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丧礼
江朗猛地将目光移向馨影的两腿之间,鲜血已经干涸。
“快准备热水!殿下恐怕滑胎了!孩子保不住了!”江朗高声说道。
星隐快步跑去隔壁烧热水。
夜渲瞳孔紧缩,那血水……
深度昏迷的馨影咻地在榻上坐了起来,空洞无神的目光闪过江朗和夜渲的脸上。
“谁说孩子会保不住?谁说的?啊!”馨影开口说道,声音低不可闻,就像,就像是被鬼上身了的模样。
江朗看着馨影这种状况,暗道不妙。
“统领,点穴!”江朗惊慌的说道。
夜渲反应过来,点馨影的睡穴。
但是被点到穴道的馨影仍是张着一双空洞眼,开口问道:“孩子会保住的对不对?”
“统领抱住殿下,抱着她!对她说孩子会保住。”江朗轻声用唇语对夜渲说道。
夜渲看懂了江朗的话,搂住馨影,轻声在她耳边对她说,“孩子会保住。”
馨影僵硬的身子渐渐放轻松。“会保住?”
“是的。”夜渲坚定的说道。
“会保住,太好了,宝宝会保住。”馨影紧紧的靠在夜渲的怀里,低声喃喃道。
“统领,趁现在点殿下的穴!”江朗低声道。
再次被点了睡穴的馨影睡了过去。
正在此时,星隐提着热水进来。
剩下的时间是漫长的,江朗先是将一个续命丸给馨影喂下。
之后开始给馨影施救,先给馨影将断骨接上,给血肉模糊的手上药,接着在馨影的背上扎针。
看着馨影此时的模样,夜渲皱紧了眉头,从昨夜开始,他的心里就一直痛的无法呼吸,那时,他就知道殿下出事了,但是他没想到南宫奉彻竟然敢这样虐待殿下,看到这些伤痕,他恨不得现在再次冲到麟王府,将南宫奉彻碎尸万段!
“统,统领。”星隐垂下头,低声唤着夜渲。“是属下的错,是属下让殿下的身份暴露,害她现在受伤。”
夜渲也是知道,当时星隐是为了救自己,才找殿下帮忙的,不能怪他。
星隐对自己的忠诚是不用质疑的,但是殿下的受伤还是和他脱不了关系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殿下清醒之后,你自己向她请罪。”夜渲冷冷的说道。
“是。”星隐头低的更低了。
“统领。”一直在给馨影治疗的江朗突然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
“殿下出了什么事?”夜渲慌乱的问。
星隐看到夜渲的表情不在冷漠,慌乱的问着殿下的安危。
星隐苦笑,也只有殿下的安危会让处事干脆利落,临危不乱的统领慌乱吧。
“刚刚殿下是由于强大的意志,为了保住孩子,挑战身体的极限,现在,人很空乏,恐怕,恐怕熬不过最后的一轮施灸。”江朗开口说道。
“什么熬不过?你是我凌国的大神医,怎么会救不回殿下!”夜渲低吼。
“这,这,属下发现,殿下不仅服用了含有藏红花的堕胎药,并且体内还暗藏一种毒,至于是什么毒,属下一时还不能知晓。殿下这样一来身子本就虚弱,还遭受了非人的鞭打,虐待,现在殿下又发高烧,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属下也不能保证救回殿下。”江朗缓缓说道。
“救活的把握有几成?”夜渲扶住自己的额头低声问道。
“一,一成。”江朗有些羞惭的说道。
一成?就是九成,夜渲都不敢让馨影冒险,何况只有一成的机率!难道,难道殿下真的就要命丧与此?不可以!
“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救殿下?”夜渲问。
“到了国内,若是取得天山仙草,再加上属下和胡太医的救治,应该有九成,但是天山仙草生长在天山山顶,难以取得。而且此去国内路途遥远,我们还好谨防皇朝人的追杀,恐怕,恐怕殿下撑不到那时候。”江朗据实说道。
“给殿下续命,最多还能撑几天?”夜渲沉声问道。
“十日,过时,药石无救!”江朗答道。
“可以!”星隐低声说道,“现在皇都正在筹备麟王妃的葬礼,城门会松懈,你们快带着殿下离开,快马加鞭,五日即可到。我现在赶往天山,可以去借天山仙草!”
江朗大喜过望,说道:“如此这般,殿下就有救了!”
“天山仙草是天山派镇派之宝,你可以借到么?天山派门主亦正亦邪,喜怒难测,你会有危险。”夜渲沉声说道。
星隐心下一暖:“属下和天山派门主认识,想必他不会为难于我。统领,话不多说,你们还是快离开皇都,属下就此告辞,十日内,必定奉上仙草!”
“好!等他日你归来,必给你高官厚禄。”夜渲保证。
星隐嘴角苦涩弯起,万分柔媚,万种风情显现在脸上。“谢统领。”
但是其实星隐想说,若是您能对他有对殿下千分之一的关心,便是死,他也甘愿了。
轻功一点,星隐离开。
夜渲备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先是观察了一下皇都内的氛围,发现街上人不多,每个人脸上都不是什么喜气洋洋的表情。
也对,皇帝刚驾崩,谁敢喜气洋洋?
街上萧冷,街上的大店铺都关上了门。
夜渲查看了四周检查挺松懈的,随即将殿下抱出,小心翼翼的放进马车。
他们时间紧迫,根本没有时间逗留,他们必须要回去。
原本以为皇都再怎么松懈,还是会有些盘查了,为此,他们三人都易容了,但没想到,根本没有一次盘查,连城门口的检查都松懈的不得了。
夜渲疑惑,他怀疑这里面有巨大的阴谋。
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国给殿下治伤,虽有疑惑,也只能暗藏在心。
麟王府挂上了白布,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整个麟王府都死气沉沉的。
天涯知道,王爷还是爱王妃的,看着他们因身份而不能在一起,天涯叹了口气。
天涯去找小绿,小绿这丫头,自从知晓王妃死讯之后,日日以泪洗面,今天是王妃的葬礼,怎么能不来呢?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涯哥。”小绿的眼睛肿得不像话。
进了小绿屋内,天涯发现小允和莫离也都在。
天涯看到这三人脸色都不是很好,想必是王妃逝世的消息给了他们三个严重的打击。
点头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天涯开口道:“听说小允要离开王府?”
“是的。”小允脸色黯然的说道。
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闭门不出,他揪心于自己和莫离受世人唾弃的恋情,一直没有陪在王妃的身边服侍她。小允怪自己没有照顾好王妃,才,才让她失足落水!
