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为了方便搜证,我们在鉴证科的同事来到之前就把蒸汽关闭了,这样就给他们造成了错觉,以为现场就是正常室温,加上这么晚,大家比较疲劳容易疏忽,难怪连一向谨慎的小丽都出差错。.26dd.Cn”
“所以说,犯人对犯罪的时间、地点,警方的心理、行为模式都拿捏得很准确,可以说是个专家,至少也是个内行。我怀疑有警方内部的人员参与制定这个计划。”
“什么,那还得了?快向局长报告吧。”
“稍安勿躁,没有证据的事情别拿去烦局长,记住,在没有弄清之前这件事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免得局里疑神疑鬼的,破坏团结。知道了吗。”
“咚咚咚”
“进来。”
“局长。”
“是运达和小郭呀,我刚想找你们,小丽认为昨夜做的初步鉴定可能有错漏。来,小丽,给他们讲讲。”
办公室里的另一位青年女性正是分局里最棒的鉴证人员。干燥的皮肤,大大的黑眼圈,使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了十岁,这是经常熬夜所致。
“我认为昨晚做的初步鉴定有些问题,是这样的……这个保温瓶里面检验不出任何特殊的化学物质,只是纯净的水……”
“局长,刚才头儿也是这样认为的,现在得到验证,我对头儿再次拜服。”
“你小子少在这捣乱,局长这样下去不行啊,虽然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确认邓智明就是杀人凶手,但是缺乏有力的证据,我有个想法,我们这样……”
“嗯,这样做虽然违反相关规定,不过事急从宜,再过30分钟大飞和麦士伯的律师就会到达,我们就没有理由扣押他们了,没有突破性的发展,说不定两帮人能捅出什么篓子。我说过全力支持你的,你就放胆去做吧,后果由我来承担。”蓝桥用手指敲打着办公桌,想了想后决定支持钟运达的想法,“不过,这样的事情你要保证没有第二次,而且要做好保密工作。我不希望警队的规章制度因为这次的事情而被破坏。”
“局长请放心,非常时期用非常法,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这就去办。小郭走。”
会客室,钟运达、小郭、老冯共聚一堂。
“报告队长,技术科的发过来的材料,与邓智明通话那个手机号码是昨晚第一次使用的,信号在邓智明拨通电话的5分钟前才出现。经过定位,使用位置在长安街。根据信号的移动速度和范围,犯人应该是在交通工具上。之后信号就断了,后来的行踪无法确定。”
“这次的对手不简单,手法相当专业。晚上长安街没有夜班公交车行驶,就是说犯人是在自己的车上接听的,老冯麻烦你去一趟交警大队,翻查昨晚11点到12点长安街及附近街道的电子监视系统,看能不能找出可疑车辆。”
“是。”
“小郭,去把邓智明带过来。”
“是。”
老冯在转角再次拨通了电话。
“喂,范老大,事情不妙,阿娜昨晚和邓智明的通话信号被警方截获了,并查出了通话位置,呆头鹅现在让我去交警大队翻查可疑车辆,要不要做些手脚啊?”
“不用,你想暴露自己我也不介意,但是,任何危害到组织的人我会毫不犹豫清除掉,这点你应该很清楚。他要查,你照实给他查,哼哼,反正是一辆失车。他越往下查线索就会越多越乱,我就是要他理不清头绪”
“老大,高,那我就放心了。”
会客室,钟运达、小郭提审邓智明,三人隔着办公桌相对而坐。
邓智明身材不高,年纪不大却两鬓花白,一夜的审讯使他眼眶深陷,国字脸,单从外貌看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老好人。如果不是证据确凿谁也不会相信这样的好好先生会杀人。
钟运达绕到邓智明面前,点燃一根烟递给邓智明。
“噢,不,谢谢你警官,我不吸烟的。”
这话钟运达是信了七八分的,从他说话时露出的牙齿看来,确实没有烟迹。
“我们的政策:抗拒从严,坦白从宽,”钟运达挨坐到办公桌上,把烟送到自己口里,吐出一袅白雾。“废话不多说了,邓先生,我看你也不像是十恶不赦之人。何必呢,现在你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供出你的同党吧。”
“我没杀人。”邓智明双手交于胸前。
“这个保温瓶,”钟运达嘴里叼着中华,把保温移到邓智明面前。“为什么要带进桑拿房里?”
