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爷请了,小女子雪晴。”楚湘晴自然不会欠身万福,只是双手相叠,作了个江湖中人见面的手势。
“雪姑娘手中的刀不是凡品,可否借老夫一观?”老人站起了身子,动作连贯有力,不似一般老人那样衰弱。
楚湘晴没有发话,将雪晴刀递上。
老人接过刀,拔出来看了看,收回鞘中,交还楚湘晴,道:“刀是好刀,可惜轻薄短小,徒有其表而已。”
楚湘晴心中暗笑老家伙目光短浅,道:“依梅老爷看法,什么样的刀才算是好刀?”
老人道:“刀者,到也。仪刀、鄣刀、横刀、陌刀、九环刀、直背刀均是好刀。杀人如切菜,砍头如截瓜,那才叫好刀。”
楚湘晴不以为然地笑笑,道:“梅老爷不愧是沙场老将,若非您年事已高,小女子倒真想与您切磋切磋。”
老人道:“这个不难,雪姑娘请随我来。”出门向右走穿过一个院子,这里有一大片空地,边上架子里刀枪剑戟样样齐全。
梅老爷来到架子旁边抽出一柄长刀,走到场中,袖袍一摆,道:“雪姑娘请!”
楚湘晴来到梅老爷身前五步远站住,行了礼,刀拔左手,凝神待敌。
“雪姑娘请进招。”梅老爷不愿先行出手。
“得罪了!”楚湘晴一招“水拍长柳。”轻轻一刀斩向老老爷,临近之时忽然刀身一划个半圆向上挑去,目标直指梅老爷拿长刀的手腕。
梅老爷虽未见过此招,但多年征战经验使他做出了正确判断,右手向下一歪,避开了楚湘晴轻柔曼妙的一招。
楚湘晴本可压着梅老爷进招,但她见好就收,退开一步,让梅老爷有喘息之机。
梅老爷一招失了先机,收起轻视之心,单刀直入向着楚湘晴脖子上斩去。楚湘晴雪晴刀迎上,“粘”字诀施展,将梅老爷拉得身子晃了一晃,趁机刀身一转,“当”将他手中长刀磕开,又收刀退回一步,等着梅老爷进招。
梅老爷动了肝火,猛地一刀向着楚湘晴头顶斩下,楚湘晴只得硬接,梅老爷早有算计,身子一斜,刀身疾若流星一般向着她腰间斩来,楚湘晴待要格开,却见梅老爷长刀忽然收了几寸,擦着她衣服向上挑来,如果挑中,楚湘晴必开膛破肚横尸就地。
楚湘晴极为灵巧,刀面对着自己刀尖下垂,迎上了梅老爷的绝杀一刀,双足连点避开一,刀身送入长刀之下向上托起,同时飞起一脚踹向梅老面门,梅老爷手中兵器受制,哪还躲得开楚湘晴这意外得不能再意外的一脚?
然而楚湘晴却空中身子打横从梅老爷头上跃过,站在地上面对着他,满脸带着笑意,道:“梅老爷老而弥辣,小女子佩服!”
梅老爷将长刀往地上一丢,叹了口气道:“姑娘过谦了,老朽自从还乡之后,再也不复往日雄风,也越发变得目中无人,该谢谢姑娘才是!”
楚湘晴道:“打仗凭的,除了武功,更重要的是胆识和谋略,梅老爷受万人景仰,小女子领受不起。”
梅老爷看着楚湘晴,道:“如我所料不错,姑娘当不叫雪晴罢?”
楚湘晴道:“梅老爷明察秋毫,小女子确实不是叫雪晴,我的真名若说了出来,只怕要给梅家带来灾祸,所以请梅老爷见谅。”
梅老爷道:“老夫明白,方才对姑娘有轻视之意,还请姑娘见谅。”
楚湘晴道:“梅老爷多虑了,女子体弱,练武的少之又少,这也在情理之中。”
梅老爷会心一笑,道:“姑娘心胸宽广,老夫佩服,请!”
回到堂内,梅老爷吩咐人备了酒席,摒退了左右,梅菁莲也让她回了房,梅老爷忽然起身行礼道:“姑娘,老朽有一事相求,还请姑娘答应。”
楚湘晴吓了一跳,忙离席扶起梅老爷,道:“梅老爷,快快起来,折煞小女子了,有什么事不妨直说罢!”
梅老爷叹了一口气,坐到位子上道:“姑娘,过两天就是本县的‘竞芳大会’,我让请姑娘代我孙女莲儿参加。”
楚湘晴奇道:“‘竞芳大会’是什么?”
