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人的两条腿注定跑不过马的四条腿,公孙授同公孙免被人当场活捉,并五花大绑抬回山寨。
这诗孙免见过最最最穷的寨子,几个随随便便用砖头搭起来的平房,屋顶零零碎碎的铺点稻草了事,风起的时候甚至能刮出好几个大洞来。
那里的牢房,不,不能叫牢房,在公孙免的记忆里,牢房都是那种大得能容纳几百人的宽敞房子,而不是这种连自家茅厕都不如的粪坑!
寨子的主人名字叫犹大力,据说是个四肢短小,屁股超大又超超超超级自恋,其变态程度能与公孙免相媲美的女人。
公孙授双手被缚于身后,四脚朝天的对着晚上能从漏洞中看星星的屋顶,他们已经被关了三天,三餐都以馒头果腹,他已经被饿得头晕眼花,四肢麻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好想好想吃狗肉!
“二哥,你快想想办法出去啦。”
“恩,在想。”声音从公孙授身后传来,有气无力的令公孙授邹起眉。
“二哥,你怎么了?”
“恩……什么?”
公孙授朝公孙免爬过去,想凑近些看清是怎么回事,但门口传来的开琐声吸引去他的注意力。
烂了几个洞的木门“咿呀”一声在他面前打开。
一名穿着花俏土气并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出现在他们眼前,她那张大饼脸上的两颗小得像米粒般的眼珠斜视的望着他们。
语气不屑:
“你们两个就是少林寺的和尚?”
她站在自己面前,背着光,从公孙授的角度上看去,整的一老妖婆,公孙授有些害怕,纳纳的开口:
“是……是。”
“很好,老娘这回抓到两个人质,就看这少林寺还能拿咱们这寨子怎么着!”
公孙授一头雾水,问道:
“什么意思?”
凶巴巴的绿豆眼又刺了他几下,吓得他立刻退后好几步。
“不…….不想说就算了。”
女人都这么可怕的吗?
犹大力轻视的瞥他们两眼,下巴抬得老负
“都是要死的人了,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谁要死了?”公孙授反应不过来。
“你们。”
“啥?”
“少林和尚前几天刚放话说要剿了这里,这会儿我倒是捉了两个光头,明儿个就把你们的人头挂在大门上,给那群和尚瞧瞧,我犹大力也不是好惹的!”
人头……
公孙授打了个寒战,试图跟她讲理。
“其实……恩,我们两个已经不是少林寺的和尚,所以你抓我们来也没什么用的。”
犹大力看狗似的看着公孙授,鼻子哼出声:
“你当老娘是白痴么?这么好骗?”
“我……”
他是在说实话好不好。
公孙免在后头动了动,慢腾腾的坐起身,轻咳:
“咳咳…….犹姐姐,咳咳,我家弟弟不懂事你别怪他,其实我们也有许多难言之隐…….咳咳……”
纤细的身子不停的咳嗽,双肩微微,掩面道:
“事情是这样的……咳咳……其实,我们并不是少林寺的和尚……”
公孙授担忧的望着自家大哥,随即接收到一个安慰性的眼神:别担心。
然后公孙免继续说:
“我其实是个女人,在十七岁那年被方丈那个衣冠禽兽看上……并强迫我……咳咳……强迫我剃度……让我一个女儿家呆在少林寺里陪他……咳咳……”
公孙授瞪大眼!
他就是在担心这个!!!!
“这几年我一直在找机会逃走……”说着,那个“柔弱”被“强迫”的“女人”低下头伤心的“哭泣”。
“咳咳……几天……几天前我终于找到机会……咳咳……谁知…….咳咳……谁知又不幸染上了风寒,耽误了行程,才被你们抓到的……呜呜呜呜……”
明明是那几袋“麻包”太重,才会耽误行程。
“你真的是女的?”犹大力还是有些不信,蓦的伸手袭向公孙免微微的“胸”。
随便摸了两下,虽不特别突出,但也软绵绵一片,证实眼前着位男装打扮的少年是个“女人”。
“咳咳……姐姐相信我了吗?”公孙免掩唇又咳了两声,“犹姐姐,请你一定要帮我……我不能让方丈找到,否则下次我要逃就更难了……呜呜呜呜……”哭得好伤心,好难过,双肩抖啊抖。
“真的是女的……”犹大力喃喃自语。
公孙授怀疑的目光定位在自家二哥那的“胸部”上,这“玩意”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呜呜呜呜……如果……如果姐姐不帮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呜……”公孙免掩面,猛的趴在铺满稻草的地上,嚎啕大哭!
公孙授诧舌,他家二哥的演技真好!
犹大力慌了手脚,想上前扶持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纳纳的说:
“这……这我要回去想想。”接着整个人如旋风般离去,随着木门的合上,公孙免也支持不住的向后倒,公孙授眼明手快的搂住他的腰。
“二哥,你没事吧?”