“我怕口渴。”
“哦?我看你也真是挺渴的,就剩几滴水。”
“警官,不行吗?喝水又不犯法。”
“哼,邓智明,敬酒不喝喝罚酒是不?你还想狡辩?”钟运达“琤”的一下站起来,怒目扫向邓智明。“告诉你,现在大量证据指向你就是杀人凶手,你的那通电话已经被我们破译了。”
“头儿,我有个想法,既然邓先生不肯认罪。不如我们把他踢出桑拿浴,然后告诉青龙帮那班混混,邓先生就是杀死刀疤强的凶手,等邓先生自己再向他们解释解释。我相信外面那帮人很乐意帮我们教训教训邓先生的,等差不多了咱再把他拖回来审,免得在这里费事了,而且这样我们不怕被人控告个啥虐待罪名的。”小郭对钟运达挤眉弄眼的说道。
“哎呀呀,小郭,哎呀,平时真是小看你小子了哈。这么天才的想法都让你想出来了,邓先生你看这个办法可行不?”钟运达盯住邓智明问到。
“我没有杀人,我是无辜的。你……你们,不能滥用职权。我……我要求见我的律师,否则我一句话也不说。”邓智明不自觉的就避开了吃人的眼光。
“诶……邓先生既然坚持自己无辜,又要求律师,咱们人民警察也是很通情达理的,来来来,”说着钟运达便拉着邓智明欲往外走。“要律师就请便吧,自己把律师找来,我可不敢到外面去啊,这阵势,哎呀呀,看着就吓人,所谓众口铄金,一人一啖口水就能把我熔了。”
“保……保护市民是你们警察应尽的责任……我……我要告你恐吓。”邓智明的气势明显的又弱了几分。
“我呸。你有命走出这里你就去告,要不要我告诉你检察院的路怎么去?”小子跟老子耍花样,钟运达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老子保护的是良好市民。像你这种作奸犯科的凭什么让老子连老婆也不要的去保护?”
“头儿,外面好像很多电视台在直播呢,快点把邓先生送出去吧,咱在这里头就可以见识到什么叫人肉沙包呢。”小郭知道头儿死死的吃住邓智明了,火上再加把油。“邓先生别怕哈,这么精彩的节目我会录下来让你一起欣赏的,如果,我是说万一,你那啥了,我好人做到底给你烧一张光盘。”
“疑罪从无!在没有定罪之前我都是无辜的,我就是良民。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凶手,证据,你们有什么证据。疑罪从无,不能单凭你们个人的猜测就定我罪。”邓智明知道要求律师是没可能的了,于是耍起无赖。
“你要证据,好,老子给你。你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是吗?”钟运达把一份事先准备好的验尸报告扔向邓智明。“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怎么也没想到我们在刀疤强的肠子外膜找到一小块死皮吧,而这块死皮根据DNA配对和从你唾液里提取的DNA相似度高达99.99%。换句话说这是属于你的死皮。邓智明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死皮会穿过刀疤强的肚皮跑到他的肠子上的。”钟运达把烟灭了,喝了一口茶润润喉,说。“别告诉我是它自己长了腿跑进去的,也别告诉我刀疤强吃饭吃下去的,那应该在肠子里而不是在外膜。”
(死皮在医学上一般说为“角质”,是指皮肤上脱落的角质层,它是新陈代谢的结果。由5~10层已经死亡的扁平角质细胞组成,其细胞核和细胞器已经完全消失。而DNA存在于细胞核和部分的细胞器中,故而在这里说死皮中不能验出DNA,至于说警方技术有没有先进到在死皮中验出DNA就难说了,在此为了剧情发展各位读者不必深究,后续会有解释。)
邓智明抱着那份验尸报告愣在当场。“不……没可能,我明明……”邓智明发现自己差点说漏嘴,暗道好险。
“你明明什么?明明检查过冰刀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是不是?哼,哼。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就不用我推理一边给你听了吧。根据分子的扩散原理,以及冰块的粘附性质,在不知不觉间你手上的死皮就粘在冰刀上面,而不幸得是这颗小小的死皮就成了你杀人的铁证。”钟运达叉手再次挨坐到桌子上。