“我也离开。”莫离看着小允,淡淡的开口说道。
小允心灵一颤,抬起头慌忙的看向莫离。
“我想过了,既然于世不容,那我就陪你隐居吧。”莫离淡淡的说道,这是他想了很久的,他终究还是无法放下小允。
小允慌乱的看着莫离。
“傻瓜,别担心会害了我的前途,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莫离揉了揉小允的头发,说道。
“莫离。”小允看着莫离,终于顺从了自己的心,扑到莫离的怀里。
天涯听着小允和莫离两个人的对话,眸光一闪,原来他们是那种关系。
小绿对于小允和莫离的搂搂抱抱早已见怪不怪。
“王妃不在了,我留在王府里,也没有用场,哥,莫离哥,你们带着我一起离开吧。”小绿连忙说道。
馨影早在相府的时候就将小绿他们几个的卖身契,当着他们的面撕掉了,说:“若是有一天,你们觉得我不是好主子,那就离开,要知道你们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
那时三人都下定决心跟着王妃了,但是没想到,老天不公,如此善良的王妃竟然如此命短。
小绿,莫离,小允三人想必是永远不会忘记王妃的。
“那天涯呢?怎么办?”莫离带着淡淡的笑意望向一旁的天涯,他刚刚可没看漏,天涯听到小绿也说要离开时,皱紧的眉头。
“这。”小绿低下了头,现在王妃刚刚离世,她心中慌乱的很,成天都活在愧疚中,愧疚没有照顾好王妃,那还有心思想这些儿女情长啊。
“小绿,王妃最疼的就是你,你若幸福了,王妃在泉下有知,也会笑的,你还是留在你喜欢的人身边吧。”小允说道:“日后,我和莫离会将定居的地址告知你,那时候,我们还能一起聚一聚。”
“先不说这个了,王妃的丧礼开始了,我们出去吧。”天涯说道。
此话一出,大家都悲伤的低下头。
在他们心里,其实还是不敢置信王妃的死亡的,但是所有人都说王妃死了,他们不信也要信。
天涯凝视着三人悲伤的模样,很想安慰的说:“王妃并没有死,你们不用那么难过!”
但是不能说。
虽然想要小绿重新露出开心的笑颜,但是天涯知道,公事和私情是要分开的,不能为了安慰小绿,违背王爷的命令。
天涯搂住小绿,轻柔的拍着她的背,静静的安慰。天涯相信,自己的陪伴,可以让小绿重新展现笑颜。
云南
“大家听说了么?”有人在一旁低声说道。
“听说了!婉儿好几天前就去了,只是今天这消息才传到我们这里的。”一人回答。
“婉儿这么一个善良的小姑娘,怎么说去就去了呢!”一人惋惜的说道。
“说是溺湖死的,不过谁信呢?大宅里面是非多,何况婉儿嫁入的是麟王府!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麟王妃这个位子呢!我估计,没准是被麟王的那些姬妾给害死的!可怜婉儿但是腹中还怀着血脉呢!都两三个多月了”
“不会吧!”
“怎么不会?听我说,这皇族的事,黑着呢!被害死的女子不计其数,而且婉儿那么善良,有了孩子,以后更会得宠,被那些姬妾嫉妒,被害死正常的很!”
“唉,其实明眼的人都知道,婉儿一直喜欢的就是洛神医啊,如果早些和洛神医结为夫妇,日子过的不知道要艳羡死多少人呢。”
“这句话可别说了,要是让神医听到了……”洛神医身旁的小厮开口说道。
大家都噤声了。
转角处,洛洵靠在墙上,抬头看着天。
不敢置信他听到了什么。
回忆袭来,那浅笑盈盈的小姑娘死了?那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姑娘死了?怎么可能?之所以不和她在一起,就是为了让她幸福,可是现在她死了!还要什么幸福可谈?
洛洵闭上眼,想起那天婉儿哭红的双眼。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那么他一定会在那时坦露自己的心声,他其实一直爱着这个小人儿,但是他是胆小鬼,怕别人说他老牛吃嫩草,怕人们的非议,所以狠心将婉儿推了出去,推向了死亡!
云南神医洛洵仍是大神医,仍会受到众人的爱戴称赞,但是却没有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害羞的对他说:“洛哥哥,我喜欢你。”
洛洵想,他的一生都将活在愧疚里了。
回凌国的路途显得有些匆忙。
馨影身子反反复复,即使已经将她的伤势都包扎起来,可是还是阻止不了她的发烧,再加上馨影受的伤是那般的重,夜渲和江朗时不时要停下马程,照顾馨影。
夜渲的担忧随着天数的增加日益加重,原本以为五天内快马加鞭就能到凌国,结果在第八日才抵达!
站在城门口,夜渲松了一口气,他们终于重返凌国了。
夜渲一行人一踏进凌国国都未央城,高居金銮殿的凌鼎及伴在他身侧的凌国王后萧倾城便已知晓,两人贵为天人,同时去城门口接驾,引起城内一阵轰动。
接下来就是繁忙的救治,公主的寝宫里太医进进出出。
但是星隐的仙草却一直没有送来。
担忧挂满了夜渲的心,今天已经是第十天,要是星隐再不来……夜渲的目光移向了身旁床榻上安静躺着的殿下,殿下她便回天无力。
“统,统领!”外面的小太监喊了起来。
“什么事?”夜渲急忙问道。
“这,这是天,天山仙草!”小太监喘着粗气说道。
“什么?”夜渲激动的抢过仙草,果真是天山仙草。
“圣上,王后,胡太医,江神医,仙草得来了!”夜渲将仙草递给江朗,眼中关怀的看着‘凌舞非’。她有救了。
接下里又是手忙脚乱的救治,所有人都谨慎的不得了。
在昏睡中被众人声音吵醒的馨影,茫然的睁开了眼,看到在自己身上施针把脉的几个白衣大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挣扎着开口,沙哑着声音说道:“救救孩子,一定要救孩子!”
一旁的凌鼎和萧皇后心痛的看着憔悴的‘舞非’。
“好,但是能不能保住孩子也要靠你!你服了藏红花,你知道么?”江神医一边和馨影说话,一边给馨影施灸。
“藏,藏红花,嗯,我知道。”馨影说话很虚弱。
“所以,原本孩子会滑掉。”江神医说道这的时候,发觉馨影的身子狠狠的抖了一下,整个人开始挣扎起来。
“不过,因为你的意志很坚强,还有救治及时,宝宝还在,你现在不要乱动,不然对孩子不好。”江神医急忙安抚道。
馨影闻言,身子立即一动也不敢不动了。
“殿下,属下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记得!能不能保住孩子就看你的了,若你意志坚定,孩子便能存活,不然一尸两命!”江神医开口说道。
馨影被江神医所说的一尸两命给吓到了,哭喊着说道:“一定要救孩子!”