“我好热……”头好晕,四周的事物在眼前一圈一圈的转。
公孙授抓紧他的肩头,拼命的摇晃。
“哥,你别吓我,快醒醒!”
“音……”公孙免敞开的衣襟里,突然掉出两个馒头,公孙授认出是他们今天中午吃剩的午餐。
手掌摸上公孙免的额头,好烫!
原来公孙免刚才的“柔弱”不是演技。
公孙授起身拼命的拍打着木质门板,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快来人啊,我二哥……我二哥他快要死了!!!!”
这天封府来了位稀客。
九音本来是在院子里打扫,却眼尖的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从大门进来,竟然诗孙府的大少爷公孙仁,扫帚落地,九音惊慌失措的往后跑。
她不想让公孙仁认出来,免得会有麻烦,所以她一路跑进内堂,钻进印花的屏风后藏好。
接着她听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跟封笑湖的姐姐封凝烟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
“你这几天去哪了?”
“你关心么?”
“说清楚。”
封凝烟的声音很冲,火气不小,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后面的屏风就是九音的藏身所,所以他们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砰”桌子上的瓷杯被人挥落,碎片溅了一地。
九音听到封凝烟非常火暴的声音。
“老娘就是死也不关你的事!”
“这几天你去哪了。”公孙仁的语气很平淡,但低沉的嗓音还是令人感到一股压抑。
“你今天来就为了这个?”
“不止,还要跟你商讨一下封府大宅的转卖问题。”
“你真的要赶尽杀绝?”
“商场无父子。”
“你……”
沉默……
九音正听到精彩的段,突然没了声音令她好奇得想探出头去瞧瞧,一个黑影蓦的从后边一把将她罩住。
封笑湖阴沉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在这做什么?”
九音被吓了一跳,脑袋猛的往上顶,“砰”的撞到封笑湖尖尖的下巴,痛得他直想。
九音眼明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以防他发出更大的声响。
但没想到的是,封笑湖竟然嘴一张恶狠狠地咬上她的手指。
“啊!”
这回发出声音的是九音。
接着屏风被人用内力震开,九音看到封凝烟吃惊的容颜同公孙仁那张冷冰冰的脸。
她的手从封笑湖的嘴上撤下,尴尬的挠挠拟秃秃的脑袋。
“小和尚,你怎么……”美眸蓦的发现站在九音身后,那个始终阴沉着脸的身影,“封笑湖!你又想干什么?!”
“这又来做什么。”明显的敌意向公孙仁刺去。
公孙仁跟封凝烟到底有什么关系?大大的问号在九音脑海中徘徊。
九音抬头,发现公孙仁在打量自己。
“你是谁?在封府没见过你。”
公孙仁没认出她!
原来光头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在换了“发型”后,公孙仁没能把她认出来。
九音不敢出声,公孙仁不能认出她的长相,不代表他不会听出她的声音。
封笑湖那头红毛因愤怒而一根根的直竖,上前将封凝烟护在身后对公孙仁怒目而视:
“你要找封府的麻烦尽管来找我,别再打扰我姐姐,你害得她还不够是不是?!”
“……”
“你要的地契我过两天就让人给你送去,你可以走了。”
“没了封府,你要去哪?”视线始终停留在封凝烟的身上。
封凝烟难堪的撇开头:“这不关你的事。”
……
他们对视了几秒,公孙仁冷淡的开口
“我就要成亲了。”
九音瞪大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知道。”
“女方是黄家的千金。”语气还是如此平淡,仿佛他在说的是别人家的事。
封凝烟受不了的瞪了他几眼,吼他的音量很大:
“你什么意思!!”
九音暗暗点头附和,她也觉得公孙仁很奇怪。
“只是请你别再找我未婚妻的麻烦。”
封凝烟美目圆瞪,纤长的五指蓦的捶向桌面,发出好大一声响,九音被吓到,往后退了退,背部碰上封笑湖的胸膛,抬目往上看,一张比鬼还要阴郁的脸正怒瞪着自己。
九音摸了摸快要被吓没了的胆子,站得离那三个“低气压”老远。
“你看到我找她的麻烦了?”
“有人证。”
“你相信他们?”
“为什么不?至少他们比你更懂得‘诚信’二字怎么写。”公孙仁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无波,但说出来的句子却恶毒得让人受不了。
“砰”封笑湖一脚踹上离他最近的木质长椅,突遭横祸的椅子直直地向公孙仁飞去,公孙仁面无表情,轻轻挥了挥手,椅子又平安无事的被摆回原地,他转身淡淡的道: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妈的,老子没拿铲子把你铲出去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什么‘待客之道’?!”
九音的视线停留在封笑湖摆在一旁的铲子。
他们僵持了很久,谁也没说话,只是用那种异常复杂的眼神相互对视。
九音怔怔的呆站一旁。
半晌,凝烟终于开口,用那种决绝的语气平淡的对公孙仁道:
“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打扰你们,你大可放心。”凝烟眼中有着浓浓化不去的忧郁,这是十三岁的九音所不能看懂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