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进去,却抱着一个箱子出来,倾云也没问什么,伸手从颜清澜怀中接了箱子过去。
无双那么郑重地藏起这个箱子,里面是什么呢?
回到夕颜殿,颜清澜下下左右仔细地打量箱子,脑子里还迷糊着,一只手却摸索上箱子的右侧。
往下压压,再往上推,右侧木板松动,然后,轻轻一板,竟然扳开了。
那把锁是障眼法,打开木箱子根本用不着钥匙。
乍一眼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颜清澜几疑自己眼花了。
揉了揉眼睛,喝口水清醒一下,定睛再细看,颜清澜登时面红耳赤。
箱子里竟是千奇百怪的各种羞人玩意。
绣着交-合男女的帕子,精赤着的男女泥塑雕像,还有酷似女人的下宽上窄小茶嘴儿的茶盅,还有仿真件及角先生……春-宫画册儿在这些物件里头,竟是平平常常毫不出奇。
无双竟然秘密收着这样的东西,太黄了。
颜清澜翻看了一下,没一件正经东西,正想砸的砸烧的烧,突然又怔住了。
她发现,那一件件的东西很光滑,而帕子,则边角微有褶皱。
这么个样子,显然这些东西被人经常把玩过。
天!无双不会是个女色狼吧?颜清澜突怀疑自己这具身体是否洁净,同时,也对自己为什么会来个景王朝感到疑惑。
无双若是很奔放,不应该那日只给越承骥亲亲摸摸便一命呜乎的。
心里想的一多,颜清澜没了烧砸东西的精力,把箱壁复原,箱子放在衣柜里,闷闷地洗漱了上床睡觉。
占了人家的身体,按理说没什么可挑的,可颜清澜一想起无双的身体也就是现在自己的身体不洁净,心里吞了苍蝇似不舒服。
翻来覆去睡不着,颜清澜琢磨起无双那些玩意的来路。
谢弦温存腼腆,连拉手什么的都有所顾忌,与无双虽然亲密,看起来尚未越雷池。
一身火红锦袍,眉目张扬的越承燑从颜清澜脑子里闪过,颜清澜呕地一声,昏天暗地吐了起来。
若是这身体和越承燑不清不白,那她还不如一头撞死,求得再一次穿越。
“大人,不舒服吗?”幻蝶和倾云齐齐出声,灯火亮了起来。
像是与室内的灯火相呼应,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叫喝声。
怎么回事?颜清澜披衣下床,倾云已先走了出去。
“大人,尸里走水了。”倾云隔了片刻回来,细声禀报,眼里欲言又止。
走水?就是起火,火灾无情,颜清澜急了,问道:“是哪处宫室走水?”
“华阳宫。”
啊!怎么会是无人居住没有烛火的华阳宫?
华阳宫这么一烧,自己要寻到喂毒之人,线索从哪里寻?
颜清澜一阵懊丧,幻蝶在一边嗤一声笑了,道:“淑妃娘娘忒运背,这一回,怕又是侍寝不成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颜清澜不解,幻蝶看了看倾云,低声道:“大人刚进宫的不知道,淑妃娘娘和莫贵妃安昭仪等人一同进宫的,别的人都侍寝过,独独她……”
独淑妃怎么了?颜清澜给幻蝶勾起好奇心。
“淑妃娘娘每一回侍寝都能出事,下午公公去宣旨,宫里的奴才们就在打赌,今晚宫里会出什么事了……”幻蝶小声说着,眼里有抹幸灾乐祸。
季淑妃很倒霉,皇帝本来就极少召妃子侍寝,偏偏每一回宣她侍寝,每一回都能出事儿。
她刚进宫那时,第一次得到侍寝宣召,刚踏进长陵宫,季府派了人叩宫门,季烈锋突然心绞痛难忍,求皇帝遣太医到季府诊治。
父亲命在垂危,皇帝自然不便留她侍寝。
这一耽误,下一次侍寝机会,已在半年之后,谁知那一夜,皇宫御马监的马儿一齐刨蹄嘶叫,皇帝极爱马,御马监不敢怠慢,连夜禀报,皇帝急匆匆去看爱马,季淑妃第二次侍寝不成。
后来,季淑妃每一次侍寝,或是皇宫有刺客潜入,或是京城突然有暴民叛乱之象,或是皇帝突有不适,入宫五年。侍寝机会有过十几次,却没有一次能在长陵宫过夜。
一次两次或许凑巧,次数多了可就怪了。
颜清澜听完,没有笑,眉目倒有些凝重。
幻蝶见她没有笑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收了笑容低垂下头。
如果是人为的,那么华阳宫走水,与淑妃的侍寝不成,有没有关系呢?