“殿下放心,放轻松,没事的,只要你意志坚强,就一定没问题的!”江神医保证的说道,但是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嗯。”馨影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江神医递给馨影天山仙草,对她说道:“含住。”
馨影听话的含住。
一下下的扎针,施灸的疼痛是成年男子都无法忍受的,但是馨影没有苦闹,只是在痛极了到时候,发出一两声闷哼声。
江神医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子,觉得她并不像曾经那个柔弱的,爱向圣上王后撒娇的任性公主了,她很坚强。
馨影因疼痛,额头渗出汗水,豆大的汗水滴下,她的眼神有些涣散,有些承受不住了,她想就这样昏睡过去。
“殿下,不能昏迷,昏迷孩子会保不住!”江神医看到馨影有些迷离的眼神,低声吼道。
“孩子,孩子。”已经撑不下去的馨影满脑子都是宝宝,耳里还出现了幻听,宝宝好似在哭着喊娘亲。不可以昏迷,不可以!
“大家,快说些让殿下不昏迷的话,用宝宝来激励她!”江神医开口说道。
“殿下,宝宝想要活着,您不能放弃啊。”
“殿下,您要是晕了,宝宝会死的!”
“殿下……”
“殿下……”
声声呼唤逼着馨影无法昏厥,她强忍着,保持着清醒。
救治继续到最后的一个步骤,众人都摒住了呼吸。
夜渲坐在馨影的身侧,强壮有力的大手始终拉住馨影白皙的小手,满脸深情的看着馨影。
宫殿顶上。
“你还要看下去么?”鬼面男子对一旁仍痴痴望着寝殿内的星隐说道。
星隐理都没有理他,他眼中看到的是统领眼中的深情,若是那深情能分一丝一毫给他,便是叫他去死,他也义无反顾!
“你忘记答应本座什么了?”鬼面男子眼中眼中闪过阴霾。
星隐恨恨的看了鬼面男子一眼,“不会忘记。”
“那就好,你的心上人,要和他的心上人恩恩爱爱,你可以随本座回天山派了吧?”虽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却容不得星隐的拒绝。
“知道了。”星隐面无表情的看了鬼面男子一眼,殿下没事,那么统领也该开心了,那么他也会开心。
“左星隐,你又在想他?本座不允许!”鬼面男子掐住星隐的下鄂,冷冷的说道。
星隐挣脱鬼面男子的钳制,不带感情的说道:“你将镇派之宝送与我,我自然不会毁约。”
“记得就好,你若毁约,本座也可以杀了她。”鬼面男子性情阴晴不定,眼神中闪过杀意,说道。
“知道了。”星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是不是恨不得我现在就跟你回天山?好啊,那我们走。”说完后后,径自走了。
鬼面男子眸光一闪,跟了上去。
寝殿内。
“皇恩浩荡,公主殿下洪福齐天!”一阵悉悉索索之后,江朗松了一口气,大声说道。
寝殿内,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真的没事了?那为何殿下此时在昏迷中?”夜渲不无担忧的问道。
“殿下只是累了。”江朗说道。
“圣上,王后,我想和殿下单独相处会儿。”听到江朗的话,夜渲放宽了心,随即说道。
夜渲和舞非从小亲厚,男女之防不慎看重,同处一室很正常。
更何况,夜渲是舞非未来的相公,凌鼎和萧王后自然不会有意见。
当偌大第一个寝殿只剩下夜渲和舞非两个人的时候,夜渲执起她的玉手,轻碰着自己的唇。
“舞非。”对外一直称呼她为殿下,只有在无人的时候,会轻呼她的芳名。
即使现在自己位高权重,但是对于曾经救了他的舞非,他一直是有种自卑感的。
仿若天仙的小女孩将白嫩的手的伸向了那个被人踢得浑身伤的小乞丐。
“小哥哥,你没事吧,别怕,欺负你的坏人,我已经把他们赶跑了,你没有住处么?跟我回去好不好?”凌舞非眨着大眼,问小乞丐。
从那时起,小乞丐的人生变了。
那时,小乞丐的心里就住进了一个仙女。
看着心中的仙女被南宫奉彻伤成这样,夜渲对着苍天发誓,他不会放过南宫奉彻的!
皇朝圣上南宫傲天驾崩,没有想象中的混乱。
南宫霖,皇朝大皇子,虽有心一争皇位,但终究是败北,被南宫奉彻派去西北一地当个名存实亡的王爷。
南宫奉彻,先帝第二子,大权在握,早已在朝堂上只手遮天,无人撼动他的地位。
南宫奉彻一袭明黄色龙袍,高居殿堂之上,号麟帝。
朝殿之中,磕头跪拜,万人臣服。
身居高鼎,南宫奉彻面无表情,淡漠的眼神瞄过殿下的一干人等。
天子龙威难测,殿上众人冷汗涔涔。
被奉彻一手提拔的潘公公尖声说道:“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御书房内。
“皇上登基为帝,却无一嫔妃,委实不妥,望皇上充实后宫选秀女,为皇朝延续血脉……”甄江最后的话在奉彻冰冷的目光中逐渐变低,直至低不可闻。
“甄爱卿,父皇仙逝,朕必须守孝,更何况四处贼子虎视眈眈,大事未定,怎可沉迷女色?”奉彻凉薄的开口。
“皇上孝感动天,且为国事忧心劳力,实乃我皇朝之大幸,但是皇上,您尚未有子嗣啊!”甄江苦口婆心的劝谏。
天子的脸骤然黑了下来。“甄爱卿这是再管朕么?”
“臣不敢!”甄江诚惶诚恐,他怎么不知自己惹怒了天子,但他有什么办法呢?他之所以劝奉彻先充实后宫,是因为他想将自己的女儿甄元媛送进宫里。说来好笑,早些时候,甄江一心扶持大皇子,想把女儿和大皇子送做堆。大皇子这靠山一倒,他立刻明哲保身,还想方设法的将女儿送个奉彻。
“恩,那你回去吧。”说完后,奉彻走至龙椅前,开始批阅奏章。
“微臣告退。”甄江捏了捏自己汗湿的手心。伴君如伴虎,麟帝的喜怒比先帝更难测,幸之,自从聂婉儿落水死后,聂耀世兄妹情深,现在与麟帝相处不甚愉快,现在聂相的地位比之以前的荣宠,也有所下降。这对于他来说,着实是件好事。
“他走了。”奉彻淡淡的开口。
一袭白衣从屏风后出来。
“南宫,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皇上了。”耀世嬉皮笑脸的说道。
奉彻斜睨着笑着的耀世,说道:“外界可传闻你我吵呢,多少人盯着你,你还敢来御书房?”
