数片竹叶,伤口深可见骨,甚至尾部较细的部分被竹叶给断成数节,它在地上痛苦的扭动一会儿后,便静止不动。
“原来是条蛇。”风梵楼说罢便往前走。
阎镜观待他走远,完全听不到脚步声之后才敢喘口气,她从竹子后头走出来,当她看见地上的青竹丝尸体时,不自觉害怕地抖起来。好可怕的武功,她蹲下身子捡起沾着血的竹叶,大哥的武功居然到了如此境界,幸好方才有这一条青竹丝当替死鬼,要不然,届时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铁定是自己。
她看着竹片出了神,好一会儿才躲躲藏藏地走出竹林。
???
“老总管,你知不知道大哥是住哪儿呀?”阎镜观决定把一些问题弄清楚,“还有啊,他在哪儿做事?”
她的问话使得老总管具警戒心地看她一眼,“你怎么会突然那样问?”
“好奇嘛!”她自认演技一向不错,“我看大哥平时都挺忙的,甚至忙到没时间来看我,所以……”
“他生意做得很大,当然没时间陪你啦。”他好笑地看着她,“年纪不小了,不要老那么黏人。”
“我才没有哩。”她嘟着唇玩着大大的袖口,看来从这老总管身上是问不出什么的,唉!真是守口如瓶。
“小公子,你是不是很无聊?”老总管问,光看他那样子也知道他闷得慌。
在回答他问题前,阎镜观说:“喂,我跟着你学武功,虽没正式拜师,你也可以算是我师父,别老是小公子、小公子地叫,好不?你可以跟着大柯一样叫我镜观的。”这些古人的规矩真多。
老总管笑着说:“可是你是风公子的。”管御楼的朋友他哪敢无礼,要不是他为人随和,且又因为身份不便透露,每回他到临,只怕风家堡上下都得跪拜迎接哩!当今镇西王的小王爷,身份何等尊贵。
“哎哟,我就是不习惯人家小公子、小公子地叫我,多生疏。”他既然不愿意改称呼,那也由他了,“对了,你方才问我无不无聊,你又要教我什么?”阎镜观一副兴致勃勃样。
“我今儿个正好要到街上去,要不要一同去?”老总管提出,热闹的京城街上一向是年轻孩子喜欢的地方。
“街上?”她想了一下,几个月前她流落于街上,那时心情恶劣,没心情欣赏其繁华热闹,这回有这机会,她的确要把握才是,“好啊。”
他看着她:“你的衣服实在太少了,待一会儿你可以去挑几块好布,回来请张大婶替你缝几套衣服。”
“好啊。”她笑眯了眼,然后她突然问:“老总管,张大婶只会做男子的衣服吗?她会不会缝女装?”
“女装?”这小鬼就会问怪问题,“你要女装干啥?”张总管不解地问。
“呃,是这样的,我想说一个手艺好的人,一定男女装都做得一样好吧?”她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张大婶什么都会做,手巧得很。”
“咱们啥时候去?”
“待一会儿就可以上路了,由于这里距城里还有些距离,且要买的东西又多,今晚可能会夜宿客栈,打明儿个再回风家堡。”
“哦……”她想了一下,“大哥他要是回来找不到我们,他看不到我会不放心的。”
“他要是知道是我带你出门的就放心了。”
“喔。”
“准备一下啦,要上路了。”
“好。”
☆☆☆
旧地重游,此刻的心情是轻松愉快的。
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皇城,阎镜观开心地笑不拢嘴。
真好玩,好久没逛街了,在二十世纪,她总是喜欢瞒着外公跑到一般的商店去逛逛走赚因为她实在很不喜欢到百货公司去买东西,买完后就得立即打道回府,唉!贵族家的千金不自由。
在这城里她看见好多稀奇的东西,连看都没看过,于是她拉着老总管问:“喂,那一串红红的是啥?”