颜清澜想了半晌没想明白,嘈杂声没多久停了,幻蝶出去打听了一下,说火虽已救下,华阳宫整个烧没了。
今晚找了一趟,想要的东西没找到,倒拿回一箱子没用的,颜清澜挥手让倾云两人退下,闷闷地躺倒。
烦乱中颜清澜脑子里突然划过清明,心中有了主意。
谢弦奉旨查无双的死因,让他奏禀皇帝,就说华阳宫突然起火,许与无双之死有关,为防杀人灭口,需得把华阳宫原来服侍无双的宫人都严密拘禁起来。
以谢弦之能,巧言严词逼问,或能查出给自己下毒之人。
想到查下毒之人的法子,颜清澜一身轻松,吹熄灯安然睡觉。
夕颜殿暗沉下去,后宫幢幢暗影中,各处宫室却还闪着点点灯火。
銮铃响起,季淑妃真的又一次侍寝不成,又被宫车送回,各个角落里响起窃笑,灯火先后灭了。
长陵宫灯火通明,皇帝沉着脸听夏实禀报走水情况。
站在皇帝身边听完夏实的汇报,莫贵妃心里乐不可吱。
自己弟弟出的这主意真不错。
一把火,华阳宫没了,遂安连个想念他姐姐的地方都没有了,以后,自然和她这个姨妈更贴心了。
同时,又能扰了季淑妃侍寝的机会,免使她得宠危及自己暂理后宫的权力。
走水烧毁后,华阳宫不整修也罢,一整修,有银钱出入,她这个主理后宫事务的贵妃,又能得到底下人不少孝敬。
真是一举三雕的好主意!
莫贵妃还没开心够,安昭仪来了。
“皇上,贵妃姐姐总理后宫,却频发事端……”安昭仪言词尖锐,咄咄逼人的口气张扬一如初入宫之时。
莫贵妃敛眉低首,心中暗笑,一起进宫的几个人,韩月容出身低下,一直得不到晋升在情理之中,安昭仪门第高贵,位份却还挣不过从没侍寝过的季笛音,也不知她为何还能趾高气扬不知低调。
“有些道理。”越承骥的赞同之语把莫贵妃从窃笑中惊醒。
若是被削了主理后宫的权力,一切就没那么如意了。
“今日朕看到你妹妹,甚是可人,等她进宫了,看看能力如何吧。”越承骥眯着眼,漠淡地吐出一句。
莫贵妃闻言暗暗一震,安如蕊未及进宫,就如此得帝心吗?
自己父亲和谢弦合演了这一出,要打破逊王和安家联姻密谋,会不会作茧自缚?
莫贵妃心中思绪万千,面上神色不变,安昭仪却没她沉得住气,震惊地抬头看皇帝,面色整个变了。
“皇上要册如蕊为妃?”
“怎么?不行吗?”越承骥冷冷问道。
“肯定不行。”安昭仪冲口而。
“原因?”越承骥唇角浮起讽刺。
“如蕊还小。”安昭仪咬唇,安如蕊若是进宫了,安家还拿什么和逊王联姻?
“若是朕没记错,你妹妹芳龄十片是否?”
十七岁,一般人家女子都嫁人了。安昭仪有苦说不出,被问得呐呐无言。
安家与越承燑密谋三年,越承燑分析局势,道事未成先娶安如蕊,会招人猜疑,安载洲觉得有理,安如蕊的亲事便一直悬着。
越承骥心思难测,莫贵妃乖觉地没有为自己分辩,出了长陵宫后,看着如丧考妣的安昭仪,微笑道:“恭喜安妹妹,姐妹都得圣眷一门荣耀。”
安昭仪心头惶然,顾不上回击莫贵妃的冷嘲。
颜清澜一早起床,背着幻蝶使了倾云找人向谢弦说自己的主意,梳洗妆扮了,未到辰时,便欲往御书房而去,意图在谢弦向皇帝奏对时窥机帮衬一两句,幻蝶来报,安昭仪来了。
安昭仪那么张狂的人光临她这个四品女官的住处做什么?颜清澜竖起一身刺,拉住幻蝶低声嘱咐:“等下你在外面候着,听得我咳嗽,赶忙大声禀报,就说皇上派人来催我到御书房听差。”
安昭仪一身玉兰花暗饰的银红色曳地长裙,头上戴着衔玉拢丝凤钗,妆容精致,不过,粉底没有遮住眼眶的青黑。
“哎呀,这夕颜殿往日也来过,好像很无趣,没想到颜侍诏一住进来,大变了样。”进了夕颜殿,安昭仪四处打量,赞不绝口。
她若是不停挑刺贬低,颜清澜还不怕,听得安昭仪如此口不对心奉承,心中警铃大作,不等安昭仪说出来意,急忙咳嗽起来。
“大人,夏内监派公公来催大人去御书房听差。”幻蝶在门外高声禀报。
“娘娘,皇上有命臣下不敢延误。”颜清澜朝安昭野手,抬腿急着要走。
“颜侍诏稍等,就一句话。”安昭仪扯住颜清澜,颜清澜只觉一张纸从安昭仪袖袋里滑进自己袖子里。
“颜侍诏,我妹妹已有意中人,劳颜侍诏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免我妹妹进宫之虞,另有重谢。”
原来又是来贿赂自己这个天子宠臣的,颜清澜哭笑不得。
那纸可能是银票,颜清澜欲塞回去,安昭仪已送了一个拜托的眼神,掐媚地笑着道:“不扰颜侍诏侍奉圣驾,告辞。”
一壁说一壁赚溜得比兔子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