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搞什么鬼?”
一房间,言纸随即一把将陈婧屏丢到去,一脸怒不可遏双手抱胸的站在床爆朝她兴师问罪的吼道。
八分醉的陈婧屏根本搞不清楚状况,身体在弹簧弹跳了一下之后,她摇摇晃晃的爬下床就往房门走去,嘴里还不停的喃喃念着。“我还要玩,我还要玩……”
她的话无异是火上加油,言纸用力的吸了一口大气,怒不可遏的将走到房门前的她一把给拉了回来,再狠狠地将她按回去。
“你给我坐下!”他咬牙切齿的朝她低吼,“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到底有没有一点刚出院的自觉?医生没告诉你要好好休息吗?医生没告诉你一些刺激性的东西,不管是食物或举动都要尽量避免吗?
“医生没告诉你,你该死的最好小心不要再撞到头,否则若再发生昏迷的情况,没有人能保证下回你是不是还能像这次一样的醒过来,医生没告诉你吗?”
他愈吼愈大声,吼到后来可能连一楼的人都听得见他的声音,但是他真的没办法,因为他实在是太生气了!
她出院几天?两天!
醒来几天?一个多礼拜!
他还清楚记得她醒来后,因为先前昏迷不醒长期未进食的关系,一开始不管吃什么就吐什么,所以医生才会在检查她的身体机能完全无恙后,仍强迫她在医院多待了五天,结果呢?四天前她才勉强能进食,今天就给他喝酒,还喝得酩酊大醉!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好,喝酒的事暂且不谈,她刚刚在大厅里做什么?
竟然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的在那边玩倒过来倒过去的无聊游戏,她到底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个人没接好她,让她跌倒又不慎撞到头的话,那后果……
“你到底有没有脑袋?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愈想愈生气,抓着她的臂膀,言纸忍不住用力的摇了她一下又一下。
“不要摇,我头晕。”陈婧屏抓着他的手,作出作怄的表情。
他倏然停下摇晃她的动作,同时猛吸了一口大气。
“躺下去睡觉。”他命令。
“我还要玩……”少了头晕的感觉,她挣扎起身。
“玩什么玩?”他怒然打断她,再度将她压回瞪着她吼道:“你以为你几岁了,不要再玩这么无聊的游戏,听见了吗?”
陈婧屏醉眼蒙胧,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之后,突然开口问:“为什么长得像言纸的人,个性都跟他一样讨人厌?”
言纸怒视着她没说话,她该死的竟然醉到连他都认不出来!
“我才不希罕……”她忽又低下头,喃喃自语,“要走就赚谁会希罕。”
她要开始发酒疯了吗?他瞪着她。
“喜欢我的人有那么多,随便一招也有人会愿意陪在我身边。”她喃喃地说:“没有你在,我也不可能会一个人的,我才不希罕,你要走就赚混蛋,我才不希罕,混蛋、混蛋……”
原来她之所以喝酒,是为了老四,言纸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惨笑。
对她而言,他的存在与否根本就无关紧要,原本他还以为她会想为什么自她清醒后,他便没再去看她,结果她根本一点都不在意,在她眼中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人是重要的,那就是老四。
他早该知道的,然而即使早知道,他却仍还抱着一点点的希望,希望她会注意到他。
看着她,他霍然轻叹一口气并摇了。
“你休息吧,我要走了。”他说完转身就走。
“不,不要离开我!”
