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朗与鹤青璇二人策马疾驰,一路北上。无奈道上积雪甚深,更兼行人几不可见,直至傍晚十分,才堪堪行了数百里路。
见坐骑乏顿,二人便勒马缓缓而行,此时已至踏云望月郡境内,穿过望月郡,北上便至韩野郡,韩野郡北邻潜龙江,横渡潜龙江,经罡风草原,翻过绝域雪山,方能到达苍月国境内。
行得片刻,已然依稀能望见望月郡郡城。马乏人疲,林朗暗叹一声,望了眼同样略有疲惫之sè的鹤青璇,说道:“鹤姑娘,今夜怕是不能赶路了,只能在望月郡将就一夜,明rì再行赶路,如何?”
“在下原也是这般想法,倒是被兄台先说了出来,甚好!”鹤青璇做了个揖,语调却是男儿声,其意便是:我如今女扮男装,你可得当我是男儿。却是给林朗回了个软钉子。
林朗微微一怔,转瞬便即明白,心中苦笑一声:人说女人心,海底针,当真不假!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打马前行。
此时夕阳西下,遍地白雪为夕阳映衬的一片血红,好似被血浆染过一般,触目惊心。鹤青璇眉头微微一皱,催马疾行,越过林朗,当先而走。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之前远远已能望见望月郡,但走起来,却颇为遥远,直至天sè尽暗,二人才赶至望月郡,所幸大年刚过,各家客栈酒店客人不多,倒也极为轻松便寻到一家客栈,当下二人将马交予小二,要他好生照料一番。
来到柜台,那掌柜招呼一声,问道:“二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林朗头也不抬,道:“这等冬夜,自然是住店了!”
“呵呵,二位是要两间还是一间?”掌柜说道。
“自然是……”林朗抬起头来,却见鹤青璇正在望着四周,似乎没有听到二人说话,当下轻轻咳嗽一声,朗声道:“鹤公子,寒夜绵绵,公子可否与在下共处一室,我二人饮酒助兴,促膝长谈如何?”
鹤青璇豁然转头,知道林朗是在碰回之前的软钉子,嘀咕一声:“小肚鸡肠!”转头向掌柜说道:“老板,两间上房!”掌柜应了一声,招呼小二收拾客房。鹤青璇跟着小二一路而去。
林朗也不理会,点了些酒菜,他喝不惯苍澜大6的酒,本yù不要,想了想,还是要了一小壶,吩咐掌柜多备一副碗筷,送到房间内。
过不多时,小二端着一桌菜送了上来,红烧牛肉,糖醋排骨,一碗里脊汤,还有些许点心果子,林朗道了声谢,置好碗筷,推门而出。
鹤青璇刚刚回房,收拾一番行李,却觉腹中饥渴,暗道:“我这就下去找吃食,饿死这个小肚鸡肠!”当下披起大衣,正准备出门,房门却被人敲响。
“鹤公子,在下备了些许酒菜,诚邀公子共进晚餐,如何?”却是林朗的声音。
鹤青璇推门而出,望了眼林朗,说道:“多谢林公子美意,在下自己去寻些吃食,不劳林公子费心!”
林朗哈哈一笑:“公子,那小二掌柜的意已经歇息啦!公子怕是要白跑一遭了!”
鹤青璇望了眼楼下,果然一片漆黑,果然店家都歇了,瞪了一眼林朗,索xìng跨进了林朗屋中!二人一言不,吃饱喝足,鹤青璇扔下碗筷,回房歇了,林朗苦笑一声,心道:“都说古代小姐文雅婉转,怎地这鹤青璇倒是直爽的很?”
当下和身而卧,一觉好睡,睁眼之时,只见窗户上大亮,心道:莫非赶了一rì路,竟睡眠无规律了不成。
推开窗户,不禁暗道苦也,原来昨夜又降了一夜的雪,此时大雪稍缓,却也未停,林朗趴在窗口,望着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寻思该当如何赶路。
恰在此时,左边厢房中鹤青璇也打开窗户远望,往右一看,瞧见林朗,微微一怔,却听林朗问道:“鹤姑娘,今rì怎生赶路的好?”
鹤青璇望了眼依旧稀稀拉拉而落的雪花,说道:“望月郡与韩野郡相去不远,我们一rì间想来可以到达韩野郡!”
当下二人匆匆下楼,结了账,伙计早就牵了马来,二人跨上马背,沿着城中大道一路北上,今天是大年初三,初一晚上已落了一场雪,昨夜又落一场,此时城外雪已及膝,胯下骏马虽然皆是归云山与林家配备的宝马,然而这等天气,骏马行走起来,却也极是吃力。到了晌午,二人以为已经出了望月郡,熟料在附近小镇一打听,竟然尚在望月郡,二人只是在镇上购了些干粮,马儿饲料,也不做停留,继续北上。
行至午时,已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举目望出,一片雪白,更难辨脚下道路,所幸此时雪已住了,头顶太阳模模糊糊,倒也分辨得出方向,林朗心知得赶紧赶路,若是耽搁一时半会,指不定今夜也到不了韩野郡。
鹤青璇也明白个中道理,虽然有点乏了,也不出声喊停,二人催马略略加快脚程,堪堪赶了约莫数十里地,太阳却渐渐隐去,天sè一阵昏暗之后,竟然又稀稀落落的落起雪来,胯下坐骑稀溜溜直打响鼻。
鹤青璇道:“这等鬼天气也就罢了,这马儿才行了这些路程,便已累成这等模样,如此我们何时才能到达苍月?”