耀世摇着扇子,“这还不是你设的局么?让外界人都认为我们不和。”
“所以朕会派你去边界带兵,边界疾苦,众人会认为朕针对于你,实际……”奉彻缓缓的说道。
“实际是让我为你开疆扩土对吧?”耀世摇着扇子说道。
“恩。”奉彻点头。
“没问题,边界其实是最重要的位置,你能把这个重大的任务交给我,我还真是有些倍感荣宠呢!”耀世轻笑着说道。
“不过,南,额,皇上。”
“你还是叫朕南宫吧,朕特许你。”奉彻淡淡的说道。
“早说啊,叫你南宫叫了十几年,突然改口,还真有些不习惯,好了,说正题,你登上皇位不是已经铲除对你有异心的人了么?为何还要这般防范?连将我派出开拓疆土的事都要隐瞒,还让众人以为你我不和?”耀世开口道。
奉彻冷笑一声:“现在朝中对朕有异心的人是没有,但是那些顽固派坚持父皇从前的政策,从不开疆扩土!朕刚登基,还不能与这些顽固派发生异议,便假借你我不合之事,派你去边界。普天之下,现在只有凌国可与皇朝一较高低,其余的国家都依附这两个国家,若是打败了凌国,朕便可一统天下。”
耀世眸光一闪,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南宫的野心从来就不是一个皇朝,他要的是让五湖四海万众臣服。南宫注定是真龙天子,可怜婉儿她却再也无法伴在南宫身边,一想到这,他的眸光暗了下来,外界传闻他为婉儿的死与南宫不合,这是真的!他怪南宫没有照顾好婉儿,但是在婉儿的丧礼上,耀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奉彻。
那日的奉彻不像是那个云淡风轻,冷漠的仿佛什么都打动不了他的麟王,而只是一个失去挚爱,颓废的平常男子。
那时耀世明白了,南宫是真的爱上了婉儿,为婉儿的死而痛苦,也就是因为南宫爱婉儿,他原谅了他。毕竟南宫是婉儿的爱人,毕竟他们那么多年的交情。
第二日,麟帝圣旨颁布到相府,聂耀世即日起到皇朝和凌国的边界。
凌国皇宫,一袭红衣的女子倚靠在床沿,双手摩挲着自己还隆起的肚子,她庆幸孩子跟她一样坚强,她们两个都活了下来!她就是凌鼎和萧倾城的子嗣,凌国唯一的殿下凌舞非。
“殿下,该喝补药了。”涟漪端着药碗,恭敬的对馨影说道。
“恩。”馨影接过药碗,不带一丝犹豫,将药汁灌了下去。
“殿下,统领在殿外求见,您……”涟漪小心翼翼的看着馨影说道。
“不见。”馨影很是坚决拒绝。
“是。”涟漪垂下眼睑,低声应道。
“下去吧。”馨影淡淡吩咐道。
“是。”
馨影抬眼看着涟漪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馨影一次在半夜醒来之后,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庞,对自己深情款款的说着他们的曾经,他们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自那次起,她就下令除了御医谁都不准进寝殿。涟漪是自小服侍凌舞非的女侍,看到殿下外出四个月后虚弱的回来,还怀有孩子,对统领也莫名冷淡,她不明所以,但还是明里暗里的想要帮殿下和夜渲“破镜重圆”,但是都被馨影冷淡的拒绝。
馨影在经历了这么一次生死打击之后,成熟懂事了许多。她不怪夜渲,她当时就是为了救夜渲,以至于被奉彻怀疑,囚禁。她只怪她和奉彻的感情太过脆弱,经不起一丝考验。但是现在她对夜渲的求见不接受,是因为她明白夜渲爱凌舞非,可惜她不是他真正心爱之人,更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所以远离还是需要的。
一个月,在凌国太医们的调养下,婉儿的伤总算是好了大半,但是气色仍不是很好,以前的馨影对于喝补品很排斥,但是她知道腹中孩子本就虚弱,现在若不乖乖吃补品,孩子恐怕会保不住,因此,只要是太医给她熬的补品,她都会喝下去,一滴不剩。
馨影是那么那么的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啊,她不敢下床,因为太医说她身子弱,稍有走动,会对孩子有伤害,所以她一直忍着忍着。
六个月,馨影在床上呆了整整六个月后,孩子即将临盆,她环抱住自己的腹部,“啊!”馨影知道自己要生了。
寝殿那夜灯火明晃,女子的嘶哑喊叫声彻响云霄。
凌国的皇宫里一片凄凉,每个宫人脸上都带着沉痛。
馨影双眼无神的盯着床上的曼纱。
“殿下,请节哀。”涟漪轻轻的说道。
“你们都在骗我!你们为什么要骗我!孩子在哪里?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馨影的鼻子泛酸,豆大的眼泪顺着脸庞留下来。这半年来,她没哭过,因为太医说,母体若是常常哭泣,对孩子不好。所以,当她听到南宫奉彻登基,纳了妃嫔的消息时,她没哭……只是当夜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奉彻曾对自己说:“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梦醒之后的心悸,让她痛不欲生,但是即使这样,她仍不哭,她对自己说:“相爱的两个人就是应该互相信任,南宫奉彻不爱你,所以他不信你,他不是你的真命天子。你是21世纪的女生,可以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带着宝宝嫁给一个比南宫奉彻好的人!”她这样催眠着自己。
但是宝宝呢?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宝宝呢?宝宝一直是现在的她活下去的决心,宝宝的每一次胎动,她都能感受到,怎么可能生下来就是死胎?一定是这些人,这些人把孩子藏起来了,他们不想要让自己和孩子团聚。
馨影歇斯底里的吼着:“你们这群坏人!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夜渲痛心的看着愈渐疯狂的馨影,猛地抱住她,“殿下,舞非,你冷静点,逝者已逝,你节哀顺变,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馨影冲他冷冷一笑:“夜渲,你装什么好人?你喜欢凌舞非对吧?我的孩子就是被你藏起来的是吧?或者说,是你杀了我的孩子,因为那孩子不是你的!你怎么可以这样!”馨影的话已经没有经过大脑了,她只会吐出一句有一句伤人的话。
看见夜渲痛苦的脸庞,馨影噼里啪啦的说道:“我告诉你,孩子是我的命,你杀了孩子,干脆也杀了我吧!