突然间,他的身体猛被撞了一下,陈婧屏由他身后紧紧抱住他。他僵住,缓缓地转头看着她。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她求道,抬起头看他的同时,两串泪就这么突如其来的从她眼眶里淌了出来。
言纸身体微震的看着她,他情不由自禁的想伸手拥抱她,却又猛然缩回手握紧了拳头。
“不要赚不要。”她对他说。
“你认错人了。”言纸苦涩的凝视着她,他不是言砚。
她用力的,又突然动也不动怔怔的看着他。
她认错人了吗?他不是言纸吗?陈婧屏混沌的想,是的,他不是,即使他们长得再相像,他也不会是言纸,因为他说过,为了彻底忘记她他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而他向来说到做到。
想到他的绝情,她眼中的泪水不由自主掉得更快,她将自己投向眼前男人的怀抱中,紧紧的搂住他的腰。
“借我抱一下。”她啜泣的靠着他,“你们长得那么像,就让我假装你是他,借我抱一下。”
她所说的话让言纸的心倏然降到谷底,冷得发颤。
“我不是他。”他伸手将她推离自己一臂之远,冷冷的盯着她。
“你们长得那么像……”她泪眼盈盈的看着他,话未说完只觉双臂传来一阵剧痛。
“我说了,我不是他。”他咬牙迸声。
“好痛——”她瑟缩的叫道。
言纸倏然松开手,看着她被自己抓红的手臂,又抬头看了泪眼汪汪的她一会儿后,突然二话不说颓然的转身就赚完全不理会她在身后的呼叫。
看着他绝然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陈婧屏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绝望哭倒在房门边。虽然她知道他不是他,但是为什么连长得像他的人都对她不理睬?
“呜……不要赚言纸……不要……呜……”
出院半个月后,陈婧屏正式复学回学校上课,但是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发现她变了。
过去任性刁蛮、目中无人,而且拒所有男同学于心房外的陈婧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既矛盾,却也说不出好坏的陈婧屏。
所谓的矛盾,指的是她的行为,因为复学后的她变得既沉默又乐群。
很奇怪对不对,沉默者如何乐群?但这就是她之所以矛盾的地方。
以前的她从不参加班上活动,不管是谁用什么态度她,她总是冷哼一声,以视而不见的态度甩头就赚然而现在的她不只参加每一个她能参加的聚会与活动,有时甚至于会主动举办聚会找同学朋友们去玩。
可是,令人不解的是,处在人群中的她总是意外的沉默,并且时常神游处境,给人一种孤单寂寞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她沉默和发呆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那样的她却是那么的惹人注目与心疼,所以总是吸引四周的主动前来关心与询问,并替其他女同学造就了不少认识的机会。而这便是她说不出好坏的地方了,因为替其他女同学制造认识更多的机会是好事,但是每一个眼中就只看得见她,那就该死的坏到家了。
所以,对于陈婧屏劫后余生的改变究竟说好或坏,大多数的人都说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而这个大多数人也包括言纸在内。
对于陈婧屏变得乐群,不再任性刁蛮的交不到朋友,他着实感到欣慰,但是她的来者不拒却又让他担心不已,因为他不只一次看到她与学校内出了名的问题学生混在一起。而他真的很担心她会染上不良习宫甚至染上毒瘾,因为据他所知,那群人之中有人在碰触毒品。
思虑再三,他终于决定打破自己发了千百次的毒誓去找她,但是她竟然不在家?在晚上十点十分又二十五秒的时候!
“该死!”怒气一下子将他席卷,言纸失控的诅咒出声。
“怎么了?”张淑芬眨眼问道。
“没事。”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说。
他怎能告诉伯母,婧屏半夜未归可能是跟别人去鬼混,而那些带她去鬼混的人甚至有吸毒的习惯?
可恶、可恶、可恶!她为什么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学不会三思而后行,永远都不会设身处地的为关心她的人着想,当她任性妄为、我行我素的时候,有多少人正在担心她?
可恶,她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言纸,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急着要找婧屏?”张淑芬好奇的问,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气急败坏。
“不,没什么急事,我明天再来找她好了。”他急忙,有他一个人替她担心就够了,不想再拖她妈妈下水。
“还是等婧屏回来的时候,我叫她给你一通电话?”
“没关系,我再找她好了。”他,事实上却打算到外头去等到她回来,反正待会儿他训她的时候,也不方便让她父母在场。
“那,阿姨我走了,晚安。”
“晚安。”
走出陈家大们,言纸直接靠在陈家外围的围墙边安静的等待陈婧屏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不时的看着手表,五分钟过了,十分钟过了,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可恶!”他忍不住低咒出声。她到底要玩到几点才肯回家?现在都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现在人到底在哪儿,跟那群人混在一起,她该不会也学他们吸毒吧?或者她又喝酒了,而现在正醉得不省人事,所以才迟迟未归?