“那叫糖葫芦。”看她一脸想吃的样子,于是他买了一串给她,“吃吧,这东西很好吃的,以前没吃过?”中原小孩都吃这些东西长大的。
阎镜观没回他的话,只是笑笑地接过糖葫芦,以免到时候他又大惊小怪了。
哈!在古代其实也不错,起码她认识了老总管,这个人就像她二十世纪的好友裴宇风一样,他总是带她尝试很多奇奇怪怪的食物。
例如,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吃到糖葫芦、龙须糖……呵,肚子够撑,可是好好吃哦!
接着,老总管领她来到一家布庄,他指着里头各种漂亮的布色道:“你在这里慢慢挑,我再去把还没买的东西买齐,咱们出来得晚,天色有睦暗了,动作不快些可不成。”“好。”她爽快地回答,这正合她意。
老总管离去后,她看着一屋子的布料,居然感到有些眼花撩乱。
“公子爷,你要啥布料尽管挑,咱们天下布庄南北货色全有啦。”布庄老板娘客气地说,方才跟在这公子旁的,不正是风家堡的老总管吗?风家堡可是天下布庄的大客户哩!因此,对这小公子也不可怠慢。
阎镜观观看了看布料,然后随意地拿了一些浅色系布料,如青色、蓝色……男孩子要像男孩子样嘛!可是她眼睛却不安分地瞧着那鹅黄色的轻纱发呆。
“公子。”老板娘往阎镜观的视线方向望去。
当阎镜观发觉她的一举一动皆落入老板娘眼中时,不禁面红过耳,老板娘一定觉得她很“那个”吧,一个男子怎可净往女孩子的布料猛看?真是糗大了。
看到她的表情,老板娘会意一笑,轻声地说:“公子喜欢那布料,是不?”
“不,我……”她支吾起来,糟了!这欧巴桑不会看出了什么吧?
“又脸红了,真可爱。”这孩子长得真漂亮,真是一表人才,“别骗我了,我可数来人哪,呵、呵……”
过来人?莫非她也女扮男装过吗?不会吧,瞧她这“肿”身材,女扮男装不成了杀猪的才怪。
“是……是吗?”阎镜观结结巴巴地应话,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瞧!被我说中了吧,你是不是想买那块布送给意中人哪?瞧你的脸都羞红了,情窦初开呀?”
呼!原来老板娘会错意了,以为她想买块布送给意中人哩,唔……既然老板娘那么认为,也好,阎镜观心中忽有一计,“既然被你看出来,我也只好承认了,大娘好厉害的一双眼。”
“呵……大家都这么说。”
“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以那块布缝成衣裳,我打算……找机会送她。”她装得十分害羞。
老板娘笑呵呵地说:“可以,当然可以,只是……你那意中人的身材如何?没个人来让我量量,衣服怎能做得合身?”这孩子的意中人怕是美若天仙吧。
“哦……她寿家千金,不随便抛头露面的,她……她的身材和我差多吧,你就以这样将就吧。”
“是……是吗?”老板娘一脸怀疑。
“呃。”她看看自己的样子,最近,她一直觉得自己好好像长高了不少,是错觉吗?
“好吧!”
老板娘开始熟练地帮阎镜观量起身子,量完之后,她忽地喃喃自语地说:“如果你那意中人的身材和你差不多,那可真是婀娜标致,只是……”她往阎镜观的胸前一看,噗哧地笑了出来。
“只是什么?”
“她那里……”她指着胸部,“不可能和你一样平吧?呵……”
这个变态,阎镜观忍住想打晕老板娘的冲动。飞机场是件那么可耻的事吗?唉!可怜,她啥时候才会发育呢?他们肯特家可没出过飞机场呢!她不会是第一个吧?
“这衣服是我偷偷地想送给人的,请大娘务必帮我保密。”她做女装的事千万不能嚷老总管知道,要不,他八成要把她想成思春期到了。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大块银子,“这个是付那女装的。”该够了吧!没概念耶,那锭银子是风梵楼第一次见面时给她的,“那衣裳完成后且搁在这儿,我下回进成时再来拿。”好大的一锭银子,老板娘瞪大了眼,喜孜孜地说:“够了、够了,我一定给公子弄出一套漂亮的女装。”
“谢了。”
看来,终于有穿女装的机会了,唉!问题是,就算那女装做得再美,她也只能在独自一人时才有穿的机会,多么、多么希望有一天,她能穿着女装站在风梵楼面前,有这个机会吗?