明明夜渲没有做过这件事,但是在此时疯狂的馨影眼中,夜渲俨然成了一个杀人凶手,是他,是他杀了宝宝。
“殿下,这不关统领的事啊!”周遭的宫人都为夜渲辩解,曾经和殿下青梅竹马感情好的羡慕死人的统领怎么可能会伤害殿下的孩子?
可是现在的馨影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对她来说,这些人都是害死她孩子的帮凶,她发了狠的张开嘴,咬在夜渲抱着自己的手臂上,不留一丝情面的咬,血腥味在馨影的嘴里蔓延,鲜血顺着夜渲的手臂留下,但是他没有松手,他怕若是他松手了,馨影一个不小心会伤到自身。
周旁的宫人看着这一场景,像是疯掉了的殿下,还有满脸痛苦,但眼神仍温柔看着殿下的统领夜渲,一时都忘了手中的动作。
一个刹那间,馨影口中的力量突然变小,整个人浑身无力的倒下。
夜渲将手伸向倒地的馨影,担忧的摇晃着馨影:“殿下,殿下。”
“渲儿,舞非她没事,本宫点了她的睡穴。”温柔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抬头望去,一个美艳的不可方物的女子倚靠着身旁英挺稳重男子的身边。妖艳动人的女子那脸庞和舞非的有七层相似,舞非缺的就是那种成熟气韵。那两人赫然是王后萧倾城和凌帝凌鼎。
“将舞非抱至榻上吧。”萧皇后看着夜渲,提醒道。
萧皇后抚摸着舞非的轮廓,看着她憔悴的容貌,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是这半年来,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舞非,自从这次舞非怀孕回来之后,下令除了太医和寝殿里服侍的宫人,谁都不准进寝殿,连她和鼎都进不来。
关于舞非在皇都所发生的事,他们已经知晓了,他们是尊重舞非的,想必舞非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众人,她和鼎不想压迫她。
其实她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南宫奉彻在知晓舞非的真实身份时那般绝情的对待馨影,为何要逼迫馨影喝堕胎药,唉,都是孽啊,孽。
“夜渲,你跟孤去御书房,让她们母女单独谈谈心。”一直未说话的凌鼎开口了。
“是。”夜渲不舍的看了沉睡的馨影一眼,跟着凌鼎离开了。
寝殿。
“舞非,睁开眼吧,他们都走了。”萧王后轻柔的说。
馨影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了。
“舞非,母后知道自己没有点你的睡穴,只是让你昏迷了片刻,你此刻应该是醒了的。”萧王后抚摸着馨影的脸颊,温柔道。
馨影睁开了眼,瞳孔无神的看着眼前妖艳美丽的女人。
“舞非,孩子是母亲身上的一块肉,母后懂你现在心中的痛苦。”柔柔的声音轻轻劝慰着:“你的宝宝是母后的孙儿,母后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你不能因此就将自己的怨气发泄到渲儿那去,渲儿那孩子死心眼,对你也是真心真意。”
馨影眼神茫然的看着萧王后。
萧王后看着馨影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孩子出生的时候,立即断气,太医说孩子出生时便浑身带毒,毒是从母体上传来的。”
馨影闻言,眼神不再茫然,她睁大了眼。
“毒?”
“没错,是慢性毒药,所以孩子注定是留不住的。”萧王后一脸惋惜。
馨影某种闪现怒火,毒究竟是谁下的?记忆回到半年前麟王府的密牢,记起甄元媛曾喂给它药丸,馨影记得那时候甄元媛可憎的面容,是她,一定是她!
“好在你身上的毒因为传给孩子,自己母体无恙。”萧王后开口说道。
馨影无法抑制自己的痛苦,牙齿咬紧双唇,牙印深深的印在唇上,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宝宝的。
萧王后心疼的摸了摸馨影的唇瓣:“舞非,逝者已矣,你别难过了,渲儿这孩子也是真有心,这是他给你准备的。”
馨影看着这个类似平安符的东西,感觉有种熟悉莫名的感觉,手不受控制的靠近。
“这是孩子出生时的毛发,渲儿将它们收集到这里。”萧王后看着馨影将平安符紧紧揉在怀里,不禁鼻子有些泛酸,她抱住馨影脆弱的仿佛已经没有生气的身子,轻轻拍打着。
“我要报仇。”片刻之后,馨影退离萧王后的怀抱,坚定道。
萧王后听到馨影的这句话,眉头轻蹙,“你还想去皇都?”
“是。”馨影握紧双手,目光坚定的看着萧王后。
“唉,你去吧。”萧皇后轻轻的叹息,这真是场两代人的孽……
御书房。
“王上,您有什么要问属下么?”夜渲开口问道。
“你觉得孤有话要问你?”凌鼎炯炯有神的眼睛审视着夜渲。
“是关于殿下的事。”夜渲直言道。
凌鼎眼睛眯起:“没错。”
凌鼎开始用手指缓缓敲打着桌面,用威严的声音的声音说着温柔的话:“舞非是孤和倾城唯一的孩子,谁敢伤了她,孤必要他赔命!但是南宫奉彻碰不得,知道么?”
夜渲睁大了眼,“碰不得?王上,难道殿下被南宫奉彻这样对待,我们不替殿下报仇?”