想起她上回喝醉酒,认错人对他投怀送抱的事,她不由自主蹙紧眉头,烦躁又担心的开始绕着围墙外围踱步。
他早该来找她,不应犹豫不决浪费时间的,如果早一天来找她,也许她今天就不会出门了,即使她真故意要与他唱反调,至少在他劝说后她心里也会有个底,对那群人有所防范,而他也不必在这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转来转去。
突然间,言纸用力的吐了一口气。
现在想这些都太迟了,他忖度着,与其在这边后悔,不如祈祷她能聪明点,知道什么叫作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道车灯的光线突然出现,他微微地侧脸眯眼,看见一辆计程车由远而近的驶来,最后停在陈家大门前。
陈婧屏步下计程车。
“你去哪儿?”
才从包包里拿出家门钥匙,冷不防身后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吓得陈婧屏手中的钥匙落地,她赫然转头。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言纸完全无视于她脸上的惊吓,面无表情的冷声续问。
看见是他,蓦然提高的心才缓缓落回原位,但是心跳的速度却迅速的加快。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激动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终于来找她了。
“你不要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他冷然的说,同时微微地俯身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你抽烟了?”
她眨了眨眼。
“喝酒了?”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自然。
“不要告诉我你连毒品都碰了?!”
她一怔,急忙撇清的道:“不,我没有。”
言纸稍稍的缓了一口气,但紧蹙的眉头却丝毫没有舒展。
“你是不是跟赵斌那群人出去?”
陈婧屏犹豫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
“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吸毒?”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那你还跟他们混在一起?”他倏然怒不可遏的朝她吼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上回任性的教训你还没学够吗?这回你又想做什么,以报复老四一声不响的撇下你离家出走吗?”
“不、不是。”她倏然。
“不是?”言纸怀疑的瞪着她,“那你跟赵斌那群人混在一起做什么?”
陈婧屏怔怔的看着他,没有回答,心里却呐喊着:因为她寂寞,她觉得好寂寞。
失去追逐言砚的目标,而言纸又决定不再理她,她的生活顿时变得漫无目的、无所适从。
刚开始的时候,她靠着期待言纸改变主意来迎接每一天,但他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从她出院后一次也没来找过她,她绝望的再也不敢想,但思绪却总是脱离控制的飘到他身上去。
拒的方法只有让自己忙碌,所以她开始接受每一个邀约,参加每一场派对和舞会,目的只是想让自己不再想他,不再为他的绝情而感到心痛、空虚和寂寞。
但是,即使她是那么的努力想要忘记他,他的身影和他过去对她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反倒一天比一天清晰的出现在她脑海中,不断地嘲笑她的后悔。
她好痛苦,痛苦得好想哭,但是陈婧屏向来是不哭的,所以她只能笑,不断的笑,用笑来掩饰她的痛苦;用周遭的热闹来掩饰她的寂寥;用不断的约会来麻痹想他的心。
而这些话,这些理由,要她怎么说得出口,告诉他?不,所以她只能选择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她沉默了半晌,幽幽的凝视着他。
“说你为什么要跟赵斌那群人混在一起?”
“你要我跟他们断绝往来吗?”她不答反问。
“他们并不是什么益友。”言纸愣了一下皱紧眉头。
“所以你要我跟他们断绝往来?”她坚持的问。
他忽然沉默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不确定是自己的错觉,或是怎么的,竟然觉得她好像跟以往有点不一样。
以往的陈婧屏是向来不会问他的意见的,即使他是出自好心,最终结果还是会被她曲解成狠心狗肺,没安好心,但是现在她怎会反问他的意见呢?是陷阱吗?还是她真的有在成长,有在改变?