阎镜观和老板娘又说了一下话,才见老总管及带出来的家丁,大伙儿手上都拿着大包小包。
“小公子,你东西买好了吗?”
“好了。”她拿起先前挑好的布。
“就这些?”这孩子太知足了吧!“怎么不多挑一些?”老总管指指布问道。
“这些就够了。”她可没打算穿一辈子的男装,太委屈自己了。“走吧,我饿了,想找地方歇歇。”说完,阎镜观拉着老总管便往外走。
“走吧,咱们已经在客栈订了房了。”
一大群风家堡的人出了天下布庄后,往吃晚饭及住宿的客栈赚沿路上有不少红灯高挂,布置得十分花梢的影楼,外头还站了不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手中拿着团扇招呼路过的男子。
“老总管,那是什么地方?”好怪的名字,“什么群玉楼、百花阁,呃,万花楼?”她那么一问,见风家堡的家丁忽地起哄,笑得十分暧昧。
“小公子,你不知道那是啥地方?”
“那地方可好玩着,有许多漂亮的姑娘可以看哩。”
“那个地方叫男人的销魂窝。”
“销魂窝?”阎镜观想了想,那地方该不会就是二十世纪的酒家、Club吧?唔……看外头那些女子的轻浮样,有可能。
“别被这些小伙子带坏了。”老总管瞪了那些家丁一眼,“还不快把东西搬到客栈去。”
“老总管,那地方……是不是所谓的青楼?”
老总管拍了拍她的头,“别问这些了,小孩子去不得的。”
“大哥常去吗?”她记得大哥喜欢一个青楼女子,叫小乔的,想必那小敲娘一定长得十分美吧?要不然,眼高于顶的大柯又怎会看得上?
“呃,这……”以风梵楼的个性,那种地方他是不屑涉足的,但是,当他是小王爷管御楼时,为了他的目的,他必须常到那些地方,“你大哥为人品性端正,怎会到那种地方呢?”老总管把东西交给家丁,要他们先回客栈。
“可……可是,有一回我问他,是否有意中人时,他迟疑了很久,然后说他十分欣赏一个青楼女子叫小乔的。”
“是……是吗?”老总管哑口无语,原来风梵楼也有说溜了嘴的时候,不过,他八成是对镜观也没啥戒心吧,“那是你大哥的事,咱们莫要多管。”
阎镜观吞吐地说:“可是……我想见见小敲娘。”她输在谁手上,总得要弄清楚吧!她可不愿输得莫名其妙,甚至连对方长相都不知道。
“你见不到她的。”老总管说,“她是万花楼的当红名妓,只卖笑不卖身,多少名门公子肯花大笔钱尚见她不着,更何况是咱们一老一少。”
“大哥就可以见到她?”她不开心地嘟着嘴,“我不管啦,你一定要带我去见那位小敲娘。”
“小公子。”老总管实在很为难,“咱们别去那种地方。”他要真敢带镜观上万花楼,这件事要是让风公子知道,顶多一笑了之,要是让他家主人楚还知道,不知要发生啥事,只怕要变天了。
他家少主一向洁身自爱,且性情又冷冷淡淡,心如止水,实在有些古怪。楚还要是知道他那么一把年纪,还带一个小娃儿上,老天!没法子往下想。
“我不管!”阎镜观的性子一拗起来是很恐怖的,“我要见小乔,我要见小乔……”她当街就跳起“踢踏舞”来。由于他们此刻的位置正好在万花楼外头,她那么大声嚷嚷,很快就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是谁要见咱们家小乔哪?”李嬷嬷正好大大厅招呼客人,耳尖地听见外头有个声音,直嚷着要见小乔,于是她走出万花楼,一看,哎哟!人心不古呀,连那样一个发育尚未健全的小鬼头也想一睹小乔芳容,“是你要见小乔的吗?”她用心打量着这号前所未见的“小”。
“我要见,不行吗?”呃,这个穿金戴银,又一脸“颜料”的欧巴桑是谁?