凌帝敲着桌面的频率开始加快,脸上喜怒莫测。
“你以为为什么馨影会那么在乎那个死去的胎儿?”凌帝道:“她爱上南宫奉彻,这是毋庸置疑的。”
听了凌帝的话,夜渲的脸上闪过一丝沉痛,他何尝不知道?但是他恨呐,明明他与舞非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为什么舞非爱上的却是南宫奉彻?刚来凌国的时候,她经常拖着伤未好的身子,走到寝殿门口,她看的一直是皇都的方向。
直到南宫奉彻登基,纳嫔妃的消息传到馨影的耳朵里,她才淡然的会寝殿,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从寝殿里出来过。
夜渲苦笑,其实那消息是他故意让她知道的,他想让她彻彻底底的对南宫奉彻断了念想,但是看着舞非再也没有笑容的脸庞的时候,他是多么后悔,他想和舞非知道,南宫奉彻的确是登基了,但不知为何,没有纳任何的嫔妃……但是他不甘心,他爱舞非爱了十几年,即使手段卑鄙,他也要将舞非留在身边。
“孤知道你对舞非有心,但是感情一事,还是要双方都有感情才行,看到舞非现在的模样,你们的婚事就推迟吧。”凌鼎威严的说道。
“推迟!”夜渲不可置信的低吼。
“孤知道你迫不及待的想娶舞非过门,但是舞非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凌鼎低声说道。
夜渲颓废的向后退了几步,眼神黯淡,其实他明白,婚事说是推迟其实就是解除!原本若是殿下若不是淘气,逃宫去皇都,现在他们早已经大婚了,殿下腹中的孩子也应该是他的,他们一家人定会过的很快乐。
凌鼎看着夜渲这副摸样,也忍不住想叹息,他知道他这样说对夜渲很残忍。
萧王后走进御书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两个男人都默默无言。
“鼎,渲儿。”萧王后轻声呼唤着。
“夜渲,你先退下吧。”凌鼎道。
“是。”夜渲语气有些黯然的离开了。
“鼎,渲儿怎么了?”萧王后有些担忧的说道。
“倾城。”凌鼎目光温柔的看向萧王后,“孤推迟了舞非和夜渲的婚事。”
“唉!”萧王后美艳的面容也浮现出烦恼,“从前看舞非和渲儿感情那么好,才为他们定的婚事,哪知现在……舞非说要去皇都。”
“她还要去?”凌鼎浓眉一皱。
“是,她刚生产没多久,身子虚弱,我让她休养一个月再离开,不过那孩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那耐心?现在估计就离开了。”萧王后说道。
“你也让她离开了?”凌鼎不认同的看着萧王后:“倾城,你不是不知道,舞非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南宫奉彻是皇朝的新帝,他们是不可能有未来的。”
“鼎,你口是心非了,你为何要推迟婚事,我可明白!”萧王后轻笑了,美艳的容貌倾国倾城。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朕是天子,说到底,不过是个疼爱女儿的父王罢了。”凌鼎叹了口气。
“只是当年那件事,你真的不打算说出来么?”凌鼎目光锁住萧倾城,问道。
“唉,半年来,奉彻在边界对我们凌国做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想要报仇啊!以前傲天还在的时候,一直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他走了,奉彻就行动,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恨我,我在想,即使我说出来,他也不会信的。”萧倾城眼中闪过一丝伤痛。
“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凌鼎搂住萧倾城叹道。“就是因为对他有歉意,所以即使他这般对舞非,我们都不能说什么,不是么?”
“希望舞非这次的回去,望不要再受尽奉彻的折磨回来,不然,我会说出当年不为人知的真相。”萧倾城坚定的说道,她背负着那个罪孽太久了,现在傲天离世了,再不说出,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这对夜渲太不公平了。”凌鼎开口道。
“渲儿他……感情的事勉强不了。”萧倾城轻蹙娥眉,“舞非离开宫里的事还是瞒着吧,渲儿若是知道舞非又去皇朝,也许会做什么过激的事。对外就说舞非因生死胎,在寝殿休养,谁都不见。”
“即使这样,也瞒不了夜渲多久的。”凌鼎道。
“能瞒多久就多久吧。”萧倾城无奈的说道。
“王,王上,王后!”小顺子匆忙的跑进御书房,满脸慌张的神色。
“什么事?”小顺子是从小服侍凌鼎的,是凌鼎的心腹,做事沉稳,现在怎么慌慌张张的?
“王上,王后,小殿下活,活过来了!”小顺子激动的说道。
“小殿下?”凌鼎还没反应过来。凌国除了舞非一个公主殿下,哪还有什么小殿下?
还是萧王后反应过来,激动的说道:“舞非的孩子还活着?”
“是的。”小顺子忙点头说道。
“把事情都仔仔细细的说一遍!”凌鼎听到那孩子还活着,亦激动的问道,若是舞非知道孩子还活着,便不会那么绝望了吧?
“今天早上,殿下生下小殿下,当时小殿下已经断气了,奴才照您的吩咐,抱着小殿下去皇陵,刚要将小殿下下葬的时候,感到小殿下竟然还有一点轻微的呼吸。奴才还以为自己多疑了,但仔细的探了探小殿下的鼻息,真的还有呼吸,小殿下他确确实实还活着啊!”小顺子说的语无伦次了。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凌鼎问。
“就只有奴才一人。”小顺子说道。
“问这些做什么?重要的是小殿下现在人呢?”萧倾城也激动的问道,她的孙儿还活着。
“小殿下气息微弱,但是死而复生,奴才怕别人乱嚼舌根,也不敢请太医,将小殿下藏在自己的睡屋里。”小顺子道。
“做的好!”凌鼎赞道,“带孤和倾城去看小殿下,将胡太医秘密请来。”
“是。”小顺子顺从的点头。
小顺子的里屋。
“胡太医。”萧王后担忧的看着那个小小的奶娃子,那个奶娃子就静静的躺在那里,脸色仍是青紫的,若不是还微微起伏的小胸脯,怎么也不像是活着的。
“王上,王后,小殿下的脉搏很奇怪,照理说,他出生是浑身带毒,气息全无,定是活不下来的,但是现在虽然气息微弱,但下官保证,他还活着。”胡太医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症状,一时也有些束手无策,现在也只能说是上苍保佑了,或者说是小殿下的幸运了。
“还活着。”萧王后松了口气,但仍不无担忧的问道:“可是小殿下为何脸色还是那么难看?”
萧王后的疑问也是胡太医的疑问,“许是带毒的体质影响的吧,而且恕下官直言,小殿下即使现在还活着,但也不能存活多久,即使用吊命的人参给他服用,怕也……”
“你在说什么丧气话?”凌鼎不悦的看着胡太医,孩子气息全无都还能活过来,说明他命不该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是,”胡太医看着天子发怒,冷汗涔涔,他怎么忘了这孩子是王上的孙儿,怎么可以说他活不久呢?但是他说的也是实话啊,孩子这样的体质,想活到成年很难。
萧王后看着震怒的鼎,还有满脸为难的胡太医,她皱起眉头,原本她是想将孩子还活着的消息告知舞非的,但是若如胡太医所说,孩子只能存活几日,告知舞非只能让她再多一次伤心。
“倾城,”凌鼎看见萧王后轻蹙娥眉,抱住她,轻轻的安慰着:“孩子会没事的。”
“胡太医,孤命你不得将小殿下还活着的消息外传,违令斩。”凌鼎冷冷的说道。
“是。”胡太医点头。
凌鼎想了想又说:“小殿下能活多久,胡府上下的人也能活多久。”
胡太医惊恐的看着凌鼎。
“知道么?”凌鼎高声说。
“……是。”胡太医诚惶诚恐的点头。
“小顺子。”
“奴才在。”小顺子从一旁走出。
“小殿下就留在此处照料,你的职责就是照顾好小殿下。”
“是。”小顺子恭敬的说道。
走出小顺子居住的屋子,萧王后对凌鼎说道:“鼎,你怎么可以威胁胡太医?看孩子现在的模样,要他存活下来,真的是很难的。”
“孤哪有威胁他?孤只是说小殿下能活多久,他胡府里的人也能活多久,这不代表小殿下与世无缘,孤就要灭他全门。唉,孩子是孤的孙儿,不给胡太医一点压力,孤可怜的孙儿就真的没希望了。”凌鼎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大吉大利,希望等舞非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萧王后开始祈祷。
自馨影跟萧王后说自己要去皇都之后,萧王后便给了她一枚令牌,戴着面纱,她凭借这令牌一路上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宫里。
走在大街上,一样的繁华,却是不同于皇朝,馨影茫然的看着这陌生的一切,有多久没有上过街了?她一直窝在那床上,现在出宫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
甄元媛,还有南宫奉彻,你们给我等着,馨影咬着唇在心里呢喃。
怎么能用最快的速度回皇都?馨影蹙眉,看着前面的马厩,自己是最害怕骑马的,可是马的速度在这个时代里应该是最快的吧?