“你自己觉得呢?你觉得自己该继续与他们来往吗?”他盯着她反问。
虽然明知道这个答案如何,但是陈婧屏还是希望能由他亲口告诉她,让她知道他还是有在关心她。
“我不知道。”她回答。
“你不知道?”言纸的脸色瞬间难看几分,他用严厉的口吻和眼神逼问她。
她微微缩了下肩膀,但习惯使然却让她立刻回嘴,“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啊,话一说完,她自个率先呆住,她怎么这样对他说话?突然间,她有种想要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
相反的,言纸倒是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因为对他而言,此时盛气凌人的陈婧屏反倒比较正常。
“你不知道?天要下红雨了吗?没想到我竟然能从你口中听到‘不知道’三个字,这真是新闻。”他浓眉轻挑,嘲弄的说。
她闭紧了嘴巴,不再开口。
为什么他每次和她说话的时候,总要夹带棍的,他明明守心她的,为什么就不能直接一点,非得用冷嘲热讽的方式轰得她体无完肤?
她觉得好失望,也许那场离魂记真的只是出自于她的想像,只是一场梦而已。
她的再度沉默让言纸忍不住蹙起眉头,紧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你有没有吸毒?”他怀疑的看着她,她今晚的反应真的是太奇怪了!
“你要我到警察局去验尿证明吗?”
她的回答没让他紧蹙的眉头舒展半分,反倒拧得更紧。
“你是……陈婧屏吗?”他犹豫的问。
陈婧屏突然干笑出声,“放心,我确定姜虹绫的灵魂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闻言言纸像全身被灌满水泥般僵住,他呆呆的瞪着她,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写了两个字:震愕。
“你怎么了?”发觉到他的异样,她关心的问。
“是谁告诉你姜虹绫这个名字的?”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双眼,一个字一个字问。
“我爸妈。”她浑身一僵,避开他锐利的目光,不自在的回答。
“你说谎。”他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谎言,“我们曾经说好了,除非你记得并主动提起,否则大家绝口不提那件事。我再问一次,你是从哪里知道姜虹绫这个名字的?”
陈婧屏没有出声。
“你是不是记起一切你在那场假车祸后的事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曾忘箭?”他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她的脸。
她仍然不语。
“你记得对不对?”一顿,恍然大悟的言纸忍不住瞠大双眼并惊呼出声,“老天,难道说当姜虹绫的灵魂附身在你身上时,你的灵魂一直在四周?”所以她在复元之后,才会有这一连串反常的举动,为了报复老四对“她”的大小心,同样是陈婧屏的身体,换了个灵魂后就可以得到完全不同的待遇?说到底,她还是为了老四!
已经形容不出此刻内心中五味杂陈的感觉,言纸自暴自弃的摇了。
“算了。”他退后一步的与她拉开距离,“随便你想怎么吧,你高兴抽烟、喝酒、吸毒或彻夜狂欢不归,其实都跟我无关,随便你吧。”
说完,他连看她一眼都不再,转身就走。
“言纸!”陈婧屏遏制不住的出声唤他。
他停下脚步,却拒绝回头。
“你真的……”决定要放弃我了吗?她哽咽的问不出口。
他缓缓地回头看她,昏暗的路灯让他瞧不见她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你还想说什么?”他以冷到不能再冷的语气开口问。
她不敢眨眼,怕眼中的泪水会一个不小心便流了下来。她圆睁着双眼看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个机会,她必须留住他,不管用什么理由。
“如果你没话要说的话……”
“我一直都在病房里。”她突然开口说。
“什么意思?”言纸不解的看着她。
“在我车祸昏迷的那段期间,其实我的灵魂一直都待在医院病房里,跟身体在一起,只不过我进不到身体里面,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她一口气把事实告诉他,但他仍是一脸不解。
“你到底在说什么?”
陈婧屏猛吸了一口气,决定豁出去了。
“我在病房里亲眼看见并听见你对的我说‘你愿意嫁给我吗’,你是真心的吗?这句话还有效吗?”她一口气将话说完,然后闭上眼睛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