“邓先生,嘿嘿嘿……你就招了吧,再浪费时间把我逼急了,不排除放出风声,把你家的住址也告诉外面那帮混混,他们会做出什么我就不敢保证了。一人做事一人担嘛,无谓连累家人,你说是不?”小郭觉得此时把杀手锏亮出是十分合适的时机。
不料。
“哈……哈哈哈哈哈……”目光狠狠略过小郭后,邓智明狂笑不止。“家?我还有家吗?哈哈……家?多遥远的词啊。我就知道,警察和混混是一伙的,一伙的!口里说打黑打黑,事实上就是充当黑恶势力的保护伞。是不是想早点把我定罪,早点取领你的账款啊?哈哈哈……好吧,好吧。既然你要我招我就招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怕了,因为,我什么也没有了。”
接下来,邓智明把犯罪过程招诉了,和钟运达推论的相差无几,小郭把口供做了笔录。
“邓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钟运达始终介意者一件事。
“问吧,问吧。还有哪里交代得不清楚的,我不介意再回味一下捅死刀疤强这个人渣时的快感。”
“据我们事先调查,你家里还有一个女儿和妻子的,为什么你说……”
邓智明双拳紧握,头缓缓的埋到胸前,似在回忆很痛苦的事,老泪纵横。
“他该死,死一千遍,不,一万遍都不够。他不止用迷药**了我女儿,还让他的手下轮着上,我可怜的女儿差点被活活奸死……事后为了防止我们发现报警,他还让人给我女儿注射毒品……最后女儿的命是保住了,但是我再也见不到那个活泼可爱的闺女,她整天活在恐怖的回忆里,夜里睡觉也会惊醒尖叫……后来……后来只能在精神病院躺着,生不如死。可怜的孩子当时才15岁啊。事发前还在市文艺汇演上初露头角……可就是那个时候刀疤强看上了她,接着一切都毁了!毁了!什么都毁了!啊……”邓智明陷入了疯狂,起劲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邓先生!邓先生。冷静的,邓先生。快醒过来!”钟运达和小郭每人一边把邓智明制住。
“呜……呜……放开我!我没事了,终于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哈哈哈……还想听吗?再后来,再后来,妻子不堪重负,就离开了我和女儿。这下你们满意了吧?得意了吧?!”邓智明疯狂虽去,但是情绪依旧激动无比。
良久
“邓先生,说句心里话,你杀了刀疤强,从个人情感上说我也很开心。真的,你这是为民除害。但是,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个人民警察,必须正式拘捕你。有些话,或许你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想说。或许某些警队里的害群之马枉顾群众的利益,甘当黑恶势力的保护伞,致使刀疤强等人能作恶如此之久,猖狂至此,这些人败坏了我们的形象,但是,那毕竟是少数人,我相信,不,我坚信!通过这起凶杀案会牵出一帮这样的蛀虫,拼了命我也要把他们剪除,还S市朗朗乾坤。”
邓智明抬头,遇到的是钟运达坚定的面容。“真的吗?”
“请相信我,邓先生,一胸前的警章起誓。邓先生,你愿意帮助我吗?”钟运达握住邓智明的双肩,目光与其对视。
“我没权没势。有什么能帮助你的?”邓智明还是软了下来。
“你可以的,只要你告诉我幕后的策划者,让我能进一步发掘真相,这个计划之详尽、完善,我相信不是你能策划的。除了和你通话的娜,至少还有第三者。像刀疤强这种恶贯满盈的渣滓身边不分日夜都会跟着人保护,以他性格不可能敢独身一人来桑拿,因为知道自己的仇家多得他自己也数不清楚,估计有谁帮你把他的保镖引走了方便你行动是不是?”钟运达如同抽丝剥茧般逐步把自己的分析说出。
“好吧,我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希望对你有帮助。一直以来,都是娜单线联系我的,不过我没也见过她的真面目。”邓智明说得不快,他需要组织自己的语言,要清晰的表达自己所知的,要帮助眼前的警官,邓智明选择了相信。既然有机会除掉一群害虫,为什么吝啬已经少得可怜的信任呢?