“美女,一个人站在这里,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么?”一个笑着的俊俏男子拍拍馨影的肩膀。
馨影一个措手,将男子掀翻倒地。
“啊!”俊俏男子揉揉自己的肩膀,不满道:“美女怎么乱打人哪。”
“活该!”一个女子揪起俊俏男子的耳朵,大声说道。
“娘,娘子,别揪,疼,疼。”俊俏男子捂住耳朵,可怜兮兮的说道。
馨影看着这两个人,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对了,上次去情缘竹那碰到的那对情侣。馨影苦笑,他们还在一起,但是她和奉彻却再无可能。
“小姑娘,你不会在哭吧?”俊俏男子看着这么一个身材曼妙的面纱女子肩膀耸动,忙安慰道。
馨影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真的湿了,“是下雨了。”话说完,一个人走进马厩,付钱买了一匹马。
“姑娘,这匹马是匹快死了的老马!”俊俏男子提醒道。
馨影看了看,果真那马虽然高大,但是似乎无精打采的。
“小姑娘,你要到哪里去啊?我帮你选一匹好马吧!”俊俏男子笑眯眯的对馨影说道。
“啊,娘子,你别揪啦,我这不是助人为乐么?这你也揪我啊!”俊俏男子一脸痛苦的看向他的娘子,但是馨影看见他的眼里有对他娘子的宠溺,曾几何时,在奉彻的眼里,她也看到了那抹宠溺,想到这,她心又痛了。怎么可以又想到南宫奉彻呢?他也是害死宝宝的凶手!馨影的眼中闪现深深的恨意,她永远忘不了他强迫她喝下堕胎药的那模样!现在什么也阻挡不了她复仇的决心!
“娘子,她究竟怎么了?怎么呆愣了。”俊俏男子附在他娘子的耳边问道。
那女子观察了馨影,沉思了一会儿,轻声道:“据我多年看人的经验,她估计被人抛弃了。”
“哇,谁舍得抛弃这么一个大美人啊!”俊俏男子一脸惋惜。
“那你把她纳入你那博爱的胸襟吧!”女子斜睨着俊俏男子。
“娘子,为夫已有心爱之人,怎可负心?”俊俏男子说道:“美色用来欣赏的,你才是驻足我心底的唯一!”
馨影看着这两个看起来吵闹,实际上感情应该是好的不得了的两个人,重新从马厩选了一匹马,跨步上去,甩起鞭子,踏上去皇都的路途。
她不能再看着那对夫妻的甜蜜,她会忍不住想念奉彻,以及想起他的残忍。
“娘子,那美女很急么?马骑得那么快?”俊俏男子皱着眉头,看着那马疯狂的往前跑。
“笨蛋,那马疯了!”女子低呼。
馨影只感到身下的马不停的奔着,怎么也控制不住,马最终是甩开了她,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世界开始变得黑暗。
“姑娘,醒了么?”馨影睁开眼,看到的还是那对年轻夫妻。
馨影防备的看着他们。
“姑娘别怕,你坠马昏迷,是我和娘子救了你。”俊俏男子说道。
馨影点头,表示了解,随即起身,想要离开。
“姑娘,你刚生产完还没休息,就又坠马了,你现在还是别下床走动了。”一旁的女子说道。
馨影听到女子的话,更是狐疑的看着她,她怎么知道自己刚生产完?
“姑娘别误会,我懂得一点医术,姑娘昏迷,我把脉之后才知晓你的身子的情况。”女子笑嘻嘻的说道。
“哦。”馨影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这女子的话,说道:“谢谢两位的救命之恩,小女子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此别过。”
“姑娘不可以,你这一昏迷就三天,可见身子也太柔弱了,该是要好好休息。”女子劝道。
“什么?我昏迷了三天?”馨影诧异。
“是的,而且嘴里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南宫奉彻?该不会就是高居殿堂的那个吧?”俊俏男子摸摸下巴,开口道。
馨影听到自己竟然在睡梦中都还念着那个杀死宝宝的凶手之一,她嘴角抿着,冷漠的说道:“不该知道的事,别问。”
“美女,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啊!”俊俏男子状似委屈的说道。
“好奇心杀死猫,你不知道么?”馨影冷冷的瞥向俊俏男子道。
“唔,亏我和娘子还想帮你呢?但是你的语气这般之差,唉……”俊俏男子一脸惋惜的说道。
馨影一声冷笑:“你们能帮我什么?”
“进皇都容易,但是你想见到那个万人之上的人可不容易啊,不过我可以带你进宫!”俊俏男子一脸得意的说道。
“谁说我要进宫?”馨影脸上挂起嘲讽的笑容。
“咦,你不进宫?”这倒是俊俏男子没料想到的。
“我凭什么要和你报备么?”馨影显然是不想和他多谈,她现在迫不及待去皇都,她要为宝宝报仇。
“好吧。”俊俏男子有些无奈的劝道:“但是皇都路途遥远,你一个女儿家,总归不安全,正好我与娘子已经好久没回家看看老头了,大家顺路一起走,美女,我会保护你的。”
“啊,疼疼疼,娘子,为夫只保护你成不?”俊俏男子被拎着耳朵,忍不住求饶道。
“哼,就你那手无缚鸡之力,还保护我?”女子冷哼了一声。
馨影淡然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姑娘,我叫甄楚卿,你如果遇到困难就去甄府来找我,我和娘子都会帮你的。”俊俏男子看馨影真的要走的模样,开口说道。
馨影的脚步在听到俊俏男子的话时,停顿了片刻,她转身问道:“你是兵部侍郎甄江的儿子?”