梅老爷道:“这‘竞芳大会’就是本县女子表演才艺的大会,可是莲儿不学无术,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除了容貌过人,别的都一无是处啊!”言语之中痛心疾首溢于言表。
“那么?我又有什么资格参加呢?我也是什么都不会呀!”楚湘晴认真地说道。
“姑娘不必担心,我看姑娘所使刀法美妙绝伦,你只要上去自称是莲儿,再演上几招,便可夺是头彩,也算是帮了我梅家一个大忙……当然!姑娘有什么条件不妨提出来,如果老朽能做得了主的,没有拒绝的道理。”梅老爷这一番话把楚湘晴说得有些心动。
几日之后,竞芳大会。
远绅县说小不小,这一天,在县中某处空地之上,搭起了高台,八极台阶直通到地面,作为县里的名门,梅老爷自然成了主持人。
梅老爷衣着光鲜,站在台中朗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本县一年一次的‘竞芳大会’就要开始,规矩都写在那边的墙上了,下面,就由各家家主上来抽签,以签上的数字大小为凭,让各家小姐登台献艺,胜出者,将送上金冠一个!”
作为主持人,梅家自然不必上台抽签,当十二家家主抽完签之后,梅老爷才走上前去,拿起剩下的一支签,道:“抽签已毕,请家主携小姐下台休息,下面,由一号签主上台献艺!”自己也走下了台去。
只见台上一个绿衣女子,面罩白纱,身材婀娜,来到台上盈盈一福,两个下人搬了桌凳上台上来,让这位女子坐下,又有人上来拿了笔墨研好,绿衣女子提起笔来在纸上涂涂写写。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女子作画结束,她站到高台边上,将画作展示给众人,上面是一副山水图,层层山石高低不平之处,一棵苍松傲然直立,上入青天下临绝壑,让人拍案叫绝。
十二支签,十一位女子都上了场,琴棋书画各有所长,搏得台下喝彩连连,这时,梅老爷对戴了面纱的楚湘晴道:“莲儿,该你了。”
这几日,梅老爷思前想后,给楚湘晴特意订做了一套长袖彩衣,以免在台上舞刀太过吓人。此时,楚湘晴拖着长袖走上台去,学着样儿行了万福,以掌为刀,缩在袖里,一招“青天白日”身子轻轻一跃,空中作弓步回头看向身后,同时双臂平展,作飞天之状。
“好!”台下叫好声连成一片。
“想不到我居然在古代做起长袖舞来,还惹得台下一片叫好,真是讽刺!做男人失败,女人倒是做得挺成功的。”思绪连连之间,已连换了几式,使到“月下青莲”一招,她双臂一交,长袖冲天而起,身子原地转圈,最后作歇步双臂斜成直线抬头望天,再次赢来一片叫好之声。
“梅小姐身姿轻盈,舞技无双,听说她还是一个大美人呐!”
“那是当然,据说梅小姐姿色过人,从小天姿国色,知书达礼,要是谁能娶到,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哇!”
楚湘晴功力不凡,将台下众人议论之声听在耳中,笑着想道“你们这些傻子,谁要是娶了梅小姐,就准备好上吊的白绫吧!梅家家势这么大,有苦你也只能自己受,打落牙齿肚里吞……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尖刻了?”
“算了,再来两式就结束。”楚湘晴右掌一挥,带起长袖飘舞,左掌横扫,双掌齐出身子后撤,双袖作蛇行之状,身子下蹲,长袖托在肩上,忽地起身向后一弯腰,双手撑地做了一个后倒翻,空中长袖划出双圆。
“伊人何处”楚湘晴低低念了一句,长袖拖地,在地上走个半圈,忽地一跳,空中双臂一甩,双手内时内旋,长袖在空中划出数个大小圈儿,忽然前后一分、左右一振,双手一收,站立原地动也不动,长袖在她身边一左一右各呈蝴蝶翅状,一片死寂过后,台下喊声如雷,气氛一片热火朝天。
梅老爷高兴写在脸上,走上台压下众人喧哗之声,道:“大家先静一下,评选的结果相信会令大家满意。”他提高声音道:“下面进行表决。大家都看到了,这里有十二张纸,十二位大家闺秀站在这里,各位满意的话就请添上一笔,如果最后出现持平的情况,将由一人一票制来决定。开始。”
十二位姑娘都站在台上,每人面前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有纸笔,台下众人排成长队走过,直到走完。楚湘晴一看自己面前,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笔迹,不由得苦笑一下,面纱遮住了她的面容,没有人看出她的眼中的无奈。
“我前世就真的这么失败么?”楚湘晴苦闷地想。
“下面,请举起你们面前的纸,展示给所以人看。”
不必多想,单看梅老爷的热情劲儿,楚湘晴也明白了自己必是第一无疑。
“众望所归,莲儿姑娘夺得头彩!”梅老爷走上台去,将金冠戴在楚湘晴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