林朗低头望去,见两匹马均是口鼻急促的呼着雾气,鼻头更是汗液滴滴而落,心中一动,探手摸了摸两匹马的脖子,微微一惊,正要下马去好好瞧瞧,却觉胯下骏马突然足狂奔,鹤青璇胯下那匹同样状若疯癫,深达一尺多深的积雪中,两匹马却像是有无穷力道,载着两人上下翻腾。
“啊……“鹤青璇惊呼一声,谁曾想一路乖乖的马儿,这会突然如疯似癫,未免一阵慌张。林朗喊道:“抓紧缰绳!”
“抓…不住啊,它蹦跶的太…狠了,哎哟!”鹤青璇毕竟是女儿身,那马儿弹腿跳跃,鹤青璇登时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见鹤青璇被马负着向前奔去,林朗狠狠一扯缰绳,衔铁勒进马嘴,那马登时嘴角鲜血直流,骏马吃痛,往前直奔,林朗见鹤青璇一时控制不住,当下提声喊道:“抱紧马脖子!”
语声刚顿,只见前面骏马四蹄猛一蹬地,身子临空跃起,而后身子倒翻,落了下来,林朗大吃一惊,要是鹤青璇真个抱住了马脖子,这下兔起鹘落,变起仓促,鹤青璇根本来不及反应。正要跃过去查探,胯下马儿竟然也似那般,高高跃起!
林朗不待它翻身,一掌拍在马背之上,那马嘶鸣一声,已然毙命。林朗潜运内力,控鹤功运至极致,身子轻飘飘划过雪地,扑到鹤青璇那匹马落下之处。往雪坑中看去。
这一看,登时松了口气,原来鹤青璇左手臂被压在马脖子下面,整个身体,却倒在一侧,并未被马身压到。
一屁股蹲坐在鹤青璇身边的雪地里,林朗笑道:“好险!”
回过头来,只见鹤青璇怒视着他,一头乌已然散开,貂裘围脖至前胸微微扯开,里边一身男儿长衫,却也难以掩饰胸前的高耸。
“还不拉我出来?”鹤青璇怒喝道。
林朗嘿嘿一笑,翻身而起,一掌拍向马背,这一掌好不沉猛,又兼地面之上积雪甚深,那马竟被神圣拍出数丈,鹤青璇撑起身子,轻轻摇了摇左臂,登时痛呼一声。
林朗一把抓过她的手臂,鹤青璇惊叫道:“你放开我!”
林朗一抓之下,已然知道她手臂是脱了臼了,当下说道:“你若不想要这只手臂了,那我自然放开!”
鹤青璇冷哼一声,却不作答。
林朗右手捏住柔荑,左手抓住上臂,问道:“鹤姑娘,那马儿颠簸之时,你只需抱住它的脖颈便是,任他左右腾挪,都甩不脱你了!”
鹤青璇怒道:“天幸我没有听了你的话儿,若是真个抱住了…啊……”原来林朗却是借着她说话分心之时,右手一拉左手一推,已然将她手臂的还了臼了!”
鹤青璇心中明白,却听林朗笑道:“若是真个抱住了马脖子,此是怕是……”
“哼!你倒好意思说,净出些馊主意!”鹤青璇哼了哼,低声说道。
林朗柔荑在手,竟然忘了放开,此时手指一动,只觉得掌中小手柔若无骨,心中一荡,鬼使神差的又轻轻捏了一下。
“林公子,你摸着舒服是不?还不放开?”鹤青璇沉声说道,而后却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也未免太露骨,自个儿倒俏脸通红,埋下头去。林朗一阵尴尬,赶忙放下她的手,良久不见鹤青璇说话,抬起头来,却见鹤青璇埋着脑袋,一段雪白的颈项露了出来,直觉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心猿意马,竟然难以把持。
心中一凛,内功微运,灵台复又清明,轻声道:“青璇姑娘,我们这就赶路吧,难不成今夜在这雪地里歇息不成?”
鹤青璇刚刚收拾好心情,听闻这一声“青璇姑娘”登时脸上又是一红,心道:“他怎地不喊我鹤姑娘了,却喊我青璇姑娘?”当下站起身来。
此时雪又落得急了,只见漫天飞舞着鹅毛大雪,天地苍茫一片,更难辨东西南北,林朗叹了口气,转过身向鹤青璇望去,登时一愣。
只见她一头乌散乱的披在脑后,俏脸红扑扑的异常娇艳,双眼迷离的望着漫天雪花,偶尔有雪花落下,扑打在她长长的睫毛之上,每次都会引得那双绢眉轻微一动,琼鼻微皱,红唇微抿,似是不满雪花顽皮,来点缀这幅美人画卷。
一身貂裘微微敞开,多了几分贵气,却也多了几分高雅与神秘,然内里一身儒雅男装,又显得英气勃,站立在茫茫白雪之中,仿佛一朵高洁的雪莲。当真是,任凭万里飘雪,难掩美人倾国娇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