俊俏男子听到馨影的文化,挠挠头,苦笑的说道:“是哪,我就是他最不成器的儿子,这是我的娘子冷妃璇。”
馨影点头,他们的大名,在皇都的大街小巷都听腻了,兵部侍郎的大公子甄楚卿跟着一江湖女子跑东跑西,没有媒妁之言就擅自拜堂成亲,给一干爱说三道四的大妈们留下无限的饭后闲聊。
“姑娘,你在想什么?”甄楚卿手在馨影面纱面前晃了晃。
“你说的对,我一个女孩子在外不安全,我和你们一起去皇都。”馨影思考了片刻,开口道。
“额,”甄楚卿没想到馨影真的会答应,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冷妃璇,“娘子~”
冷妃璇耸了耸肩,说:“我没意见。”
“哈哈,太好了。”甄楚卿笑着说道:“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和娘子总不能都叫你美女吧。”
“我叫什么名字?”馨影的眼神一下子茫然起来,她究竟叫什么名字,是叶馨影,是聂婉儿,还是凌舞非,鬼使神差的,她说:“我叫影儿。”那人曾经总是会这样叫她。
策马奔腾,两匹马一前一后奔跑,溅起尘土飞扬。
第一匹马上,是两个年轻女子,后一匹马一个男子紧紧抱住马,趴在马身上。
“娘子!影儿姑娘,你们慢点哪!”甄楚卿的呼唤前面两人置之不理。
馨影不会骑马,但是馨影说她有急事,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皇都。所以冷妃璇和馨影共乘一匹,即使这样,她们的速度也使甄楚卿望尘莫及。
马匹行驶了三天,一行人除了吃饭和必要的睡眠,都在赶路。
好不容易到了皇朝和凌国边界,戈城,三人终于下了马车,开始牵着马匹慢走。
甄楚卿可怜兮兮的靠近冷妃璇,扯了扯她的袖子,“娘子,你要是生气的话,就扯我耳朵吧,但是别不理为夫啊。”
“我没有生气,我为什么生气?”冷妃璇双手交叉在胸前,斜睨着甄楚卿。
甄楚卿委屈的低声道:“还不是那天,我想将影儿姑娘的面纱掀下,那时起,娘子你和影儿姑娘都没有理我了,我那不是好奇影儿姑娘长得什么模样么?又没有别的想法,你们至于这么拼命的赶路么?我一人骑马都跟不上你们两个人骑马的速度。”
“我没生气,行驶速度快是影儿要求的。”冷妃璇说道。
甄楚卿点点头,口上说信了冷妃璇的说法,其实还是怀疑娘子是在吃醋,故意折腾自己的。
“影儿姑娘,这都已经到了戈城了,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甄楚卿问道。
馨影娥眉微皱。
“影儿,卿说的对,连赶了几天的路,你身子会吃不消的,别说你没事,听我的。”冷妃璇高声说道。
馨影看着冷妃璇关心的模样,点了点头,其实她真的挺喜欢冷妃璇的个性,在这两天的相处下来,馨影明白了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冷妃璇说话心直口快,她的关心也是很真诚的,即使她们相识不过几天,相处起来就像多年老友。若不是她是甄元媛的嫂子,也许她们能成为朋友。
在这段赶路的时间内,她避免和甄楚卿还有冷妃璇深交,因为她此行是去报仇的,她要杀了甄元媛。她和甄元媛有深仇大恨,而甄元媛对于他们来说是亲人,这也注定了他们不能深交,而她之所以和他们同行,也是想利用甄楚卿的身份接近甄元媛,刺杀她。
而在冷妃璇和甄楚卿眼里,馨影只是个比较冷漠的人,不太喜欢说话,根本不知道馨影与他们疏离的原因。
戈城远远比不上大城中的繁华。
戈城是皇朝和凌国的边界,一有战争,遭殃的就是戈城,所以戈城最是贫瘠落后。
“聂大人在操练兵马呢!要不要去看看?”馨影耳尖的听到旁边传来这样的声音。
“嗯,但是很难挤进围场看哪。”有人叹道。
“唉!”
馨影问:“此聂大人是哪个聂大人?”
“影儿姑娘,这皇朝官场可就一个聂姓家族,这聂大人就是聂相的儿子聂耀世。”甄楚卿开口道,对这个聂耀世他可没有好印象,不是因为他讨厌他,而是因为他家那个老头总喜欢拿聂耀世和自己比较,说人家的孩子怎么出息,怎么有用。
“哥……”馨影呢喃道。
“影儿姑娘,你说什么?太轻了,我没听见。”甄楚卿问道。
但是馨影却没再开口了。
“娘子,你练过武,耳朵也好使,听到影儿姑娘刚刚说什么了么?”甄楚卿问道。
冷妃璇摇摇头,馨影的声音低不可闻,她没听见。
“哦,我知道了,影儿姑娘,你也想去围场看聂耀世操练兵马吧?”甄楚卿问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女孩子喜欢他什么?他就是一笨蛋,明明在皇都里生活的好好的,偏偏因为他妹妹聂婉儿死掉迁怒南宫奉彻,和南宫奉彻闹翻了脸,南宫奉彻何许人?他现在可是当今皇上啊,还和他闹翻,真是愚不可及,怨不得皇上将他派到这么一个贫瘠的地方,他们相府现在权势名声一落再落,哎!”
“卿,那你为什么在皇都生活的好好的,跟着我这个江湖女子东奔西走,你不也是愚不可及?”冷妃璇斜睨了甄楚卿一眼。
“那不一样,我无心朝政,爱和你过浪迹天涯的日子,但是聂耀世可是喜欢在官场做官哪,为了他的那个妹妹,前途什么都没了,可惜啊……”甄楚卿叹息道。
馨影身子猛地一颤,脸色立即发白,她在听到甄楚卿的话时,鼻子酸酸的,哥哥他……
“带我去围场。”馨影坚定的说道。
甄楚卿和冷妃璇诧异的对视一眼,都为馨影说话时那浓重的鼻音感到惊讶。
“拜托,带我去。”馨影第一次将自己的柔弱在他们面前显露。
“好。”甄楚卿有些慌忙的说道。
围场早已人声鼎沸,挤挤嚷嚷。贫瘠的戈城此时才给人带来一种热闹的喧哗。
“影儿,你很想到前面去么?”冷妃璇问。
馨影重重的点头。
即使馨影带着面纱,冷妃璇都可以想象到她期待的眼神。
“那你抱紧我。”冷妃璇提醒道。
“好。”馨影点头。