“你也知道我住的是旧式公寓,建筑四周没有摄像监视系统的。那天我回到家做晚饭,傍晚7点左右吧,冬天天总是黑的很早。我听到敲门的声音,看门却见不到人影,只有一个鞋盒包装的包裹。我在里面找到一份这次行动的计划书,一部手机,12张从1到12按顺序编号的电话卡,最后还有一张类似那个组织的宣传单吧。计划书里有刀疤强各种嗜好、作息规律等等,很详尽,并对此作出分析什么时候下手最合适。嗯,这个包裹我完整的收藏在我卧室那张床的夹层里,你们可以去取。”
钟运达端给邓智明一杯热茶,并吩咐小郭派人去寻那个包裹。
“那份宣传单十分有意识,”邓智明吹吹热气,把茶喝了下去,然后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除了说明组织叫替天者外,还有一段话:有钱与有势的人各得其所要,我们帮你夺回。有些时候,坏人恰恰成了最好的英雄。我们提供……和谐。”
听了这段话钟运达和小郭绷紧的神经抽了一抽,这不是某部电视剧的开场白吗?太扯了吧,这帮混蛋。
“当晚我按照计划书上的吩咐,换上了编号为一的电话卡,大概10点的时候电话响了,中间这段时间大概是他们给我考虑用的,”见钟运达只是嘴角抽了抽并没有打断自己,邓智明继续说到。“娜说,十二张电话卡每张只能用一次就必须毁掉,那表示我有十二天考虑的时间,每天10点准时打电话询问我。开始几天我挣扎了很久,没能下定决心,毕竟杀人不是杀鸡,虽然我恨极刀疤强,却也不敢轻易说要杀人。到了第八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想反正我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要是被抓判个死刑大仇已报就当是解脱吧,如果侥幸逃掉了,就用余下的日子多做善事作为赎罪。娜给了我一个号码,说是昨天她会使用的号码,要我杀了刀疤强就打电话给她,剩下的事由她处理。本来她还给了我一个地址的,说可以去那里避避风头,不知为何临时变卦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谢谢你提供的这些,小郭带邓先生回局里吧,”但是小郭快走出房门的时候,钟运达又出言阻止。“等等,小郭,回来,把笔录给我。”小郭毫无疑问的依言照办,无他,他相信头儿。“邓先生……其实……”钟运达略为沉吟,还是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人总是要过得了自己的良心才行。“你的手法很完美,死皮上是验不出DNA的,何况你根本没有留下死皮。刚才,我是诈你的,根本没有什么鉴定报告。如果你反悔了,我可以销毁这份笔录。刚才我们的谈话绝不会传出这个门,我还可以保证你安全的走出这里。”
邓智明愕然了,泪水慢慢的渗了出来。
“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警察……不,我不反悔。杀了人,我愿意受到法律的制裁,要不然和刀疤强就没什么两样了。当初,我就知道我是被人利用来杀人的,但是,我心甘情愿的被利用。我以为你们警察都不是好鸟,只会欺善怕恶,勾结黑社会。我看错了,错得很离谱,至少,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希望,在不久的将来真能还我们S市一个朗朗乾坤。”
钟运达的眼眶也湿润了,妈的,老子被信任了,被信任的感觉真他妈好。
“我会向法院求情的,减轻你的刑期。”钟运达梗咽道。
“你费心了,既然都到这步了我也没什么奢望了,只想求你一件事情,在我厨房煤气罐低下的那块瓷砖是可以撬开的,里面有一本存折,是我一生的积蓄,不多。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可怜的闺女。密码是705354。”邓智明抓起钟运达的左手,紧紧的握住。
“唉……这个托付太重了,我受不起啊。我们当警察的,指不定啥时候会出个事儿,邓先生你还是另觅人选吧。我担当不起,实在是担当不起!”钟运达把手抽出。“小郭,带走吧。”
……
钟运达心里沉甸甸的,暗暗发誓黑恶势力一日不剪,誓不罢休。
对了,通知老狐狸开记者会,还要哄老婆,唉……运达,运达,你的运气什么时候才到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