“这位嬷嬷,我家小公子只是说说,别当真。”
“谁说的。”阎镜观手叉着腰,“听说小敲娘美若天仙,所以我才想看,莫非……传言有误?”
这孩子居然对她得意女儿的美貌产生怀疑,真是一大侮辱,“小哥儿,你要看小乔,没有准备东西吗?”她手伸了出来。
准备东西?“有啊!我带了一只眼睛来看她。”阎镜观天真地讲。
李嬷嬷一拂袖打算离开,“我看哪,你根本是没本钱看咱们家小乔,我得意的女儿岂是让人看免费的?”
“啊!小敲娘是你女儿?”阎镜观观看着这一脸俗相的欧巴桑,“那我不要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嬷嬷原本打算离开,听她那么一说,又回过头来,“老娘我当年也是万花楼的第一红人哩,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阎镜观真以为小乔是李嬷嬷的女儿,于是说:“小乔要长得像你,给我钱倒贴我也不要看。”她回头对老总管说:“赚咱们回去了,真是扫透了兴。”
她几时受过这种侮辱?李嬷嬷气不过地大叫,“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多看你一眼,你要倒贴吗?”阎镜观吐了吐舌头。
李嬷嬷气得全身发抖,正要找侮辱她的小鬼出气时,一个低沉而略带轻浮的声音传了过来,“李嬷嬷,何事如此生气?”
阎镜观回过头去,看到一顶蓝顶大轿在距她不远处停下来,方才说话宅正是坐在轿中的人。
怪啦!这声音好像……可又不太像……
李嬷嬷一看见那顶轿子,忙哭诉着,“小王爷,今儿个李嬷嬷我受了平生的奇耻大辱,唔……这个……”她指着阎镜观,“就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居然侮辱我,还说小乔不看也罢。”
“有那样的人?是谁那么大胆?”
蓝顶轿中的人说完话,侍从便拉开布帘,他一身淡紫色衣裳,神情俊朗地由轿中走下来。
阎镜观看清步下轿子的是何许人时,她的呼吸几乎为之停顿,而在一旁的老总管一看到轿中人,心中直喊糟,完啦、完啦!这下好玩了。
“大哥!”阎镜观开心地扑上去,还来不及到他面前,就被左右侍从挡住了。
“大胆刁民,可知此乃镇西王府的小王爷,谁是你大哥?”侍从把她推倒在地。
老总管见状用手巾擦了下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小王爷?”阎镜观一脸愕然,“不会的,他分明就是大哥嘛!”
“你再胡说八道,就捉你回去打个四十大板。”侍从怒斥着。
管御楼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等事,想了一下,他终于开了口,“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莫要吓着人家。”他走到阎镜观面前,“,你没吓着吧?我真的长得像你的朋友?”
他邪气的笑容让阎镜观一时间也有些茫然,大哥的眼神不会这样的,“我可能认错了。”她有些沮丧。
“哦,是吗?”不知为什么,看到她沮丧的样子,管御楼真的好想告诉阎镜观,此刻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的大哥,可是……使不得啊!“真可惜,我也期望有你那么俊雅的兄弟呢!”
他这么说时,忽然忆起他此时的身份是轻浮小王爷,于是,他抬起阎镜观的下巴,“,你长得可真是美,家中可有其他姊妹?我可是对她们有兴趣呢!”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你……若不是男子,本王都快情不自禁了。”他捏住阎镜观的下巴,微微地使了力。
唔……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个大,阎镜观看着他的眼睛快喷火了。
她的下巴被捏疼后,再也忍不住,她忽然捉起管御楼的手死命地咬下去,痛得他哇哇大叫,然后转身伙同老总管一溜烟地跑掉。
由于事出突然,在场众人无一不愕然。
待侍从要追时,管御楼大喝,“这小子居然敢对本王无礼,我要你们给我捉活的,在我看到他之前,不许伤其毫发!”
他会如此说,是因为怕侍从在逮捕阎镜观时,不慎将阎镜观打伤了,其实,方才他可以将此事化小,可一个纨绔子弟的作风不该是如此的。
镜观,原谅大哥,他看着手上那两排整齐的齿痕,不由得一阵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